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凱麗大酒店。
其實在這裡聲色犬馬、鶯歌燕舞的都只是少數。
畢竟作為上灣區最頂級的大酒店,多數人還是來這裡商談生意項目的。
今晚,
林刀妃就來此商談一項合作。
此刻,合作已經商談完畢。
主僕三人走出大樓。
「咦,小姐……那不是許麟那小子嗎?」
木棉不顧木葉的眼神示意,說道:「他又背著大小姐你泡馬子……木葉,你看我做什麼?」
木葉看著林刀妃那漸漸凌厲的鳳目,有些欲哭無淚:完了,回去又得陪大小姐練功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大小姐一置氣,就拿她們來練手發泄……
嗚嗚嗚,大小姐你對許麟有氣你去找他啊……和我們使氣做什麼嘛!
可笑木棉居然還不明白,直接給點破了出來。
木葉狠狠瞪了她一眼。
林刀妃睨了木棉一眼,淡淡道:「或許是和劇組的朋友聊天吧……」
「那我們要過去看看嗎?」
「不必,回吧。」
「噢噢……誒大小姐,我們的車不是在那邊啊?」
「走走,消消食。」
「好的大小姐……」
木葉悄悄地翻了個白眼。
「你眼睛不舒服?」林刀妃頭也不回,淡淡說道。
木葉身體一抖,訕訕道:「哈哈哈……是有點,可能是進沙子了吧。」
……
或許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一種叫第六感的玩意兒。
可以察覺到一些對自己不利的事情。
許麟突然就覺得一陣不安,趕緊側目看去。
只見燈光沒照到的陰影中,
一個戴著口罩、鴨舌帽的男子,正雙手插兜、急急地走向李馨夢。
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許麟下意識地就覺得不對勁,趕緊起身沖向李馨夢。
一邊衝刺,一邊吼道:「李馨夢,快跑!」
咚!
剛一起身,一根棒球棍就打在了長條椅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有人似乎罵了一句聽不懂的話。
許麟根本來不及回頭看。
因為那陰影中的人已經衝到了李馨夢的背後,似乎要從兜里掏出什麼東西來……
李馨夢也聽到了許麟的吼聲。
但卻已經遲了!
這一切就好像是電影中兇險的慢動作一般……
幸好!
許麟也已經趕到了。
他側身撞在鴨舌帽男人的身上,把他撞得一個踉蹌。
李馨夢也終於反應了過來,一記鞭腿狠狠地踢在鴨舌帽的身上——前面說過,李馨夢也是練過的。
鴨舌帽男人再也支撐不住,跌跌撞撞摔倒在地。
頓時又是一句聽不懂的罵聲。
「跑!」
許麟拉起躍躍欲試的李馨夢,就朝著不遠處幾個保鏢的方向跑去。
摔倒了一個。
還有後面襲擊自己的一個。
逃跑成功的概率還是很大的。
——不遠處幾個保鏢也反應了過來,正叫罵著沖了過來。
可惜!
許麟錯估了形勢。
還有第三個人!
左側公路上一個人衝出。
一棍子打在許麟的後背。
許麟眼前一黑,悶哼一聲,踉蹌倒地。
「許麟!」
李馨夢驚叫一聲,就想要扶許麟起來。
「別管我,你快跑……」
許麟推開她,嘶吼道。
倒不是說他突然聖母心泛濫。
而是在這等危情時刻,他根本來不及多想,只想的是:能跑一個是一個……
李馨夢自然是犯蠢地扶起了他。
「跑啊,煞筆!」
就像面對自己殘血還回來救自己的隊友,許麟咬牙罵道。
李馨夢攙扶著許麟,不甘示弱地罵道:「要跑一起跑,我一個人跑了才是真成煞筆了!」
不愧是明明錦衣玉食,卻嚮往外面的鳥雀……真煞筆!
