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大媽獅子大開口!
這可真是獅子大開口, 半點不扒瞎!
普通工人一個月的工資也就三十來塊,這還得是技術工。她倒好,張開就要五百!仿佛這不是五百, 而是五分。她相當囂張,雙手叉腰,放屁不停,嘴上也不停:「賠錢,今天你必須給我賠錢!我告訴你, 你要是不賠錢,我就讓你好看!」
常大媽得意極了,怒道:「你個老小子不是人啊, 你看看, 你看看你都賣給我什麼玩意兒!你看看吃完了這個樣兒,你知道你毀了我兒子的婚禮嗎?你個混蛋!今天不給我個說法,我可饒不了你。」
范老五氣急敗壞:「你個該死的老虔婆,我看你是膽肥兒了。真是連我都敢勒索。你她媽算是個什麼東西,你好意思說?你自己摳搜的, 還想怪在我身上,信不信我一個大逼斗抽死你?我跟沒跟你說東西不新鮮,是你自己樂意, 怎麼的?你自己樂意的事兒, 還想找後氣兒?五十塊錢, 你還想買多少!你看看誰家五十塊錢也買不到一頭傻狍子三條蛇一筐螞蚱,還有那麼老多菜,還有五瓶酒呢。咋的?買的時候興高采烈, 現在來找事兒了?我看你是把我當成泥捏的!」
常大媽並不覺得尷尬, 叫:「你別給我扯犢子, 反正吃壞了就是你的錯!賠錢!」
「你個老不死的……」
「啊!你敢推我,我跟你拼了!」
常大媽一下子就撞向范老五,范老五:「臥槽你個老不死的!你范爺我可不好惹!你還敢對我動手,我饒不了你!」
啪啪啪!
他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幾個大嘴巴子都扇上去了。
一起過來策應的小趙:「……!!!」
事情怎麼發展成這樣,怎麼變得這麼快!
常大媽挨了幾巴掌,罵道:「好啊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她猛地一衝,范老五一腳將人踹到在地。
「你們幹什麼!」
張胖子和杜鵑可不能看著這麼打!
兩個人很快的現身。
范老五一愣,正要說話,王主任帶的人倒是很快衝出來了:「范老五,有人舉報你投機倒把,把人摁住!」
這會兒常大媽得意一笑,說:「你個老小子。你就乖乖拿錢出來就好了。現在倒霉了吧?哈哈哈哈!」
她想到自己剛才挨揍,恨得不能的更恨。
她猛地向前一衝,想要給范老五幾巴掌,范老五倒是不客氣,一抬腳:「啊!」
常大媽再次甩出去,不過,彪悍婦女永不言敗!
她再接再厲,再次衝擊,范老五還沒等抬腳,她向側面一閃,倉皇間就要摔倒。不過就算這樣,常大媽也果斷伸手,一把抓住男人脆弱又關鍵的部位——用力一捏!
爆捏!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聲慘叫,響徹雲霄。
杜鵑:「我勒個去~」
現場所有男同志都默默後退一步,夾緊了雙腿,好可怕!
真的好可怕啊!
這老太太是瘋了嗎!
范老五咣當一聲倒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脆弱,留下了脆弱的眼淚,他強撐著沒哭出聲,但是淚如雨下。
現場瞬間一片安靜,但是正是因為突然安靜,倒是聽到屋裡有倉皇的腳步聲。
「不好,屋裡人要跑!」
「快抓人!」
杜鵑也跟著人很快的進了院子,就見一個瘦猴兒扛著麻袋,正要翻牆,還有好幾個在屋裡裝東西呢。
「快抓人!」
王主任叫了出來。
大家蜂擁而上,杜鵑還沒出手,就看人已經被猛地撲倒摁住。
別看投機倒把辦公室不是公安,但是他們動作倒是挺快的,而且還挺井然有序,很快的一個個就被按住了,沒跑掉一個。
杜鵑:「他們還挺麻溜兒。」
張胖子:「乾的多了,他們抓投機倒把的也不少,熟能生巧。」
算上外面那個,這屋裡一共有五個人,幾個人都被制住!
