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恩情,時綏記下了。
這條命,不再屬於他自己。
他欠著他。
雲梟死了,那個陰暗孤僻的少年知道,這世上他唯一在乎的,是他的妻女。
她們還活著。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暗暗打聽她們的下落。
最後,找到了。
只剩下一個女兒。
他本意是為了保護這個女孩,來償還當年那人的恩情。
卻沒有想到,還是被那個男人當做了棋子。
連累了她。
…
雲初淡淡看著時綏。
這下,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這是你欠他的,不用還我。」
女孩的聲音淡淡的,很平靜。
時綏微怔。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執著於還那人的恩情。
也許……
當年一身殺孽的罪犯,救了一個絕望的男孩。
那個男孩,是他仇人的孩子。
那時候,縱使是黑暗,他也看見了陽光。
何其可笑,一個殺人如麻,冷血無情的罪犯,竟讓他感知到了生的希望。
從他救下他的那刻起,時綏就知道,他這條命,是他的,要用一生去償。
雲初開口:「如果一定要還,就別攔著。」
時綏僵了僵。
他垂下腦袋,睫毛遮住了陰冷的眸,思索著。
半晌,少年抬眸:「如果你一定要去,我可以幫你。」
雲初看著他:「謝謝。」
時綏沒有情緒,轉過身,默默在前面帶路。
雲初跟在他身後。
少年打開了手機上的手電筒,照著前面路。
兩人走了一段距離,便看見了延伸至地底的石階。
入口的空間就很大,足有十平米。
少年淡聲說了句:「地滑。」
便舉著手機,朝下走去。
雲初緊隨其後。
石階挺長的,一眼望不見底。
路上,雲初隨口問了一句:「你剛剛說的,傅彥景可能已經不是我們認識的那個人,是什麼意思?」
時綏沉沉默了下,在決定把雲初帶入地下城後,他就沒有再打算隱瞞。
「他們想讓他加入組織,從警察墮落成罪犯。」
雲初的腳步一頓。
「他們打算怎麼做?」
時綏聲音淡漠:「不知道。但那個人手下有個人,擅長催眠。」
雲初沉默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抵禦得了催眠。
如果對方催眠技術高深,那麼時綏的話,極有可能成為現實。
不過——
「你怎麼知道這些?」
雲初蹙了蹙眉。
這些信息,應該算是很機密的,她相信時綏說的不是假話,但他會知道這些,只能說明,他在這個組織里還是有些地位的,而這地位,恐怕並不低。
時綏也不隱瞞:「帶走傅彥景的,是我的父親,這個組織的首領。」
說到父親這個詞,少年的眼眸沉了沉。
聲音里不帶絲毫情感。
看得出來,他們父子之間存在著難以解開的矛盾。
雲初還在思索的時候,少年的聲音傳來:「快到了。」
雲初的注意力也開始集中起來。
在正式進入這個地下城時,饒是雲初,也被眼前所見到的一幕震撼到。
就像……
在地下建立了一座城市。
——屬於罪犯的王朝。
時過境遷,沒有人發現這個地下城的存在。
這裡,也成了犯罪分子安身立命,逃離法外的庇護所。
眼前的一幕幕,細思便是極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