許麟恨鐵不成鋼。
「你們都跑不了!」
身後有人說著蹩腳的普通話。
緊接著,一柄冰冷的刀子頂在了他的後背,他的身體陡然僵住。
「你們是什麼人?」
李馨夢聲音還算冷靜道。
那人的聲音嘶啞難聽,殺氣騰騰地說道:「不想死……就別動!」
演戲和真實是有明顯的差別……可以說再高的演技,也演不出生活中絕對的真實。
許麟自然是能夠聽出來:這裡的『殺氣騰騰』不是形容詞,而是對面……真殺過人。
來不及多想,
眼前突然一黑——被套上了一個頭套。
「帶走!」
緊接著兩人就被丟在麵包車上,揚長而去。
姍姍來遲的保鏢們看著麵包車,頓時氣急敗壞起來。
有人甚至還掏出了一支……
「你瘋了?如果他們狗急跳牆,對大小姐不利怎麼辦?」
「那現在該怎麼辦?」
「先給少爺打個電話吧……當務之急,得聯繫警司把道路封鎖掉。」
有人罵罵咧咧起來,
「早知道,就不該聽小姐的……」
「可是小姐話都說到那個份上了,我們這些做保鏢的難道還能管著她不成?」
「都怪那個混帳小子!」
「沒錯,要不是他勾搭小姐,小姐能出事?」
「他死了也是該死,小姐可不要出事了啊……」
「那些人肯定是為了求財,小姐應該不會有事的……至於那小子,最好被他們給剁碎了丟海里。」
他們不知道,
在他們叫罵的時候,一個穿著黑色皮衣、短褲長靴的高挑女子,正雙手插兜從旁邊經過。
聽到他們的罵聲。
女子略微急促的腳步頓住了。
在救人之前,還有一些些時間來做一件事……
……
當木棉木葉氣喘吁吁趕到的時候。
只見躺了一地的黑西裝,正低嚎著哆嗦著身體。
而大小姐雙手插在口袋裡,朝著來時的方向急急回走。
兩人有些詫異地看了這些保鏢,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招惹到了她們的大小姐。
木葉問道:「大小姐,怎麼了?」
林刀妃沒有解釋,繼續以一個極快的速度行走著,頭也不回道:「還記得前兩天來了一批大越仔嗎?」
木棉道:「記得。」
「把他們落腳點告訴我。」
聽著大小姐冰冷的話語,木棉心中一凜。
大小姐平時對誰都挺溫和的,這種神態和語氣就只能說明……她生氣了。
木棉問道:「大小姐,你不是說只要他們不鬧事,就不理會他們嗎?」
木葉也點了點頭,有些好奇。
畢竟那些窮凶極惡、為了錢什麼都敢做的大越仔……沒有誰願意去招惹。
在他們錦港的地下世界,
這些大越仔往往被稱為『瘋狗』『爛命仔』『亡命佬』……
「因為他們做了一件他們不該做的事情。」
「那麼錦港就不需要有大越仔的存在了。」
木葉木棉兩人心中一凜。
因為她們知道。
有了大小姐這句話,錦港將會成為大越仔絕對的禁地!
不願招惹,可絕對不是因為怕!
……
許麟被丟在車上,身邊躺著李馨夢。
狹小的車廂,
讓兩人的身體緊緊地擠在一起。
即便香軟貼身,
但許麟卻生不起半點旖旎。
被綁架了!
他那裡還反應不過來。
只是到底是綁架自己還是……
好吧,這是個廢話!
畢竟自己可沒什麼值得綁架的東西……
他的心中浮現出一系列詞彙——
豪門,綁架,張子強……
他不由得想起了前世那場震驚全國的綁架案。
同樣是一個首富的兒子被綁架了……
心中不禁悲催:人倒霉起來,真的是喝涼水都會塞牙縫……我怎麼就遇到這種事情了啊!
車廂內。
算上駕駛麵包車的司機,一共有四個人。
四人都是戴著口罩,擋住了自己的臉。
為首的魁梧壯漢說道:「把頭套摘了,看是不是目標人物。」
「是!」一個身材矮小應聲道。
扯下頭套,李馨夢閉著眼睛,那張精緻的臉面無表情。
但是纖長的睫毛一顫一顫的,還是暴露了她的情緒。
矮小的男人拿著照片對比了一下,笑道:「人沒錯。」
魁梧壯漢滿意地點點頭,「戴上吧。」
矮小男人依言給李馨夢繼續戴上頭套。
最後一個鴨舌帽男子咂咂嘴巴道:「這些豪門千金都是怎麼生的,怎麼一個個都生得這麼水靈?」
說著,
他扒拉開那個矮小男人,準備上手。
李馨夢的身體一顫,故作鎮定道:「要錢,可以!我爸爸很喜歡我,多少錢我爸爸都會給的……但如果你們要是敢對我做其他事情,那我寧可咬舌自盡!」
魁梧壯漢皺了皺眉,沉聲道:「等錢到手了,什么女人都能玩得到!」
矮小男人也不滿道:「就是,這可是我們的金袋子!」
「如此極品貨色可不是隨便就能玩得到的!」
鴨舌帽只好悻悻地坐回原位,用許麟兩人聽不懂的話語嘀咕道:「等錢到手了,我再好好的……」
「對了,那個男的該怎麼處理?」
一想起要不是這傢伙撞了自己一下,就不會陡生波折了。
他心下就是一怒,
隨手抄起一個水瓶就砸在許麟的後背。
許麟的後背挨了一悶棍,這下又被砸到傷處,頓時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你沒事吧……」李馨夢低聲問道。
許麟苦笑著搖搖頭:都這個時候了還擔心這個呢……
匪首思忖道:「這人確實沒什麼用,多帶一個人就會多一些風險……」
鴨舌帽眼睛已經殘忍地眯起。
雖然看不見,但許麟依舊感覺像是被一條毒蛇給盯上了。
長嘆一聲。
難道自己就要掛在這裡了嗎?
