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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士紳

2024-11-18 00:04:26 作者: 沙漠
  大樑上下對塔靼人充滿敵意,一個塔靼人能在山陰鼓動百姓作亂,這自然是十分蹊蹺。

  「還有什麼要問的?」箭手冷冰冰道。

  魏長樂笑道:「散校郎的手下都這麼有脾氣?是你差點殺了本官,倒像是本官得罪了你。」

  「奉命行事。」箭手道:「任何靠近契苾鸞的人,都可殺!」

  魏長樂嘆道:「連朝廷命官也可以殺?這是散校郎的命令?」

  「你沒有穿官服,不知你身份。」

  「本官沒有穿官袍,但他們兩個都是官袍在身。」魏長樂指了指街上的兩名佐官,微笑道:「本官和他們走在一起,就是一頭豬也能猜到本官肯定不是布衣之身,你為何猜不到?」

  箭手臉色一沉。

  「所以我懷疑你是有意要謀害本官。」魏長樂神色溫和,一臉笑容問道:「你是不是已經知道本官的身份?」

  箭手冷笑道:「沒有官袍,怎能知道你身份?和衙門的人走在一起,也不一定是官員,有可能是罪犯.....!」

  「有道理有道理。」魏長樂連連點頭:「所以你放才真的是故意射了那一箭,並非是失手?」

  「我是軍人,就要奉命行事。」箭手冷冷道:「但凡靠近,就必須......!」

  他還沒說完,卻見魏長樂已經探手過來,速度快極。

  箭手頓時色變,還沒來得及躲閃,魏長樂一隻手已經搭在他左肩,他便要掙脫,卻聽魏長樂一聲低吼,用力抓住了臂膀,向窗外猛力一掀。

  這一下力道十足,那箭手既想不到魏長樂面帶微笑之際會突然出手,更想不到這位年輕縣令的力道如此恐怖,整個人被魏長樂這樣用力向外一掀,卻已經從窗口飛落下去,慘呼聲中,很快就聽到「砰」的一聲重響,那箭手已經重重摔落在茶樓前的石板上。

  樓下很快就傳來驚呼之聲,顯然是茶樓一層有人看到。

  箭手那名同伴一時間呆住,竟然如木頭般僵住,等回過神來,立馬探手從桌上抓過大刀,拔刀出鞘,便要揮刀衝上來。

  「莫動手。」魏長樂回頭看了一眼,「謀殺朝廷命官,你活不了,你全家也會雞犬不剩。」

  已經衝出兩步的漢子腳下頓住,又驚又怒,握刀的手青筋暴突,一時間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魏長樂這才探頭向樓下看了一眼,也幸虧這二樓不算太高,那箭手也不是頭部著地,並沒有直接摔死。

  但沒有任何準備從二樓摔下去,自然也是受傷不輕,躺在地上抽動,連聲嚎叫,根本起不來身,顯然也是摔斷了骨頭。

  「他命好。」魏長樂依然帶笑道:「要是摔了腦袋,腦漿子都要甩出來的。」

  「你......你怎敢如此?」漢子雙手緊握大刀,刀鋒對著魏長樂,驚怒之中聲音發抖:「你這是.......這是謀反!」

  魏長樂赫然看向漢子,目光如刀,冷笑道:「山陰縣令走在街上,有人突施冷箭射殺,如果不是本官躲避迅速,現在已經死在他箭下,所以到底誰要謀反?」

  漢子張了張嘴,卻是無法反駁。

  「回去將此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你們的散校郎。」魏長樂冷冷道:「你要和他說,本官想知道他手下冷箭偷襲縣令,是他散校郎設計的埋伏,還是這名守衛自己的意思?如果是馬靖良設伏本官,本官要告到太原府,要告到金鑾殿。如果不是他的意思,是這名守衛自作主張,那本官就在衙門裡等著,讓馬靖良派人將這狗東西的人頭·送來。」


  「你.....我......!」漢子不知如何應答。

  魏長樂卻忽然又微笑起來,道:「他如果覺得直接砍頭心有不忍,那也可以按照契苾鸞的法子辦。契苾鸞是反賊,被鎖在街上示眾,那你告訴馬靖良,讓他再多修一個狗窩,將謀害本官的反賊也鎖進去。這事兒他要是辦的本官不滿意,本官可不會善罷甘休。」

  他也不廢話,背負雙手,哼著小曲逕自離去。

  到了樓下,那箭手依然躺在地上,四周已經有不少人交頭接耳,都是震驚不已。

  不過卻沒有人敢靠近上前。

  雖然也有人注意到魏長樂從茶樓之內走出來,但見到他衣著普通,而且年紀輕輕,自然想不到這箭手是他從樓上扔下來。

  「報官!」終於有人反應過來,大叫道:「趕緊去報官,這要出人命了。」

  「衙門裡的差役都被驅離了。」人群中有消息靈通的立馬道:「報官也沒人會來。」

  也有人看到了站在街邊的兩名佐官,認了出來,急忙道:「縣丞大人在那邊。」向那邊招手道:「縣丞大人,這裡出人命了。」

  兩名佐官都是扭過頭,只當沒看見。

  「誰要報官啊?」魏長樂經過旁邊,笑眯眯道:「我是官,你們來報!」

  眾人更是驚訝。

  「他從樓上摔下來......!」有人看著魏長樂道:「傷得很重,這......!」

  魏長樂不等他說完,已經笑道:「這有什麼好報官的。也許他覺得自己該死,所以跳樓自盡,不必大驚小怪。等等看,他要是死不了,抬去看大夫,要是死了,抬出城去埋了。這種無聊事,報官也沒用。」

