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歷史軍事> 水滸開局在陽穀縣當都頭> 第141章 蘇郎再來可要憐惜

第141章 蘇郎再來可要憐惜

2025-01-07 16:26:10 作者: 祝家大爺
  第141章 蘇郎再來可要憐惜……

  大宋東京汴梁城。

  廣闊紅牆高高,圍得幾座高台之上黛瓦一片。

  垂拱殿上,今日並無朝會,但皇帝依舊焦急到此,大殿之上,還有三人。

  一人梁師成,此乃天子身邊最親近之宦官,天子身邊大小事,一應在他手。

  一人王黼,剛得相位不久,乃超晉八級拜相,其中門道自不用說,最早由蔡京一力提拔,慢慢走到天子身邊,又得天子寵信有加。

  頭前,天子慢慢有些不喜蔡京年老,也覺得蔡京多有弄權,讓蔡京致仕回家養老去了。

  卻是蔡京雖然辭去了相位,但可不是權柄就落,蔡京這輩子,起起落落幾番,這已然是他第三次掌權而去,歷史上,他還有第四次掌權之時。

  如此蔡京辭相,王黼得天子超晉八級,得了相位。

  還有一人,自是童貫,今日事大急,只因殿前司高俅死在濟州之處。

  只看那天子趙佶,他十八歲登基,而今年還不到四十,生得一表人才,風姿綽約,臉白如玉,青絲在頭盤得道人髮髻,鬍鬚根根皆是分明,身上也是一身道袍。

  再看一眼去,那天子就好似那翩翩謫仙人一般模樣,氣質出塵,不似凡間人物。

  卻是仙人也急,左右來問:「何以如此大敗啊?」

  梁師成站在天子身後看著童貫,童貫不說話,只看宰相王黼。

  王黼自是來言:「那京東兩路制置使的奏疏,陛下想來也看了,其中官員軍將署名無數,想來可信,那高太尉……為官坐衙,著實勤勉不差,卻是這領兵之道,興許還有欠缺……」

  天子再問:「他到底是如何死的?如何從賊人手中回來了,又半途被人戕害?」

  只看天子如仙人一般的面目,此時卻也痛心疾首,自少年時候,那高俅就是他身邊最好的玩伴,如此常伴左右,一算已然有了二十餘年,這般少年玩伴,死了,豈不痛心疾首?

  王黼便是再答:「陛下,那濟州張叔夜來了公文,便是有兩個結論,要麼是那亂兵謀財害命,亦或是亂兵激憤尋仇,此二者也,其中偵辦之案卷,倒也合情合理。」

  「哪裡亂兵?可能尋到?」天子大怒。

  這回,王黼去看童貫了。

  童貫嘆息來答:「稟奏陛下,一來是那十節度,他們本就是招安之兵,多有兇狠之輩,二來是那殿前司麾下禁軍,三來是那建康府水軍,四來,便是那各處招來的廂軍輔兵,此十三萬之眾也,高太尉兵敗,亂軍連連在散,散去不知多少……」

  「定是要查探清楚!」天子果真震怒,豈能不為高太尉報仇?

