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冒險,其實他們也沒走多遠,最主要的還是試試手上的符紙,確認每一個符文的用處。
對謝時訓來說,是這樣的。
但對李萱萱來說,這是為下一次探險做準備!
這不一回來,李萱萱便開始監督謝時訓繪製下一批符紙。
只是……
「萱萱,我們只能照著畫嗎?」
李萱萱被問得一愣,不過她反應也不慢,「你想自己畫?」
謝時訓不置與否。
但李萱萱一看他這模樣,便知道他是想的,當即拍著他的肩膀,故作老成地說:
「想就做,不要怕!」
謝時訓看著這樣的李萱萱,也笑了。
不過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謝時訓,你是小狗嗎?!」
李萱萱叉著腰瞪著眼,一臉的氣急敗壞,「這就是你畫的?小狗亂爬嗎?!」
謝時訓有些難為情,手上難得多了一點動作,他抓了抓自己的頭髮,但最後還是說到:「我再試試?」
可這顯然並不容易。
他手下的筆,和他心中所想,總是相孛的。
李萱萱也很是不明白!
明明之前畫得那麼好,怎麼現在只是改一改,結果就連線條都沒辦法畫直?
不過有一點好玩的是:她一看謝時訓畫的新符文,就能馬上發現錯誤的地方!
這種對謝時訓的指正,讓她很是開心。
於是——
「謝時訓,你看你畫的?不像狗爬嗎?」
「謝時訓,你不是小狗,誰是呀?難道是我嗎?汪汪汪!」
謝時訓原本還以為李萱萱是真的生氣了,但又看她雙眼彎彎,等到最後聽見『罵人』的她,反而先學了狗叫,不由低頭偷笑。
「謝時訓,你有沒有認真聽?認真畫?」
謝時訓聞言連忙斂起笑容,他抬起頭看著李萱萱的雙眸,認真地說到:「對不起,萱萱,你不要生氣了,我會好好畫的!」
李萱萱聽了這話後大為滿意,當即拿起筆,在原來的狗爬的符文上圈圈改改,同時也不忘對謝時訓念念叨叨。
而謝時訓也不負李萱萱期待,不過兩日便將這新的符文完成,且在畫成之時,自然感知到這張符文的名稱——
輕身符。
經過燒書房一事後,謝時訓並不想再讓李萱萱置身於危險當中……只是他從來也拗不過李萱萱。
「謝時訓,你不要緊張,就按照我說的做,絕對會成功的,你不要怕,不要擔心!」
李萱萱這話,聽起來像是在安慰謝時訓,但她一張小臉緊張得都有些發白,一雙小手更是緊緊地在身前握著,腳下更是不停地動來動去,看起來是她更害怕才對。
謝時訓自是看在眼裡,不過他並沒有說什麼,因為他知道,此刻說越多萱萱只會越緊張,所以他直接用了那張『輕身符』。
很快李萱萱的身體便有了輕微的晃動,她的雙腳也開始離地。
「謝時訓,你成功了!」
「你看,聽我的沒錯吧?!」
看著重新開懷的李萱萱,謝時訓也終於揚起嘴角,並應了一句:
「嗯!」
自這一日起,謝時訓和李萱萱開始了自繪符文之路,一個畫一個改。
而在這個過程中,謝時訓也發現,當他體內的氣流足夠多時,即便是普通紙墨,也一樣能生效。
可除了那一晚之外,他每日能抓到的『星星』都是能數出具體數目來。
雖然謝時訓瞞下抓星星的真實時間,但其它的卻從來都是主動和李萱萱說。
而李萱萱一聽他這話,也是有些心虛地飄著視線,不過她很快便機靈地說到:「那我們找個『星星』多一點的地方!」
冒險之旅由此再次被提上日程。
只是這周遭環境的『星星』數大差不離,兩小隻出行又得背著大人們,時間上並不充裕,所以幾次出去都一無所獲。
