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舞會(下)(求訂閱~)
阿吉維斯的解釋讓會場暫時安靜了下來。
不少人還真在思考閉眼觀摩的可行性。
聰明點的人卻已經聽了出來,所謂閉眼觀摩,只不過是阿吉維斯給出的高情商說法,給大家一個台階下,實際上,這幅畫就是用眼晴看的,看不見東西只說明一個問題一一悟性不夠。
其實想想也合理。
教廷每年都會為帝國子民提供大量啟迪之泉,除非是自己不想成為巫師,否則每個人在14歲成年之前都有喝到啟迪之泉的機會,而啟迪之泉都沒能幫助這些人獲得魔力,那同樣用啟迪之泉入墨作的畫又怎麼能呢?
基於這幅畫對普通人的作用,凝視畫作姑且可以看作是第二次飲用啟迪之泉。
如果這都沒能獲得魔力,那基本上沒救了。
很多人還不死心。
他們千里迢迢來到舊蒙多市,不就是為了圓自己的巫師夢嗎?
看不見畫上的內容一定是觀摩角度不對,絕不是他們笨。
不少巫師也這樣想。
他們還指著這幅畫幫自己突破瓶頸呢。
於是,在阿吉維斯解釋過後,眾人又開始重新凝視畫作。
信了阿吉維斯的鬼話的人閉上眼睛去「想」
不信阿吉維斯的人則把眼晴瞪得老大,所有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畫上。
這可能是他們這輩子第一次如此認真地去看一幅畫。
可結果卻沒有絲毫改變。
不管這些貴族們怎麼凝視畫作,它始終都是一張白紙,甚至連想像中應該出現在畫中的初代聖女的輪廓都無法察覺出來。
在得知這幅畫的名字後,他們本以為今晚不僅可以獲得魔力,還能一睹初代聖女的美麗芳容,而快半個鐘頭過去一一此時此刻,他們卻感覺自己正在被初代聖女羞辱。
自己如此認真努力,虔誠且渴望,初代聖女卻連一個「見面」的機會都不肯給他們。
這就好像精心準備的拜訪被人拒之門外,讓他們此前表現出的所有熱忱和期待看起來都像一個笑話。
不說初代聖女的全貌,哪怕能看見聖女的一縷頭髮、一角衣襟,或是一抹不同於純白的膚色,都不至於如此令人難堪。
可是他們看不到。
真的看不到。
有人放棄了,在心頭大罵畫是假的,這根本就是一張白紙,不是什麼畫。
有人則質疑畫作年代久遠,幾百年前的鍊金墨藝已經失效,所以他們才看不見。
也有人認為是自己站得太遠,精神力觸碰不到畫作,便不停往前擠,尋找一個更好的角度。
經驗豐富的貴族巫師們與這些普通人的差別就在於此一一有了阿吉維斯的提醒,不論他們此時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都絕不會表現出來。
因為質疑這幅畫的真假和效果等同於質疑初代聖女,不僅不禮貌,還會顯得自己很蠢。
他們能夠容許自己失敗,但自己失敗的模樣,不能被其他人看見。
反正大家都不知道畫上的內容,不是嗎?
一道讚美的聲音忽然響起「噢,天啦!我從來沒想過,初代聖女的容貌竟會如此美麗動人!」
「她的頭髮像金色麥浪,象徵著成熟與豐收,她的雙眸燦若星河,像天文望遠鏡下的浩渺宇宙—」
「她簡直就是神明精心雕琢的藝術品-—-從聖女殿下的面容上,我找不到一絲一毫的瑕疵,她太美了,美得令人室息!」
眾人:「?」
什麼意思,你看見了初代聖女的真容??
「是啊,她好完美。」另一名美婦人也面色沉醉,仿佛陷入到了初代聖女奧莉雅無法用言語描述的美貌中而無法自拔,「我發誓,聖女殿下是我此生中見過最迷人的女人,她很危險,擁有讓人失去貞潔的魔力,如果她出現在我面前,我一定會毫不猶豫拋下一切跟她走,即使我也是女人——」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附和。
「我都不知道是該誇讚聖女殿下精妙絕倫的畫藝,能畫出如此栩栩如生的自己,還是該誇她的絕色風姿了,奧莉雅殿下真的好浪漫。」
眾人:
」.....
不是,浪漫也是可以從臉上看出來的?