  王黼拱手:「那容得臣派人查探,陛下放心,定是查個水落石出。」

  「嗯……」天子稍稍順意,只管又說:「高太尉屍首回京,一定厚葬。」

  「陛下,臣自是辦得妥妥噹噹。」王黼再拱手。

  卻見進來一個小太監,躬身慢慢往前,走到那梁師成身側,附耳輕言幾語。

  梁師成便是稟報:「官家,宿太尉求見。」

  天子心情不美,只管稍稍揮手:「著他一併到此處來。」

  梁師成點點頭,那小太監躬身後退而去。

  太尉宿元景便也入殿,自也是有事,聞煥章帶人尋了他,帶來的是梁山之人,說的是梁山上下拳拳報國之心,便是招安之事。

  宿元景算是個忠良之輩,在朝中不爭不搶,為人寬厚非常,得了此事,自然來稟奏,便是求見在殿中,一應說明梁山招安之意,眾人皆聽得清清楚楚。

  天子嘆了一口氣去,問左右:「高俅當真不是那梁山賊所殺?」

  王黼答了話:「按照濟州張叔夜之言,未提及梁山賊殺高太尉之事。」

  「那議一議吧,這詔安之事,如何?」天子心情依舊不美,著實是高俅一死,教他痛徹心扉。

  王黼自又看童貫,童貫便來言:「陛下,賊人此番大勝,卻求招安,何也?」

  天子聞言,也問:「何也?」

  童貫來說:「便是要權柄之法也,只當朝廷拿他不住,便是要勒索權柄在手。」

  天子聞言眉頭就皺,那剛剛稟奏一番的宿元景,立馬也是低頭。

  童貫繼續說:「此般大賊,本已是劫掠州府,禍亂百姓,朝廷連連剿得兩番,十數萬大軍而去,依舊鎩羽而歸,若是朝廷敗軍之際,還容得招安,賊人得了官身,定是一發不可收拾,他們自以為朝廷拿他們沒有辦法,對朝廷予取予求,來日一個不允,豈不又反叛而去?那時勢力只怕更大,再去進剿豈不難上加難?又來招安,如此往復,如何是好?」

  天子聞言,一口涼氣倒吸。

  卻是那宿元景也來開口,卻又是那欲言又止模樣:「陛下,嗯……」

  「你說……」天子抬手。

  「陛下容稟,此番招安……倒也不是一定不可為,若是招安之後,把他們調離那水泊之處,想來也好拿捏,若是旁處有戰事,只管調他們為國上陣,也不失為好計策。」

  宿元景說話,用詞用句,都有講究。

  天子卻也皺眉又想,左邊說得有道理,右邊說得也有道理……

  童貫立馬再追幾言:「陛下,宿太尉之言,是為妙計也。但……萬萬不在此時,此時賊人大勝,正是心高氣傲,若是朝廷如此容得,豈不天下皆效仿之?當再戰,至少要滅了賊寇威風,再行宿太尉之法,那自無甚不可!」

  童貫說了一個折中,說完,自去看那王黼與梁師成。

  王黼也在點頭:「陛下,童樞密此言,甚是,若是賊人以那驕橫心思招安,定難管教。」

  「再戰……」天子趙佶嘆了一口氣,問:「還能如何再戰?還要多少錢糧再戰?」

  童貫立馬接話:「臣掌樞密院,願為陛下效勞!」

  「唉……你啊,此番十三萬軍,多少錢糧花去?最後落得個這般境地,那沿路州府,又還徵得出多少錢糧來?你樞密院下,又要調多少兵馬?也問……」

  說著,天子去看王黼,再言:「三司府庫里,可又能再許多少錢糧?」

  童貫也不等王黼來答,只管說道:「陛下,此番再戰,臣不調兵馬,就用京東兩路之兵,以京東兩路安撫招討制置使程萬里麾下為用,著令程萬里,克行剿賊大任,錢糧之物,讓他接受高太尉軍中散落為用,如此進剿。」

  天子一臉的驚訝:「如此,豈能勝耶?」


  童貫躬身一禮:「臣,親自督戰去!身先士卒上陣去戰,若不能為陛下分憂,不能為朝廷分憂……」

  童貫抬頭看了看左右,咬了咬牙,便是一語:「何來臉面歸京再見陛下?」

  就看天子趙佶聞得此言,面上皆是感動感懷之色,又是嘆息:「唉……竟是逼到如此境地了,你啊……朕心中實在不忍你說這些話語來,若是實在不成,先行招安也不是不可,來日再來徐徐圖之……」

  童貫只管雙膝往地上去,磕頭而下,開口:「陛下,臣此身本是殘缺,得陛下隆恩浩蕩,忝居高位,既無子嗣要管,也無家眷要念,只願一心為陛下效死,如此才可報答陛下聖恩,臣此去,亦如以往監軍西北,只管用命,報答陛下!」

  趙佶聽得是身形也起,邁步走下座來,伸手去拉跪地磕頭的童貫,童貫直起腰來,卻並不起身,只管是滿臉老淚縱橫去看天子。

  天子心中豈能無感?便是再拉:「你啊,你這份心思,朕向來都知,已然有一個高俅……你再去,朕也怕你……」

  「陛下若是不允此事,臣便長跪不起,臣年歲已然也是不小,今日一過,只怕再也無有為陛下分憂的時候了,再拜陛下聖恩,讓臣再為陛下剿得一賊!」

  童貫再去叩首。

  天子自也拉不住,也不拉了,只嘆息:「你去就是,定要多多保重,而今不比以往,你也再不是當初年歲,身先士卒之事,做不得了。成也好,不成也罷,朕都不怪你去……」

  這豈能不是一番君賢臣忠的動人場景?