直到某一日,依謝家傳統,為謝時訓仕途祈福,兩家結伴遠行,前往天羅寺。
李萱萱一到寺內,便是各種不舒服,但大人們有已經定下的行程,便只能由著謝時訓留下陪她。
等著大人們離開,兩小隻當即往後山而去。
有謝時訓的符紙在,兩人在崎嶇難行的山路上如履平地,速度亦是飛快,不多時便將幾座山翻遍。
可惜的是,這裡的『星星』也不多。
眼看著天色漸暗,謝時訓便提議先回去,李萱萱雖然失望,但也只能點點頭,只是她剛抬起腳——
「嘰!」
「什麼聲音?!」
李萱萱循著聲音看過去,卻是什麼也看不到。
兩小隻向來默契,謝時訓又是十足十地信任李萱萱,因而在聽到李萱萱出聲之時,他便將一符紙甩了出去。
一縷清風掃過李萱萱看向的地方。
謝時訓很快便皺眉說到:「沒有人,也沒有其它生物,」他一邊說一邊走到李萱萱的身邊,「萱萱,你剛剛聽到什麼了?」
「就是一個聲音!」
李萱萱並沒有收回自己的視線,她的眼睛還是看向先前的方向,她相信謝時訓說的話,但她也相信自己聽到的聲音:
「就是從那裡傳過來的!」
李萱萱無比的篤定。
但更為重要的是,她覺得那個聲音好熟悉呀?可是她又很確定,她之前都沒聽過。
「謝時訓,我想過去看看。」
和李萱萱不同,謝時訓是猶豫的。
一來是天黑後山里危險會劇增;二是先前的符紙並沒有探查到任何東西;三是他剛剛也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在這種情況下,先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
謝時訓看著李萱萱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的模樣,他拒絕的話便說不出口了。
最終,他還是說了「好」,不過他也牽住了李萱萱的手:「但是你要答應我,不可以離開我身邊!」
李萱萱這會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前頭,對上謝時訓的話,也只是隨意地點點頭。
謝時訓見狀有些無奈,但也只能牽著她往前走。
很快,領路人便成了李萱萱。
李萱萱越走越快,到最後都跑了起來,而跟在她身後的謝時訓是既驚又怕,只是他更多的注意力還要放在認路上。
明明還是在先前的山裡,但在李萱萱的帶領下,兩人很快便來到了一山洞前。
眼見著李萱萱就要跨步進去,謝時訓連忙拉住她,「萱萱!」
謝時訓的出聲,拉回李萱萱的思緒,她看向謝時訓的雙眼,也慢慢聚焦起來:「謝時訓?」
「你怎麼了?沒事吧?」
謝時訓一邊說著,一邊抓著李萱萱的胳膊,又不禁上下打量一番,「萱萱,你還好嗎?」
李萱萱發懵地點點頭。
隨即她又醒神過來,只見她面上露出懊惱的神色,有些委屈地對謝時訓說到:「它不見了!」
「誰?那個聲音?」
李萱萱點點頭。
「不見便不見了吧。」謝時訓想著萱萱先前仿佛迷怔的模樣,只覺得不見了更好,「我們回去吧。」
謝時訓拉著李萱萱的手就要往回走,卻不想李萱萱徑直拉住他:
「謝時訓!」
「那裡面有很多星星!」
謝時訓循著李萱萱抬起的手,看向先前的那個山洞,眉間傾時皺起。
李萱萱原本以為她都這麼說了,謝時訓應該會選擇進去才對,卻不想他這會竟然猶豫了起來?
