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以為雪女已經滅族了,沒想到還流落在外一個。」
訴瀛兮手腕一轉,一把仙劍出現在他手裡。
「!」
她的眼睛睜大。
孤筠!
「最後再看它一眼吧。」訴瀛兮以一種近乎施捨的語氣看向她,然後在她的注視下,發動靈力,直接將她與本命劍的契約斬斷!
她感覺自己的腦袋很痛,身體輕顫,像是覺得身體的一部分被分離出去了一樣,痛得她幾乎失去了思考能力。
她那有些發乾的唇張開,卻溢不出一絲聲音。
她的身體蜷縮在地上,血液順著她的唇角滴落下來,吧嗒幾聲,落在地上慢慢乾涸。
孤筠在訴瀛兮的手中止不住地晃動,發出一聲又一聲劍鳴,瘋狂地想要掙脫劍鞘的束縛。
劍冢是藏劍之地,與之對應的劍之秘境則是藏劍鞘的位置。
劍修得到了劍的認可,但是卻不一定能夠掌控住自己的本命劍,尤其是那些生出了靈識的劍,會擁有自主意識。
因此劍修需要用自己的修為壓制住躁動的本命劍,再進入秘境尋找對應的劍鞘,用來封鎖劍。
訴竹歧也是如此,她找到了孤筠劍的劍鞘,從此便一直將孤筠劍佩戴在身上。
此番重傷,孤筠劍被放置在了她原先養傷的桌子上架著。
但是她被帶走得急,根本沒帶孤筠,現在居然被師尊拿在手中。
「雪女的血啊,就這麼落地上,真浪費。」
訴瀛兮略帶可惜地輕嘆一聲,轉身抓著劍出去。
「!」
她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手臂甩動,鎖鏈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牽連著一截又一截。
那人轉頭,冷眼看著她,「還有什麼要說的?」
看著訴竹歧一直不說話,他這才想起自己一早就把她噤聲了,揮了揮袖,解除了法術。
「你……」
她的聲音沙啞,隨著發聲,唇邊又溢出血絲,「帶孤筠去哪?」
「劍冢。」
無主的劍,都要再回到劍冢。
只不過手中這把不太聽話,他親自送回去。
「你想獻祭我,復活畫上那個人嗎?」
她的神態平靜,無端泛著冷意。
她嗤笑一聲,滿是嘲諷地看著他,「你沒保護好她,是你沒用,與我何干?」
「……」
訴瀛兮並沒有被她的話刺激到,他心知她不過是怨恨他,所以才口出此言,於是便只是輕笑了兩聲,仿佛在嘲笑她的掙扎。
「臨死還逞口舌之勇。」
「你既有愛人,那也並非無心無情,師徒百年,我敬你如父,怎麼可以如此對我?」
她嘴裡說著拖延時間的話,眼睛卻不住地往訴瀛兮身後瞧,那裡是一條通往外面的密道,但是她來的時候視覺被封,只憑藉嗅覺聞到了梨花香氣,知道自己在雲案山。
卻並不了解自己在哪個位置。
因為雲案山滿山都是梨花。
師尊不是那般愛花的人,想必也是為了紀念他的那位已故愛人。
訴瀛兮根本不會回答她的這個問題,或者說是不知道怎麼回答。
他或許對訴竹歧也並非沒有半分感情,但是兩相取捨,他更希望自己的心上人回來。
「念在多年情分,你死後我會幫你澄清的。」
「就當是為師給你上的最後一課,下輩子識人清些。」
他丟下這麼兩句話,便拂袖離去,走得果斷,沒再看她一眼。
……
訴竹歧並不想被獻祭。
但是她的靈氣全部被封住了。
她看著自己的手,沉默了幾秒鐘,果斷使用了那股被種在她體內的魔氣。
她掙脫開鎖銬,扶著牆站了起來。
還好給自己留了後手,養傷的時候把魔氣馴化了一下。
不然別說用它,被鎖銬鎖住的時候不被它吞噬都還算是好的。
周身的空間一片波動,一個黑洞在她身側出現,鑽出來一個腦袋。
「嗨!大師姐!好久不見啊~」
來人語氣戲謔,髮絲垂在空中,盪了個弧度。
訴竹歧冷眼看著他,扯了扯嘴角,還是忍不住嘲諷一聲,「牧折風,雙面間諜?」
一邊跟她的師尊來往,一邊勾引她入魔。
「大師姐這麼說我可就傷心了。」牧折風捂著心口,眉頭皺下來,「我可是一心喜歡著大師姐的。」
「我跟訴瀛兮那偽君子來往,也是為了讓大師姐入魔,陪我在一起啊~」
牧折風嘻嘻地笑著,露出兩顆小虎牙,「我也不介意大師姐捅了我一劍,現在大師姐借了我魔種的魔氣,是不是考慮好,要入魔了?」
他的眼中滿是促狹和頑劣,卻無半分真心喜歡。
訴竹歧單手成刃,靈氣化作彎月弧,朝著牧折風的脖子劈去,被他忙不迭躲開。
她用靈力將魔氣壓制下去,忍著胸腔翻滾的氣血,朝著外面走去。
因為顧忌著訴瀛兮那敏銳的洞察力,她沒敢釋放太多氣息,選擇直接瞬移出去。
空間法術是所有法術裡面第二難的,她練了許久才學會空間法術的入門——瞬移。
這是她誰也沒告訴的一張底牌。
也幸好她誰也沒告訴。
不然是真的要被困死在這裡了。
她進入了空間中,選擇瞬移的降落錨點,現在已經顧不上計算距離了,只知道跑的越遠越好。
她只留下了最後一絲靈力做後手,便消失在了地下室的空間內。
「誒!」
牧折風也沒料到她來這麼一手,一時不察,竟真的被她逃走了。
但是他並不準備將訴竹歧逃走這件事情告訴訴瀛兮。
他與訴瀛兮只不過是各取所需,還是追大師姐比較重要。
牧折風閉著眼睛,想探查出訴竹歧的去向。
須臾,他驚愕抬眼。
「差點忘了大師姐寶貝不少了,應該是用了什麼隱蔽氣息的法器。」
他嘆著氣搖了搖頭,「訴瀛兮那老傢伙也太著急了吧,真是關鍵時候掉鏈子,明明都快成功了……」
卻忘記封住她的靈識了。
……
訴竹歧不知道自己倒在了哪裡,只是在腳剛接觸到地面的時候,她的腿就支撐不住地跪了下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她束髮的布條是一件飾品類法器,先前去一位仙人遺墓得到的,一直堆在角落裡。
尋常之時,她都愛用自己的法器玉簪,既能屏蔽追捕,又能抵擋幾次攻擊。
只不過那個髮簪在她與魔族打鬥的時候碎了,後來養傷,因為要長期坐臥,就把髮帶翻出來用了。
牧折風那個小人肯定會來抓她,但是這裡靈氣充沛,對在一定程度上壓制他,所以他的搜查範圍會大大縮小。
訴竹歧手臂支撐著地面,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環顧四周。
也就是這麼一看,她心都涼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