范老五嗷嗷叫:「你個老虔婆,你個該死的老虔婆,你竟然找人來抓我,你等著你等著吧,我饒不了你,你個該死的啊!你就不是個好東西。我繞不你了。」
「閉嘴!」
「搜一下。」
常大媽眼珠子一轉,立刻就要往裡沖。
但是人家卻是不同意的,說:「你就站那兒,你是交易雙方,雖然舉報有功,但是也不是沒有錯誤。這裡不是你能管的。你給我安分點。一身臭味兒,離我遠點。」
王主任立刻換了一個態度,可不是先頭兒脾氣那麼好了。
這可這不怪他,常大媽這會兒那屁都沒停,他先頭兒是為了工作忍著,現在最好離他十萬八千里。
但是常大媽倒是不可置信:「你你你、你咋過河拆橋?」
范老五呵呵冷笑:「你個老臭蟲,你個屁籠子,你個氣空蛋,你以為你是香菜餑餑?誰看了不噁心?一身臭氣!」
「你混蛋!」
常大媽衝上前就是一個大嘴巴子,范老五陰毒的盯著常大媽,怨恨的說:「你給我等著。」
「別打了,你們這是幹什麼!」
「常菊花,你老實點。」
「范老五,你投機倒把,還有道理呢?」
……
現場忙中有序,常大媽跳腳,但是無可奈何。
倒是兩個公安,杜鵑他們沒太多摻和,作為熱情新晉小公安,杜鵑本來想過去幫忙的,被張胖子拽住了。他低聲:「這抓投機倒把是他們的活兒,你過去幫忙,他們會覺得你想搶功勞。」
杜鵑眼睛圓溜溜兒的,輕聲:「我沒有這個意思。」
張胖子:「我知道的,但是他們不知道。沒事兒,咱們不用管,他們二十多個人,輕輕鬆鬆拿捏,沒問題的。多我們一個不多,少我們一個不少,別去了。」
杜鵑點頭。
她跟張胖子站在一側,並不上前了。
但是吧……
她看著躺在地上的范老五,再次感嘆,這男人啊!果然是要攻擊關鍵位置。瞅瞅,壯漢也得變成軟腳蝦。
學到了!
這說話的功夫,現場已經很快的找到了不少東西,要說起來,范老五這人也是膽子大,這麼多東西,就敢放在家裡,真是不怕被人舉報啊。
現如今好了。
全都被發現了。
杜鵑看著屋裡抬出來的東西,微微有點蹙眉,差點抬手捂鼻子。不是她矯情啊,而是真的有味兒的。江樺市夏天還是挺熱的。三十大幾十度,最近中午的時候更是奔著四十度去了。
真是一動一身汗。
肉放久了,怎麼可能沒味兒。
不僅有味兒,這味道簡直是……杜鵑到底沒忍住,捂了捂鼻子,後退一步。
別說是她,好些個老爺們都開始乾嘔後退了。
這邊果然還是收的野味兒多,半頭野豬,還有死狍子,還有不知道放了多久一籠子鳥兒,早都死了的。其他的東西也是不少的,就連死蝙蝠都有,不知道打哪兒搞來的。
別的不說,光是那半頭野豬,上面都爬滿了密密麻麻的……嘔!
杜鵑又後退一步。
完蛋,她最近一點也不想吃肉了。
好巧,其他人也這麼想。
嘔!
真的好噁心啊!