眼眸一轉,李萱萱臉上突然綻放出笑容,她歪頭湊到謝時訓的面前,很是得意地開口:
「謝~時~訓~」
對上李萱萱的靠近,謝時訓身形不動,只是眼帘微垂,淡聲問到:「叫我作甚?」
「嘿嘿,你是不是擔心我呀?」
「沒有。」
謝時訓嘴上否認,但對上李萱萱越來越靠近的雙眸,卻還是偏過頭解釋道:「天快黑了,再晚回去,房間內的迷幻符撐不了多久。」
「哦。」
謝時訓給的理由太過充實,以至於李萱萱都忽略了對方有些發紅的耳尖,她重新看向山洞口,很是遺憾地說到:
「可是這裡錯過就沒了。」
謝時訓聞言也回過頭,不過他看的不是山洞,而是李萱萱的側臉,他牽著李萱萱的手微微用力,安慰道:
「沒關係,路線我記下了,我們明天再來。」
李萱萱卻是搖了搖頭,「不行的,錯過這一次,我們就再也找不到它了。」
「這是機緣,只此一次。」
這是謝時訓極其難得地在李萱萱的面上見到如此鄭重的神色,這讓他也不得不正視眼前的山洞。
好半響後,他才出聲問到:「那我們進去看看?」
話音剛落——
「哦耶!」
旁邊原本還『深沉』的李萱萱,頓時舉著兩隻手指,開心地比劃著名。
謝時訓見狀,面上也是露出笑,他不由伸出手,點了點李萱萱的額間,有些無奈地說到:「你啊……」
他的言行舉止之間滿是寵溺。
李萱萱卻只看得見謝時訓戳她的動作,也不願讓他指著,當即將他的手抓下來,隨後便有些著急地要往山洞裡去。
「等等。」
謝時訓連忙拉住人,又拿出幾張符紙,不顧李萱萱的阻止,將它們給使用了。
眼見著符紙消失,李萱萱嘟了嘟嘴:「裡面不危險!多浪費啊!」
「不浪費。」
謝時訓很是堅定地說到。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放任李萱萱單獨一人在外面,當然李萱萱肯定也不願意,如果他真敢這麼做,只怕李萱萱這輩子都不會理他了。
想到這,謝時訓的唇邊不由揚起弧度。
另一邊,被疊加了幾個符紙後,李萱萱只覺得自己這會渾身都是力量,她迫不及待地拉著謝時訓往山洞口走。
哪知道!
她一跨進去,人就暈了!
李萱萱:「???」
謝時訓在進去的剎那,便察覺到李萱萱的手和他分開了,只是他口中的「萱萱」還沒來得及發出,鋪天蓋地的光亮便朝他涌了過來。
是星星!
比起那一晚的星星還要多!
可是,萱萱呢?
謝時訓想要去找李萱萱,但周圍的『星星』卻是擠得他寸步難行,甚至在他沒有主動去抓的情況下,這些光亮都在自動自發地往他身體裡鑽。
在這種情況下,謝時訓只能盤腿坐下,因為如果不及時疏導,只怕他的身體遲早會被撐爆。
思定後,謝時訓全身心落在『抓星星』上,體內周天運轉了一個又一個。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等到謝時訓體內無法再吸收,體外壓迫也減少後,他這才睜開了眼。
第一時間,他轉向四周,查找李萱萱的身影——
「別看了,她在這。」
一道幽幽的滄桑男聲響起,謝時訓眼隨心動望向某一處,雙眸瞬時一縮:
「萱萱!」
隨著謝時訓的出聲,他的身形一閃,下一刻便已經出現在李萱萱的身邊:「萱萱,醒醒,醒醒!」
謝時訓的面色神情、聲音語調都十分的急迫,可他扶起李萱萱的雙手卻是十二分的溫柔。
「萱萱,萱萱!」
「別喊了,這裡靈氣濃郁,她一個凡人進來,沒有當場爆體而亡,只是昏睡過去已經很好了。」
滄桑男聲剛說完,便發現這男娃子已經抱起女娃子,準備往外走去,他見狀不由笑道:「小子,我這裡進來容易,出去可沒這麼簡單!」
謝時訓佯裝沒聽到。
他臨到洞口前,也不做無用功,徑直甩了好幾張符紙過去。
剎時間,「砰砰」「轟轟」「呲呲」的聲音接連響起。