  宿元景又還能說什麼呢?王黼豈能不跟著動容一二?那梁師成不也還要抹一下感動的淚水?

  童貫如此,才起身來:「陛下,臣這就去。」

  「慢些……」趙佶說得一語,再問:「你可有什麼想求朕的嗎?便自說來,一應允了你就是。」

  童貫何等心思?只管拱手一語:「臣此番,出了宮城,立馬動身就去,別無所求,只求陛下聖體安康,求剿賊大勝,求陛下心思舒暢!臣,去也!」

  說著,童貫拱手躬身,只管退去。

  童貫心中太清楚不過,這位陛下,最是念情,那就要用情來對待天子。

  只看童貫說去就去了,天子趙佶,站在遠處,竟也當真抹淚……

  也與左右來說:「童樞密啊,別人攻訐他時,他也無話來說,到得這般時候,卻也唯有他,以殘軀效死而去。」

  王黼在旁,說道:「陛下放心,人盡皆知,童樞密向來驍勇知兵,他此番親自而去,定有大勝的捷報而回。」

  「但願如此,但願如此啊!」趙佶連連點頭,也去拂淚,身邊老人,不多了,高俅一死,再看童貫,當真格外動情。

  天子轉頭去,連忙招手:「大伴,快,去書房裡選幾樣朕的好丹青,速速給樞密送去。」

  「遵旨,奴這就去!」梁師成連忙往後快跑。

  童貫當真是也不要人送,也不要什麼儀式,回頭去,在樞密院裡交代一番,連家都不回,也不收拾什麼行李,帶著一隊護衛也不過二三十人,只管打馬而去,那是說走就走。

  顯然要的就是這種感覺與氛圍……

  便是梁師成派人來送東西,都沒有趕上,只待回去稟報,天子在那延福宮裡,只看那呦呦鹿鳴,竟是心中愧疚不已,不免有幾番長吁短嘆。


  一路上,童貫一程打馬,馬力不濟才稍稍停歇,也是來說:「當真不比當年了,這一程馬來,骨頭架都散了一般。」

  也可見童貫這權柄,維持起來也是相當不容易。

  著實也難,一來他不是東華門外的進士及第,二來也不是二十多年前天子身邊從龍,在大宋朝混到如今這般地步,童貫能穩固權柄的辦法,唯有如此。

  東平府那邊,招兵一直在招,操練更是日日忙碌,濟州兵來了七百餘人,也編入部曲之中。

  此番得甲冑又有三千多套,兵刃數都數不清。

  城外軍營其實還未完工,但許多軍漢已然每日出城去練,大規模開始練射,弓也好,弩也罷,那是時不我待。

  那梁山此番,獲利也不算少,雖然不得多少錢糧,但在水中打撈了許多東西去,只因這梁山泊,著實不深,一般之處,多不過一二米,深一些的地方,也不過二三米,那種超越二三米的深處,當真不多。

  那許多朝廷大船,就這么半在泥水之中,倒是不好拖更不好修。

  宋江吳用之輩,在等朝廷招安的回覆,卻也得知了高俅身死的消息。

  兩人只是一個對視,皆說一語,蘇武。

  卻是也驚駭不已,那蘇武,何以敢刺殺殿前司太尉?

  這種事情,便是宋江吳用兩個大賊之人想來,也完全不敢置信。

  或是再想,當是蘇武身後的程萬里,自也還是程萬里身後的童貫。

  如此,才稍稍少了幾分驚駭,卻是多了幾分招安之憂,那宿元景宿太尉,在朝堂上又豈能比得上高太尉?

