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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募捐

2024-11-18 00:04:28 作者: 沙漠
  兩名佐官對視一眼,都是微皺眉頭。

  他們知道山陰士紳中,侯家是馬靖良的第一走狗,侯氏一族那是死死抱著河東馬氏大腿。

  但面對魏氏二公子,侯文祖如此態度,當真不怕縣尊大人記恨?

  別人不知縣尊大人的手腕,但兩名佐官卻知道,真要與魏氏二爺結仇,恐怕沒什麼好下場。

  魏長樂卻不生氣,只是站起身,笑呵呵道:「你們先坐一下,我去一下茅房。」並不多言,逕自下樓去。

  堂內頓時一片喧譁。

  「一千五百石?真是獅子大開口。」有人道:「真當我們的糧食是風吹來的?」

  「你們捐多少我不管,我最多也就能拿出二石糧食。」有人堅定道:「若不是看在魏氏的份上,我一顆糧食也不會拿出來。」

  譚林看著丁晟道:「縣丞大人,捐獻一百石糧食,也算是兌現了老朽對你的承諾。若是還想多要,大家只怕都會不滿。」

  「那些山匪想搶糧,還要冒著丟性命的風險。」侯文祖冷冷道:「這位縣尊就憑一張嘴想要一千五百石,真是痴人說夢。」

  譚林見到丁晟一臉憂慮之色,忍不住問道:「縣丞大人,可有什麼難處?」

  「哦?」丁晟似乎剛回過神,嘆道:「我在想那個人是不是已經死了。」

  「啊?」譚林一怔,問道:「什麼人?」

  丁晟道:「剛才過來的途中,堂尊靠近那個木籠子,差點被射殺。大人直接上樓,將那射箭的從樓上丟下來,離開的時候那人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丁晟說的輕巧,在座眾人卻都是駭然變色。

  「你是說,先前將人丟下樓的,真的......真的是魏知縣?」譚林也是震驚不已。

  丁晟頷首道:「正是。咱們這位堂尊可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兇悍角色。不知道你們可聽說,昨晚剛到衙門,堂尊就親手打斷了豕九的兩條腿,到現在豕九還在監牢里躺著。」

  本來喧譁的大堂,頓時靜下來。

  「說句實話,堂尊背後是魏氏。」主簿蔣韞在旁也是輕嘆道:「真要殺了人,以魏氏的實力,堂尊也是用不著償命。剛才那箭手真要死在堂尊手裡,就算他運氣不好,白死而已。」

  眾人更是默然。

  很快,就聽到樓梯響起腳步聲,眾人瞧過去,卻見到魏長樂已經出現在樓口,兩手各拿著一把菜刀。

  燈火之下,刀刃泛著寒光,鋒銳得很。

  所有人都是心下一凜。

  魏長樂走回桌邊,也不坐下,直接將兩把菜刀丟到桌上。

  「我的情況,你們應該清楚。」魏長樂掃視眾人,目光落在譚林臉上,「節度使大人親自下令,將我調到山陰來,對我是寄予厚望。我們魏家上下也都看著我,希望我能給家族爭點氣。」

  他目光如刀,譚林被看的後背生寒,賠笑點頭道:「那是,那是!」

  「我要是在山陰真的能辦點好事,自然是沒辜負他們的期望,皆大歡喜。」魏長樂淡淡道:「可是我如果做不好這個縣令,把差事搞得一塌糊塗,甚至在本官治下還有人餓死,節度使大人肯定會失望。最要緊的是我父親,他是個要面子的人,知道我連籌糧這點事都做不成,搞不好會氣的一口老血吐出來,立馬咯嘣了。」


