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六脈神劍
但凡習武之人,無不力爭上流層次,對於奇功秘技那是趨之若鶩,師徒成仇,夫妻反目,兄弟絕交之事層出不窮。
風逸雖然神功奇多,自對逍遙派的武功也有一窺之心。
然而他正等著對方教授,無崖子卻雙眼微閉,陷入了沉思。
這讓他不覺心癢,也不知道關鍵時刻,這老頭在想什麼?
蘇星河當下笑道:「我逍遙派武功博大精深,種類繁多,我師父共有同門三人,我師父排行第二,但他武功強過我師伯,因此便由他做掌門人。
後來我師父收了我和丁春秋兩個弟子,師父定下規矩,他所學甚雜,誰要做掌門,各種本事都要比試,不但比武,還得比琴棋書畫。
丁春秋於各種雜學一竅不通,眼見掌門人無望,竟爾忽施暗算,將師父打下深谷,又將我打得重傷,他當時一來一時攻不破我所布下的五行八卦、奇門遁甲的陣勢;二來我跟他說:『丁春秋,你暗算了師父,武功又勝過我,但逍遙派最深奧的功夫,你卻摸不到個邊兒,《北冥神功》這部經卷,你要不要看?凌波微步的輕功,伱要不要學?」
段譽暗暗心想:「我運氣真好!」
「還有『天山六陽掌呢?『天山折梅手』呢?『天長地久不老長春功」呢?』
這都是本派最上乘的武功,連我們師父也因多務條學,有許多功夫並沒學會。
丁春秋一聽之下,喜歡得全身發顫,說道:『你將這些武功秘笈交了出來,今日便饒你性命。』
我道:『我怎會有此等秘笈?只是師父保藏秘笈的所在,我倒知道,你要殺我,儘管下手。』
丁春秋道:『秘笈當然是在星宿海旁,我豈有不知?』
我道:『不錯,確是在星宿海旁,你有本事,儘管自己去找。』
丁春秋沉吟半晌,知道星宿海周遭數百里,小小几部秘笈不知藏在何處,實是難找,便道:『好,我不殺你。只是從今而後,你須當裝聾作啞,不能將本派的秘密泄漏出去。』
阿紫道:「所以你便做了聾啞人!他還挺守信用的。」
蘇星河哼道:「他不是守信用,而是要留下我這個活口,以便逼供。否則殺了我之後,這些秘笈的所在,天下再也無人知道了。
其實這些武功秘笈,根本就不在星宿海,一向分散在師伯、師父、師叔三人手中。」
阿紫點了點頭:「難怪他一直在星宿派周圍徘徊……」
無崖子突然雙眼一睜道:「風兄弟,不瞞你說,我師兄妹三人雖是一師所傳,可是內功不同,我師姐學的是「天長地久不老長春功」,我學的是『北冥神功』,我師妹學的是『小無相功』。
可是後來,她二人的護身神功,都交給了我。
這三門神功博大精深,我也沒有記載於書冊之上,我若要給你述說這三門內功,你記性再好,也非一兩遍所能,而我已經沒那麼多時間了,只能給你將北冥神功,天山六陽掌,逍遙折梅手這些武功,告訴你了。」
風逸聽了,嘴上不說,心裡卻暗暗佩服無崖子。他能將師姐師妹的護身神功都學過來了,靠的還不是愛情,說道:「能學多少都是緣法,也不強求。」
以前他有系統依靠,聽一遍武功秘籍,就能收錄,而後來與系統「反目」,依靠系統所記的類似「龍象般若功」「玉女心經」等等武學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所以他自知像以前只聽一遍就能記住內功的方法再也不適用了。
段譽聞聽這話,知道他們要傳授武功,當即要起身外出,風逸道:「段兄,無論如何,你也修煉了逍遙派武功,也算逍遙派門人,這就一起聽聽吧。你若是能有所領悟,對於你的六脈神劍,未嘗不是一種好處。」
無崖子怪道:「六脈神劍?我曾聽聞大理段氏有一陽指與六脈神劍兩大絕學,卻無緣一見,還請公子施展,讓老夫一開眼界!」
