第1058章 死去
「巫咸！」天魔皺眉，喊著巫鹹的名字。
但不管怎樣，仙天的本體已經砸了下來，並且落到了李啟的身邊，還順便把天魔展現的本體給砸飛了。
有了仙天，李啟喜出望外！
果然，巫神還是沒有放棄自己對吧？
那麼……就用以前的經驗。
李啟沒有將仙天融入三界之中，因為三界已經很完美了，萬般天和極樂淨土組成的色界已經足夠，再加東西進去，無非是畫蛇添足罷了。
但李啟自己也不足以將仙天控制，他和魔王子控制三界已經是極限了，再加一個，終究是力有未逮。
所以，按照經驗，李啟要做的，是將仙天展開。
就和靈道的展開方式一樣。
仙天展開了，袒露出了其內部的真實樣貌。
然後，李啟牢牢鎖住了仙天，對其中發起了攻擊！
這一瞬間，四周觀戰的一品們，其中很多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正在朝著道祖飛去的巫咸也回頭看了一眼。
嗯哼。
果然，最了解天魔的不是自己，而是李啟和魔王子啊。
當仙天入場的時候，戰局終於變的有點意思了。
不少一品都坐起來了。
之前只不過是看李啟什麼時候死，而現在……李啟終於有了突破口。
此刻，在戰場內部，李啟將仙天展開，隨後對著被砸飛的天魔說道：「天魔，你曾經撩竄過心魔，想讓他奪舍仙天對吧？但那次之後，你變成觀眾一直看著我和心魔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心魔奪舍仙天是你透露出去的一品契機。」
「所以，那次我和心魔對陣的世界，就是在仙天的內部，你也是在，仙天的內部。」
「現在仙天在我手上，我將其展開，這裡面，一定有你的爪子，對吧！？」
李啟如此說著的同時，猛的轟擊仙天內部！
原本，李啟之前對天魔的攻擊，基本都打不中，偶爾打中，傷勢也並不怎麼嚴重。
哪怕天魔真正意義上的受傷了，但也不過眨眼痊癒罷了。
天魔全程戲謔著對付李啟，哪怕是被擊飛了，他外面的防禦也不是李啟可以動搖的。
但現在，天魔主動將自己身軀的一部分塞進了仙天之中，這一部分，就成了破綻！
天魔本來就喜歡把自己的身體部分到處亂丟！
曾經的三生古鏡，李啟的真知道韻，還有仙天內部的爪子，全都是如此！
如果是在平時，這些都是『伏筆』，都是天魔能夠囂張的本錢，都是天魔肆無忌憚的象徵，他就是到處埋這些伏筆，這樣他什麼時候都拿掏出底牌來。
比如和巫咸打起來的時候，這埋在仙天內部的東西，就能起到大用處。
但這時候，這些底牌，其中一張變成了漏洞。
李啟毫不猶豫的展開仙天，轟擊內部！
這一次！在無防禦的狀態下，造成的是道傷！
李啟否決了天魔的存在，駁斥天魔的意義，不承認天魔的唯一和世界本質的虛無。
這是對魔道的否決。
這種否決，之前天魔是一直隔離的，不肯直接交戰。
但現在，兩條大道直接糾纏在一起。
直接開始影響天魔對世界的詮釋！
天魔感受到了自己對於周圍所有一切的控制正在減弱。
「這麼清楚，是世尊告訴你的嗎？還是說巫咸？不對，巫咸不知道這件事。」天魔的語氣有些陰沉了。
李啟則答道：「我自己猜的，你也知道，世尊已經死了，你實在是太害怕世尊了，別在意那麼多。」
「來，天魔，現在輪到你破解我的攻勢了。」
天魔發出了冷笑。
對天魔來說，要證明世界的存在，必須要有意識的存在。
而所有的意識，都只能證明自己的存在，無法證明其他意識的存在。
所以，他不需要理會。
因為李啟就算願意承認眾生，也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而已。
這個答案，駁不倒天魔。
除非李啟能夠超越自己的主觀時間，或者徹底消滅自己心中的魔念，否則都不可能駁倒天魔的道。
換句話說，李啟不能證明魔道是錯的，甚至都不能壓制魔道。
這些道傷，無關緊要！