  眾人更是目瞪口呆。

  魏長樂卻已經背負雙手,再不看一眼,從眾人邊上走過。

  兩名佐官都是一臉凝重,見魏長樂哼著小曲過來,心中都很清楚,堂尊將那名箭手從樓上丟下來,那可不只是衝著一名小小的守衛,這分明是向那位散校郎示威。

  那位散校郎固然不是好惹的,可這位縣尊那也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貨色。

  這才剛到一天,就已經是鋒刃畢現了。

  兩人也不敢多說,見魏長樂上馬,便也迅速上馬跟在後面。

  茶樓和北風樓都在清平街,不過相隔有大半條街。

  北風樓不愧是山陰第一酒樓。

  從外邊看就已經很是艷麗,裡面更是只能用奢侈華麗來形容。

  無論桌椅還是擺設,都異常考究,古色古香。

  五張桌子擺放在大廳之內,居中是一張圓桌,四張方桌則是環繞在圓桌周圍,每張桌上都已經擺放了茶水點心。

  最顯眼的是靠東首的一張屏風前,擺放著一架古琴,琴旁焚香,但卻不見彈琴人。

  外面天寒地凍,但屋內卻是溫暖如春。

  此刻屋內濟濟一堂,但氣氛卻很是壓抑。

  最上首的一張桌子最大,明顯是宴席的主桌,坐的人暫時卻最少。

  「縣令大人很快就到了,大家可還有什麼要說的?」主桌一名年過六旬鬚髮皆白的老者咳嗽一聲,掃視在座諸人緩緩道:「如果沒有其他話,咱們就一起下去等候了。」


  他邊上一名體型富態的粗須老者立刻搖頭道:「你們下去迎候吧。老夫這陣子腿腳發疼,就不下去了。」

  此人也是年過六旬,圓臉闊耳,下巴一大坨肉顯得沒了脖子,顯然平日對食慾並不節制。

  六旬老者笑道:「文祖兄,我知道你因為令侄之事,心中不快。但不看僧面看佛面,魏知縣畢竟是河東魏氏子弟,這面上還是要好看些,大局為重!」

  粗須老者臉色一沉,道:「譚老哥,什麼叫做大局?咱們出銀子設宴,請他來赴宴,已經給足了他面子。大家都不是傻子,也知道魏長樂今日赴宴到底是為了什麼。」看向在場諸人,道:「你們心裡都清楚,咱們這位知縣老爺,今日肯定又是要讓咱們捐糧了。」

  「入冬的時候,咱們已經捐過一回。」下面立刻有人道:「真當咱們是糧庫,隨意取用嗎?」

  邊上有人附和道:「這樣下去,那就是無底洞。這幾年收成每況愈下,田地的糧食還沒熟透,時不時就有盜匪搶糧,自己吃糧都成問題,哪還有餘糧捐過那些窮腿子。」

  眾人頓時一陣騷動,都是不平。

  坐在粗須老者下首的士紳還不到五十歲,面相清雅,帶著淡淡微笑,顯得十分儒雅隨和,抬手示意眾人靜下來。

  他顯然也很有威望,嘈雜聲靜下來後,此人才道:「魏知縣是從西門入城,經過了不良窟。他應該是看到不良窟許多人忍飢挨餓,心生不忍,所以才要籌糧。只是縣倉無糧,才將目光放在了咱們身上。」

  「甘員外,恕我直言,這話就不大對了。」下面立刻有人道:「看到有人餓死,咱們心中也是不忍。但知縣要籌糧,大可以去找上面,怎麼反倒盯住咱們?他真要有慈悲心腸,大可以自己掏出糧食來。魏氏家大業大,聽說河東馬軍一兵配兩騎,每天那些戰馬吃下的糧草都比西城所有人吃得多。他們要是有心,讓戰馬的馬糧減半,就足夠不良窟的人吃飽喝足。」

  此人義憤填膺,顯然極其反對捐糧,言辭很是激烈。

  他身邊有人似乎覺得他言辭太過,扯了他衣角幾下,這人才意識到說的太過,冷哼一聲,止了話頭。

  粗須老者卻道:「話糙理不糙,就是這個理。」拿起桌上的酒壺,竟然直接對著壺嘴飲了一大口,鬍鬚沾著酒水,仰著頭道:「他要你們捐糧,老夫管不著。看在魏氏的面子上,他今天若開口,老夫就給他十石糧,再想多要一顆糧食,老夫連那十石糧也懶得捐。」

  「侯員外說的是,誰的糧食都不是大風颳來的。」下面眾人頓時振奮,同仇敵愾道:「咱們各家拿出一石糧就已經給了面子,多要糧食,絕不答應。」

  便在此時,忽聽得樓梯「咚咚咚」直響,有人飛一般衝上樓來,進了大堂,氣喘吁吁道:「不.....不好,出大事了,被.....被丟下來了.......!」

  「你見鬼了?」粗須老者侯員外顯然脾氣火爆,開口就罵道:「話都說不清,捋好舌頭,怎麼個事?什麼被丟下來了?」

  「茶樓......!」那人指著窗戶,「茶樓上拿箭的從樓上被丟下來了,生死未卜......!」

  前一刻還群情振奮的士紳們聞言,幾乎同時間驟然色變,一個個驚駭無比。

  他們都是本地人,久居城中,當然知道酒樓箭手是誰。

  那是散校郎安排看守囚犯的衛士,代表的是散校郎,街邊過往的路人連抬頭往那茶樓上看一眼都是不敢。

  誰敢將他從樓上丟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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