  不免也想,還當再戰,似乎蘇武就是一道高山攔在路前,翻越不過去,這詔安之事,千難萬難。

  梁山大寨,上上下下,不免還要備戰,還要奮力備戰,只聽得那蘇武麾下,慢慢也有了好幾千的人馬,好似就要上萬了。

  近來,梁山上下,自也是一通忙碌。

  忙來忙去,宋江吳用二人對坐,不為其他,就為錢糧之事來說,山寨錢糧,著實支撐不得太久了,此番又勝十三萬朝廷大軍,更讓梁山名聲如雷貫耳在傳。

  天下豪傑輩,哪個不知哪個不曉?

  就看最近幾日,那水泊邊上船來投的人,當真是過江之鯽一般。

  卻是來投之人,也不能不要,更不能趕人家走,那錢糧之愁,越發急人。

  宋江開口:「不若,再去打一回曾頭市?上回晁大哥兵敗中箭,此番再去,那便是名正言順報仇雪恨,老弟兄們自是報仇心急,新來的兄弟,更是想著出力立功,人心軍心,皆可用也!」

  說得都對,只是吳用嘆息一語:「那蘇武……」

  宋江也是眉頭一皺,怎麼都繞不開那蘇武。

  宋江開口來問:「學究,不若還是像上次一般,幾路出擊,各去州府,這回,幾路往南往東去,引著蘇武往南往東,再派精銳往北,直去曾頭市,如何?」

  吳用點著頭:「計是好計,就怕那蘇武不中計……」

  「怎由得他不中計?只管當真打那徐州、沂州、淮陽軍,由不得他不中計。」宋江眉目之間,起了幾分狠辣。

  這般派幾路人馬去打東南州府,蘇武一去,豈不又是死傷無數?


  卻是兩人再一對視,便是心照不宣。

  死傷無數,也不一定全是壞事。

  梁山如今,慢慢也有了一種分別,有那一彪人,慢慢形成了一個精銳團體,雖也常有死傷,便是死傷之中,自也有一些人脫穎而出,這些人慢慢挑選篩選,聚在一軍,便是精銳。

  治軍之法,宋江也慢慢有了自己的章程。

  就看此番在水泊之中打那官軍,表現出眾者,那可真不是一個兩個,這些人如今,便也起了幾分自信。

  只要這些精銳不失,旁的,死傷便死傷了,只說這每日上山來投之人,多如牛毛,補充也快,只損失不補充甚至也是好事。

  正好,只把他們去當疑兵誘餌,引蘇武兵馬去打。

  吳用想得一想,只來說:「那我親自去分人……」

  便是還要操弄一番,即便是新來的人里,也要分辨一下哪些是大賊,就是那種名聲大的,亦或者是真的身背大案命案而來的。

  不用多言,這般人,便多幾分敢死的悍勇,這些人要仔細挑出來,充入精銳之中,精銳補充可當真不易。

  其他人……

  兩人對這事,都不必言語說破,只管去做。

  東平府中,蘇武本在軍中忙碌,陡然也聽得頭疼之事。

  有人來說,說……府衙相公家的小娘子,陡然去了孟娘正店坐了廂間。

  蘇武一聽這事,便覺得有些頭疼,要問具體頭疼在哪裡?

  蘇武又想不出來,便就是覺得這事不是什麼好事,想著起身去看看吧?好似又沒什麼必要,不去看看吧?蘇武心中又有幾分忐忑。

  還是不去,但來去練兵,蘇武卻又心不在焉,只管又派人回去看看……

  孟娘正店裡,程小娘坐在廂間,特意問了幾句孟娘子,孟娘子又豈能不來?

