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番外一

2024-11-17 06:04:09 作者: 不及流光
  收留雲無心, 原本只是一時的心血來潮。

  蕭東樓把那掛在山崖松樹上的陌生少年帶下山時,絕沒有想到醒來的他會失去過往的全部記憶。雲無心被救以後,躺在客棧的床上, 著實高燒了好幾天,而當他好不容易睜開眼睛,看向床邊的蕭東樓時,他整個人已然變成了一張純淨的白紙。

  「你是誰?我……我又是誰?」他懵懵懂懂的詢問蕭東樓,迷茫的臉龐好似一塊未曾雕琢的白玉, 後者沉默了許久,終於長長的嘆了口氣。

  「……你若是願意,從今日起, 便改口叫我師父吧。」

  而和懂事聽話的師兄全然不同, 雲出岫打從入門起,就是個不同尋常的性子。蕭東樓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正坐在一盆半凋零的牡丹旁邊,百無聊賴的晃著自己的雙腳。周圍人來來回回,誰都忍不住多看他兩眼, 原因無他,他雖小小年紀,又瘦得可憐, 卻著實是個容貌十分出眾的孩子。

  他的父親站在一邊, 正同老鴇講著價, 說得唾沫橫飛,得意洋洋,那小孩也不知道聽沒聽得明白, 卻是自得其樂的折著身邊牡丹的花瓣。世間最奇怪的事, 大約就是人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 而坐在馬車裡的蕭東樓看著這一幕,腦海之中,不由浮現出了兩句詞。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

  他用重金買下了雲出岫,把他帶回了山谷。雲無心出門來迎接他,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師弟表示了十足的驚喜和歡迎,而雲出岫望著他,臉上的表情卻十分平淡。

  沒過幾天,雲無心就憂心忡忡的私下尋了師父說話:「阿菟和別的孩子真不一樣,他好像從來都不會害怕。」

  是的,別的孩子在他這個年紀,總是會有各式各樣害怕的東西,雲出岫卻好似對什麼東西都習以為常一般。他會在漆黑的深夜溜出房間,跑到草地上去玩耍,打雷的夜晚也照樣睡得香甜,不管遇到什麼事都表現得毫無好奇心,雲無心本來滿心以為小師弟很需要自己的照顧,誰知道他卻是這麼個性子,心中不由生出了幾分難言的失望。

  蕭東樓任由他趴在自己無知無覺的腿上,摸了摸他的頭髮,溫言道:「無心真是個好哥哥,有你照顧出岫,我就能放心了。」

  「師父,這都是我份內的事……」雲無心被他一夸,有些害羞的跳起來,嚷嚷道。「我、我先去練劍了!」

  他跑了出去,蕭東樓先是忍不住一陣笑,隨後又轉為了劇烈的咳嗽,直咳得他喘不過氣來。等回過神,胡巨不知何時來到他的身邊,半跪在床邊,手裡的托盤上,托著一小碗碧綠色的藥。

  蕭東樓閉上眼睛,咽下了滿嘴的鮮血,這才示意他把藥餵到自己嘴邊。這位來自波斯的七尺大漢,伺候主人的動作卻是小心翼翼,生怕這珍貴的藥漏出哪怕一滴來,蕭東樓的神色卻是淡漠的,既不抗拒,卻也沒什麼期盼。

  他因整個背脊俱是粉碎,整個人被固定在一座精鐵打造的架子上,從多年以前,便是在苟延殘喘,竟也苟活著到了今日,想來也十分奇怪。不知哪一日,他才能駕鶴西去,希望那一天到來的時候,那兩個孩子,都能照顧好自己才是。

  *

  地藏前來非人間拜訪的時候,照例沒做任何告知。他像坐轎子一樣坐著四人抬的寬大棺材,從棺材裡坐起來的時候顯然嚇到了雲無心,他一隻手拽著雲出岫,試圖把他藏在自己身後,一隻手攔在蕭東樓身前,單薄的身子擋住了他。


  他似乎生來就是這樣一副愛護旁人的溫柔脾性,蕭東樓也常為此覺得欣慰。但因為地藏在場,他不好有所表現,便只是同老對頭打了聲招呼,徑直問他:「你是來看我什麼時候死的嗎?」