「你們這是放了多久了?嘔!真是禍害東西啊,好好的東西,都放成這樣了……嘔……」王主任邊說邊乾嘔,這東西真的不入眼啊!看著就扛不住,但是噁心的同時又心疼,這是真的很心疼。
「你們再到處找一找,看看他們逃跑扛著的袋子都是什麼……嘔……」
杜鵑看著王主任強撐著噁心還要一點點盤點登記,小聲跟張胖子說:「這幹啥都不容易啊。」
「誰說不是呢。」
大家都難啊。
「主任,這裡面都是好肉,是新鮮的鹿肉。」
大家總算是來了點精神。
王主任:「你不是說他這裡還有泡的酒?」
他問常大媽,常大媽哼了一聲,正想拿吧一下,但是眼看人家人多勢眾,不是好惹的樣子,不痛快的開了口:「我買酒的時候,他是這麼說的,他說只要錢到位,他這裡虎鞭酒都有。」
「你放在那兒了?」
「沒有,我吹牛的……」范老五是怎麼都不肯承認的,他說:「老爺們吹牛還不行嗎?」
雖然話是這麼說,可大家不太相信。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啊。」
「我真的沒有了,我都是吹牛,我根本沒有,都是忽悠她的……」
一般這樣常年干黑市兒的,都是滾刀肉,指望他們實話實說是不可能的。
王主任:「大家找一找吧。」
除了幾個看著范老五幾人的,其他都跟著去找了,只不過吧,找了一圈兒都沒找到。王主任看向了張胖子,隨即又看向了杜鵑,感嘆:「你爸咋不幹了啊,這關鍵時候,他不在……」
杜鵑:「???」
王主任:「走走走。你們公安經驗多,幫我看看,這屋子裡哪兒能藏東西。」
張胖子:「行,我看看,不過我可沒有杜兒的水平哈。」
王主任又看杜鵑,杜鵑大眼睛眨巴眨巴,王主任:「唉!我想要你爸爸!」
杜鵑:「……???」
她嘴角抽了下,有點無語。
幾個人一起進屋,王主任:「以前你爸在,只要找他幫忙,我就沒有找不到密室。」
王主任:「以前你爸在,耗子洞我們都能翻出糧食。」
王主任:「以前你爸在,我……」
張胖子打斷他:「你就別叨叨了,他就是不在有啥辦法?你還不讓人家閨女接班啊!我們再看看吧,也許人家真沒有什麼密室呢。」
王主任:「普通一次半次交易的老百姓沒有密室我相信,這種常年干黑市兒的小販子哪可能不懂狡兔三窟,哪可能不懂謹慎為上?杜國強啊!我最有用的杜國強啊!」
杜鵑:「……」
我差哪兒了!
我也很好呀!
杜鵑扁扁嘴,倒是專注起來。
你還別說,這一看,真是看出問題了。
「哎?這個柜子……」
「柜子我們打開了,沒有什麼!也沒有藏東西的機關。」
杜鵑:「不是的,我是說,這個柜子沒有想的那麼大。」
屋子裡真是一股子味兒,汗臭,腳臭,還有臭肉發出的味道交織在一起,都不知道這些人怎麼在這裡生活的。他們還嫌棄常大媽,說實在的,他們也沒比常大媽放屁好多少。
杜鵑捂著鼻子,繼續說:「我剛才在外面,看著房子的挺大的。但是進來感覺跟外面看還是有些差距,你們記得從外面看窗戶的位置嗎?算是中間吧,但是進來之後你們再看,其實有點稍微偏移吧?我原本以為是因為這個大立櫃占據的面積比較大,顯得屋裡地方小,跟外面不匹配。不過……」
她指了指柜子,說:「你看,柜子打開之後好像也沒有很大,就算把柜子搬出去,這屋裡的面積也不像是外面看的那麼大。那麼里外的差距,是幹啥了?」
她這一說,王主任立刻帶人里外看了看,眼中透著驚喜。
他們干慣了這一行,總是覺得有個藏東西的地兒也是地窖,所以屋裡沒找見,就往下面發展,恨不能掘地三尺。倒是沒想到,不是往下,而是房子有貓膩?