只可惜,洞口的無形屏障依然堅挺。
謝時訓眉間深皺。
他轉身,冷聲問到:「你想做什麼?」
原本空蕩蕩的山洞內突起迷霧,隨後霧氣凝成一虛幻的身影——
是一身著白衣,白長發,白長須,眉目帶笑的老人。
現身後,老人先是「呵呵」笑了兩聲後,這才調侃道:「小娃子,年紀小小,這麼著急做什麼?」
謝時訓並不言語,只冷冷地盯著來人。
老人無奈地攤手:「小娃子年紀小小,怎麼防備心這麼重?」
老人說完又去撫了撫白色鬍鬚,笑著說到:「老朽我呀,仙逝後幸得一神識留落人間,幾百年來一直在等傳承者,蒼天有眼,今日總算是等到你們了。」
謝時訓聽了這話後,卻是嗤笑一聲:「只等到我們?」
老人笑得一臉慈愛,他點了點頭,一邊說著「當然」,一邊向著兩人靠近。
謝時訓也不慌,只下巴朝某處抬了抬,問道:「那那些骨骼是怎麼回事?」
老人腳步一滯,他有些驚訝地說到:「你能看見?」
山洞內看著是空蕩蕩,但實際上,在角落處卻有一堆頭骨和骨架。
老人不等謝時訓回答,便欣喜若狂:「你看得見!」
「哈哈!」
「哈哈哈哈!」
「老天待我不薄啊!在我臨消散之際,竟然給我送來這麼好的苗子!」
「會符紙?還會看陣法?」
「好!好!好!」
老人道了三個「好」後,身上忽起邪風,渾身上下也變成了黑霧,聲音也變成陰森尖銳的桀桀音:
「小子!遇到我,是你無上的榮幸!乖乖把身體給我,本座給你個痛快!」
對上威脅,謝時訓神色未變。
早在進來之前,他便給李萱萱用了符紙,又怎麼會沒給自己用?畢竟,他想要李萱萱能自保,但他更希望能自己保護李萱萱。
也正因為先用了符紙,所以他才能看透山洞內隱藏的東西。
至於他為什麼要揭穿,除了因為萱萱現在昏迷這個原因之外,也因為——
「呼!」
黑霧話音落下後,便向著洞口的兩人推掌而來,謝時訓一邊扔出符紙,一邊變化站位。
他不是只扔出一張或是多張,而是一張接著一張不間斷地甩出,連著站位也在不斷地改變。
黑霧移動速度很快,謝時訓又抱著李萱萱,所以他只能依靠『輕身符』,在多張疊加下,才能勉強跑在前兩步。
黑霧也煩符紙,不過他自信謝時訓身上的符紙不會多,再者在他眼中,這兩個小娃子不過是螞蟻一般的小玩意兒,他自是閒庭若步地跟在後頭……直到,謝時訓力竭。
看著這個小小的男娃子,正抱著女娃子,彎腰低頭喘大氣的模樣,黑霧再次笑了起來:
「小子,符紙用了吧?」
「桀桀!」
謝時訓停下後,黑霧也跟著停步,兩人之間的距離在不知不覺中拉到三、四步遠。
謝時訓喘過氣後,慢慢地直起身,他將身前抱著的李萱萱移到身後背著,隨後抽出一隻手,輕輕抹過嘴邊,帶起唇角的弧度,他說:
「用完了又怎樣?」
黑霧聞言發笑:「你小子年紀小小倒挺拽!」
不過這樣也好,對他胃口,反正這具身體很快就是他的了。
黑霧心裡想著,也正要行動時,卻見到那男娃子翻過那隻抹過嘴的手,將掌心對向他——
只見五指俱紅!
黑霧驚詫地環顧四處,便見周圍已然擺起了陣法!
顯然,是先前移動的時候!
黑霧怒目看回,正欲出聲時,謝時訓卻不多話,徑直將流著血的手掌向下,精血伴隨著靈力,在瞬間激活陣法。
「啊——」
原本還能維持人形的黑霧在頃刻間縮成一小團。
這是謝時訓最後的必殺技。
因此,在法陣完成後,他整個人便不受控地跪坐在地,然而,他錯估了黑霧的決絕。
因為這真的是黑霧最後的機會。
一旦錯過,他不再有時間等待,也不再有能力去奪舍下一位。
黑霧嘶吼著衝破法陣,向著謝時訓而去,臨到了黑霧也是突然智商上線——
這一刻,他不再當眼前兩人是普通小孩兒!
也是這一刻,他找到了突破點!
是那個女娃子!
黑霧轉彎向著謝時訓背上的李萱萱而去,謝時訓在第一時間察覺,不顧劇痛的身體,硬是將自己扭轉過來,直面黑霧!