段譽道:「好!」右手伸出,要以「六脈神劍」刺向板壁,可是他運劍不得其法,全身充沛的內力只在體內轉來轉去,卻不能從手指中射出。
無崖子但見他右手手指點點劃劃,出手大有道理,但內力卻半點也無,擺手道:「好了,你這孩子內力深厚,卻不懂運氣法門,今日是沒時間了,日後你向本派掌門請教,必然能夠如臂使指!」
風逸正色道:「義不容辭!」
無崖子說道:「風兄弟,你過來。」從左手脫下一枚寶石指環,給風逸套在了手指上。
蘇星河當即跪倒:「逍遙派不肖弟子蘇星河,拜見本派新任掌門。」
風逸輕一拂袖,要將他拖起,說道:「不可,日後本派事務還要多多仰仗。」
蘇星河卻沉著身子,說道:「掌門人,誅滅丁春秋,乃是師父的心愿,我力不能及,卻仗你方能完成,受我磕這幾個頭,也是該的。」
風逸只好受了。
無崖子遂將北冥神功、天山六陽掌、天山折梅手等武功都說了一遍。
風逸武學淵博,各門各派的功夫均有涉獵,逍遙派的武功雖是天下第一等的武功,然而九陰真經、神足經、神照經、易筋經都是古今最為無上的神功,武學之見解,當世無人能出風逸之右。北冥神功中的許多字句艱深晦澀,旁人聽了不解其意,可風逸一聽,便知其中所指。
至於天山六陽掌、天山折梅手雖然精妙,他有數大神功作為根基,修煉起來,好比高屋建瓴、水到渠成。
無崖子畢竟身有殘疾,又時日無多,敘述之時不能盡善盡美,可風逸出手之時,卻能輕輕補上其中的破綻,圓轉自如,高明之處,更勝習練逍遙派武功數十年的蘇星河。
至於阿紫仿佛在聽天書,段譽內力深厚,悟性驚人,內功沒有人指點,不知道怎麼修習,但無崖子用手比劃天山六陽掌、天山折梅手時,他不由自主地跟著學招數,卻也是像模像樣。
無崖子從中午說到傍晚時分,風逸就已經學會了,至於火候,那就不是急功了。
無崖子吐出一口長氣,說道:「不行了,心神損耗太大,我得儘快將功力傳走了,阿紫,你過來。」
阿紫看了看風逸,風逸微微頷首。
阿紫上前,
無崖子道:「誠如風兄弟所言,你能來此,也是緣法,常言道:『盡人事,安天命』,你得了我這一身功力,絕不能為非作歹,否則天必不佑,絕無善果!」
阿紫悶了一會兒才說:「人生在世,各有所命,大家都在江湖上行走,各盡其力,生生死死,痛痛快快,勝過婆婆媽媽,糾纏不清!你們都覺得我是壞人,這功力我不要就是!」
無崖子知她心裡有氣,心中好笑,說道:「只要你不去主動欺負弱者,至於別的,老夫一概不管。」
阿紫道:「旁人不惹我,我自然不去招惹他,若是敢惹我,我管他是強是弱!」
無崖子哈哈一笑,突然雙手抓住阿紫手腕,阿紫便覺得一股吸力將自己丹田之力抽了出來,嚇的驚叫。
阿紫本是三流角色,自隨風逸以來,內力頗有進益,但為時尚短,未至一流,無崖子體內的吸力像是紡紗卷線,源源不斷地抽走她的內力,霎時間感覺丹田空虛,求助性的看向風逸。
風逸說道:「沒事,這是必經的過程。」
阿紫卻哪裡知曉,反而硬著頭皮催動自己內力,想與「北冥神功」的吸力相抗,然而北冥神功不斷吞噬她的內力,化為己有。
過了一會,阿紫但覺全身暖洋洋的,便如泡在一大缸溫水之中一般,周身毛孔之中,似乎都有熱氣冒出,說不出的舒暢。
無崖子放開她手腕,笑道:「本門『北冥神功』與旁的內力相衝,所以我將你的內力都化去啦!」
阿紫倒吸一口冷氣,衝口說道:「難怪你說我大哥不行,只因為你化不掉他的內力?」
無崖子笑道:「北冥神功最忌諱海水倒灌江河,否則有殞命之虞,你大哥的內力洶湧澎湃,生生不息,凝若磐石,要化去他的內力,談何容易!」
說著雙手再次抓住了阿紫左右兩手的腕上穴道。