  地藏的目光從雲無心的臉上,落到仰著頭盯著他看的雲出岫的臉上,他是個枯瘦如柴的男人,多年的傷痛,折磨得他如同一具活著的骷髏,也難怪雲無心會感到恐懼,雲出岫卻難得表現出了好奇的態度,被師兄放開後還不肯走,反而在蕭東樓的床邊坐了下來。

  「這就是你收的徒弟?」地藏明知故問,蕭東樓也只能答他。「不錯,他們都是我新收的徒弟。」

  ——他們倆曾經有一對一模一樣的、孿生兄弟的徒弟,兩人各取其一,各自教授武功,為的是讓他們有朝一日,能完成他們昔年未完的決鬥。

  可悲的是,那場決鬥仍是沒有分出勝負。似乎從他們計較勝負開始,就落入了一個詛咒的怪圈之中,越是想贏,越是得不到想要的結果,兜兜轉轉,總是不能如意,到頭來,竟只落下滿目破碎的傷心。

  地藏問他:「怎麼樣,你的這兩個徒弟,能讓你想起孟晨來嗎?也不知道你那徒弟在天有靈,會不會高興又有兩個人落入你的魔爪呢?」

  那語氣十足譏諷,蓋因他們都明白對方的弱點,知道怎樣才能刺痛對方的心。儘管在他面前,蕭東樓表現得十足淡定,不肯落人半步,但地藏一走,他就倒了下去,咳得滿襟鮮血,整個人似乎到了死亡的邊沿,雲無心大駭之下,趕緊叫人把雲出岫帶下去,不叫他瞧見這可怕的景象,自己則去藥房取了蕭東樓常吃的藥丸來。

  ——然而他拿著藥瓶,剛走出藥房,突然感到一陣劇烈的心痛,如潮水一般湧來,幾乎是在片刻之間,便將他拉入了一片瀕死的窒息之中。等回過神來,胡巨滿是擔憂的臉龐出現在眼前,雲無心這才發現他解開了自己的衣領,正用一雙大掌使勁按壓著自己的心口。

  他的手裡還緊緊握著藥瓶,生怕它落在地上,此時才艱難的把瓶子遞給胡巨,叮囑他道:「別……別告訴師父……」

  隨後,他便也人事不省的昏睡過去,連呼吸都變得氣若遊絲起來。此是他胎裡帶來的心疾,亦是無藥可醫,胡巨也沒甚辦法,只得用內力穩住他的心脈,叫人下山去請給他看過病的神醫過來。

  他要兼顧兩頭,忙得不可開交,自然沒有注意到雲出岫踩著凳子站在窗前,盯著這混亂的局面看了好一陣子。等蕭東樓半夜醒來,正打算搖鈴叫人的時候,便見雲出岫坐在他的床邊,兩眼一眨不眨的正盯著他看。

  「阿菟……你怎麼在這兒?」蕭東樓在下人的伺候下喝了藥,艱難的問了他一句。「無心呢……你師兄在哪裡?」

  聞言,周圍的下人表面不動聲色,心卻一下子提了起來。雲出岫眨了眨眼睛,面不改色,鎮定自若的回答道:「師兄下山去找大夫了,胡大叔勸他沒什麼用處,但他堅持要去,胡大叔只好同他一起去了。」

  倘若不是知道雲無心如今就躺在自己的臥房之中,誰也看不出來他竟是在說謊。蕭東樓也沒有多問,只抬手示意其他人退了下去,讓雲出岫近前來。他看出小弟子還有別的話想說,便主動詢問道:「你想說什麼?」

  「師父,你快死了嗎?」雲出岫這樣問他。他的態度如此平靜、理所當然,讓蕭東樓一下子明白過來,原來他幼小的生命之中,已然經歷過了死亡。

  「……你見過有誰死了嗎?」蕭東樓問道。雲出岫並不知道這話題的可怕,聽他問起,便直接回答了:「我娘啊,她也是得了病,一直咳嗽,一直咳嗽,老是吐血,有一天早上起來,我叫她,她就不理我了。」