果然有時候經驗多了也誤導人啊。
沒想到倒是讓新人發現了不對勁兒。
王主任看著杜鵑的眼神兒格外的熱情真誠:「杜鵑是吧?你這丫頭真不錯,真像你爹啊。腦子好用,真是個聰明姑娘。果然這當爹的聰明就生不出笨蛋。王叔先謝謝你了。」
先頭兒還沒怎麼搭話兒,這會兒就王叔了。
變得快的就像是一陣風。
杜鵑爽快:「沒什麼的,大家都是為了工作呀。」
「對對對,都是為了工作。」
這會兒王主任的下屬也過來了,說:「里外差一米半,應該是密室,咱們是敲開還是找機關。」
差了一米半這麼多,怪不得杜鵑一進來就覺得大小不對了。
他們竟然全然沒發現,還不如一個姑娘啊。
其實吧,這倒不是他們不如杜鵑,而是他們的主要注意力就是找東西,後來找密室也是根據經驗來。而范老五恰好沒按照經驗來。倒是杜鵑客觀看事兒,所以更早發現不對。
王主任:「不用找機關,直接去問范老五,密室我們都找到了,他不說機關,我們就直接砸牆,也沒什麼難度。我們總歸能找到,她不會是想要一個破房子吧。他就算是進去也總有出來那天。」
果然,密室被發現了,范老五咬牙切齒的把機關說了出來。
常大媽拔腿就要進去,不過被拽住了。
常大媽憤怒:「憑啥不讓我去看看,憑啥啊。」
「你老實待著!」
常大媽氣的不行,不敢表面鬧事兒,但是心裡痛罵他們不是人,過河拆橋!如果不是她舉報,他們能知道這地兒嗎?現在竟然是一點也不讓她看,半點好處也不給,缺德,真是太缺德了。
就連杜鵑他們都能在屋裡看熱鬧,她憑啥不能進去?
這東西得有她的一半兒啊!
如果不是她,哪有這樣的好事兒?
常大媽真是一千個一萬個不爽快咧!
但是杜鵑這會兒可不知道她如何了,她湊在密室門口探頭,密室里擺了兩排架子,上面都是各種酒瓶子。有什麼人參酒虎骨酒虎鞭酒,還有一些不知道啥東西的。
哦,還有蛇泡的酒……
看著都怪滲人的,但是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這些個酒才是最值錢的。
看來說是賣野味兒,其實人家主要是賣這個的,杜鵑站在一邊兒看熱鬧,雖然知道這東西值錢,但是也不是很懂,倒是現場很多男同志都激動的盯著那些酒。
那是酒嗎?
那是十全大補湯!
成年男人必備!
想要!
很想要!
大家都來了精神,他們抓那偷偷賣東西的小商小販不少,但是這樣的好東西不多的。它雖說不一定比許多金子銀子值錢,但是它有效果啊!就那虎鞭酒,就夠讓人趨之若鶩了。
張胖子給杜鵑使了個眼色,杜鵑立刻瞭然。
正好常大媽還在外面鬧騰,杜鵑:「我去勸勸常大媽,這鬧騰個什麼勁兒。」
「我跟你一起吧,這老太太可未必好說話。」
他們兩個出去了,不摻和。其他的事兒是王主任他們自己定奪的。
常大媽:「這些遭瘟的,我舉報的憑啥不讓我看看,這得分我,必須要分我!」
常大媽:「裡面是好多糧食吧?還有啥?是不是還有酒有肉?天爺啊,有這麼多好東西都不分給老百姓,憑啥啊!」
杜鵑:「常大媽,你就小聲點吧,你也不是那麼清白,弄大了人家非要嚴肅處理,你可咋整啊!你家兒媳婦兒可進門了,你要是進去待幾天,那家裡的管家大權不都落到你兒媳婦兒手裡了?你樂意?」
「她敢!」
常大媽嗷了一聲,但是眼神卻慌亂很多。
他家這個兒媳婦兒,她是知道的,那就不是個好的。一進門就桀驁不馴,如果不是兒子殺了殺她的威風揍了她一頓,怕是都能上天了。
一個做兒媳婦兒的對自己也半點都不尊敬,她可是個靠不住的。