阿紫只覺兩股火熱的熱氣,猶似滾水一般從雙手手腕的「會宗穴」中疾衝進來,不禁大叫「啊喲!」
這兩道熱氣便如長江大河滾滾而來,莫可抗禦,自臂至胸,都沖入了胸口「膻中穴」。
北冥神功儲存內力的氣海位於胸口「膻中穴」,與一般內功氣海位于丹田不同,所以修煉北冥神功時,與旁的內功相衝。
而阿紫感覺「膻中穴」中那股積儲的熱氣化成千百條細細的一縷縷熱氣,散入全身各處穴道,身體之內如吹皮球,漸漸鼓脹起來,可是低頭看去,身子一切如常,膨脹之感似又出於幻覺。
天道此消彼長,絕不無故惠人,無崖子的北冥真氣如狂風巨浪,蕩滌阿紫全身,可她的五臟百脈從未充滿如此渾厚地真氣,酸脹難受,經脈震顫不絕,引發諸多雜念,頭腦中嗡嗡亂響,躍躍欲起,直欲大叫狂呼。
風逸、段譽等人一邊瞧著,但見阿紫雙眼緊閉、神情痛苦,肌膚之下似有火焰流動,一股灼熱之氣從她體內發出,遠隔數尺,也能感知。
這一幕段譽就曾經歷過,昔日他吸取了多人功力,痛苦難當,這才去了天龍寺求救。
風逸更是隱隱察覺阿紫心神不寧,陷入了幻境,遂俯下身子,將真氣從背心送入阿紫體內,以神功助她穩定心神,說道:「集中精力,以我傳你的內功心法收束真氣。」
風逸真氣只是試探性的,實則是以心眼內觀阿紫,見無崖子的真氣以逆流之勢注入了阿紫十二正經。
自古修煉內功,心魔乃是最為可怕的,而所謂心魔,也即是人類與生俱來的欲望雜念,雜念一起,自會分散精、神。然而修煉內功,最基本要求便是全神貫注,只有精、神凝聚,方能產生氣量,也就是內力。
心魔是靜中求動,修煉內功卻非得動中求靜不可,二者本是相悖,所以隨著修為越高,心魔越強,精氣神越發不易凝聚,越容易走火入魔。
這就跟排兵布陣,衝鋒陷陣一樣。
一個班人員,容易調配,
可一個排、一個連、一個營,一個團,一個師、難度會越來越高。
一旦命令接受不到,或者調配不當,別說同心協力擊敗強敵,自己都會軍心散亂,不戰自潰。
就是因為隨著體內真氣越強,會變得易散難聚,難以控制。
故而修煉內功者,一旦走火入魔,要麼瘋癲,要麼癱瘓。
比如段譽從開始吸收內力,卻一直無法有效控制內力,直到劇情結束,這中間可是有著兩三年時間。
原劇情中的虛竹身懷逍遙三大高手二百多年內力,也勝不過鳩摩智。
只因為想要將如此深厚的內力全部凝聚起來,隨心對敵,太過艱難之故。
一旦想要強力而為,雜念紛出,勢必走火入魔。比如掃地僧口中號稱少林寺二百年來武功第一的玄澄大師一夜之間成為廢人,就是這個道理。
阿紫此時既要承受真氣灌體之苦,還要經歷心魔,奇想怪念層出不窮,剛開始好似被斧鉞斬劈,隨著無崖子傳來的功力越多,她感覺自己卻如鈍刀割鋸,求生不得,求死亦難。
但隨著風逸與阿紫內力一合,心神合一,他歷經多劫,心神牢固,阿紫雜念縱然猶如浪涌如潮,風逸也如海中礁石,屹立如故。
風逸如此相助阿紫,這心魔等於被風逸分擔了,阿紫依著那風逸所言,集中精力,專心凝聚真氣,只覺四周萬籟俱寂,天地間忽然靜止了。又仿佛置身山野,風兒自身上划過,眼前一潭平靜的湖水,沒有半點波瀾。
過了許久,風逸就覺得阿紫渾身大震,心眼觀之,她的真氣像是蓄滿了的湖水,沖開了堤壩,經過任督二脈,頃刻間,渾身氣息有如浪潮由江入海,狂奔疾行,濁浪滔天。
阿紫卻覺渾身發輕,眼前白光一片,仿佛推開了某扇大門,這種滋味妙不可言,忽聽蘇星河悽然道:「師父!師父!」
喝聲方落,便聽風逸朗然道:「快醒!」
阿紫真氣一定,還醒過來,張眼望去,風逸低眉垂目,坐在自己身旁。
無崖子靠在蘇星河身上,滿身滿臉大汗淋漓,面頰、頭頸、髮根各處,仍有汗水源源滲出。