所以，天魔完全忽略了那些傷勢，對挑釁的李啟說到：「你剛剛，碰到了我的本體，是吧？」
李啟皺眉。
下一瞬，李啟的主觀，被剝奪了。
「來，你說你要否認絕對主觀的存在，就來嘗嘗什麼叫『客觀』體驗。」天魔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對李啟這個二品發起了直截了當的進攻，一品手段的全面進攻。
小打小鬧結束了，現在是大餐時間。
只一瞬，李啟的『主觀體驗』，就被剝奪了。
但是，李啟看起來一點變化都沒有。
這很正常，因為此刻的李啟，是『殭屍』。
一種和正常人無法區別並且被認定為缺乏覺察經驗、感受性、感覺、感質的假設性存在者，這具殭屍是某個在物理上和李啟完全相同的東西，但是卻沒有意識體驗——它的內心世界是一片黑暗。
此刻，在天魔的神通之下，李啟的主觀被剝奪了，他變成了一具哲學殭屍。
就某種意義上來說，李啟並不會有什麼改變，因為他依然保持了所有的思維能力，所有的情感波動，甚至是所有的本能感受。
就像是一個國家。
大臣們依然在，官僚系統依然在運作，民眾依然安居樂業的生活，所有的秩序都和以前一樣。
只是少了一個皇帝而已。
李啟的所有東西都正常，唯獨缺少了那個高高在上，頤氣指使，坐在王座上指揮所有其他事物的『自我意識』。
這是一個涉及到根基的問題，意識能否超越出自身去認識外部世界。
意識究竟能做什麼？意識到底是什麼？
李啟此刻是什麼感受呢？
是以一種獨立於心智的方式嗎？
是按照世界之所以是世界，是因為感知嗎？
當每天睜開眼睛，世界存在於那裡，那就是世界？
我們所體驗的現實，就是身軀所感受的嗎？
意識的位置到底在什麼地方呢？
或者換句話說，李啟……在哪兒呢？
就像是植物一樣，植物比人們所想的要主動的多，它們只是有點在緩慢而已，但如果你加速它們的移動，就會發現它們在行動。
它們不只是隨風飄蕩，很多植物顯得擁有目標，並且表現出意向性，比如朝哪個地方發芽，比如什麼時候分泌樹汁，但它們沒有任何種類的神經系統，也表現不出和人一樣的『意識』。
那麼，他們的意識在什麼地方？是樹妖嗎？還是別的什麼表現呢？
但不管怎麼說，李啟已經結束了。
面對認真起來的天魔，他還是太稚嫩了，他甚至沒有料想到天魔還有這一招，以至於完全沒有任何性質的防禦。
在李啟的自我意識被剝奪的那一瞬間，魔王子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李啟沒有任何變化，依然在處理天魔的術法和神通，依然有情緒存在，但就是感覺……少了點什麼。
魔王子想要做出反抗，但下一剎那，他也感覺到了……一種疏離感。
自己對這個世界似乎疏離了起來。
喜怒哀樂都變的平淡了。
然後……然後……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魔王子的主觀也被抹消了，他們根本無法理解的天魔手段，自然也談不上什麼有效的抵抗手段了。
兩具哲學殭屍，依然在進行著戰鬥，但他們甚至都無法理解自己在戰鬥什麼，沒有了主觀意識，也就沒有了任何目的可言，一切只是『尋常』，而沒有了『奇蹟』。
主觀意識不知道有什麼用，但失去了主觀意識，似乎失去了很多。
戰局已定，結束了。
宇宙開始重開。
天魔環顧四周所有圍觀戰鬥的人，擺了擺手：「看什麼看？你們不會真覺得這兩個能對付得了我吧？」
「都散了，散了，還有你，巫咸，丟仙天這件事，我記下了，仙天我就拿走了，給你長個記性。」
說著，天魔拿起了仙天。
戰鬥結束了。
以魔王子和李啟的死亡作為終結。
在他們的自我意識消失之後，留下來的只是兩個殭屍而已，兩具殭屍會正常的戰鬥，生活，甚至是長久的活下去。
他們有著完全的記憶，所有的一切都和以前一樣。