  「一開始,我以為她是在睡覺,誰知道後來,她的身上長出了好多小蟲子,滿屋子爬啊爬的,鄰居家的大叔說我們家太臭了,過來看看,然後他嚇得跑掉了。他們說,娘死了,就一起把她抬到林子裡埋了,說這就是落葉歸根了。」

  「現在,你也要死了嗎?」雲出岫問他。「可不可以以後再死呢?現在我還太小了,抱不動你,大概也沒辦法把你埋起來。」

  這話聽得蕭東樓也不禁有一刻的默然,隨後才柔聲問道:「阿菟,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我娘死的時候,我就想這麼做了,只是我力氣太小,沒辦法做到。」雲出岫捏著自己的手指。「我聽他們說,把我娘埋得那麼淺,她可能會被野獸拖去吃掉,但他們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如果是我來把你埋起來,一定不會把你埋得那麼淺的。」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雨,一道閃電驟然劈過窗框,惹得雲出岫轉頭看去。蕭東樓閉了閉眼,好半晌,才叫著他的名字,示意他轉回頭來。

  「出岫,你當家裡這麼多下人,都是養來玩的嗎?」他勉強抬起一隻手,雲出岫立刻抓住了他的手指。但面對師父這樣的說法,他只是理所當然的回答道:「他們是你的下人,當然會服從你的命令啦,但若是你死了,他們又怎麼會服從我和師兄呢?」

  這話對於一個十歲的孩子來說,未免顯得太過冷酷薄情,但想到他早逝的母親、寡義的父親,蕭東樓只是輕輕笑著,勾了勾他的手心。

  「世上,也不止有命令,還有恩義,還有情誼。倘若我葬身於此,他們絕不會離你而去,而是會好好照看你,直到你長大成人,你不必擔心。」

  雲出岫哦了一聲,也不知道有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他趴在了床邊,仍是緊緊握著蕭東樓的手,忽而又問了一句:「所以,那個從棺材裡冒出來的人,就是鬼差嗎?」

  「……嚇到你了嗎?」蕭東樓心道,若是他其實很害怕,還能如之前那般表現得鎮定自若,那倒是自己小看了他的心性了。

  「唔,為什麼要害怕?我娘死的時候,也差不多就是那樣吧。」雲出岫道。「只是我能感覺到,他希望你……永遠都不要再出現在他眼前了,這是不是要送你去輪迴轉世的意思呢?其實你沒有醒來的時候,我都在想,要不要去求他,或許他會把你放回來……」

  他自顧自的說著,冷不丁卻被蕭東樓用力抓緊了手,這向來含笑溫柔的中年人板起臉,鄭重其事的對他說道:「無論發生什麼事,阿菟,無論今後還會再發生什麼,你永永遠遠,都不能去求他,明白嗎?」

  雲出岫被他嚇了一跳,有些呆呆的反問道:「為、為什麼啊,因為他也會殺了我嗎?」

  他只是無心一言,卻見面前的師父仿佛被刺中一般別過頭去。蕭東樓想起了自己前幾日夢中見到的幻象,不,或許應該說,那是過往流光的慘痛記憶。

  那一日,是孟晨和孟蛟約定決鬥的日子,數十年的辛苦和糾葛終於能夠走到盡頭,他送走孟晨以後,便獨自坐在檐下,等待著最後結果的到來。

  不,不……準確來說,早在把人送走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結果了。

  溫柔懂事的孟晨,作為兄長,總是包容著性格乖僻的弟弟,作為弟子,也時時維護著身為師父的自己。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的失敗,才能終結這場悲劇的對決的話……他一定會坦然面對這份失敗吧。


  哪怕這一敗,代表著的不僅僅是他的失敗,哪怕這一敗,就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但一想到他臨行前,如同幼時一般蹲下身來,戀戀不捨的把臉貼在自己膝蓋上的情形,蕭東樓便覺得,對於這樣的結果,自己也並未有太多的憤怒。為了這場決鬥,他已然耗費了半生的時間,為此犧牲了許多,其實便是勝了,也不過是能坦然赴死罷了;但若是敗了,地藏又如何肯善罷甘休,心愛的弟子,又該如何面對親手殺死弟弟的事實呢?