老貴族們口中洋溢著讚美之詞,神色無不仰慕痴迷,搞得很多人一時分不清到底是真是假。
肖恩則聽得嘴角直抽抽。
什麼金色麥浪般的頭髮··奧莉雅的發色明明是銀色高貴又純潔,這也是他當初愛上奧莉雅的原因之一。
這幫傢伙明顯是在演。
但這種時候,真真假假都已經不重要了,托尼看這幅畫依舊是白紙一張,可這絲毫不影響他和大家一起稱讚初代聖女的美貌,他的修辭手法甚至比老貴族們更誇張一一「噢!我尊敬的聖女殿下!」
「您怎能如此美麗!」
「您的容貌就像這世間最偉大的生命魔法,我相信,假如有天我死了,被埋進土裡,只要您來墓前看我一眼,我沉寂的心臟也一定會重新跳動起來的。」
「我將從墓地里爬出來,跪在您的面前,向您表達我內心最誠摯的仰慕與忠誠!」
肖恩:「..
埃莉諾:「..——·
雖然她知道托尼這話里應該是演戲居多,為了融入群眾,可她還是想說-」
好油!
油得沒邊了,都夠炸一鍋薯條了。
不僅油,還很奇怪。
只不過這種奇怪的感覺並非全部來自於托尼,更多是來自於在場其他巫師。
若非親眼所見,真的很難想像出一群平日裡傲自負的貴族會像得了臆想症一樣對著一張白紙大肆誇讚,令整個伊芙公館都充斥著意味不明的怪誕與荒謬。
這幫傢伙太虛偽了。
埃莉諾決定無視掉這些他們,免得被傳染。
她抬頭問肖恩:「你能看到畫上的內容嗎?」
肖恩搖頭:「看不見。」
埃莉諾聞言有些失望。
她一直覺得肖恩天賦應該很不錯,這點從肖恩能以階位三的不知名法術偷走她一個階位六的魔力就能看出來,肖恩應該很懂神秘學,並且從畫作展出到現在肖恩也沒怎麼說話,她還以為肖恩有所收穫呢。
但其實肖恩並沒有在看畫。
也不是完全沒看,只是看了幾分鐘還是白紙,他便開始思考起了這幅畫的問題。
畫的名字已經說明,這就是曾經掛在他臥室里的那幅畫。
埃莉諾猜對了,畫名中的「他」的確是指布萊克。
同時,那些貴族的想法也沒錯,畫裡也有奧莉雅。
在肖恩的記憶中,這幅畫上的內容是兩個人。
問題也就出在這裡。
以前的他都能看見畫的內容,為什麼現在不行?
別人看不見可能是因為奧莉雅在畫上留下了某種干擾魔法,他卻不一樣,他可是奧莉雅最愛的男人,這幅畫本身也是送給他的,以奧莉雅當時的能力,完全可以將干擾魔法做到類似於「白名單」的程度,即屏蔽所有人,除了他。
奧莉雅以前也經常這樣做。
比如她的閨房。
除了奧莉雅自己和他之外,沒有第三個人可以進,連教皇都不行。
關於畫的事肖恩能記起的不多,印象中他好像沒把這幅畫給別人看過,畢竟那時的他身份不比奧莉雅低,奧莉雅的房間都設有結界,他的房間自然也有,外人想看也沒機會,這也就導致肖恩現在沒法判斷畫上的干擾魔法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有,不過有一點他可以確定一一這幅畫一定有問題。
因為不管幹擾魔法是否是奧莉雅當初親自設置,只要他肖恩·聖女夫婿·布萊克看不見,都說明這幅畫後來被人動過,或者乾脆是假的。
可是另一個邏輯又告訴他,這幅畫不應該是假的。
初代聖女本就身份高貴,加之死者為大,小吉斯塔家族活膩了才敢用奧莉雅的名號去騙人。
總之就是很迷。
埃莉諾還以為肖恩是在因為看不見畫的內容而鬱悶,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角,
小聲說道:「肖恩,初代聖女是階位十,我們一時半會兒看不懂是正常的,也沒關係,我們可以把畫搶回去慢慢看。」
這既是安慰,也是提醒。
畫作展出的時間已經過半,該動手了。
肖恩點點頭,目光重新落到畫作上儘管不知道為什麼這幅畫會變得如同白紙,但白紙也有白紙的好。
最起碼仿造起來很容易,想露餡都難,
肖恩悄悄懦動嘴唇,默念咒語,體內魔力迅速在掌中匯聚,凝聚出一副嶄新的空白畫。
一直注意著時間的托尼等人此時也在做著同樣的事。