  便是孟娘子親自來招待,介紹著酒菜品類。

  程小娘抬手:「孟娘子在東平府好名聲呢,問得誰人,都說孟娘子賢良非常,大小事情,一應做得妥妥噹噹,待人也和善寬厚,不若,請孟娘子一道落座,咱們女子之間,說一些私語談笑,如何?」

  程小娘,那自是大家閨秀風範,說話做事,那都是有一套的,身份地位,也不同一般人。

  孟娘子聞言也笑,還真落座:「三娘也是,程娘子從東京遠來,每日在閨閣之中豈不無趣?三娘常來我這裡,也不知把程娘子帶出來走走……」

  自是扈三娘也在一旁,聞言面上也不尷尬,只說:「孟姐姐,今日不是來了嗎?不遲呢……」

  但扈三娘其實心中尷尬,唯有她知道,程小娘今日為何而來,也唯有她知道,程小娘有那份心思,更也知道,有些事,興許就真的板上釘釘了,出不得多少意外。

  畢竟,知府相公可不是一般人物,知府相公家的小娘,且不說身份地位,就說這份聰明才智以及樣貌,這件事就跑不脫了。

  此來何事?便是不知程小娘在哪裡聽說了那蘇將軍與孟娘子之事,便是不信,也在家中問了扈三娘,扈三娘只管支支吾吾說自己不知。

  如此,程小娘便出門來,說是要來親自問問,便是為了篤定這件事的真假。

  卻是扈三娘心裡也難,也想問一句,真又如何?假又如何?


  菜色上齊,還上了酒。

  孟娘子笑著抬手:「都嘗嘗,看看這些菜色,與東京正店一比,如何?」

  程小娘當真來嘗,嘗得幾番,只說:「好,當真是好,比東京不差,孟娘子當真會調教。」

  顯然也是,不論是酒店的廚子,還是高門大戶家中的廚子,廚藝都是調教出來的。

  「這般小事,算不得什麼呢,我讀書少,只做得來這般的事。」孟娘子如此答著。

  卻聽程小娘忽然問道:「也聽人說呢,孟娘子家大業大,幫著那蘇將軍做事,最是得力。」

  孟娘子面色稍稍有變,但並不讓人察覺,還是笑臉:「昔日將軍還在陽穀,便對我與小叔子有恩情,也是將軍繁忙,許多小事無人幫襯,吩咐來了,自是顧著人情,為他走動一二。」

  程小娘其實也是笑臉,她也不是要來揚武耀威的,只是想篤定此事,便是父親說的,她都不信……

  或者說……也不是不信,但就是想來見見,問一問,了解一下。

  本也不想來不願來不好來,好些時日過去,著實心中難安,也難受,不來看看,就真的難受。

  父親只管把事一說,就讓她自己思量著,是願是悔,皆隨她心意。

  這種事,無法說,初一聽來,那真是心中絞痛一般,來看一看吧,看一看再說。

  看是看到了,這孟娘子,當真是美人呢,模樣也好,身段也好,待人接物也是大氣,言語之間,更顯老練。

  程小娘便笑著來問:「那蘇將軍平常里都是一些什麼大小事呢?」

  孟娘子聽到這裡,心中豈還能不明?女人與女人之間,其實敏感,更何況這些方面,這程小娘並無多少道行。

  在一一看無一錯版本!

  孟娘子保持著笑容:「都是一些小事,大事我也做不來,便是一些貨物採買,幫著帳目核算來去,嗯……麾下軍漢婚事,乃至一些小生意小買賣,將軍自己忙不過來,就吩咐來幫襯,再就是這個小正店了,都靠軍中袍澤兄弟照拂生意……旁人也知,其實這正店,也算是將軍的買賣。」

  孟娘子是實話實說,但又儘量低調來言,只說自己幫著一些小事而已,更不好炫耀居功。

  程小娘面色稍稍有變,卻也再撐一個笑臉來:「孟娘子是能者多勞……」

  「哪裡哪裡,這些事,換得誰來做都行的,便是三娘來做,許也比我還做得好。」孟玉樓便是讓自己儘量謙虛謙卑。

  孟玉樓是隨口打個比方,說到扈三娘身上來,扈三娘聽得一愣,卻看兩人好似皆不尷尬,唯有扈三娘自己,心中尷尬不已,腳指頭就要摳破鞋底了。

  聽得自己的名字,扈三娘便是連連擺手:「我不行我不行,舞槍弄棒還可以,做買賣我可當真不行……」

  孟玉樓卻笑著來說:「怎麼不行?最是你這般爽辣女子,做起買賣來,那才是合適得緊呢,你看顧大嫂?她豈不也是舞槍弄棒之人?做買賣可是一把好手呢,我都比不上她,來日啊,只管將軍還有吩咐,就讓顧大嫂去辦就是,她也定是比我辦得妥當。」

  程小娘有一句話想問個徹底,卻是又問不出口來,問了也是麻煩,不問吧……

  但看眼前孟玉樓,其實不問,已然也是篤定,卻也知道,這位孟娘子當真不是什麼壞人,秉性更是不差……


  若是壞人,若是那般秉性粗鄙之人,或是那般不知進退之輩……那倒也好了。

  可惜,不是!

