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你有計劃嗎?」
那時,我一直覺得計劃是一個很酷的詞,這表示我們前期做了很多準備,運籌帷幄。
清越說:「找一個有錢的人家,然後……嘻,偷。」
師兄問:「怎麼偷?」
「嗯……就悄悄地進去,然後……然後……」清越輕輕皺起了眉,然後做什麼她有些懵。
我說:「既然可以偷偷的進一個有錢人家,那我們沒什麼不直接偷偷進青樓?」
師兄和清越都一怔,一起說:「對啊!」
然後,我們便準備悄悄地進青樓。
觀察一番,我們發現青樓修建在河邊,後門出來,有一個階梯,從河岸上往下延伸,伸入河道里。幾個青樓僱傭的大媽正在蹲在河邊洗衣服。
這裡最容易進去。
我們三個站在河對岸,十分耐心地等那幾個大媽洗完衣服,收拾進去。
「這下青樓就玉門失守了。」清越說。
我看了她一眼,在用詞方面,清越沒有讓人失望過。不過我跟她半斤八兩,這次便沒有說話。
師兄深吸一口氣:「準備好了嗎?」
我和清越看看師兄。
這時候我又有些慫了。清越也是,她拉了拉我的衣角。
師兄見我們不說話,便當默認了,他點點頭,然後只聽「噗通!」一聲響,他扎入河中,嘩啦嘩啦地游起來。
我猶豫了一下,正準備跳,但清越忽然拉住我的手,我瞧瞧她,她指指河道。
我望了過去,一隻小船正在慢悠悠地飄過來。
搖船的是一個老爺爺。
清越乖巧地問:「爺爺,能不能請你幫我們一個忙?我們想到對面去。」
老爺爺奇怪地看了我們一眼,又看看不遠處的那座橋,一時間陷入了沉思,片刻後才問:「你們想到哪裡去?」
清越指了指青樓:「那裡。」
這時我看到,師兄正頭也不回,奮力地游著。
老爺爺臉色變了變,我看不懂他的表情里蘊含的意思。他輕輕咳嗽一聲,「你們去那裡幹什麼?那裡不是小孩子去的地方。」
清越想了想:「嗯,我們去找人。」
我不由得讚嘆地看了清越一眼。對啊,這個理由我怎麼沒想到?
「找人?」老爺爺又問:「找誰?」
清越說:「找我爸爸。」
頓時,老爺爺的表情有些複雜:「你爸爸他,在裡面?」
清越點點頭。
老爺爺嘆了口氣:「看來你爸爸是個挺風流的人。」
我和清越相視一眼,周師叔果然沒有騙我們。
老爺爺又看向我:「那你呢?」
我說:「我也找爸爸。」
老爺爺沉默了片刻,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他看我們的眼神變得有些同情。他說:「上船吧。」
我和清越興奮地跳上了船。
這時我看到,師兄已經游到了對岸。一回頭,他看到我們正坐在船上往過來走,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很快,我們三個在河邊階梯匯合。師兄表情複雜地看著我們,他的身上正在滴滴答答地落水。
老爺爺說:「我知道你們想溜進去,左邊那個牆有一個雜草叢,撥開有一個狗洞。」
清越說:「謝謝你,爺爺!」
我說:「爺爺,看來你也是一個風流的人。」
老爺爺輕輕咳嗽了一聲,臉上浮現清越臉上常常出現的那種紅暈,一把年紀卻很可愛。然後又對我們說:「進去以後,捂住耳朵,捂住眼睛……唉,我其實不該送你們過來,你們進去又能做什麼呢?」
他嘆了口氣,搖搖頭開船走了,一面喃喃:「可憐,可憐。」
我和清越聽不懂老爺爺的話。
師兄擰了擰衣服里的水,看看我們,一面說:「那個人是誰?」
清越說:「剛認識的。」
我說:「風流老爺爺。」
師兄把衣服擰了個七七八八,我們三個才往台階上走去。按照老爺爺指的位置,我們果然在一個草叢後面發現了一個狗洞。
師兄說:「真奇怪,他是怎麼知道這裡有個狗洞的?」
清越說:「一般老爺爺都是無所不知的。」
我說:「他以前肯定來過。」
我們三個鑽了進去。
進去以後是一個放柴禾的屋子。
師兄又問:「那個老頭兒為什麼讓我們捂住耳朵和眼睛?」
我跟清越相視一眼,也不明所以。但我們肯定不會聽老爺爺的,我們進來就是為了聽聽看看,捂住了怎麼行?
師兄走到門口,輕輕拉了一個縫兒,我和清越也湊了過來,於是三雙眼睛一起順著那道狹長的門縫往外張望。
屋外是一個小院子,有五顏六色的人影晃動,有香香的氣味飄進來。
原來,這就是青樓。
一時間我有些失望,這裡面並沒有讓我感到十分不一樣。
就在這時,門忽然開了。
我們三個都嚇了一跳,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清越埋怨師兄:「你開門幹什麼?」
師兄說:「不是我開的。」
然後一抬頭,我們就看到一個中年女人正眯著眼睛盯著我們看。她的臉上有一顆很大很大的痣。
我聽見她說:「前兩年打走一個老傢伙,又來了三個小傢伙!不像話!把我們怡紅院當成什麼了?」
我們三個相識一眼,不知道該怎麼辦。既有做賊心虛的忐忑,也有對青樓內部的失望。
中年女人問:「你們三個小兔崽子,到這裡來幹什麼?」
清越小聲說:「我找我爸爸。」
頓時,那個中年女人微微一怔,「你爸爸?你爸爸是誰?」
「我爸爸……我爸爸是……」
忽然,我看到清越看著一個方向,表情呆了呆,然後輕輕抬起手,指了指剛從樓上下來的人:「我爸爸……是他。」
中年女人一愣,看向那個下來的人,眼睛瞪大:「蘇公子是你的爸爸?」
我和師兄也望向那個方向。
咦,還真是清越的老爸,我們的掌門……蘇言丁。
因為修仙者的外貌可以固定在成為金丹期的時候,據說蘇掌門也是個修仙天才,所以他修成金丹時間很早,青年模樣。
我們三個目瞪口呆地望著蘇掌門,他也發現了我們,同樣一臉懵逼。
如果當時蘇掌門有化神修為,大抵就不會發生這一幕了。因為化神期靈識外放,就能早早地發現我們。
中年女人見我們反應,也意識到清越沒有撒謊,頓時她的表情古怪起來,瞧瞧我們,又看看蘇掌門。
然後,我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面是蘇掌打了一個響指,同時口裡輕輕念了一聲:「暈。」
醒來,我發現已經回到了潛崀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