黑霧瞬間沖入謝時訓的身體內!
呼——
風聲戛然而止,山洞內一片寂靜。
不一會兒,謝時訓的身體開始有了動作:他扭了扭脖子,轉了轉手腕,動了動腳趾,渾身關節仿佛是生鏽一般,艱澀地站了起來。
等到他完全站直,一直緊閉的雙眼,這才睜開,卻見眼眸一片全黑。
手向一旁抬起,一股吸力自他手中而出,隨後只見兩樣泛著白暈的物件出現在他手中。
「這年輕的身體就是好啊!」
「小是小了點,但還能長,桀桀桀……」
稚嫩的身軀,卻是發出嘶啞低沉的男聲,不管是聲音還是話語,聽著都違和極了。
不過本人對此卻不在意,只自顧自地將手中的物件,一件綁在腰帶上,一件插在發冠上。
縱是無鏡可看,但這會卻是滿意極了。
正要抬步往外走,去看看那久違的天日時,頭頂上方忽然傳來一道呻吟聲:
「唔——」
李萱萱其實是被吵醒的。
她如今脾氣可不算好,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原先睡得超級好,就仿佛是睡在棉花上一樣,這會被吵醒,便皺著眉睜開眼,想隨機找一個倒霉蛋!
不曾想自己竟然睡得這麼高?
「謝時訓?」
李萱萱雙手還是圈著謝時訓的脖子,這會正探著身體,偏著頭,去看謝時訓的眉眼。
此刻的『謝時訓』臉色可不太好看。
他看了看自己已經鬆開的雙手,再低頭看了看脖子下的雙手,再往下看,還能看到盤著自己腰部的雙腿,面色頓時一片漆黑。
就這?還沒丟下這個女娃子?
只是眼眸一深,又有一計浮上心頭,他扯著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雙手也慢慢地往後探去:「好妹妹——」
「嘖!」
「骯髒鬼!」
李萱萱神色儘是嫌棄,出聲的同時,右手如迅雷探出,一下子就抓住那支被插在發冠的簪子,通透翠綠的簪身在她的指尖旋轉幾番後,被李萱萱握在掌心,簪尖對著『謝時訓』的眉間而去。
『謝時訓』雖然意外渾身上下沒有靈力的女娃子怎麼出手這麼快?但他也自信這個簪子在別人手中是傷不了自己!
因此他只是運轉靈力護住自身,同時雙手也開始向前,準備奪回簪子。
而事實上,那簪尖最終也只停留在他眉間之上,抵著皮膚,卻一點兒傷口都沒有。
『謝時訓』面上露出笑,他張了張口,正要嘲諷女娃子不自量力時,簪尖突然湧現一股莫名的強大力量,並在瞬息間以眉間為起點,往四周覆蓋住他全身。
「退!」
隨著一道清脆的女聲響起,黑霧在瞬間被排擠出謝時訓的身體。
「不——」
黑霧不甘地怒吼著,它掙扎著要往回鑽,而李萱萱這會還在謝時訓後背上,被它吵得耳朵疼,正要再將簪尖往前送時,謝時訓身上靈力突起,竟又在瞬間將黑霧包裹並吸附回去。
「欸?」
李萱萱奇怪地出了一聲,只不過她的聲音很快就被黑霧撕心裂肺的「不!!!」掩蓋了。
李萱萱連忙從謝時訓的身上跳下來,她走到謝時訓的跟前,抬手在謝時訓的眼前揮了揮:
「謝時訓?你還好嗎?你吸收這鬼玩意兒幹啥?」
謝時訓還是閉著眼。
不過他人是醒著的,因為在李萱萱的話落後,他便抬起手,一把抓住李萱萱在他面前揮動的手,面上露出笑,溫和地說到:
「有用。」
「行叭。」
李萱萱無所謂地撇撇嘴。
目光往下,她見到自己手裡拿著的簪子,正要開口時——
「砰!」
山洞崩塌了。
危急關頭,是謝時訓擁著李萱萱,借著最後一點靈力縱身躍出山洞。
只是兩人沒想到的是,山洞外的平地竟然變成了懸崖?!
