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7章 打贏了除外敵，打輸了除內患

  「袁兄，近來投入我營中的由京城逃出之反正官員，多有山東籍的，我看，把這些人都撥至你麾下如何？」李自成並沒有直接指揮戰鬥，那是袁宗第的工作。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sto55．ＣＯＭ以袁宗第現在的身份，指揮七千人去打兩千人都有些大材小用了。

  豪格再驍勇，在這樣的實力差距面前，也沒有還手之力。闖軍和山東義軍不需要任何奇謀秘策，只要按部就班地進攻就可以了。

  山東義軍的頭腦幾乎都來了，袁時中、易浩然、馬進忠、楊彥昌、張光萃、張景春、李青山、宮文彩等人盡數到此。袁時中也不避諱：「起初末將覺得，從明固不可，反明亦不可，故而不受奉天倡義營爵位，以觀時變。時至今日，易鼎之勢已成，不知那元城侯之爵，大帥是否還給末將留著？」

  李自成笑道：「袁兄這樣的好漢，還在乎封侯嗎？我看這侯爵就不必封了吧。」

  眾皆大笑。袁時中說：「末將別無他求，只是山東百姓飽經戰火塗炭，都盼著打跑了韃子之後，能過上太平日子。抗虜保國，不得不戰，但這內戰，能不打還是不要打吧。」

  別看袁時中成天惦記招安，其實他也是頗有梟雄氣質的，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寄人籬下。以現在的天下局勢，他以一個山東半島自立門戶顯然是不可能的，因此他的立場也迅速轉變，從獨立的軍閥變成了闖軍內部的派系領袖。

  打敗清軍之後，一旦爆發內戰，山東義軍就將面臨和西營的直接衝突。闖軍會以山東半島為跳板與其他三營爭奪遼東，西營為了解除後顧之憂，勢必會試圖拔除這顆釘在背後的釘子。

  山東義軍是否和張獻忠打，不是袁時中能說了算的，畢竟山東義軍用了太多闖軍的軍事骨幹。當初是為了抗清，這麼做可以大大提高部隊素質，但這也導致軍隊受闖軍的影響極深，即便不是闖軍出身的中層將領，比如艾雙雙、黃安德等人，也覺得闖軍實力最強，我們在闖軍里又有朋友，跟著闖軍做官很好啊。

  袁時中作為山東系將領的總領袖，在闖軍體系內爭取功名利祿，能量非常大，但要說想不執行李自成的命令，甚至保留一些對外交涉的自主權，已經不太可能了。

  山東義軍中其實有不少人道德觀念很薄弱，並不覺得再多打一場全國大戰有什麼不妥。我們都是當兵吃糧的，指著打仗立功，不打仗，我們的高官厚祿從何而來？內戰和外戰，在他們眼中差別也不大。我們當李大帥的兵，吃李大帥的糧，李大帥打韃子我們跟著打，李大帥打張大帥我們當然也跟著打。

  其實袁時中提的這個想法才是不合時宜的，指望靠打張獻忠再官升一級才是山東義軍中大部分將領所想的事情，包括張獻忠的老朋友馬進忠都是這樣想的。

  而且袁時中這麼說也不是因為他反戰，這年頭沒有誰會覺得群雄逐鹿爭霸天下不正義，那《三國演義》里的各路諸侯也沒有誰為了維護和平就主動投降吧？但是袁時中已經沒有打仗的動力了。闖軍的爵位體系是侯爵到頂，除了王瑾，你們的功勞再大，大不過姜子牙對周朝的貢獻吧？姜子牙才封個侯爵，你們封公爵幹什麼？

  目前闖軍體系內只預留了一個公爵，準備封一個明朝宗室，但是具體封誰還沒確定。崇禎的三個兒子目前軟禁在嵩山少林寺，少林寺理論上來說歸曹營管轄，既納稅，也出兵，但其中的骨幹人員都闖軍，而四面又被曹營的地盤包圍，所以是一個相對中立的地方。

  再打仗，對袁時中已經沒什麼意義了，再立多少次功勞，他也還是他的元城侯，他不是闖軍嫡系，總不能爬到劉宗敏、田見秀頭上去。所以雖然他並不厭惡戰爭，但他盼望和平。

  李自成說：「也不見得打得起來。這一仗打過之後，到時候我們四家手裡各有多少票基本也就定了，若是到時候能順利選出個皇帝來，大家還能做好兄弟。」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李自成這話不光他自己不信，恐怕連鬼都不信。張獻忠那選皇帝的主意，扯淡得不能再扯淡了，李張羅包四人，都已經是實質上的皇帝，搞個選舉就讓其中三個退位讓賢，這是什麼魔幻劇情？已經到了這個局面，不打仗、不流血已經不可能解決問題了。

  但是在內心深處，大家還是隱隱有些盼著這種兒戲一樣的方式能成功的，哪怕是那些參加闖軍純粹是為了投機，遵守闖軍的紀律純粹是因為害怕軍法的人，也不是對西營的兄弟們一點感情都沒有。

  「曹營那邊勝了！曹營那邊勝了！」帳外的谷元胤喊道。李自成等人一起出了大帳，一名傳令兵跑了過來：「李成棟將軍的馬隊沖開了鑲紅旗的陣勢，斬了貝子杜爾祜。」

  李自成身後發出了一陣議論聲，開戰第一顆敵將人頭居然是李成棟拿下的，這叫什麼事。

  當初李成棟降清，反王聯軍這邊都覺得他腦子壞了，但誰也沒想到，李成棟搞的是「曲線投降」，降清之後，李成棟官升一級，變成了總兵，又因為他能力出眾，有一些在山西被曹營打散的綠營也被劃到他麾下。但是全面剃髮的命令下達的時候，他直接將整個大名府城的已剃髮官員和與他不親厚的綠營軍官一起活埋，帶著三千多人歸順了曹營。降曹之後，他的兵額有又被削回了一千人，不過總兵職務保留了。

  羅汝才也覺得，李成棟這人還是頗有本事的，如果他在開封就投降，就憑他過去的所作所為，自己估計也就給他留個副將職務、三百兵額。李成棟折騰了這麼一圈，不僅把自己的待遇提高了不少，還幹掉了卜從善等許多羅汝才想幹掉的人。雖然羅汝才知道這傢伙不是個好東西，但自信只要自己活著，他就絕對翻不起什麼浪頭，如果他命太長的話，自己臨死前讓他「暴病身亡」就好了。

  這一戰，羅汝才也讓李成棟帶三百騎參戰，打贏了除外敵，打輸了除內患，兩全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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