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大教授愛拉坦
當婆羅米被身體各處的陣陣酸痛喚醒，發現自己身體蜷縮在狹窄的籠子裡，
「啊..
他搖搖頭，感覺不太真實。
多少年前，他都是威風凜凜的城防司首席，怎麼突然間，就變成階下囚，被裝進籠子裡了？
他睜開充血的眼睛，視野模糊朦朧，看到這籠子所在的房間從地板到牆壁到天花板，都是黃褐色的木頭材質。
籠子旁邊的桌子上，堆了厚厚的檔案和卷宗。
還有一瓶墨水，一白紙。
房間門口的桌子旁，坐著兩隻狐狸，正一邊喝茶，一邊「嬰嬰」不知道在說什麼，時不時向他投來鄙夷的眼神。
婆羅米回想起昨夜，心中漸漸明白，自己是落在一尊鬼門教授手裡了。
城主事情敗露了。
而他，在兩尊大鬼雄的夾縫中，落到如此田地，無論如何，也都沒了活路。
一念及此，他眼眸中最後的火光，徹底熄滅。
蜷縮在籠子裡的身體，失去了最後的力氣，松垮坍塌下去，像一灘肉泥。
明媚的陽光照進窗戶。
辦公室里，卓群仰躺在椅子上，微微皺眉。
「」.—.把空心神教的發展脈絡，大致寫一寫。
「關於散播空心神教的源頭，就先寫成婆羅米。
「不要再延伸了。
「否則影響不好。」
卓群仰躺在椅子上，心中明白，這件事真正的幕後黑手，八成就是那位老城主沃夫了。
婆羅米充其量也就是一條忠犬，一件白手套。
但他不打算讓民眾知道太多————他怕民眾會絕望，會崩潰。
窗戶角落裡，畫筆焦屍輕輕鞠躬。
書桌上，大鸚鵡羽毛筆跳動起來，蘸了墨水，開始在紙上跳躍書寫，根據卓群的指示寫成稿子.—這鬼生前是個畫師，多少也算個文化人，勉強能勝任事務性的文字工作。
卓卓集團監牢里。
黑手鐲和白手鐲正一邊喝茶，一邊鄙視婆羅米。
「，嗷嗷嬰嗷嗷！」
—..這傢伙乾的壞事，嚴重破壞了卓卓集團的商譽！
「嗷，嬰嬰嬰嬰—..」
」·應該把他家給抄了，多少彌補一些卓卓集團的損失！
兩隻狐狸正聊著，突然窗玻璃角落裡，畫筆焦屍出現，輕輕鞠躬。隨即遠處桌上的白紙片片飛舞到空中，瓶中的墨水也噴灑而出。
點點墨跡飛上紙，筆墨遊走落成字，飛快寫成一張又一張「認罪書」，又飄落到籠子前面婆羅米癱在籠子裡，眼角餘光警見紙上的內容。
【認罪書】
【本人白狼城城防司首席婆羅米，散布邪教知識，創立空心神教，操辦邪惡儀式-——·】
洋洋灑灑幾百字，把空心神教、黑幫血拼和後來的心臟病，都寫成他婆羅米的罪過。
婆羅米一時間有些茫然。
那位大鬼雄，真的不知道事情的原委麼？
這·——·
啪！
是黑手鐲，搶著細木棍，抽在婆羅米腦袋上。
它橫眉怒目，指指婆羅米的手，又指指認罪書。
「！」
裝什麼傻，快按手印！
清晨的陽光，照進實驗室窗台。
做實驗的大學生們，一個個心不在焉，偷聽裡屋的談話。
「」—·渣塔教授，你可千萬別介意啊。
「我是絕對信任你的，但是，我大哥確實不認識你。
「等有機會，我一定帶你去認識他！」
大學生們小聲議論。
「這什麼意思？」
「好像是大少那邊，想要把六代煙花的研究和製造分離開。
「大少請了一個新的團隊，要來找渣塔教授學習煙花製造。」
「這什麼意思？」
「信不過渣塔教授？怕他在製造的煙花里動手腳？」
裡屋的談論還在繼續。
「」..—渣塔教授，這個——額—.還是請你認真教教他們，把他們教會。
「製備這種事，也不是什麼好活兒。
「你研發煙花，你享受所有的成績和光榮。
「他們搞製備，他們幫你干苦活兒累活兒！」
被蘇魯斯和六少圍著勸說的渣塔，坐在椅子上，始終一言不發，臉色越發古怪。
他倒也不介意把製備方法傳授給別人。
他也不介意被大少懷疑。
六少所說的各種道理，他也都懂。
但問題是，他也不知道，煙花到底是怎麼製備出來的——
等大少請的專家組來了，他再表演一番胡說八道？
會被識破麼？
他表情越發古怪，心中越發緊張。
便在此時，六少聽見窗外的車馬聲。
「哎呦，他們來了！」
莎莎莎·.
