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大為震恐
弩車，或者說床弩這個東西並不罕見，《後漢書·陳球傳》就記載，陳球曾「弦大木為弓，羽矛為矢，引機發之，遠射千餘步，多所殺傷「。這種大弩僅用手璧、足踏之力難以張開，得用絞盤才能引發。
而被遠距離狙殺的段茂真官位不低，官拜左武衛將軍，更重要的是宗室身份，漢中王。
其父段法林太祖第三子，死於壽春之戰，段茂真自幼被叔父段法興撫養長大，作為太祖血脈身份尊貴無比。
段茂真被射殺之後，其部下大為震恐。畢竟這個距離，數百步開外，一箭洞穿，胸腹之間一個大血洞。一軍首腦被殺，這是天大的事。
左右還活著的親衛全慌了手腳，這可是漢中王啊。而其魔下的中軍精銳步卒，在得知主將被射殺之後，也全都心生畏懼。不由自主的開始退卻。
眼看著對面甲士如同潮水一般退去，劉絳立即就意識到了，一定是有重要人物被己方射殺了。
於是命令曹虎和陳顯貴迅速出擊，帶人抓幾個活的，搞清楚死的是誰。
兩人各自帶領幾十個精銳飛快的追擊，陳顯貴連續發箭射中了兩名趙軍甲士的小腿，本來趙軍士卒還不想放棄同伴，準備拖著受傷的士卒走。
奈何楚軍來的太快，只能放棄，獨自逃生兩人帶著腿部中箭的趙軍甲士迅速回撤，途中就問明白了，是北趙中軍將領，左武衛將軍、漢中王段茂真。
右武衛將軍？還是漢中王？是個宗室？
劉絳一聽，喜大普奔。
「哈哈哈哈哈，還是個漢中王？宗室？」
之前李峻生擒了一個左武衛將軍，叫什麼慕容什麼的，雖然已經忘了對方的名字，但是給劉絳當時就羨慕完了。騎兵對戰打的真漂亮。而他去夜襲還中了埋伏，要不是帶的人都是精銳，隊伍又分為前後兩部可以相互接應，譙縣那次戰鬥就要失利了。
在聽到李峻在睢陽打的，那是什麼神仙仗？自己就打不了。
但萬萬想不到啊，守個營還能有這收穫，射殺了敵軍的大將，還特麼是個宗室，真特麼帶勁，
這不給咱封個公說不過去吧？哈哈哈...對了漢中王，漢中郡的郡治，就是在自己的封地，南鄭縣。
漢中王，你也配封漢中王？顯眼了吧？哈哈哈哈。
劉絳當時就想著試試看，因為他看見弩車就想起沒穿過來之前，好像看過視頻，說宋遼有次打仗就是宋軍用床弩射殺遼軍大將，最後遼軍不得不退兵。
至於被殺的是誰他真記不清了，但沒想到這隨便射三箭，帶來這麼巨大的回報。
還真給他一個驚喜。上天眷顧啊。
至於趙軍這邊，面對這種變故，慕容延宗和段炳德一開始還有些懵。
沒有軍令，前軍怎麼撤下來了？
段茂真這小子是找死嗎？沒軍令你就敢撤下來，這可是重罪啊...不過以他的身份來說，倒是沒人能把他怎麼樣，畢竟血脈太硬了，太祖的孫子，晉王一手帶大的親侄子。
不過很快就有信使回報：「稟大司馬、大都督，漢中王被楚軍弩箭射中，陣亡了...」
「什麼？」
「你說什麼？」
「漢中王，被楚軍弩箭射殺...了」
段炳德和慕容延宗兩人在確認過消息之後，表情那是十分的精彩。
隨後，兩人更是親眼見到了一眾甲士抬著段茂真的屍首撤了回來。
除了段炳德和慕容延宗，各軍主將也全都看到了。
他們可是知道的，段茂真是在全軍奪取了第一道防線之後，才率親衛過去。
再看他胸腹部的巨大破口，這是守城用的床弩才有的距離和殺傷！
這...運氣也未免太...