兩人雙雙墜崖昏迷。
好在,兩家父母到底是掛心兩人,比兩小隻預估的時間還要早發現,又在寺內僧人的幫助下,一起外出尋找,這才在深夜來臨前找到了兩人。
說來也是奇妙,崖下本是密草叢生,加之天黑,丟失的又是孩童,哪怕人手一火把,想要找到人也是不易。
但偏偏兩小隻周圍,有瑩潤白光包圍著,遠遠便讓人瞧見了。
等兩家父母走近一看,這才發現兩人手裡各攥著一玉器,另外兩隻手則是緊緊地相握。
這讓兩對父母又是後怕又是欣慰。
重新回到天羅寺,寺內極少露臉的念空大師聽聞此事後,親自探望兩小隻。
關於身體,念空大師斷道無大礙,睡醒便好了,為此還贈與兩枚平安符。
至於那兩件玉器,其他人都拿不下來,但念空大師卻是輕而易舉地拿到,又見他端看許久後才說到:
「蘭花玉蟬,倒也相配。」
兩家母親聞弦歌而知雅意,彼此對視一眼後,正欲再問,卻又聽念空大師說到:「諸位若是不嫌棄,貧僧可為這兩件玉器開開光。」
兩家人自是應好。
等著人都走了之後,兩小隻被自家爹爹照看著,至於兩位娘親則湊到一起小聲又開心地說著話。
謝時訓第二天一大早便醒了過來,一睜眼便被四個大人們審問,完了還把他送到另一間房裡反省。
李萱萱等到快中午的時候才醒過來,一睜眼眾人又是拿毛巾,又是拿水杯,又是捧粥碗,又是拿零嘴的,四臉八目滿是擔憂和心疼。
李萱萱原本還以為自己會迎來挨罵,沒想到大人們這麼關心她,便開開心心地吃吃喝喝。
當然了,詢問是避免不了的。
李萱萱雙眸一轉,終於發現謝時訓不在的事實,便問了一句。
大人們將兩人分開,便是為了不讓兩人『串供』,見狀自是不告訴她,只讓她先回答。
但這何嘗不是變相地告訴李萱萱:謝時訓沒事?
以李萱萱和謝時訓這麼多次『冒險』的經驗,當然是應對自如。
大人們也未必是看不出來,只是兩個小孩兒才剛經此大禍,他們也是萬分後怕,也就捨不得多問。
例行任務完成後,其他人也就藉口離開,只留下李萱萱的娘親,一邊攏著她,一邊問她:
「萱萱,你覺得你謝家哥哥如何?」
「謝時訓啊?」
李萱萱一邊玩著她娘親的衣袖,一邊敷衍應道:「還行吧。」
「你呀!」
李萱萱被數落得莫名其妙,但想到自己才剛闖完禍,也就只好乖巧地再問:「娘,您有話,直接說!」
這一回,倒是輪到她娘親有些不知如何開口。
思索好一會兒後,她才說到:「聽你剛剛說,掉下崖底的時候,是你謝家哥哥護著你?」
李萱萱點點頭。
雖然是自誇,但別看她老是闖禍,大人們總是說她,但除了念叨其實很少罰她。
當然了,闖大禍就另說了。
可和她相比,大人們對謝時訓就要嚴格多了,雖然說得少,但被罰那可是真的罰。
不過……
她會主動提起這事,除了確實是想幫謝時訓開脫之外,其實也是想和他邀功啦!
嘿嘿!
一想到又可以敲詐謝時訓,李萱萱便不由地露出笑容來。
只是她這模樣,落到她娘親眼中,卻又是另一種信號。
再想到先前和謝時訓交談時,他跪在兩家父母面前,起誓表明自己決心的場景,心中又是一定。
「那,我們萱萱願意和謝家哥哥在一起嗎?」
「願意呀!」
李萱萱並未作多想,在她看來,她不是天天和謝時訓在一起的嘛?