  說到這裡,魏長樂竟然拿起一把菜刀在手,刀身在桌上拍打,啪啪作響。

  眾人面面相覷,想到這位爺剛剛將人從樓上丟下,此刻又拿菜刀上來,那拍刀的聲音落在心頭,讓人心驚肉跳。

  「父親他老人家若是氣死,我活著也沒什麼意思。」魏長樂道:「這樣吧,這裡有兩把菜刀,既然大家覺得捐糧為難,乾脆把我砍死得了。只要我死了,你們就沒有煩惱。」卻是將菜刀直接遞到譚林面前,道:「譚員外,你先來,第一刀讓你砍。」

  莫說看似魏長樂,便是動魏長樂一根頭髮,譚林也沒那個膽子。

  他立刻往後縮,尷尬笑道:「縣尊,這......這玩笑開大了。」

  「我從不開玩笑。」魏長樂神情肅然,搖頭道道:「今日要麼我走出這酒樓,要麼你們砍死我,大家散去,沒有第三個辦法了。」

  眾人都是愕然,只覺得魏長樂這簡直有點耍無賴。

  可是看到魏長樂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眾人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應對。

  「譚員外不願意動第一刀,要麼甘員外先動手?」魏長樂又將菜刀遞給甘修儒。

  甘修儒咳嗽一聲,忙道:「大人說得對,魏總管肯定希望大人能造福一方。一百石確實少了點,可.....可是如果數量太多,我們一時也拿不出來啊。」

  「正是正是。」譚林忙道:「一千五百石......數目太大,一時間確實拿不出來。」

  魏長樂道:「你們體諒我,我也能體諒你們。讓你們三天就拿出那麼多糧食,確實不容易。」頓了一下,才笑道:「其實我也是想做出政績給節度使大人和家父看,只要我願意做事,他們就會很欣慰。」

  「大人能體諒我等,實在是感激不盡。」

  「這樣吧,也不用急於一時,給你們時間。」魏長樂道:「我想了個辦法。你們從明天開始捐糧,明天你們三家各自只需要給縣衙送一斤糧,後天翻一倍,送兩斤,大後天四斤,如此只需要捐糧三十天,細水長流,三位意下如何?」

  譚林和甘修儒側身相湊,正要一起算算,魏長樂卻不等他們湊在一起,菜刀「啪」的一聲重重拍在桌子上,道:「如果三位連這也要拒絕,那就立刻砍死我。」拿起另一把菜刀,直接往譚林面前一丟:「你先來,不要耽擱。」

  譚林腦中轉了一下,琢磨著這樣捐糧,最終似乎也捐不了太多,正自猶豫,甘修儒卻顯然是被魏長樂這一手鎮住,忙道:「大人.....大人體恤我等,從明天起,在下......在下必會按照大人吩咐捐糧。」

  「就按照大人的意思辦。」見甘修儒答應,譚林也不再猶豫,連聲道:「一定送糧,一定送糧。」

  魏長樂放下菜刀,迅速從懷中取出三張文書,道:「三位既然答應,空口無憑,咱們就立個字據,按上手印就好。」

  主簿蔣韞已經接過文書,分發給了三人。

  丁晟從懷裡掏出印泥,親自拿著印泥過去。

  「譚員外,簽完文書,咱們開席。」丁晟微笑道。

  譚林雖然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但見魏長樂又拿起菜刀看著自己,只能按了手印。

  甘修儒也不墨跡,在文書上按了手印。

  侯文祖瞧見兩人都按了印,臉色更是難看,待得魏長樂將目光瞧過來,冷哼一聲道:「魏知縣,老朽無糧,所以簽不了字據。」


  「哦?」魏長樂笑道:「侯員外是拒絕捐糧?」

  「侯家捐過糧,已經盡了情分。」侯文祖冷著臉,「如果官府要一次,我們就捐一次,何時是個頭?咱們的糧食也不是大水打來的。」抬手撫須,毫不客氣道:「魏知縣剛到山陰,體恤百姓自然是善舉,但這樣攤派,似乎也不是長久之計。」

  魏長樂微眯起眼睛。

  「魏知縣如果因為攤派不成,便要砍殺老朽,老朽自當引頸就戮。」侯文祖緩緩站起身,冷笑道:「老朽一大把年紀,半隻腳踏進棺材,倒也不在乎早死幾天。不過誰是誰非,自有公論。」