這麼想著,常大媽倒是有幾分怕了,剛才還氣勢洶洶的叫罵,現在倒是換成小聲的嘀咕了。
她還想挑撥離間,攛掇別人出頭:「你不進去看看?這東西他們搬走就是他們的了。你們不管?」
杜鵑還沒言語,張胖子笑著說:「這沒我們什麼事兒,我們跟著是怕鬧出什麼重傷或者人命官司,其他的跟我們沒關係。我們也不管投機倒把那些事兒。一家管一家的事兒,各人有各人的活兒。」
杜鵑看了張胖子一眼,說:「是啊,我們不管那些個事兒,這頭兒差不多忙活完了,他們那邊都調查清楚了,人也不會轉到我們所里啊。」
「你們可真沒用。」常大媽嫌棄。
杜鵑笑眯眯:「常大媽,你要是打架鬥毆,偷雞摸狗,就知道我們有沒有用了。」
「你怎麼說話呢。」
杜鵑:「說話還是要走心的,禍從口出的道理,您這麼大歲數也該懂。」
常大媽:「你……」
她張口就想要罵人,再一看杜鵑似笑非笑的臉和眼神兒,猶豫了一下,咽下去了。
雖然因為是鄰居的關係,她對公安沒有像別人對公安那麼怕,但是也不敢隨隨便便罵人。
她哼唧一聲,垂下了頭。
「公安叔叔公安姐姐……」
幾個人站在院子裡,門口有個半大的孩子,十來歲的樣子,他趴在門上,鼓足勇氣說:「我要報案。」
杜鵑立刻來到門口:「你要報案?小朋友你報什麼案?」
十來歲的小孩兒不算大,但是也不小了,他猶豫了一下,很糾結,但是到底還是認真地說:「我家鬧鬼了。」
杜鵑一愣。
這年頭兒可沒人敢隨便說這個。
這叫宣傳封建迷信。
杜鵑:「你仔細說說是怎麼回事兒?是不是有人裝神弄鬼嚇唬你們?」
她立刻把話題轉到這上面,讓這孩子沒那麼多麻煩。
小男孩兒糾結:「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裝神弄鬼,我家每天晚上都有人敲門,大晚上的,深更半夜,一直有人敲門,但是我出去開門,人就不見了。我媽、我媽說她看見鬼了,她晚上撕心裂肺的哭,她真的見鬼了!一日比一日虛弱。都不能去上班了。只能請假。我、我們老師說過,這世上沒有鬼。我不相信有鬼。我、我找了我鄉下的表哥一起抓人,可是聽到敲門聲之後我們立刻開門,也沒有看到有人……大家都說,大家都說是鬧鬼。我媽都嚇病了。我爸爸去世之後,我跟我媽媽相依為命的。她如今也病了……」
杜鵑:「別怕,別怕哈,走,我這就跟你一起去看看。」
她回頭:「張叔,我去他家看看情況。」
張胖子:「我跟你一起,你等我一下,我先跟王主任他們打個招呼。」
好在,這裡面的事兒跟他們沒太多關係,提前離開也是可以的。
王主任也沒留人,不僅沒留人,反倒是挺高興。
張胖子和杜鵑一起跟著小男孩兒走。
小男孩兒叫寶樹,他爸是今年年初去世的,他爸去世之後,家裡就只有他們娘倆兒相依為命,他媽接了班,在暖瓶廠上班。因為有個房子又有工作,所以挺多人給她媽介紹對象,但是他媽不同意的。
但是最近一個月就經常有人晚上敲他們家的門,就連鄰居都聽見了,謠傳他媽不守婦道,他奶家人還來鬧過的。他媽氣的大病一場。一直斷斷續續沒好。
也是為了洗刷自己的名聲,所以寶樹的表哥還過來住了幾天,專門幫著抓歹人。可是這不抓還好,一抓更嚇人了。本來還說是不守婦道,但是抓了幾次,前腳兒聽到敲門,後腳兒開門就什麼人都沒有,這就太可怕了。
簡直跟鬧鬼一樣。
現如今的傳言就不是不守婦道了。而是他們家鬧鬼。
他媽也病的更重了。
