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大發脾氣的陸曉曼
1923年的夏天在張起峻的感覺中過得很快，眨眼已經進入了公曆8月，馬上就要開始立秋了。
8月4日上午9點多，張起峻剛和給他跑大漂亮、大不顛兩國青黴素專利的洋人律師通過電話，溝通了一下專利方面的事，正準備修改一下專利申請材料，王允卿打過電話來了。
「我聽二哥說，你又要把攤子擴展到東北奉天去了？」王允卿問道。
「先就派李斌、呂喜則、柳虎他們去考察一下那邊市場，感覺行就選址租店。」張起峻解釋，「這不才準備去考察嘛。」
「那邊又是老毛子又是東島國駐軍的，去那邊開什麼店啊！」王允卿很明顯不樂意。
張起峻心想正因為這樣我才更要去那邊開店啊，這都優先地放在魔都和海津前邊去了，為的就是儘早收集一些情報，順便看能不能培養幾個會說東島國語的，或者招攬幾個會東島國語的也行。
但這些事說給王允卿又要讓她多想了，他就笑道：「那跟咱們做買賣有啥關係啊？有那些人，說不定還能提提銷售量呢。你放心吧，這些事我都提前打聽過了，沒啥影響的。」
「你不是正在籌備什麼現代藥廠嗎？現在又搞這個，忙得過來嗎？」王允卿又道。
「不影響，我也就動動嘴皮，到時他們選好店址了我去拍板一下。」
「你就折騰吧，現在銷售這麼高了，還不滿足--——」王允卿嘆了口氣，然後提高聲音道，「注意飲食休息，別花心！讓我聽到饒不了你！」
「哎呀，我都忙成這樣了，哪有那心思！你想啥呢？」張起峻道，「你最近感覺怎樣？要不我回去接你過北平這邊來吧？別有個閃失。」
「這才多長時間，你瞎擔心啥！我這邊有程家立副廠長能頂大事呢，還有錦文、江昊他倆，他倆現在也挺能幹了，能頂得上用，再過段時間媽也要過來照顧我了，你不用擔心我，管好你自個兒那邊的事就好。」王允卿道。
「那你走路啥的可要小心！把你自個兒和咱的寶寶要保護好！」
「我知道啊，你可別花心！」
「沒，真沒啊，要不你過來吧，這整天擔心的，別影響了心情，這對肚子裡的寶寶可不好！」
「我也就這麼說說，招來你這麼一堆話！」
兩人煲了一會兒電話粥掛斷，張起峻放下電話抽了自己一個小嘴巴，他這張嘴都快把謊話說得自己都要信了。
這段時間大部分晚上他都是在韓金蘭被窩裡度過的啊，此外他心裡還時時惦記陸曉曼，雖然那天沒說到一塊後他倆就再次斷了聯繫，可他心裡還是時不時擔心那邊不知道怎樣了。
這特麼的叫不花心？
這比他前世對門西醫院裡那個花主任都花了啊。
唉，今世終究是活成了自己前世討厭的人。
而且對陸曉曼這事，他說不後悔是假的，能不後悔嗎？一時衝動之下，招惹了那麼一個心性不怎麼成熟的文藝女青年，真說不準會發生點兒什麼事，一旦發生點兒什麼事，牽扯到他的可能性倒沒多大，但總之讓他過意不去啊。
就感覺自己和歷史開了個玩笑一樣—·—
張起峻這麼想著時，電話鈴又響了。
想什麼來什麼，是陸曉曼家那個女傭李媽打來的，說陸曉曼胃痛得厲害，請他過去一趟！
張起峻不假思索，趕緊背起藥箱騎著自行車過去了。
「你過來幹什麼？誰讓你過來的？滾！」
張起峻一進客廳，迎面就遭到了陸曉曼的一頓言語暴擊，這女人捂著肚子流著淚，一副跟他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
甚至還一把把沙發上的枕頭丟向了他！
張起峻苦笑一下，他這是來承受本該小徐承受的麻煩嗎？
原本的軌跡，應該是陸曉曼嫁給徐智摩後生活磕磕絆絆的，經常發生矛盾和爭吵，尤其當陸曉曼胃痛時就會脾氣特別壞，有次把菸袋砸到小徐的臉上（那時陸曉曼已經在魔都翁大夫的建議下開始抽洋菸止胃痛），把小徐的眼鏡都摔到地上打碎了，氣得小徐摔門而出。
那時每當小陸胃痛的時候，全靠魔都翁大夫給她按摩止痛，傳聞翁大夫也會些氣功的。
張起峻拿出一塊大洋塞進一邊目瞪口呆的李媽手裡：「陸小姐胃痛心情不好，這些事別傳出去，對誰也不要講，對王先生也不要講，有損陸小姐形象和家庭和睦的，懂嗎？」
他的話語中帶著一股冷冰冰的威嚴，甚至帶出一絲殺意來，嚇得李媽打了一個冷戰，趕緊擺著手道：「我不說！我誰都不會給說！」
「去吧，管住自己的嘴才能長命！」張起峻擺擺手道。