北趙的將領們其實都知道，這種弩箭的殺傷力極大，往往能把人穿成糖葫蘆，但準頭很是問題作為防禦性武器，需要許多架床弩齊射，才能最大發揮其殺傷力。
能被這個命中這就說明雙方的運氣，真是分別達到了各自的上下限。
並且段茂真陣亡之後帶來的震動是極大的，段炳德立馬讓自己的親信參軍鄭慶將這裡的情況匯報給了遠處觀戰的段法興。
「茂真？被楚軍用床弩射殺了？」
「回大王，確是如此，我親眼見到漢中王，胸腹被弩箭洞穿，南軍共射出了三支弩箭，共有七人陣歿..」
段法興眉頭微皺，打仗死個人還叫事？若是小卒子，死個萬八千的都不是事。
就算陣亡了一個大將，也在情理之中，刀劍無眼，上了陣沒誰一定就能活下去的道理，
但這種死法卻有些影響士氣，明明已經占據上風，把敵軍壓過了第一道防線，這突然之間一個大將剛過去就直接就被用床弩射殺了。
最關鍵的，這是他親侄子，一手帶大的親侄子。是他兄長陣亡之後留下的遺孤！
段法興知道這時候發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於是沉聲道：
「臨陣決機，皆委之於大司馬和太原公，轉告他二人，該如何用兵，他們自行決斷，若有畏戰不前者，軍法從事就是了。」
「諾，下官明白，這就回去稟報。」
鄭清告退之後，將段法興的指示帶回了前軍。
段炳德和慕容延宗，還有一眾大將全都默然，這件事給眾人的震動很大。首先漢中王身份尊貴，官職也不低，卻臨陣被射殺。
已經攻下了第一道防線，現在不得已又退了回來。
現在再讓左武衛軍魔下的甲士上陣就不合適了，主帥剛剛陣亡，隊伍人心震盪，這種隊伍根本就不能再派上陣了。
段炳德最後決斷道：「先行收兵，明日再戰。」
軍令傳達之後，原本列隊等待的各部也全都陸續撤回了大營。
楚軍這邊還在高聲叫，歡呼。
劉絳直接宣布，操作三架弩機的士卒，各個賞錢五千，布帛百匹。
山上觀戰的李葵看著形勢也愣了半天，還是劉絳使人通過甬道上山告知了山上，李葵等人才得知。
「誰？北趙漢中王？還是個宗室？劉大紅這運氣絕了啊..：」李葵看著倉皇北顧的北兵，不由的感嘆自己這個頂頭上司真是好運氣。
劉絳大營後面的李峻得知此事之時，也是一臉的難以置信，居然是這麼一個死法。
想當初他生擒北趙右武衛將軍慕容永平，那時他親自帶著數十騎挑逗敵軍，引得數千騎入圍，
出動了一千五百騎兵和三千精銳步卒，配合有利地形...當初為了選擇那個地形就費了許多功夫。
過程雖然簡單，操作難度其實很大。並且也很危險。
但劉絳守大營，只要守住了就是大功一件。偏偏還上了弩車遠程操作，一擊斃命，這也太離譜了.：
李峻倒不是嫉妒劉絳，就他的功業遠遠不至於嫉妒別人，只有旁人羨慕嫉妒他的份。
但不得不承認，這小老弟是真有點運氣在身上，運氣太好了。
他李峻生擒了右武衛將軍，這邊劉絳就陣斬了一個左武衛將軍...還是個宗室王爺，這...好吧，還是有點羨慕和嫉妒...什麼命這是。
汝陽的李如願聽到赭丘方向有急報送來，還以為是求援告急了。
但他知道，李峻就在劉絳的背後，應該出不了什麼岔子，等到親自展開戰報看了一眼之後，也是忍俊不禁。
「大紅又立新功了...呵呵呵.．.有些意思...
這還真算是意外之喜。陣斬一個北趙宗室王爵，這對北趙的士氣，一定是個沉重的打擊。
赭丘大營里，劉絳在跟手下將領幕僚們說笑過後，立即命人重新整修第一道防線，並清理掩埋敵軍屍體。
馬上到夏天了，就這麼放著是要出問題的。
劉絳想了想，命人在營壘的圍牆前面直接挖坑就埋。就準備在趙軍衝鋒的路上埋上他們袍澤的屍骨。
同時還樹立好木牌，寫著「北虜埋骨之地」。
這也不知道算是警告，還是噁心對面，或許兼而有之。
北趙中軍大帳里，段炳德手止不住顫抖，本人卻是絲毫沒有察覺。他的腦子裡想的都是，明天要不要繼續攻打楚營。
該讓哪支隊伍上陣？今天打上去的那支中軍步卒精銳，已經不能再用了。
並且他現在也知道第一道防線後面還有第二道，沒有高牆深溝，但是有多重鹿角，還有木柵。
想要攻進去，就得驅使民夫或者輔兵清除障礙。當然如果敵軍放棄第一道方向的話，若是繼續堅守，就得派出精銳搶占..：
這仗怎麼打成這樣了，太被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