只是他們沒有自我意識。
他們創造不了奇蹟，因為他們已經失去了詮釋這個世界的權力。
他們有著自己擁有的所有的技術，有著所有的記憶，有著一切關於情感上的反應，唯獨沒有了『自我』而已。
因為他們的自我，已經被天魔消滅掉了。
這就是一品的手段。
李啟掙扎了這麼多，一次次的破解了天魔的手段，甚至是反擊天魔。
但他可以成功無數次，卻只能失敗一次。
有一次破解不了天魔的招數，那麼李啟之前的努力都會化作飛灰。
隨著天魔的話語，巫咸那邊，正在與『道祖』交談。
道祖，道門的第一位一品，也是一切的開創者。
巫咸說道：「所以，我已經決定下場了，道德，你呢？」
巫咸其實和道德的關係不錯。
曾經一句『道法自然』，就已經決定了兩邊的關係不會差到什麼地方去。
「除魔嗎？與其說是問我，倒不如說要問問陽真鉛。」道祖輕聲說道，然後看向了下方站著的陽真鉛。
「陽真鉛，你覺得如何？」道祖問道。
陽真鉛沒有第一時間回話，而是看向了李啟的戰場。
李啟已經失去了自我意識，顯而易見的，他已經敗了，甚至已經死了，可能性已然收束，天魔以一種近乎無法理解，也無法破解的一品手段，輕而易舉的將李啟和魔王子拿下了。
「天尊。」陽真鉛如此稱呼著道祖：「若李啟不成，能否幫我收回日月行路？」
「難說，如果李啟不成，這個東西大概是要歸天魔了，想從天魔手裡搶東西，難如登天啊。」道祖搖頭說道。
「巫神呢？」陽真鉛又看向巫咸。
「做不到，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的是，巫道所有適合日月行路的人，已經全數隕落，而這世上，你能選的人，只有李啟一個了，留在手裡，你是準備自己用嗎？」巫咸如此說道。
「不要聽他胡說，要怎麼用，還是要看你自己。」道祖馬上打斷了巫鹹的話語。
巫咸並不是什麼好人，巫覡對外展現的詭譎狡詐的刻板印象里，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巫咸帶來的。
陽真鉛則突然拜在地上，說道：「天尊，我被人皇劍斬了一劍，後面又沉睡如此之久，已經喪失了心氣，只是日月行路畢竟是我畢生心血找到的，實在是不甘心，落入天魔之手。」
「我聽說當今天師修行的是陰陽太極之道，日月行路對其也是一大補全，道祖不希望道脈之中多出一位一品嗎？」
「順其自然，便好，陽真鉛，你心思太重，何必顧慮那麼多，全看你一心如何罷了。」道祖似乎是有些看不下去，如此說道。
「畢生心血，如何不重？我實在是想不通有什麼人能夠視若等閒了。」陽真鉛感嘆道。
「放下，就不重了。」巫咸提了一句。
道祖瞪了他一眼，巫咸微笑住口，往後退了一步。
陽真鉛則站起身來：「勞累二位一品聽我的牢騷了。」
「有決斷了嗎？」道祖問道。
「有了。」
「那就好。」
語罷，卻將陽真鉛飛身上天。
昔日，李啟拒絕了日月真鉛鼎的饋贈，不願意使用日月行路，決定要自己走出那條路來，讓日月真鉛鼎把日月行路留著自己用。
那時候，日月真鉛鼎其實是想拼死一搏的。
而如今，他做出了和那時候一樣的選擇。
但，選擇一樣，心境卻不一樣了。
他這一次，不是尋死了。
有時候，自己的道，未必要自己走完，這不正是後人和傳承的作用嗎？
這個時候，陽真鉛突入了一品的戰場之中。
天魔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
他猛的揮手，陽真鉛的身軀立刻崩壞。
但下一瞬，天魔的力量被阻斷了。
道祖親自出手！
陽真鉛來到了李啟的旁邊。
可惜的是，只是剛剛一瞬，他已經死了。
倒在了李啟面前。
二品參加一品大戰，根本不可能有任何還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