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分庭相抗
「沉香念珠,一串。」
「金鑲珍珠翡翠戒指,一對。」
「招財進寶金子,十顆。」
「蜀繡綢緞八匹,雜色緞十二匹,松江白紗十二匹,宮綢十二匹。各色緞,
紗、綢、綾二十四匹。」
「外加白銀一千兩。」
「周老爺,這是我家少爺給周二爺的年節禮物,倉卒間準備的不夠周全,實在寒酸。
少爺說了,周二爺是他師叔,本應親自上門拜見。
只是年前要走動的地方太多,實在難以到場。只能命小的跑一趟,年後再來賠罪。」
周家府邸門口,沈家來人深深作揖,把個周繼嗣的臉色承托的鐵青鐵青。
當堂兄的是萬萬沒想到,自己那不成器的堂弟去了太虛觀,怎麼就混成了師叔?
他無權無勢無靠山,不應該在外門當個打掃童子麼?
太虛觀的人瞎了眼不成?難道是看在我馬上要當江寧縣尉的份上,刻意示好?
不對啊,縣尉也就從九品,最低最低的小官了。太虛觀的人但凡多看我一眼就算是他們輸了。
周家門口已然擠了個水泄不通,特別是在周繼嗣身後,好幾個縣裡富戶和衙門裡的同僚都咋舌不已。
沈家果然是大戶,初次登門,雖只派個管家來,送上的大禮卻頗為厚重。
周繼嗣當縣尉,別家送禮給個一百兩就了不起。沈家出手便是一千兩,還是個添頭。
雖說被搶了風頭,來的更是個管家,周繼嗣也得當個七品縣令來看待,恭敬的把人迎進府內,好茶奉上,以禮相待。
孫氏作為嫂子,被縣裡女眷圍著走出門,面對幾個箱籠里裝的禮物,她有點手足無措。
「這些是給我們家的?」
「是給周青峰周真人的。」沈家就是不一樣,駕車的馬夫不敢馬虎,說話是一個字都不能錯。
孫長慶站在門口,如嘍囉般望著搬進門的箱籠,連忙拉了拉孫氏的衣袖,
「姐,快把家裡幾間客房騰出來。」
「騰客房幹嘛?」孫氏還不知道事情嚴重,「這幾日上門的賓客多,哪裡說騰就騰的?」
「那就再去買一套宅院,要大點的,三進門的那種。」孫長慶也知道姐夫家客房緊,確實騰不出多餘的。
「三進門?這得花多少錢呀?」孫氏捨不得,「就算青峰發達了,了不起給他個小院,能住三進門的宅子?」
孫長慶直腳,「姐,你糊塗。青峰肯定是發達了,回來只怕不是一個人。
你現在不買,他就自己買了。」
孫氏若有所思,低聲道:「你是說青峰迴來要分家?那更不能讓他隨便分。
你哥這兩三個月積贊的家業,可不能讓給他。別說我這當嫂子的薄情,家大業大也不能這麼給。」
孫長慶氣的要吐血,自己姐姐啥都好,就是太小氣,真頭髮長見識短。
青峰那小子走了狗屎運,不把他籠絡在家裡,還把他朝外推?
沒看見沈家送禮都送到周繼嗣府邸麼,說明周青峰還是認這堂兄的。
肥水不流外人田,只要是一家人,啥事都好說。周青峰得道,孫家作為雞犬也能沾點好處。
真讓那小子分出去,那就『親兄弟,明算帳」,更何況還不是親兄弟,只是遠房親戚。
可不管孫長慶說啥,孫氏就是不樂意,覺著一個小院子足夠打發。
她倒是看中了箱籠里的上等蜀繡,這東西在江寧也少有,雖然還沒開口,卻想著要怎麼弄到手。
孫長慶原本的興奮勁頓時化為烏有,他知道跟姐姐說不通,轉身去找姐夫說。
不成想..