莎莎莎·
卓卓集團三樓的木頭房間裡，五座嶄新的磨盤，正在工作！
有的磨盤研磨出亮晶晶的藍色粉末。
有的磨盤研磨出略帶黑色渾濁的油液。
卓群和黑腦殼、黑耳朵、白耳朵、白十字一起，在這空曠的巨大房間裡巡視。
看看這幾座新磨盤，又看看推磨盤的追風爪和奔雷爪等狐狸。
「很不錯！
「下一步，給這個房間接上煙肉，再接通水源，接好上水下水。
「這個全新的室內車間，就能正式投入使用了！」
狐狸們圍在老闆身邊，一個個昂首挺胸，眯著眼睛，翹著鬍鬚，滿臉期待，滿臉嚮往。
「嬰嬰嬰！」
「嗷！」
這些磨盤，都是最新買回來的，白狼城最高精度、最高檔次的磨盤，轉起來更絲滑，出品也更靠譜，比小鎮裡原來那些廢棄磨盤，都強了太多太多！
而之所以把新磨盤安裝到城堡內部來，是因為老闆提出了新的計劃-—---要逐漸引入一套更新、
更好的產品線，替換舊有的產品線，並且把新產品線，安裝到集團內部！
「做好基礎設施的支持。」
卓群一句話丟出來。
窗玻璃角落，巨大的城堡公主，立刻浮現，輕輕欠身鞠躬，表示配合。
整個卓卓集團，已經越來越多房間，被利用起來。
三樓的其他房間，有的正在改造水房，有的在改造鍋爐房。
四樓的房間，則以採購部門和巡遊部門的辦公室為主。
此時，負責採購工作的金錢肚，和狐狸同事們一起盯著落地窗，在研究渣塔博士那邊的最新情況。
「嬰？」
「？」
卓卓集團的每一樁生意，都是帶售後的！
現在白狼城的人要求渣塔博士講解技術，渣塔博士肯定講不出。
那是否需要卓卓集團介入，給渣塔博士一些幫助呢？
幾隻狐狸看著畫面中，正在商談的六少、蘇魯斯，和前來學技術的白毛老頭兒，都面面相。
「嬰？」
—.—能怎麼幫渣塔？
「嗷？」
找老闆請示一下，把這個白頭髮老頭兒打死？
「嗷，！」
金錢尾指向畫面！
似乎，事情和它們預料的，也不太一樣。
因為，這個來學技術的白頭髮老頭兒，好像沒要求渣塔教授講解技術？
實驗室里，安安靜靜，氛圍古怪。
頂著亂蓬蓬白髮的老頭兒，正捏著一枚萬彩煙花球，左看右看，瞪眼觀看。
而坐在他對面的渣塔教授和六少等人，更面色古怪。
這老頭兒說不需要渣塔的講解，說他自己能把製作工藝給看出來-.這不是純扯淡麼？
他們承認，這老頭兒一大把年紀，眼晴還沒花，確實算保養比較好。
但若說能把煙花煉製的工藝給看出來··
便在此時——·——
他們赫然看到，老頭兒的眼晴變藍、變大，快速凸起，像是一枚藍盈盈的水球，鑲嵌在眼窩裡，貼到萬彩煙花火藥球上。
六少和渣塔面面相。
這老頭兒，是鬼雄？
大少從哪裡找來這麼一號人物？
六少竟是也完全不認識！
卻見這老頭兒的藍色大眼，貼著火藥球的表面，內部竟是浮現一圈一圈螺紋，似在旋轉，似在對焦，把視線鎖在火藥球，看了上面看下面，看了左面看右面，上下看，轉圈看，看了足足二十多分鐘。
對面的六少和渣塔，都已經喝完了兩壺紅茶，從一開始的震驚到後面的無聊，腰都坐酸了，甚至想站起來出去活動活動，突然聽到一聲大笑。
「啊哈哈哈哈！
「我看明白了！
「渣塔教授，很精彩的作品啊！
「萬彩煙花球，裡面還嵌入了一顆六代火藥球。
「還有四層色彩發生器，每一層都有十種色彩，四層交疊，產生萬種色彩，結構很精妙，嘆為觀止！」
老頭兒捏著火藥球，看到渣塔和六少都一臉震驚，咧嘴一笑。
「我糾纏的鬼比較特殊，能透視，也能看到微觀世界。
「一般研究什麼東西，都不費工夫的。
「只是你們這火藥球，確實不太一樣。
「讓我開眼界了！」
渣塔臉色更加難看。
這老頭兒真懂啊？
那等下講製造過程，豈不是更難糊弄？
六少則露出笑容。
「好！好！
『我就知道，愛拉坦教授，肯定沒問題！
