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
辦公室里,卓群揉揉腦袋,把更長期的培訓課表和生產計劃,揉成一團,丟進垃圾桶里。
辦公桌前,一群狐狸湊成圈,正在跟著黑腦殼學做筆記。
每隻狐狸都抱著一塊木板,伸出爪子,「咔嚓咔嚓」在刻字。
卓群喝一口熱茶,品著溫熱的茶香,突然發覺,自己這個老闆,已經沒什麼事情可做了。
接下來,只需要按部就班,等待越來越多的火藥球生產出來。
他看一眼牆角的四箱鱗石。
「也不知道能用多久。」
牆角還有很多其他箱子堆積著。
卓群端著茶杯站起來,走過去,掀開其中一箱。
便見裡面裝的東西,在燈光下反射光茫,都是些金銀珠寶,翡翠玉石。
以前在第六中學當老師的時候,這些東西對他來說屬於都市傳說,根本不可能接觸到。
如今在卓卓集團當上老闆,這些東西又變成了廢鐵,不能吃不能喝,冷冰冰的,沒什麼用處。
「要是能拿去花掉就好了。
「可惜,我這身份不太方便。」
一邊感慨著,卓群扣上箱子。
正要走回辦公桌,突然聽到,耳邊似乎有什麼聲音。
像是窗外的風,像是遠方的水,像是有什麼人,在快速低吟。
「嗯?
「誰在嘟囔?
「怎麼回事?」
他皺起眉頭。
不遠處的狐狸秘書們,也紛紛抬起腦袋,向他看來。
「你們聽到有奇怪的聲音了麼?」
狐狸秘書們紛紛豎起耳朵,又紛紛搖頭。
「嚶嚶嚶?」
「嗷嗷嗷?」
「只有我聽到了?
「最近精神壓力太大,耳鳴了?」
卓群坐回椅子上,雙手捂住耳朵,輕輕揉動。
但耳畔的聲音,卻變得越來越響,越來越快,越來越急,越來越清晰!
【木頭城堡內時間流速與外界相同,可物理尺度並不同一,這是因為構建城堡之特殊木材與城堡之特殊結構,契合蟲洞公式……】
【城堡共有八道門,七百六十二面窗,每一道門不相同,每一面窗也不同……】
【城堡的壁爐不能點燃,它需要特殊木材,需要用鳳凰血引火,引火需要順時針磋磨……】
這聲音很急很快很亂,仿佛有什麼人,正在胡言亂語,仿佛有神魔,在閉目念經!
這聲音仿佛活過來,徑直鑽進卓群的耳洞深處,又鑽進卓群的腦海中。
這聲音提到的內容看似無厘頭,略加思考,又好像不全是胡說,讓人迷惑,讓人頭暈。
這聲音連綿不斷,越來越響,越來越快,堵住耳朵還能聽到,閉上眼睛更加清晰,讓人無法拒絕!
卓群皺著眉頭,聽了幾句,又思量一番。
伸出手,接過秘三三遞來的羽毛筆。
蘸點墨,落筆秘二二鋪開的羊毛紙。
隨即便「刷刷刷」筆走龍蛇,開始速記,開始推演,開始嘗試理解。
「這句……是廢話……」
「這句提到的公式,好像有用處?」
「嗯?是這個意思麼?」
「不對啊,這怎麼在胡說?」
他刷的一筆,劃掉羊皮紙上的內容。
又「刷刷刷」重新開始推演,一邊聽耳畔的聲音,一邊快速書寫。
刷刷刷……
卓群落筆的速度越來越快。
筆下的字跡龍飛鳳舞,很快就寫滿一張。
刷……
秘二二蹲在老闆右手邊,抽走寫滿的羊皮紙。
刷……
秘三三蹲在老闆左手邊,鋪上嶄新的羊皮紙。
狐狸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有的捧著茶壺,有的跳上桌案,都探著毛絨絨腦袋,皺眉看向老闆。
感覺氛圍不太對?
但好像也沒太大事?
秘二三黑腦殼,則眯著眼睛盯住老闆的手稿,學老闆的箭頭、括號、數字,一邊學一邊在自己的小木板上比劃……老闆寫字可真好看啊,它要多學一點,充實它的狐文字!
……
懸掛在天花板的璀璨水晶燈,照亮宴會廳的胡桃木桌椅、水晶酒杯和白瓷餐盤,照亮盤中一道道冷熱菜餚。
卡卡男爵坐在主人位,卻滿臉陪笑。
坐在主陪位置的傑克遜大偵探,反倒搖晃著紅酒杯侃侃而談,仿佛他才是這裡的主人。
「……這些年跟隨偵探長處理鬼禍,我也算見識過很多尊碎天使了。
「這些碎天使的味道,確實會有所不同。
「最凶厲的碎天使,它們的味道,會從鼻孔躥進來,直接向上,刺穿顱腔,刺穿腦仁,刺穿天靈!
「這種碎天使,當你嗅到它,就意味著你已經被它看到了!
「或許,它的眼睛正貼著你。
「或許,你正站在它的嘴裡。
「如果它足夠仁慈,或者剛好無暇殺人,那麼你或許能撿回一條性命。
「稍弱一點的碎天使,它們的味道,就像汽油,像腐屍,嗅一口就會覺得噁心。
「這種碎天使,即便偵探長大人,只要嗅見一絲味道,也要立刻逃走!
「一旦被它注意到,也幾乎是十死無生的局面。
「還有的碎天使,味道會很隱蔽。
「我的親哥哥,就曾經告訴我,他嗅到了很隱蔽的碎天使的味道,這味道若有若無,這味道垂垂老矣,就好像那碎天使,已經瀕臨垂死,已經快不行了。
「後來,他給我留下一封信,說又發現了那瀕死碎天使的氣味,已經追了過去。
「信裡面,他的語氣很興奮,好像潑天的功勞已經到手,好像加官進爵就在眼前……」
一邊說,他笑著看向今天的主賓,移民官佛羅森,和大偵探湯姆孫。
這些人或在品著紅酒,或在輕嚼菜餚,一邊吃吃喝喝,一邊看向他,都聽得饒有興致。
「……但,他那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我帶著他遺留的信,去請教偵探長。
「偵探長當場就笑了。
「他說,碎天使也有各自的愛好。
「有的碎天使喜歡殺人,有的碎天使喜歡放火,有的碎天使喜歡碎屍……
「也有的碎天使,喜歡釣魚。」
酒席上,頓時爆發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傑克遜大偵探繼續笑道。
「但是也的確有一種碎天使,屬於碎天使中的軟柿子。我們在座的各位如果聯合起來,說不定就能成功收容。」
沒錯,他是要拉一個同盟……畢竟,再弱的碎天使,那也是碎天使!
僅憑他自己,吃不下收容一尊碎天使的功勞,也擔不起挑戰一尊碎天使的風險。
璀璨燈光下,酒肉飄香中,大偵探傑克遜一手搖晃酒杯,一手揉搓自己碩大的紅鼻子,便要開始講述自己這些天的調查和發現。
但他不等開口,臉色就刷的變白。
酒桌上的大偵探湯姆孫,移民官佛洛森,甚至卡卡男爵,也都臉色變蒼白。
他們都聽到,耳畔傳來低沉的、快速的、呢喃的聲音!
知識逐人!
是鬼,要給他們講課了!
「也不到時間啊。」
「怎麼會今天開始?」
傑克遜尷尬一笑,站起身來。
「看來,大家都遭遇了突發事件。
「今天的酒席,就先宣告暫停。
「大家都快點,各自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