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勇連續撥打了三遍電話,一直無人接聽。
這時候去妻子單位無意義!妻子電話都不接,又怎麼能進得了她單位的大門?就算鬧一場見了面又如何?她離婚決心已定,弄不好雙方都會非常尷尬、難看。
不能去她單位,但是話必須要說一說!
妻子既然如此堅持離婚,他成全!但成全歸成全,去法院,丟人!
「桂青,剛才我接到了工農法院的電話,21號你起訴離婚,通知我到庭。」
「我堅持了一年多,還是沒有挽回婚姻」
「你啊,原以為咱們之間沒有原則問題,等你更年期結束你會回頭,想不到,唉!你既然心意已決,把法院的訴訟撤訴吧,我同意與你到民政局去辦手續,這樣好看一些,我們好聚好散。怎麼樣?」
「之前我之所以不同意你離婚,是因為你更年期想等你回頭,現如今,就算離婚,夫妻一場,是不是有些事需要溝通一下?戶口啊什麼的,這周或下周咱們去民政局吧,時間你定。如果到法院,咱倆最後一點夫妻感情都弄沒了,也不好看,你說是吧?」
他連續發了四條手機簡訊。
可是,如同以往一樣,他沒有得到任何的回覆。
「我希望許過的願望一路生花,將那雨中的人藏在屋檐下,歲月在沖刷逆流滄桑的喧譁,安靜的夜晚你在想誰嗎,遠走的風沙去誰的天涯,春天可曾在哪裡見過他……我希望許過的願望一路生花……」
他拿起電話撥打了兩遍。
仍舊無人接聽。
「桂青,咱們夫妻一場,不是仇人!我都答應你了,怎麼還不接電話?」
「有些事咱們溝通一下,在法院多不好啊,就算你離婚迫切,有些事也需要辦理不是?」
「桂青,說了這麼多,不是我不敢去法院,就是去法院,你在更年期,咱們之間也沒有原則問題,法院不會判離的!你如此堅決,我是真想好聚好散,你不回頭,我不留你了還不行?」
「你放心吧,一切還是像咱們說好的,我不會提別的要求,女兒同你一起,你對她好一點,我不會找律師,現在想同你去民政局。」
鄭勇又發了四條簡訊。
如舊,妻子還是沒有答覆。
「我希望許過的願望一路生花,將那雨中的人藏在屋檐下,歲月在沖刷逆流滄桑的喧譁,安靜的夜晚你在想誰嗎,遠走的風沙去誰的天涯,春天可曾在哪裡見過他……我希望許過的願望一路生花……」
他再次撥打周桂青電話。
打了三遍仍舊沒有被接聽。
唉!
「桂青,都同你說這樣明白了為什麼還不接電話?」
「咱們說了好聚好散,說了一切都按照你說的辦,還不行?我在局裡剛出來,現在我開車回家,到家再給你打電話,希望你接,咱們心平氣和地把最後一件事辦好。你說是不是?」
嘆口氣他又發了兩條簡訊。
還是沒有回覆。
他打著火,踩下油門。
他車開得很快,不一會兒到了家,停好車,上樓。
「我希望許過的願望一路生花,將那雨中的人藏在屋檐下,歲月在沖刷逆流滄桑的喧譁,安靜的夜晚你在想誰嗎,遠走的風沙去誰的天涯,春天可曾在哪裡見過他……我希望許過的願望一路生花……」
打開門鎖他摁下妻子電話號碼。
還是無人接聽。
「我到家了,說話方便,你接電話,你要是著急,明天咱們就去民政局!」
鄭勇又發了一條簡訊。
第一次,倆人對話他口中沒再喊「桂青」。
「你別打電話了,太煩人了!」
馬上,他收到一條回復。
「你接一下吧,婚離了,今後半輩子都煩不了了!幾句話而已。」
「我希望許過的願望一路生花,將那雨中的人藏在屋檐下,歲月在沖刷逆流滄桑的喧譁,安靜的夜晚你在想誰嗎,遠走的風沙去誰的天涯,春天可曾在哪裡見過他……我希望許過的願望一路生花……」
他回了一句立即又摁下那個熟悉的讓人萬分傷心的電話號碼。
還是沒人接聽。
「我不是勸你不要離婚,是想同你約定時間去民政局。」
「勸不回來,挽留不了。心碎了,不勸了!也不挽留了!隨你,但是去法院,我不會答應離婚。」
他又發了兩條簡訊。
發完之後,他手機一扔,人一頭栽倒在床上。
他沒有給高姐打電話,因為勸阻離婚妻子已同高姐徹底斷絕了關係,高姐不能再幫他了,與她說,一來是添堵,二來,搞得自己像可憐蟲一般。
不管真假,此時此刻,自己絕對不能讓人感覺活不起。
他也沒有聯繫小姨、桂明、岳母等人——明知無用,何必。
他沒有告知任何人。
這枚苦果,他獨自吞下,在腐蝕中慢慢進行消化。
……
6月2日一晃即到。
在H市生活、工作了三十多年,鄭勇還真不知道工農區法院在哪,在他記憶中,好像,之前在一直在工農區區委區政府旁邊了,後來應該是搬走了。
好在,世上有導航。
法院通知他8點半到,他七點半就下了樓。
導航上,工農區法院距離他居住地有1.8公里,不遠,打開車門坐在車裡,他眼睛眨了眨,盯著手機屏幕上那個紅色圓點有些愣神,內心五味陳雜。
這大半輩子,他除了單位教師與家長產生糾紛去過法院兩次,在他心目中,法院是個威嚴、神聖之地,所以,法院既然通知了,而且還是妻子提起的離婚,他必須要去。
天空中下著雨,平穩下情緒,打開雨刷,他行駛在雨中。
工農區法院位置有些偏,七轉八拐,來到近前,它是棟新樓,院子外來車輛停不進去,鄭勇觀察幾眼,把車停靠在院外一條停放了一些車輛的沙石路上。
車外雨此刻下得很大,噼里啪啦作響。
鄭勇坐在車裡,隨著雨刷器的擺動觀察著四周。
停放在這條路上的車輛應該是附近居民的,時間不到八點,陸續有人打著雨傘冒雨過來啟動汽車,路左手是工農區法院,右邊,是一家公司。
車左手路邊有道低矮榆樹牆,中間有人經常走過蹚出的一條路。
桂青不知道來沒來?如果來了,不知道她把車停在了哪裡?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看見自己?望著左手車窗外有些模糊的法院大樓他一時想到。
這輩子,他沒想到會為自己的事來法院,沒想到會離婚,更沒想到來法院離婚,老天爺下雨,或是是為了應自己今日來離婚的景嗎?他苦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