寶樹:「他們說那是我爸爸的鬼魂回來了,但是如果是爸回來,為啥要嚇唬我們?肯定不是我爸。」
杜鵑:「這世上沒有鬼,你也別總是說有鬼的事兒,傳出去不好,我跟你看看,保不齊是有人裝神弄鬼的。你之前抓鬼,是剛聽到敲門聲就開門了嗎?」
寶樹點頭:「敲門聲一響,我們就衝出來,很快的,可是完全沒有人。」
他生怕杜鵑說他說話,趕緊說:「我家鄰居也聽見了,他家還拎著木棍子出來看了,也是一出來就沒看見人。」
杜鵑:「走,看看去。」
寶樹他媽最近生病,請了病假在家,她是沒想到她兒子把公安找來了,有點急切的起身,說:「公安同志,這怎麼能麻煩你們……」
杜鵑:「你病著就別起來了,感覺怎麼樣,要不要緊?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你這病是怎麼回事兒?」
她看著寶樹媽臉色蠟黃兒,人也沒精神,瘦的皮包骨,仔細問了起來。
寶樹媽叫陳玉波,她三十出頭,但是因為操持生活和生病,瞅著四十多的樣子,她苦笑一下,說:「我開始就是氣的,本來想喝點藥下下火,但是大家越傳越過分,又趕上鬧鬼了。我這倒是越來越病了。」
她也不想生病:「也是我這人心眼小,氣性大。」
張胖子在一旁說:「你這病是在醫院看的嗎?」
陳玉波:「嗯對,我去醫院看了,大夫說我就是上火,開了點藥,不過你們也曉得藥也不便宜。正好我在醫院遇見我妯娌,她給我推薦了一個偶然過來的老中醫,那邊賣的是藥酒,這個還是挺便宜的。」
張胖子蹙眉,說:「藥酒啊~你喝完,有用嗎?」
陳玉波:「藥酒沒有那麼快的,但是喝完還是挺舒服的,我一直沒好主要是這事兒越來越多,我真是繃不住了……」
陳玉波沒覺得有不對勁兒,但是杜鵑聽出張胖子話里的意思了。
她主動說:「寶樹,你去一趟我們所里,再去叫幾個人過來。另外大姐,你藥酒放在哪兒,我看看!」
寶樹看一眼他媽,咚咚咚的跑出去。
陳玉波臉色更蒼白了,說:「這……你們這是什麼意思?你是說……你是說這個藥酒有問題?」
杜鵑:「大姐你別著急,我也不是大夫,不太會看,等會兒我們把這些都裝好送去檢查一下,你也別急。」
張叔懷疑的對,本來就是個上火,竟然越吃越壞,這分明就不太對。
杜鵑:「陳大姐,你越來越病,總是要好好看一看的。甭管是咋回事兒,咱檢查一下心裡也踏實。你家孩子還小,你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孩子,都得好好照顧自己的。」
陳玉波:「我、我……」
她不敢想,如果藥酒有問題,是誰要害她。
是……
她腦子一激靈。
外人總歸沒有自己更清楚的。
如果真是有問題,那就是她婆家了。
自從她男人走了,她婆家就想把她攆回娘家占了房子和工作。但是她是遺孀又有孩子,所以廠子只認接班是她。正因此婆家那邊一直都勸她,軟的硬的都來過,好不容易最近才消停。
是了,他們不鬧了沒多久,他家就開始有人「敲門」了。
陳玉波不是寶樹這樣的小孩子,她是知道的,自己不能說鬧鬼,這可是宣傳封建迷信,但是,但是她每天都見鬼,不僅晚上,有時候白天還能感覺到。她整個人的精神都恍惚了。本來丈夫去世就難受消瘦下來,如今更是不是沒個人樣兒了。
她攥緊了被子。
杜鵑倒是看著藥酒,仔細打量,說:「這瞅著有點像艾草,又有點不太像。」
她跟張胖子都不懂這方面的事兒,但是沒關係,他們有最強外掛,他們不懂,但是江維中懂啊!