而無崖子本來潔白俊美的臉上,竟布滿了一條條縱橫交叉的深深皺紋,滿頭濃密頭髮脫落了大半,盡成灰白,一叢光亮烏黑的長髯,也都變成了白須。
阿紫駭然無極,叫道:「這,……」急忙轉頭去看,就見段譽面目如常。
只有無崖子突然變得龍鐘不堪,看來沒一百二十歲,總也有一百歲。
突聽風逸說道:「快給爺爺跪下磕頭!」
阿紫當即跪下磕頭。
無崖子眯著雙眼,有氣沒力地一笑,說道:「你這丫頭真是福澤深厚,你向這板壁空拍一掌試試!」
阿紫依言虛擊一掌,只聽得喀喇喇一聲響,好好一堵板壁,登時垮了半邊。
這種境況她從未經歷過,看著自己白白嫩嫩的手掌,不由呆了。
無崖子笑道:「你現在能使出來的內力,一成也還不到,你爺爺我七十餘年的勤修苦練,豈同尋常?」
說著從懷裡抖索索拿出一張畫卷,塞在風逸手中,說道:「這是老夫為我師妹所作,當年互為仇敵,也是形勢使然,而今我死在頃刻,了無牽掛,只希望了卻這一段恩怨。唉,她就喜歡年輕俊美的美少年……」
段譽聽到這兒,心頭一動:「前輩,這位前輩她叫什麼名字?」
「她姓李。」無崖子漫不經意地說:「閨名秋水。」
風逸悠悠道:「你覺得李秋水背叛你,只是因為喜歡年輕貌美的少年郎?」
「是啊。」無崖子嘆了口氣:「當年她找了好多美男子,當著我的面親熱,後來連我的弟子也勾引……」
風逸道:「或許她只是為了氣你呢?」
無崖子渾濁的雙眼猛然一亮:「氣我?」
風逸嘆道:「有沒有可能是她看到你對玉像發痴,不理睬她,她為了讓你回心轉意,故意找男人激你?」
無崖子聽的呆了,不由閉上了雙眼。
風逸喟然道:「其實男女之間,再是深愛對方,也會有一個氣一個的情況發生。
她若真的中意美男子,應該偷偷摸摸才對,為何要偏偏當著你的面呢?其實意思十分明白,如果你忍受不了這份羞辱,亦或者你內心感到痛苦,那麼以你的武功,比她要高,自然會殺了那些人,也能做到!
然而你卻沒有,只是一走了之。
這意味著什麼?」
阿紫道:「什麼?」
風逸嘆道:「說明你的心裡壓根沒她了,最大的絕情不是爭吵,而是冷漠,對於李秋水這種美貌絕倫,武功高強的女子,這才是最大的傷害。
其實不難看出,她心中自始至終,愛的只有你!」
段譽點了點頭,說道:「是啊,她那樣冰清玉潔的女子,甘願為一個男人做不喜歡的事,就是愛的深了。」
無崖子睜開了眼睛,忽地面露笑容,說道:「我這一生一事無成,不但傷害了師姐,也傷害了師妹,今日臨死之前,得知師妹……也算待我不薄……我……我……我……好歡喜……」頭猛地向旁邊一沉,一代高人,就此瞑目而逝。
「師父,師父!」蘇星河放聲大哭。
風逸看著身懷絕技的一代高人氣絕身亡,心情複雜之極,剎那間,心中浮上了這世上還沒有的兩句詞:「天意從來高難間,況人情老易悲難訴。」
這芸芸眾生在老天眼中,真不過如螻蟻一般,什麼威風煞氣,什麼情深意重,什麼神功絕世,到頭來不過是一場春夢,離不開咽氣蹬腿的這一天。
原劇情中的無崖子,至死都不知道李秋水是因為愛他,才會將男人故意勾引到他身邊,今日自己告訴他真相,也算是一種另類的安慰吧。
翌日清晨。
擂鼓山後山。
松柏森然。
多了一座黃土新墳,規制不小,氣派莊嚴,墓前立了一塊漢白玉石碑,卻無字跡,諸般果品饌食放在墳墓之前。
蘇星河、函谷八友、段譽、大理四衛都立於兩側。
風逸點燃三炷檀香,插在香爐之中,阿紫盈盈跪下,拜了三拜,站起身來,侍立一旁。
風逸嘆道:「老兄,我原想祝祭你一番,可人死如燈滅,祝不祝祭也改變不了什麼,你就一路走好吧,若是下輩子還能遇上師姐師妹,你就說,我無崖子就是這麼多情,你們別說兩個,就是十個八個,我也全都要!