哪知道,她剛應完就又被娘親緊緊地摟在懷裡,不等她出聲,便聽到她娘親嘆著道:
「唉喲,我的萱萱吶!」
李萱萱下意識地伸手回抱,「娘親?」
「我們萱萱長大咯~」
李萱萱沒能聽明白她娘親的這一番話,但等到晚上,謝時訓偷偷摸黑來找她時,她才知道:
「我們要訂婚???」
李萱萱驚得在床上站了起來。
謝時訓一見她這模樣,便知道她肯定還不明白大人們說的話,不由慶幸自己走了這一趟,但同時他心裡也不免有些忐忑:
「你不想和我訂婚嗎?」
「我——」
李萱萱站在床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謝時訓,兩人視線一對上,她原本下意識想要拒絕的話,便怎麼都說不出來。
「我們一直待在一起不可以嗎?」
李萱萱有些頹敗地坐下來,謝時訓見狀也坐到床邊看她,但嘴上卻是決絕地說:
「不行。」
李萱萱聞言當即癟嘴。
謝時訓見了,卻是抬手輕輕捏了下她的臉頰,哄道:「你知道『訂婚』是什麼意思嗎?」
「不知道。」
李萱萱回答得理直氣壯。
不過她雖然不清楚,但她知道,她的內心有個聲音告訴她——
不能和謝時訓訂婚。
不是不喜歡,也不是不可以,而是不能。
「萱萱,立定婚約,是我對你的承諾。我,謝時訓,永生永世都會守護你,李萱萱。」
李萱萱便是再怎麼調皮搗蛋,也能看出、聽出謝時訓此時此刻說的話的分量。
「謝時訓,你——」
「萱萱,你不用馬上回答我,你還有一夜的時間思考,天亮前告訴我,好嗎?」
李萱萱一聽這話,便忍不住問到:「要是我拒絕了,你要怎麼辦?」
謝時訓一聽便笑了。
他站了起來。
這一回,輪到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李萱萱。
只是他低垂的眼眸里,滿是笑意,聲音更是溫和:「不怎麼辦,總得替你想個逃脫的法子。」
李萱萱一聽這話,也笑了。
她想著謝時訓真不愧是謝時訓,不枉她這麼多年對他這麼好,有事他是真的上呀!
等到謝時訓離開後好長一段時間,李萱萱心裡都是美滋滋的。
只是這兩天發生的事情也不少,加上白天也醒得晚,李萱萱自然睡不太著,小腦袋瓜子便不受控地轉個不停。
這想得多了,倒真的讓她想出個一二!
謝時訓這廝!
現在的她根本就沒有第二條路!
如果兩家父母不同意,這事壓根就不會被提起;如果謝時訓不同意,那這事也不會問到她面前。
如果她第一時間拒絕,那這事也就結束了,偏偏她娘親問得含糊,她也稀里糊塗地應了一句「願意」?!
這事至此,又哪來的迴轉?
除非她逃了。
可是,她又怎麼可能會選擇離開父母?
想清楚後的李萱萱,怒從心中燒,即刻下床,一路小跑到謝時訓的房間裡。
想她一夜未眠,這始作俑者卻睡得香甜!
李萱萱惡從膽邊生,直接伸出手去捏謝時訓的臉頰:哼,讓他平常老是捏她!
不過謝時訓年紀小小,卻是個小老人,臉上也沒什麼肉,捏起來還不如捏她自己呢!
李萱萱這樣想著,也就抬起另一隻手,捏了捏自己的臉頰,這樣一比較後,她自己先忍不住地低聲笑了一下。
笑過後,李萱萱也就鬆開謝時訓的臉,轉而往下——
她的雙手細緻地捏過謝時訓的四肢五體。
這一番,耗費了李萱萱不少時間,等結束後,她身上已然是汗涔涔,連著呼吸都不穩。
好在,謝時訓的身體沒什麼問題。
緩過後,李萱萱又定睛看著謝時訓好一會兒,隨後才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轉身慢慢地走出房間。
李萱萱卻是不知道,早在她轉身的那一瞬,謝時訓便已經睜開了眼。
他沒有動,只轉動視線,目送著她離開。
等到李萱萱走遠後,謝時訓這才起身,盤腿閉目修煉。
第二日,在念空大師的主持下,雙方交換庚帖,以及定情信物。
李萱萱拿蘭花佩,謝時訓拿玉蟬簪。(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