「渣塔教授，現在麻煩你，給愛拉坦教授講講製造過程吧。』
卓卓集團，採購部門。
金錢肚和金錢尾，都瞪大眼晴。
「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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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老頭兒是什麼來路？
長了一雙鈦合金狗眼？
硬是把卓卓集團的作品給看穿了？
這怎麼辦？
要幹掉他麼？
金錢肚舉起狐爪，揉揉眼睛，趴到窗玻璃上，繼續監視！
金錢尾則跳下椅子，「嗖」的跑出採購部，沖向頂樓，去找老闆匯報情況，
實驗室里。
愛拉坦教授搖搖頭。
他看一眼渣塔，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不用講解了。
「我看懂的東西，都能製造出來。
「上原料吧，就擺到這桌子上。
「我看原料表里，有仙女星粉塵是吧？
「哈哈哈哈哈哈！
「這個必不可少啊！」
六少立刻大手一揮。
「蘇魯斯，上原料！」
渣塔教授的臉色，則越發難看了。
卓卓集團，辦公室里。
黑腦殼和白十字，蹲在窗前的桌子上，正一次次推開窗縫，一次次賽出去認罪書。
又從窗玻璃的畫面中，看到認罪書飄落在男爵府，飄落到一處處酒館、劇院，飄落到一處處供應商夥伴的家裡。
兩隻狐狸一邊撒認罪書，一邊歪著嘴吧壞笑，臉上滿是得意。
有了認罪書，合作夥伴們就能知道真相！
有了真相，卓卓集團就能挽回商譽！
這一次，多虧了卓卓集團反應速度快，多虧了它們工作能力強，解決問題才能如此迅速。
咔嘧。
又撒出一份認罪書，關閉窗戶後，玻璃上出現的畫面，赫然是起義軍的吳雲隊長和青稞。
黑腦殼果斷抓了一大把幾十張認罪書，打開窗戶縫塞了進去——-起義軍這幾個人，也是集團的優秀供應商夥伴，而且他們有傳播渠道，路子還有點小野，可以多給幾張認罪書，讓他們幫忙多宣傳。
會議室里。
吳雲總隊長、青稞、盧錫醫生等人，正在召開例會，同步重要消息。
」.—白狼城上城區，局勢已經越演越烈。
「各家都在瘋狂加大投入，想要搶先研究出高空煙花。
「尤其是沃特道格和泰克西，他們倆在這場競爭里，已經落後。
「因此他們的投入更加瘋狂，已經開始不計成本招攬科學狂人，不計成本投入。
「我們起義軍在上城區的擴張非常艱難。
「一方面上城區的人們對現狀比較滿意，沒有人願意起義。
「另一方面，上城區的大鬼雄實在太多了，我們的戰友們做起事來縮手縮腳，萬分小心。
「這是最新制定的，上城區大鬼雄的圖鑑，大家都看看。」
一邊說著，吳雲把總部發來的圖鑑，分發給與會的戰友們。
圖鑑上用彩色油墨畫出一張張人臉，其中排第一的鬼雄，赫然便是城防司的首席，婆羅米！
「這個光頭很可怕。
「從五十年前就開始活躍，曾經是城主府的親衛隊成員，幫老沃夫殺了很多人，手上血債纍纍。
「他的名聲，一度可以止小兒夜啼。
「我們起義軍的八位將軍，都死在他的手上。
「當然，對我們來說，他是太過於遙遠的人物了。」
吳雲一邊說著，猛然聽到身後的窗戶打開。
她嚇得打了個哆嗦，卻見窗戶又被合上。
窗縫裡洋洋灑灑，漏進來幾十張白紙。
她目光投去，定晴一看，看到這一張張，赫然都是【認罪書】！
每一份認罪書的落款，都是【婆羅米】！
每一個落款的後面，都有血淋淋的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