  「吃,吃酒……」程小娘不知再說什麼去,也不願真弄個尷尬,許多事還沒開始,也知道不該做個什麼主母大婦的模樣,若真是那般,才是教人笑話去。

  即便要開始,也當是體面開始,若是不開始,更當體體面面。

  只當隨意出門走走,認識個新朋友。

  「請!」孟娘子一手抬杯,一手拿袖,來敬。

  「請!」程小娘也舉杯去對,還示意了一下扈三娘。

  扈三娘也連忙也抬杯:「也請……」

  只待杯盞來去幾番,孟娘子起身一福:「告個罪,正是忙碌之時,當在店裡照看一二。」

  「嗯,孟娘子自去,今日叨擾,也是罪過。」程小娘如此來說。

  便又是一福,孟玉樓退出門外,人只一退出去,那臉上的笑容就換了幾分傷感之色。

  走到櫃檯處,顧大嫂來問:「怎麼了?哪裡不舒心?」

  孟玉樓搖著頭:「無甚呢,許是吃了幾杯酒,腹中不適。」

  顧大嫂立馬著急:「那要不,你早早歸去歇著吧?這裡有我呢……」

  「我……」孟玉樓又看了看那廂間,答道:「倒也好多了,一會兒若是還有不適,便自回去了……」

  「那我去與你備個熱羹湯來。」顧大嫂已然起身去。

  孟玉樓嘆了一口氣……心中自是在惆悵……

  那廂間之中,程小娘哪裡還有笑容?豈能不也是一臉傷感之色?

  口中嘟囔一語:「怕是當真了……」

  扈三娘不說話,不好說話,只管在一旁吃喝就是,她本心中也有苦,此時莫名不覺得苦了,或者想不起來要苦了,只好似她一人夾在中間,只有尷尬。

  「三娘,你說……咱女子,是個甚麼物什呢?」程小娘又來問。

  「啊?咱怎麼能是個物什呢?咱是人啊……」扈三娘愣愣答著。

  「那你說,他們好好的,豈不是我去拆散人家?」程小娘在扈三娘這個閨中好友面前,早已直白。

  「不……不算吧,一個是外室,一個若成,那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明媒正娶……」扈三娘,江湖人,有一份義氣在心,如今已是好友,程小娘待她也好,她自是義氣在心。

  「三娘,我這是妒忌,是也不是?」程小娘酒入愁腸了。

  「不是不是,若是妒忌,那是潑婦,便是來撒潑,你可不是來撒潑的……」扈三娘還要當心理醫生。

  「那我這是什麼?」程小娘自己想不明白,搞不懂了。

  「就是……就是……來看看而已,看看有什麼不可?既不撒潑,又不惹事,再說,你不也說嗎?那事做是不做……不也還在你心中猶豫著嗎?」

  扈三娘其實也鬧不懂,雖然有那麼一點感同身受,但並不能真正設身處地。

  「我是猶豫著呢……我猶豫……當男人是真好,以往父親說可惜我不生為男兒,我還不忿呢,如今才知,生為男兒真是好……」

  「嗯……」


  「三娘,你心中可有喜愛之人?」程小娘轉頭來看。

  扈三娘下意識答:「沒有……」

  卻是答完之後,又後悔了,扈三娘本是江湖爽辣人,便又來說:「倒也算有吧……」

  「當真是有?」程小娘問。

  「有呢……」扈三娘點著頭。

  「那你怎不去尋他?你與我可不同,你是那江湖人,你只管去尋他就是,莫不是他心有旁人?」

  程小娘也在講義氣,要為好友出謀劃策,自己的事想不明白解決不了,好友之事,那也當義無反顧。

  「嘖嘖……唉……怎的來說呢?」扈三娘也頭疼,只管又說:「我與你一樣……一模一樣……」

  「啊?那人也有個外室?」程小娘是氣不打一處來,什麼人物敢如此待三娘?