  當年心高氣傲的時候,從不覺得自己的決定有任何的錯誤,今日這苦果……自然也只有他自己親口咽下。

  他從清晨一直等到黃昏,被寒風吹得半身僵硬,才等回了滿臉欣喜的胡巨。這大漢跪倒在他面前,迫不及待的用母語告知他:「是少爺贏了!他平安回來了!主人,他回來了!」

  那一刻,饒是自己已經覺得有些不對,仍是欣喜的盼著他回到自己身邊。蕭東樓含著笑意朝他身後看去,便見一個血紅色的身影逐漸步入眼帘。

  ——只是一眼,他便認出了對方的身份,胸口沸騰的熱血瞬間冷卻了下去。原來最痛苦的事情,並不是失去希望,而是懷抱著希望來到此處,卻又被無情的命運狠狠打碎!

  孟蛟在他面前單膝跪了下來。他一向囂張跋扈,被地藏縱容得目中無人,此時卻溫順的垂下眼睫,叫他師父,也難怪胡巨會認錯人。蕭東樓閉上眼睛,好不容易咽下喉嚨里的一口苦血,這才低聲問他:「……是你贏了嗎?」

  「……我贏了?」孟蛟竟顯得有些困惑。他曾經有雙神采飛揚、靈動多情的眼睛,但此刻卻只剩下一片死寂的暗沉。「我活下來了,是我贏了嗎?……不、不不,我輸了,我輸了……」

  他俯下身去,忽而痛哭失聲。蕭東樓仰起臉,眼淚亦是忍不住洶湧而出。

  第二日清晨,孟蛟便不知所蹤,沒有留下隻言片語,引得下人們議論紛紛。蕭東樓也不去尋他,總歸,他並非是自己期待的答案。

  他和地藏之間你死我活的比試,如今也終於步入了死局。

  時間回到現在,他把雲出岫的頭壓在自己膝上,迫使他的臉緊緊貼著自己的衣服。雲出岫沒有掙扎,只是輕輕的婆娑著他的手指,他是個天賦異稟的孩子,生來就對旁人的情緒敏銳非凡,是以蕭東樓在帶他回來時,便已決意傳授他紅塵心法。

  「阿菟,你一定要記住我的話,這是我的命令!不管你將來會遇到什麼人,什麼事,永遠不能求到地藏頭上。」蕭東樓沉聲對他說道。

  「……我已經受夠了我和他的恩怨,再落到你們的身上了!」

  話音剛落,又是一道閃電落在地上,悶響過後,大地不由一陣顫動。

  昏暗之中,雲出岫偏過頭來瞧了瞧他的臉色,隨後輕輕嗯了一聲。

  雷雨過去後的第二天,雲無心也從床上醒了過來。他渾身無力,剛想要起身,便從床上滾落下去,惹得聽到聲響走進門的侍女嚇了一跳,連忙走過來將他扶回床上,取了溫水來餵他喝下。

  雲無心卻一時尚未恢復意識,雙眼定定的往她臉上看去,嘴裡下意識的喚出一個名字:「小雨哥哥……」

  「少爺?」侍女頗為不解,只是滿臉茫然的同他對視,還是雲無心自己回過神來,失落的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額角,這才振作了精神,沉聲問道:「我沒事,師父怎麼樣了?」


  「吃了藥,已經好得多了,這幾日,小少爺一直陪著主人呢。」侍女低眉順眼的回答。雲無心卻聽得一驚,不由皺眉道:「阿菟能做什麼,他還小,可別任由他胡鬧,傷到師父就不好了。」

  他轉念一想,又覺得家裡接連出事,雲出岫或許也是一個人待著害怕,說到底,還是自己的身體太不中用的緣故,便再次咬牙坐起身來。侍女卻按下他的身體,柔順卻堅定的說道:「少爺,葉神醫說了,近些日子,您都不能下床,需臥床靜養,每過三日,他會來給您施針,胡總管為此下了死令,要奴婢們都看著您呢。」