他暗暗復盤總結:如果有命活著回去,自己也得里三圈外三圈地配備一些保鏢了……
「你們是為了求財吧?」
李馨夢突然說道:「他是我關係很好的朋友……我願意花錢買他的命。」
匪首似乎等的就是這句話,聲音沙啞道:「你準備出多少錢?」
李馨夢道:「一千萬。」
匪首搖搖頭,冷笑道:「五千萬。」
「嘶……」
許麟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還不知道自己的命這麼值錢呢……
李馨夢卻是想也沒想就說道:「成交。」
許麟一時間有些沉默了。
這份五千萬的恩情……我記住了。
往後當以十倍還之!
鴨舌帽有些氣急敗壞道:「算這小子走運!」
能夠添頭五千萬,匪首滿意地點點頭,道:「把你那位作為錦港首富的父親的電話寫出來吧……機會只有一次,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的。」
說完,
他對矮小男人使了個眼色。
矮小男人點點頭,便遞上紙跟筆。
摘下頭套。
李馨夢沒有拒絕,順從地接過紙和筆寫了起來。
接過號碼。
矮小男人在一台笨重的『手機』上面擺弄起來。
然後笑了笑。
匪首問道:「有沒有問題?」
矮小男人笑道:「沒問題。」
匪首滿意地點點頭,隨口說道:「李小姐,你很聰明……放心吧,拿了錢我們就會放人的。」
「拿了錢,他們還算是人嗎?」
鴨舌帽男人冷冷一笑,用聽不懂的話說道。
匪首好像沒有聽見似的,閉目養神起來。
「你沒事吧?我看你後背被他們好重的打了一棍……」
李馨夢有些擔心地說道。
許麟感受了一下。
發現卻是有些胸悶氣短,估計那一棍子還是遭受了不算輕的傷害。
但他卻是柔聲道:「沒事的。」
「嗯嗯……我們都會沒事的!」
李馨夢輕聲說道。
反而是安慰起自己這個大老爺們來?
許麟輕笑一聲,正準備說什麼。
卻發現一張軟嫩冰涼的手指試探著觸了過來。
小手真的很冰,就好像已經沒有血液流通了一般,還帶著微微的顫意。
看來她雖然假裝得很鎮定,但心裡……到底還只是一個女孩子啊。
許麟手掌沒有猶豫,直接緊緊地握住了她的小手,企圖給予她一些暖意。
李馨夢的小手先是一僵,然後反手緊緊扣住許麟的大手。
青年男女就這麼緊緊地握著手,
躺在這個有些顛簸的麵包車上,無言地撫慰著彼此因為前途黑暗而慌亂的心……
……
或許是因為李馨夢表現不錯。
這一路都沒有遭到什麼殘忍的對待。
只是隱隱聽見四人在罵著些什麼。
許麟猜測應該是被封鎖了許多路線。
這讓他不由得心下稍安。
可是當耳邊車水馬龍聲越來越少,他的心有開始緊張起來。
吁了口氣。
他知道,
到底還是被這些匪徒逃出了市中心。
現在,
或許是到了錦港某個郊區地帶吧……
就在這胡思亂想之際。
汽車停下了。
許麟知道,真正的黑暗現在才算是來臨。
可是和那隻小手緊握著,已經生出了一些溫熱。
心中竟奇怪地沒有太大的畏懼……或許是因為身邊還有個女生,大男子主義不允許自己顫顫巍巍失了氣概吧。
許麟自嘲一笑。
就在這時,
車廂門被劃啦一聲打開。
緊貼在懷中的李馨夢,嬌軀明顯一顫。
許麟捏了捏她的手,以作安慰。
除此便再無他法……
……
許麟估計得沒錯。
麵包車確實停在了一個人煙稀少的郊區。
這是一個好像棺材一樣的平房,四周靜悄悄的,顯得有些滲人。
四個匪徒帶著許麟兩人朝著平房走去。
「真是的,我們都回來了,那些傢伙也不說來迎接一下!」
鴨舌帽罵罵咧咧道。
匪首眉頭皺起,沉聲道:「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他了解自己那幾個留守下來策應的手下。
他們平時可不是耐得住寂寞的性子……
他揮手止住三人。
一隻手揣進懷中口袋,一邊小心翼翼地朝著平房走去。
敲了敲房門,
用聽不懂的晦澀話語呼喊起幾個手下的名字。
沒有回應。
很多重要的東西都留在屋裡。
沒有那些東西,
他們即便是拿到了錢,也離不開錦港!
匪首咬了咬牙,猛地推開房門。
然後迅速地掏出了懷中的傢伙事。
可惜,
比他速度更快的是一支寒銳的小金刀,正在他的眼前不斷地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