  三娘一手好武藝,腰間兩柄長刀可不是說笑,家中還有莊客數百,何人敢如此待她?

  「唉……我自說不清楚,今日便不說,也是不知如何說,來日再說……吃酒。」扈三娘只管抬杯來。

  程小娘自也願吃,一杯就下,來說:「男人吶,真是麻煩事……麻煩得緊。你啊,江湖人物,若是不快,那自然腰刀一拔,是好是壞,求個痛快。我卻不同,思來想去,唉……」

  扈三娘也不知多少酒下肚了,說道:「我倒是也想呢,腰刀一拔,求個痛快!」

  「那你去啊!」程小娘自己做不到爽快,便是想讓扈三娘做個爽快,如此,她也爽快。

  扈三娘陡然一起身來:「那我這就去。」

  起身的扈三娘,手已然放在刀柄上了,卻是立馬又坐下了:「不成不成……」

  「怎的又不成了?可是那外室也兇悍?武藝也高強?」程小娘臉頰酡紅來問。

  「那也不是,反正就是比你這還麻煩……」扈三娘泄了氣,無奈答著。

  「你還能比我這般還麻煩?萬萬不能!」程小娘音調起了幾分,怒其不爭。

  「定是比你這還麻煩呢,你不知其中,你不懂得……說不清說不清,不想不想……」扈三娘擺著手,又倒酒。

  兩人再喝,程小娘來說:「你怎能比我還麻煩呢?你不知道,童樞密已然在來的路上了,他來之後,我就要做個決斷……」

  「童樞密是多大的官?」扈三娘問。

  「你怎問的是這事?大官,很大很大的官,天子身邊的重臣,你怎不問為何他來了,我就要做決斷?」

  「我知道呢,你要做決斷,那自是媒人來了,你若願呢,他幫你說媒,你若不願,那他自就不幫你說媒……是不是這般事?」

  「你還真猜得到,你說……三娘,我該如何是好?」

  「我不知道……」

  「那你說……你覺得哪般好?」

  「我覺得啊……」扈三娘心中有一語,卻是不能說,若真讓她私心裡覺得,那自然是不願的好。

  但她也知道,這是那蘇將軍的前程。

  「我不知道……」扈三娘這麼來答。

  就看那程小娘拿著空酒杯在手,在眼前轉來轉去在看,口中慢慢來說:「其實我知道,我自己知道……只看那些達官顯貴,哪個家中不是那開枝散葉之事?我所求,不多,求個恩愛,奈何……恩愛不恩愛,我不知也,所以,我心中慌亂……」


  扈三娘無言。

  程小娘看著那空酒杯,還有話語:「但卻先讓我看到了別人的恩愛……」

  扈三娘安慰一語:「我也見著多次了,我看著,也沒看到什麼恩愛啊?」

  這安慰的話語,說得直愣愣的。

  「你啊……你看不到,我看得到,只看那孟娘子雖然百般謙虛,卻是一說起來,那笑容著實是真的……豈能不是恩愛?」

  「啊?」扈三娘理解不來。

  「哎呀,你不懂……回家,回吧……今日愁完了,明日再愁吧,還有幾日呢……」程小娘起了身,直往外走,顯然那酒量其實不行。

  扈三娘酒量不差,扶得一把去,兩人出了廂間,那櫃檯里的孟玉樓連忙出來相送,直往店外車架去送,車架旁還有小廝,還有軍漢。

  便是府衙內外的安保工作,蘇武越發重視。

  到得車旁,那程小娘忽然轉頭拉住了孟玉樓的手,說得一語:「今日攪擾了……」

  「這裡是正店,豈能是攪擾,正是來人越多越好呢,當要常來才是……」孟玉樓還是有笑。

  程小娘上了車,孟玉樓站在車旁。

  只當是迎來送往吧,那車走了,卻是車簾又開,那車裡程小娘的視線又看了出來,又多了幾分打量。

  孟玉樓笑著,稍稍揮手去,還說:「常來……」

  夜裡。

  蘇武從軍中忙完,回了住處,進了後院,入了正廳,似也有幾分心中忐忑。

  想問,又不知如何去問,總不能當真篤定著人家那程小娘就是看上自己了,就是愛自己愛得死去活來,今日在正店,就是在與孟玉樓示威?或者是上門欺負孟玉樓?