用魔力憑空捏造物品是每個巫師的必修課,尤其是善於劍術的巫師,他們中的劍大多都是這樣來的,除了那些禁忌產物,這種魔法劍就是最適合他們的武器。
唯一的缺點就是無法保持太久,畢竟用魔力製造的物品並非真正意義上的「實體」,一旦失去持續的魔力灌注,很快就會消散。
但僅僅是用來分散小吉斯塔家族的追捕力量的話,這點時間足夠了,甚至都不用「續杯」。
此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台上的畫上,沒人注意到肖恩等人手裡多了幾幅一模一樣的畫。
直到角落裡的凱夫掏出懷裡的手槍,對著天花板扣下扳機。
「砰!」
「啊!!」
「救命!有人開槍!」
突如其來的槍聲立刻引起一片尖叫。
今晚的舞會上普通人不少,加上他們又全神貫注地看畫,猝不及防之下,凱夫這一槍是真把他們給嚇壞了,本能地尖叫出聲,更有人直接抱頭蹲下,往桌子底下鑽。
原本安靜有序的舞會頓時亂作一團。
「媽的,你找死!」
阿吉維斯大罵,臉色黑得像塊煤炭。
今晚的舞會是他們小吉斯塔家族舉辦,在這裡開槍,無疑是在他們小吉斯塔家族的臉。
「給我抓住那個混蛋!」
「再您媽的見!」
凱夫轉身就跑。
槍聲是嚇不到巫師的,但可以吸引巫師的注意力,這就夠了。
正當所有人望向凱夫那邊,想看看到底是誰膽子這麼大時,肖恩、埃莉諾、
托尼、約翰森以及瑞恩五人很默契的同時動手了,他們的身影猶如幾條大黑耗子一般竄出,一路留下無數殘影,直奔舞台。
情況緊迫,速度最快的托尼顧不得愛惜文物,抓起展架上的畫便往門口跑。
高階巫師的搶劫,往往就是這麼樸實無華。
阿吉維斯大驚失色:「快攔住他!」
手下:「是!」
「等等——攔誰?」
阿吉維斯:「?」
「你他媽是不是蠢,當然是都攔啊!」
五個人從不同的方向衝上舞台,又從不同的方向逃走,且每個人手裡都有畫,讓保安們一時腦袋發懵,而就是他們愣神耽擱的這一下,肖恩等人已經各自衝到了計劃好的逃跑路線上。
他和埃莉諾走窗戶。
「砰!」
肖恩一發「快快變硬」,直接用身體開路,一頭撞碎玻璃,帶著埃莉諾消失在夜幕中。
托尼走的是正門,有兩個保安想攔他,可都來當保安了,階位能高到哪裡去?
「卡吉瑪瓦多夫!」
原地升天咒。
「膨!」
兩個保安垂直往上起飛,像釘子似的捅穿天花板,掛在了上面。
托尼逃之天天。
約翰森走的則是後門。
瑞恩無門可走,但用魔力轟碎牆壁,自己開了一扇門。
四個完全不同的方向,讓保安們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
阿吉維斯想罵人:「你們怎麼都不動手?」
在場這麼多巫師,竟然沒一個人出手幫忙!
眾貴族相視一眼,壓著嘴角的譏笑。
他們跟小吉斯塔家族又不熟,畫也不是他們的,更沒人看得懂這畫,為什麼要幫?
有人出聲解釋:「阿吉維斯先生別生氣,主要這裡是你們小吉斯塔家族的地盤,我們貿然動手,很不禮貌啊。」
阿吉維斯:「?」
禮貌個屁!
之前催老子快點把畫拿出來就很有禮貌了是嗎?
「還不快追!」阿吉維斯心裡很清楚這些貴族的秉性,不再多說,而是一腳踢在手下的屁股上,怒道:「找不回畫,你們也別回來了!」
「是、是!」手下趕緊組織人手去追。
阿吉維斯則罵罵咧咧離開會場。
「等等,舞會還沒結束呢,阿吉維斯先生這是要去哪啊?」
有人故意問道。
身旁的人竊笑:「還能去哪,當然是找族長負荊請罪了。」
初代聖女的畫作被搶可不是小事,不論能不能把人抓住,將畫追回來,都必須要有人為此負責,按照大多數小領導的行事風格,阿吉維斯應該會委屈地向族長訴苦,並將鍋甩給自己的手下,這套流程大家都熟。
可事實卻是。
他們只猜對了一半。
阿吉維斯的確是一臉苦悶地去找到了族長。
但在進屋後的下一秒,他的神色忽然變得輕鬆,不僅沒故作委屈,反而有種如釋重負之感。
「族長,真有人來搶畫。
「按照您的吩咐,我讓他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