誰贊成,誰反對!
贊成,大家就情深意重,一起過!
不贊成,那就好聚好散,誰也不欠誰!」
眾人本來很是悲傷,聽了這話,有人都險些笑了出來,比如阿紫、段譽與大理四衛。
蘇星河躬身道:「掌門人,我在師父墓前立此石碑,卻無題語,不如就由你題了罷!」
風逸微微頷首,沉吟良久,緩步上前,右手拔劍,手中揮舞,石屑紛紛,已寫下「故逍遙派掌門無崖子之墓」幾個大字。
風逸不習書法,但這幾個字龍飛鳳舞,森然若劍,說道:「逍遙派以前不聞於世,日後無需如此!畢竟逍遙二字的精髓,就在於天地不拘,你們函谷八友,今日重歸逍遙派門下,仍舊為蘇星河弟子!」
函谷八友霎時間驚喜萬分,齊齊跪地:「多謝掌門人!」
風逸對蘇星河道:「你們就在此守靈,我還要去找你師伯、師叔,告知你師父死訊。」
「是!」
蘇星河一聲嘆息,心情黯然到了極處。
風逸握住阿紫的手,對段譽道:「段公子,一起吧!」
段譽道:「好!」
「恭送掌門人!」
蘇星河等人躬身相送。
待風逸幾人出了山谷。
風逸笑著招呼:「段兄,你瞧這是什麼?」
段譽就見他手中竟是一根髮簪,半晌不語。
阿紫不由問道:「小哥哥,你又怎麼了?」
「沒什麼。」段譽醒悟過來說道:「這是王姑娘的髮簪。」
風逸笑道:「送給你了!」說著丟給了段譽。
段譽接住,道:「我怎麼可以要,這……」
風逸道:「不要,我可就扔了。」
段譽急道:「那不行!只是這是你搶來的,我要它,於禮不合。」
風逸笑道:「於禮不合的那也是我,與你有什麼關係?
你若想留就留,想還給她,就還給她,關我什麼事!」
段譽喜道:「正是,正是,我應該去還給她!事不宜遲,這就出發。」
風逸道:「我陪你去。」
「這……」段譽未及婉拒,
風逸正色說道:「你是我大舅哥,況且慕容家對你態度極不友好,豈是你能應付得來的?而且無崖子先生說了,我得傳你一門使用六脈神劍的心法,我豈能說話不算?」
段譽苦笑搖頭:「那就麻煩你了。」
風逸擺手道:「不用客氣!」
阿紫眼珠子一轉,對大理四衛道:「我和小哥哥要與我大哥玩,你們回稟我爹爹吧。」
段譽也道:「幾位大哥,我與阿紫妹妹在一起,一定會沒事的,你們讓我爹爹與阮阿姨放心。」
大理四衛遲疑一下,勉強點頭:「世子一切小心。」
四人縱馬而去。
風逸讓段譽將六脈神劍說給他聽,以便自己想出運氣法門。
段譽毫不在意,將「六脈神劍」和盤托出。
一者段譽對武功不看重,沒有那麼多規矩,二者他見風逸與阿紫訂了終身,這就是自己親妹夫。
三者風逸讓那些武林高手不是畢恭畢敬,便是一臉惶恐,其中還有很多看不起自己的人,讓他很是佩服。
再加上風逸與阿紫妙語如珠,讓段譽毫不設防。
哪裡知道這個便宜妹夫,從拔王語嫣髮簪,到讓阿紫將他叫到無崖子跟前,再到無崖子傳授武功,其實都是為了要「六脈神劍」做鋪墊。
六脈神劍雖然精妙絕倫,威力無比,致使大理段氏無人練成,然而所差者只是內力不足。風逸內力深厚至極,所參詳者不過如何搬運內力,集至指上發出而已。
隨著段譽娓娓道來,他便參詳透徹,宛似熟習。這種速度直讓段譽嘆為觀止。
風逸自然投桃報李,想要授段譽一項運氣法門,得能任意運使真氣。哪知道段譽對內功、外功一竅不通,那可要大廢功夫了。
風逸只能先讓他將口訣背熟,待哪天福靈心至,或許就豁然開朗了。
說到背書,段譽倒是拿手好戲,這口訣不過兩三遍,就記得滾瓜爛熟了。