  蘇武有一份感覺,但又不作準,作不得准,自就不知如何開口去問。

  不問吧,蘇武便又怕真是如此,人家上門把孟玉樓一頓欺負,那自己問都不問一句,那還是男人嗎?

  只待蘇武坐在廳中,思來想去。

  卻是那孟玉樓帶著茶盤而來,坐在蘇武身邊,一邊擺弄著那春香膏,一邊隨口說道:「蘇郎可知今日誰人來店裡吃酒了嗎?」

  「啊?不知……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蘇武隨口一答,心中卻緊。

  孟玉樓笑道:「知府相公家的小娘。」

  「哦,她啊,她還出門吃酒呢?看來相公家的家教也不嚴嘛。」蘇武笑著。

  「嗯,倒是拉著奴家閒談了幾語……」

  「說了什麼?」蘇武心中更緊。

  「無甚呢,閒談,就問問奴家買賣生意什麼的,奴家自然謙恭與她來說……說著說著,便也就罷了……」

  「哦,想來深閨之中也是無趣,出來見見人,見見世面。」蘇武隨口答著,心中一松,好在,沒什麼示威或者欺辱之事。

  卻也有些暗暗失望……看來頭前那不作準的感覺,還真不作準,人家幾面之緣,憑什麼把自己一個武夫就愛得死去活來?

  「還別說,那程小娘子,模樣可當真俊俏得緊,便是奴家年輕十歲去,也比她不得。」話語隨口在說,孟玉樓帶著微笑,擺弄著茶盞來去。

  「這是什麼話,我看來,如今的你,也是可比。」蘇武這話的會的。


  「蘇郎吃茶。」孟玉樓茶水擺弄好了。

  蘇郎接過,沁人心脾一口喝乾,把茶盞一放。

  孟玉樓嬌嗔來說:「哪裡有這般吃茶的?看來蘇郎當真的口乾舌燥了。」

  「那可不!」蘇武站了起來,又道:「還要吃人呢。」

  孟玉樓立馬放了小勺茶盞之物,雙手抱在胸口,心中已然有了預料。

  果然,便只感覺自己凌空而起了,孟玉樓只管嬌嗔:「蘇郎又來嚇奴家……」

  拔步床心裡在說:這般的苦,不知要受到什麼時候是個頭。

  卻是那歇一刻的時候,兩人擁在一處,蘇武正是賢者,腦袋微微放空,眼睛只看床頂。

  卻聽得孟玉樓忽然來言:「蘇郎,這兩日,奴家回陽穀縣去……」

  「什麼事?」賢者蘇郎,隨口問著。

  「嗯……有人想買鋪面,出得好價錢,我回去看看,再……也看看布莊的作坊,查查帳冊……」

  「嗯,你自去就是,我派人送你去,如今可不太平,也讓顧大嫂與你同去。」蘇武說著,卻是還不安心,又道:「正好,讓二郎也同路去,他最是孝順,也該回家看看兄長了,休沐幾日也好,如此,我就安心了。」

  「嗯……」

  「怎麼?」

  「也好……」

  「嗯,來來來,再來香……」

  「蘇郎,我想在陽穀多留一些時日。」

  「多留幾日就多留幾日,反正什麼事都處理好就是。便讓顧大嫂與二郎也多留幾日,二郎正好也辦個差事,在陽穀招兵,咱畢竟都是陽穀人,家鄉子弟,當是好招一些,只管讓二郎多多去說……」

  「也好……」

  「來來來……」

  「蘇郎再來可要憐惜……」

  「那……我教你個新手段?」

  「蘇郎……」

  (兄弟們,最後一天了,月票一定看一眼,別浪費了,麼麼噠!)

  (本章完)


關閉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