  她的手雖纖細,卻極為有力。雲無心掙脫不得,只得板著臉說道:「你是聽他的,還是聽我的?鬆開手!」

  侍女臉上的微笑絲毫不變,柔聲說道:「等少爺你好了,要如何處罰於我等,都隨少爺的心意,但是現在——少爺還是躺下來吧。」

  「你——」雲無心還想說點什麼,冷不丁卻聽有人喚了一聲師兄,抬頭一看,就見雲出岫跨進房門,朝他看了過來。

  當著小師弟的面,雲無心不好再發脾氣,於是咳嗽兩聲,老實躺了下來。雲出岫好似什麼都沒察覺一般,叫了侍女退下,自己則手腳並用的爬上了他的床——雲無心注意到他手裡拿著一本書,隨意掃了兩眼,竟發現那是一本醫術,不由好奇的問他:「你在哪兒拿的醫書?師父難道在用這個教你認字?」

  雲出岫偎依著他坐下來,滿不在乎的回答:「不,是葉神醫給我的。我答應他,他給了我這個,我就會好好看住你,不讓你亂動。」

  「這……」聞言,雲無心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卻也拿他沒什麼辦法。雲出岫看他頭上全是冷汗,不由拿袖子給他擦了擦汗,問他:「哥哥,你做噩夢了嗎?」

  「……嗯,好像想起一點以前的事,可惜,即使在夢裡,我也一直看不清他的臉。」雲無心嘆了口氣,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臉。「還是我們阿菟最厲害,什麼都不害怕,也不會做噩夢呢!」

  雲出岫歪了歪頭,偷偷告訴他:「師父也和你一樣,會做噩夢哦!我聽到,他在夢裡叫著一個人的名字……」

  「誰?」

  「叫……孟晨。」雲出岫翻開了醫書。「還有胡大叔他們也在說,什麼大少爺要是在家就好了,師父也能更開心……大少爺是誰啊?」

  「啊!那就是孟晨,就是我們大師兄啊。」雲無心比他來得更早,自然不會不知道孟晨此人。「聽說他在外遊歷,大約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吧,已經好久沒回來了,我都還沒有見過他……不過大家都說,他是個很好、很溫柔的人,一定會喜歡阿菟的!」

  「會嗎。」雲出岫對此沒什麼感覺,只是忍不住說道:「可是師父心裡非常、非常的想念他……為什麼他都不回來呢?」

  「因為、因為他已經是大人了,有自己的事要忙吧。」雲無心努力向他辯解道。「就像雄鷹長大以後,都要離開家門,飛向天空一樣,大師兄一定也有自己的一片天空啦。我想,等到過年的時候,我們應該就能見到他了。」

  「嗯。」聽他說得這麼情真意切,雲出岫點了點頭,繼續看起醫書來。雲無心看他一副認真的模樣,不禁柔聲問道:「怎麼,出岫,你將來,也想像葉神醫一樣,做個懸壺濟世的大夫嗎?」

  「沒有,我不想當大夫。」雲出岫頭也不抬的回答。「我只是想學他的金針,這樣,你和師父不舒服的時候,我就可以給你們扎針了。可是葉神醫他笑話我,說我連字都不認識……也沒關係,我可以慢慢學的。」


  他抬起頭看向雲無心,認真的說道:「雖然,我現在認識的字還很少,不過我會一直學的,以後,我認識的字會越來越多,一定也會學會他的本事的,哥哥心痛的時候,胡大叔就可以直接來叫我,不用下山去請人了!」

  雲無心一時有些語塞。自從相識以來,雲出岫看起來呆呆的,總是顯得很缺乏感情的模樣,他雖然有些失落,但更多的還是心痛他過往的遭遇……不想他如今竟能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

  沉默寡言的阿菟,但自己和師父所做的一切,他是否都看在眼裡,也一直都記在心上呢?

  或許,往事無需再提。未來的阿菟,想必也會越來越活潑,越來越懂事吧!他們如今已經是一家人了,不能再說兩家話,一切,無疑都會變得越來越好的!

  「好啊!」他深吸一口氣,笑著答道。「我等著以後,阿菟來給我們治病,到時候把給葉神醫的報酬,都拿給你買糖吃!」

  「拉勾?」

  「拉勾!」說著,雲無心伸出手,同他輕輕勾在了一起。

  (本章完)

  作者說:總之就是非常想寫番外!

  最近留言好少,也多說兩句同我交流一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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