江維中可不是只會驗屍,他在這方面是全才。
不然也不會各個領導都把他當成香餑餑。
「你找的那個賣藥酒的,是在哪兒買的?」
杜鵑端詳了一下,回頭問。
陳玉波:「是狗尾巴胡同兒,距離我們這邊不太遠,走兩個胡同兒就是了。」
杜鵑一愣,說了一個地址,問:「是這裡嗎?」
陳玉波點頭。
她跟張胖子對視。
你說巧不巧,是范老五哪兒。
范老五肯定不會是什麼老中醫,也肯定不會醫術的。
他一個投機倒把的,也沒這個水平啊。
不過也怪不得,怪不得他他家寶樹在那邊兒溜達,這孩子倒是聰明的。
陳玉波:「我找的那個老中醫是他家的親戚,說是就來串個門,然後就要走的,我是運氣好才能趕上……你說,你說我多蠢啊。這都能相信。」
現在想來,確實不對啊。
她越發的搖搖欲墜,但是看著面前的兩個公安同志,她心裡又莫名的安心了幾分。
「我、我一直能見鬼……」
杜鵑冷靜問:「什麼時候?」
「就是鬧鬼之後,我總是隱約能看到鬼,我好像看見我男人回來了,說要帶走我們。」
杜鵑坐下來安撫她:「你別怕,這世上沒有鬼的,也許,也許是有人動了手腳。既然我們來了,一定從裡到外仔細檢查一下。雖然我們還沒有找到什麼,但是你想想這世上哪裡有鬼呢?保不齊啊,是有人裝神弄鬼。別怕!」
「嗯,嗯!」
她哆嗦著,深吸一口氣。
別看張胖子是個老同志,但是這會兒就體現出,女公安的重要性了。有個同志一起出外勤,遇到同樣的女同志,更能安撫人的。杜鵑主要安撫陳玉波。
杜鵑在,陳玉波的情緒明顯好了不少。
張胖子這裡里外外的到處檢查,不過倒是沒看出什麼奇怪的地方。
杜鵑:「等一會兒我們會把你的藥酒送去檢測,也送你去醫院。你也別給自己太的壓力,你只要想,你面前的東西都是假的,就不怕什麼鬼了。你家孩子這么小都能撐住了想辦法,你也會堅強的,對不對?」
陳玉波點頭。
為母則剛,這個年代的女同志,很多都是這樣。
她這段時間見鬼都快要被折磨瘋了,但是還能堅持,強撐著就是因為還有孩子。
「而且我覺得,你見鬼應該是因為有人算計你,你要是不好好治療,快點好起來,那不是要被人算計成功了?這就親者痛仇者快了。你不想抓住這樣的小人?」
陳玉波緊緊握住杜鵑的手:「我想。」
杜鵑:「是啊,你想,所以更要好好配合,去醫院看看。」
「嗯!」
陳玉波被杜鵑安撫住了,沒那麼慌張,不過很快的,她又說:「可是,可是如果我是因為生病了,那、那其他人呢?其他人也聽到敲門聲了,都聽到的。」
杜鵑:「你放心,我們會調查的。」
陳玉波深深的看了杜鵑一眼,深吸一口氣,用力點頭,說:「對,對對,你說的對,如果真是有算計,這些都是詭計,都是詭計的。這個世上沒有鬼。」
杜鵑:「是啊,沒有的,所以不用怕。」
雖然她有系統這麼奇怪的東西,但是杜鵑也不相信有鬼,她相信這是未來科技。
所以說沒有鬼,杜鵑是很堅定的。
她輕輕的拍了拍陳玉波的後背。
陳玉波微微顫抖的身子終於有些平靜,寶樹跑的很快,這會兒已經把人帶過來了。
其中竟然就有江維中。
杜鵑驚訝:「維中哥?你怎麼也過來了?」
不過這樣也好,不然還要送到市局,江維中過來,就省事兒了。
江維中:「我去你們所里找一個材料,正好聽說這邊的情況,就直接過來了。你們懷疑藥酒有問題?」
杜鵑點頭,跟江維中同行過來的還有幾個他們所里的其他幾個人,是其他組的,但是大家都是互相干活兒,也無所謂。為首的老余說:「我一聽這孩子的話就覺得不對,拽住了江維中,沒讓他走。」
杜鵑豎起大拇指。
江維中:「我看看,藥酒呢?」
「這裡。」
其他人則開始檢查。
江維中仔細看了看,隨即又打開聞了下,說:「這不是艾草,應該是苦艾,苦艾泡酒喝多了有一點點致幻作用。」
他認真說:「但是這是我初步檢查,詳細要拿回局裡化驗一下。」
「可以的。」
江維中工作上從不拖泥帶水,很快的將這些裝好,領人離開。
張胖子:「老余,這樣,你留在現場調查。我去查一下藥酒的事兒,這藥酒是從范老五哪裡買的,我剛才還接觸了,我現在去找他,這邊你盯著點。小王,你跟我走。杜鵑,你找個人陪你一起送陳玉波去醫院。不要一個人。」
杜鵑:「好的。」
陳玉波呆呆的坐在那裡,這會兒倒是回神,輕聲:「致幻啊……」
杜鵑點頭,說:「你看,我就說沒有鬼的,走吧,我送你去醫院。」
陳玉波咬咬唇,更加堅定:「好!」
本來以為見鬼,她才這麼憔悴,現在知道自己見鬼是別人的算計,致幻,呵。致幻啊!