  在場眾人面面相覷。

  山陰侯氏這些年一直抱著河東馬氏的大腿,也正因如此,馬靖良在山陰這幾年,侯氏也算是風光無限。

  但士紳大戶的生存法則,從來都是左右逢源,不會徹底倒向哪一邊。

  大家也都知道侯文祖脾氣古怪,不過這般與魏長樂正面硬剛,這侯家還真是鐵了心一條道走到黑。

  眾人心裡也明白,侯文祖今日的態度,無非是因為侯通之故。

  魏長樂剛剛將侯通逐出了衙門,這不但讓侯氏一族在縣衙的權勢瞬間丟失,更重要的是魏長樂此舉等於是重重扇了侯氏一記耳光,讓侯氏顏面盡失。

  侯文祖作為侯氏家主,當然是忍不了這口氣。

  眾人都是緊張,只以為魏長樂要發飆,卻見魏長樂只是淡淡一笑,道:「無妨,捐糧本就是自願,本官絕不會勉強。」

  侯文祖道:「既然魏知縣這樣說,老朽這條老命也就不用丟在這裡了。家中有事,不能久陪,告辭!」

  他也不廢話,抬腳就走。

  魏長樂目視侯文祖後背,笑道:「今日不能久陪,那也無妨。侯員外,咱們以後日子還長,多的是打交道的機會。」

  走到門前的侯文祖停了一下腳步,卻沒有回頭,只是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眾人面面相覷,心想這下子侯家可是將魏長樂狠狠得罪了。

  不過也有人想,如果魏長樂不是河東魏氏出身,但凡出身弱一些,侯文祖自恃背後有河東馬氏撐腰,恐怕今天連赴宴都不會來。

  侯家鐵了心要抱馬氏大腿,如果今日真的按印捐糧,解了魏長樂當務之急,那等於就是幫了魏氏。

  果真如此,馬氏搞不好就會對侯家心存不滿。

  侯文祖在這宴會上不給魏長樂絲毫顏面,說到底不是想得罪魏氏,無非是想向馬氏表忠心。

  魏長樂卻是面上帶笑,示意蔣韞收起桌上已經按印的文書。

  蔣韞收起兩份文書,呈給魏長樂,魏長樂掃了一眼,這才收起,笑道:「兩位如此相助,本官定會記在心中。積善之家,果然是良善。」又向在場其他人道:「諸位今日既然赴宴,那就是有心要救濟百姓。到場的人,本官會有名單,我也不求大家捐獻太多,但最少也要捐上個二三十石,拜託諸位了!」

  眾人也只能拱手應諾。

  他們可沒有侯家那樣的底氣,馬氏固然得罪不起,這河東魏氏同樣也不能招惹。

  「事情辦完了,本官在衙門裡還有一大攤子事,就不吃飯了。」魏長樂笑道:「我在這裡,你們吃的也不自在,改日本官再回請諸位。」卻是不再廢話,抬步便走。

  兩名佐官也是向眾人拱手,迅速尾隨在魏長樂身後。

  三人下了樓,逕自走出了北風樓,魏長樂這才長出一口氣,看了看兩名佐官,見兩人也都是一副如釋重負之態,笑道:「兩位今日表現不錯,三人齊心,其利斷金,這算是籌到糧食了。」

  「大人.....大人真是出奇招制勝。」丁晟感慨道:「一切都如大人所計劃。這要是再耽擱片刻,讓他們想明白了,這事兒可就辦不成了。」

  魏長樂拍了拍胸口,那裡面放著三份文書,冷笑道:「文書在這裡,我倒要看看他們會如何反悔。不按照文書行事,老子有的是辦法對付他們。」

  「去牽馬來。」蔣韞吩咐店夥計。

  正在等候坐騎,卻聽得身後傳來聲音:「大人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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