李媽出去了，張起峻上前抱起陸曉曼放在沙發上開始給她推拿，這次他多用了點兒真氣滲透推拿，很快就讓陸曉曼肚腹里轉開了熱氣，止住了胃痛。
「你去吧！你是個壞人，是個比於連還壞的壞人！你就是雪化後大地上露出來的污泥和馬糞！」止住胃痛的陸曉曼依然氣不過，還在繼續對張起峻言語暴擊。
這是氣不過他多少天來不理踩她。
「哈哈，還記著這碼事呢？」張起峻不氣反笑道。
他發現對小陸這種人的話就不能當真，她嘴上說著這話，大腦里散逸出來的模糊意念卻是深怕他就此走掉。
「徐先生沒過來啊？」張起峻又笑問道，「我以為有他陪著你會好些。」
這是別人的老婆，他真犯不上為別人的老婆吃醋，如果小徐繼續過來能哄得小陸開心，他真會感覺像放下一副擔子一般的輕鬆。
特麼的，一失足給自己找了個麻煩啊。
「你管人家過沒過來！」陸曉曼道。
從她的模糊意念中，張起峻得知徐智摩來過，但被她過分冷淡的態度給逼走了。
「為什麼這麼說，徐先生不是你的文友嗎？」張起峻笑道。
「他也是雪化後大地上露出來的污泥和馬糞！」陸曉曼忍不住道。
這次從她模糊意念中透露出來的，卻是看不上小徐在喜歡上林慧音後逼著其當時懷孕了的妻子張柚儀離婚了。
看來離開徐智摩一段時間後，陸曉曼終於是能比較客觀地看待小徐了，不再會被他帥氣的外表和浪漫的感情所迷惑了。
「那照你看來，誰不是污泥和馬糞？」張起峻笑問道。
這麼逗對方時，他心裡感覺自己好賤，小陸明明是如此糟糕的脾氣，可他偏偏還能被對方吸引住，只感覺對方此時要小脾氣也很可愛，別有一種讓人想把她擁入懷中撫去伊人心頭陰的可愛。
當然，從陸曉曼這邊來說，他兩次長時間冷落她，不主動聯繫她，這種情況下她卻反而更迷他，又何嘗不是一種無法自控的自輕呢？
愛情，有時可能本身就是一種無法自控的自輕自賤吧。
如果他們這種禁忌般的感情也能稱為愛情的話。
「誰都是污泥和馬糞！這個世界，本身就是一條攜帶著滾滾滔滔的污泥和馬類的河流！」陸曉曼嗆聲道。
「哈哈，聽起來像一首詩，只不過意境不太美妙，而且存在著認識上的很大偏差。」張起峻笑道，「河流中也有鮮花和清水的，也有很多養料。」
陸曉曼還想要嗆聲，張起峻擺手制止了她：「我現在基本搞清楚你經常胃痛的主要病因了，一半是精神情緒方面的原因，一半是先天性的因素。
精神情緒可以極大的影響到肝氣的疏發，然後肝木克脾土，脾氣不升，胃氣不降，就容易導致胃部上火發炎。
先天方面的因素，一是你為情緒型人格，特別容易情緒激動；二是你的胃部發育不是太好，胃壁先天性有些薄，這樣容易上火發炎，引起胃痛。
病三分在治，七分在養，曉曼你要注意保持個好心情，並保持規律作息飲食，減少零食，保持適度運動鍛鍊。」
胃壁薄弱時，胃黏膜容易受到各種病原體和有害物質的侵襲，增加了胃腸道炎症的發生風險。
這種先天性問題真沒太好的辦法，只能終生注意保養。
陸曉曼見張起峻說得認真，挑眉搖搖頭道：「呆在這個牢籠里，我的情緒沒法兒好起來。」
「心若是牢籠，住在哪裡都是牢籠。」張起峻語氣溫和道，「曉曼你主要還是因為無法出外工作而鬱悶，我倒是有一個辦法，或許能讓你說服王先生充許你出去參加工作。」
「什麼辦法？」陸曉曼雙眸里頓時閃爍起了希望。
「我準備建立一個藥物研究室和一個現代藥廠，如果你能信得過我的能力和實力的話，可以入股其中任何一個，股份多少不論，那時以股東的身份參與工作，這樣名分變了，或許王先生就能允許你出來工作了。」
陸曉曼聽張起峻說完沉吟了一下道：「你的能力我是信得過的，聽說你最近還研發出來一種叫青黴素的新藥，療效很好。只是你為什麼要邀請我入股？」
「我知道你的工作能力很出色，情商高，又精通大不顛和法蘭西雙語，挺擅長和洋人打交道，而我們那個現代藥物研究室很需要招進有生物、化學和藥學功底的洋人參與研究工作，你在這方面應該能幫到我們公司，這是你的特長。
所以你如果能加入我們公司，我很歡迎，除了股份匹配，我們公司還可以給你提供一份不錯的薪水。」
「我試著說服一下他。」陸曉曼想了想，目光明亮地點頭道。
今天張起峻說話好聽，也就讓她的情緒緩轉了過來，心情和眉眼間都明媚了起來。
靜默地呆一呆，她伸手過來替張起峻理了理衣領，這就是表示和解的信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