雖然這結果很嚇人,但是卻讓她堅定起來。
這樣的結果,她反而不怕了。
她不怕有人算計她,有人算計她,壞人能被抓到。但是見鬼可是太可怕了。
因為這個結論,陳玉波精神都好了很多。
杜鵑看著氣喘吁吁一頭汗的男孩子寶樹,說:「你要陪你媽媽去醫院嗎?」
「我要!」
寶樹這會兒也聽明白了,他媽媽每天晚上歇斯底里的尖叫見鬼,是因為有人害了他媽媽。這世上沒有鬼,根本沒有!壞人!都是壞人的錯!
「媽媽,我陪著你,公安叔叔還有公安姐姐他們一定能給壞人抓到。」
杜鵑很快的跟另外一個同事一起把人送到了醫院,果不其然,大夫一檢查就發現問題了。陳玉波很快的辦理了住院。這倒是不用杜鵑墊錢,陳玉波手裡是有錢的。
她男人去世有賠償金的,她自己也工作接班了。
這麼看怪不得有人算計她,有房子有工作有錢。
大概因為來到醫院掛上了點滴,陳玉波總算是能睡個好覺了,她很快就睡著了。
杜鵑跟著忙上忙下,午飯都沒吃,一頭汗,眼瞅著人睡著了,她坐在了走廊的板凳上,長舒了一口氣。
寶樹來到杜鵑身邊,也坐了下來,感激的說:「謝謝公安姐姐。」
杜鵑揉揉他的頭,笑著說:「不用謝,這是姐姐應該做的。」
寶樹有點難受,說:「我要是早點找公安就好了,我以為有鬼,所以就……」
雖然心裡不想相信,但是每天晚上都有敲門,他媽媽歇斯底里,他其實也不是不怕的。而且,他今年十歲,也知道宣傳有鬼是封建迷信。
他也怕真的找來公安,被抓的反而是媽媽。
所以一直拖著,如果不是媽媽狀況每況愈下,表哥都嚇跑了,他又看到媽媽買藥酒那家似乎有公安調查,也不會破釜沉舟。一咬牙一跺腳,賭一把。
他說:「是我沒有照顧好媽媽。」
杜鵑:「不是的,壞人的手段這麼多,你沒發現也是正常的。畢竟你才十歲啊!還是個小孩子。現在發現也不晚,你剛才不是聽大夫說了嗎?沒有大問題的,差不多住院一周就能出院了。發現還算及時的,對身體沒什麼損傷。」
寶樹一直跟著,十分仔細記得大夫的話,這會兒也點頭。
「我曉得的,幸好啊。」
杜鵑也不奇怪的,現在的人都是這樣,有事兒能不找公安就不找公安,大家都不樂意跟「官家」有牽扯。特別是還涉及自家,宣傳封建迷信也不行的。
所以一直藏著掖著不說,也正常。
杜鵑緩口氣,心裡倒是琢磨開了,既然藥酒是致幻的,那麼敲門又是怎麼回事兒呢?
這肯定是有貓膩的,但是是有什麼貓膩呢?
杜鵑仔細琢磨起來……
(本章完)
作者說:重點:不學醫,苦艾泡酒致幻是看來的,不確定真假!不要當真不要當真不要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