三人到了一處鎮上,鎮子雖小,卻是商旅必經之路,是以隨便就打聽到了慕容復一行人的行蹤。
風逸身子一晃,奔了出去,阿紫也展開輕身功夫,猶如一朵紫雲冉冉跟在風逸身畔。
段譽也展開凌波微步,三人齊頭並進,一口氣奔出了一百餘里。
阿紫得了無崖子畢生功力,又得風逸幾次相助,吸收力驚人,有這七十多年的北冥真氣在身,內力之深,普天下也沒幾個人能及。
運用輕功趕路,全在內力,所以三人跑的襟懷大爽,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傍晚,三人方始感到腹中空空。
風逸遙見遠處似有幾縷炊煙,說道:「段世子與郡主娘娘財大氣粗,可金銀之物飢不能餐,渴不能飲,咱們還是得尋家客棧才能祭五臟廟啊!」
阿紫道:「這風餐露宿之苦,可不好受!」
三人再次奔出,不一會到了一處鎮子,段譽與阿紫聊天,風逸卻發現有幾人目光瞥向幾人,接頭附耳,神色怪異。
風逸也不認得幾人是誰,當下凝神戒備,但那些人毫無異動,便不加理會。
三人走進鎮上最大的客棧,掌柜立刻迎將過來,打恭作揖道:「恕小人眼拙,三位可是風公子、段公子、段小姐駕到?」
三人對望一眼,微感困惑,
段譽笑道:「小可段譽,不知可是店家心中之人?」
掌柜的笑道:「正是,已有尊府家人為您定好客房,小人這便領三位去歇息。」說著當先領行。
風逸皺眉道:「家人?」
阿紫笑道:「準是慕容復怕你找他算帳,是以先賠些小心,好化解你和他的梁子,否則他這後半生恐怕非得寢食難安。」
風逸失笑道:「此話怎講?」
阿紫道:「你那天說什麼,若非時機不到,我不想毀了你云云,哪個不怕?」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風逸一尋思,的確是這麼回事,說道:「或許吧,但也得小心有詐。」心下卻隱隱覺得不對,畢竟慕容復心高氣傲,不是阿紫這種看風向的性子,又道:「掌柜的,為我們定房之人怎生模樣?」
掌柜的轉頭就見風逸一臉肅穆,直讓他心中亂跳,忙賠笑道:「那兩位大爺,一個長著張國字臉,神態威猛,濃眉大眼,一口官話,一個三十來歲,長得眉清目秀,說話輕柔……」
阿紫突地「哎喲」一聲,大是驚訝,拉著風逸便向外走,叫道:「不好,快走!」
風逸見她如遇鬼魅,笑道:「你怕什麼?有我和你哥哥在此,什麼樣的敵人都得跪!」
段譽露出一抹怪異的微笑,不及開口,忽聽一聲冷哼,有人說道:「大言不慚!」
「誰?」
風逸掉頭望去,只見客棧後面走出幾人,男女都有,其中一人,雙眼緊緊盯著風逸,頗為惱怒。
為首的紫袍男子看起來是個中年人,一張國字臉,目光飄忽不定,時而在風逸身上,時而在阿紫身上打轉。
阿紫急道:「別說便宜話啦!快走!」一擰纖腰,凌空一個跟斗,竄出了店外。
風逸見到幾人,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心子不覺怦怦狂跳,暗呼:「糟糕!」也閃身而出,叫道:「你等等我!」
就聽一聲厲喝:「大膽!」
那紫袍人身子倏地搶近,照准風逸後背一掌拍下,掌風呼呼,嘩啦咯吱,店門連響。
風逸百忙中揮袖橫掃,篤的一聲,紫袍人悶哼一聲,連退三步,搖搖欲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