門口又來幾輛牛車,下來個俗家道士,上前就問了句:「是周青峰周師叔府上嗎?」
孫氏還沒走,聽到這話就不高興,板著臉道:「這裡是江寧周縣尉府上。我是他夫人,青峰是我小叔子,有啥事?」
俗家道士哈哈一樂,已然明白情況,公事公辦的說道:「我是太虛觀藥王殿的,給周師叔送年節禮物。
師叔說送到他堂兄家,夫人既然是師叔嫂子,那就簽個禮單,收貨吧。」
相比沈家送的禮,藥王殿備的禮單更長,更偏向於日常吃喝用度。
「薰鹿一隻,臘豬兩頭,臘羊兩頭,海參十斤,脂米一千斤,霜炭兩千斤。
貂皮兩件,羊絨圍幣兩條,凍乾菜五百斤..
東西挺多,價值卻遠不如沈家給的,頂多是兩件貂皮讓人有點翻撿的想法。
好些縣裡女眷噴噴稱奇,說這太虛觀送的遠不如沈家。
孫氏更是不耐煩,反問道:「行啦,別說了。這些我收下便是。我且問你,
太虛觀給尋常弟子都這麼些?」
尋常弟子?
周師叔可不是啥尋常弟子。
是妙玉師祖膝下獨苗苗的內門男弟子。
考慮到女子地位低,他日後若修煉有成,是肯定要傳承妙玉衣缽的,地位比墨青墨靈兩位師姐還高。
俗家道士心頭髮笑,自他下車,就沒見好臉色,再打量打量眼前婦人,心裡已經有了計較。
「稟夫人,我太虛觀家大業大,尋常弟子過得也舒坦,逢年過節都有各色禮貨可拿。」
這話可沒說周青峰是尋常弟子,但架不住孫氏朝那方面想。
她收了禮單,讓僕人把年貨搬進屋,又拿出幾錢銀子給送貨的俗家道士,算辛苦錢。
那點銀子在俗家道士手裡掂了掂,只換來一聲冷笑,沒再多言語,扭頭就走。
孫氏還怪那道士沒禮數,連聲『謝」都不會說。
沈府管家喝了一杯茶,說了幾句客套話,也起身離開。
周繼嗣客客氣氣的把人送出來,隨後對孫氏吩咐道:「去買套宅子,要三進院落。」
孫氏不依,被周繼嗣惡狠狠罵道:「婦道人家懂什麼,青峰如今是太虛觀六代內門弟子,拜在五代妙玉真人門下。
就是江寧縣令見了青峰師父,都要哆嗦幾下,屁都不敢放。
你快去買,買不到就租。丫鬟、僕役、門子之類的不能少。若找不到合適的,就從自家調過去。
總之等青峰迴來,要風風光光,排場要大,要讓江寧縣有頭有臉的人都知道,我那兄弟不是尋常人了。」
孫長慶跟在姐夫身後,大鬆一口氣。
孫氏潑辣小氣,偏就對自己丈夫深感畏懼,雖然心有不滿,卻不敢半點違抗,連忙換了身衣裳,出門去找管房屋買賣的牙人。
沒一會,又有人來送禮,是郭銘德在江寧的貨棧送的尋常年貨。
他借周青峰的勢,在太虛觀外門弟子中混的風生水起,有一根金大腿在眼前,沒有不抱緊的道理。
後續又有營造處賈師兄也來送禮。禮物倒不重,但拜帖寫的很有意思一一鎮守江陰通事,漢軍上萬戶府,忠武校尉。
也就是說賈師兄不但在太虛觀有差事,他還在地方上領一份軍職。別管這軍職是不是實權,卻是正兒八經的從六品。
其祖上肯定是當年蒙元南下時歸附的漢軍。
相比之下,周繼嗣費勁心力才從九品,差了老遠。他捏著拜帖時,額頭不禁冒出冷汗。
自家堂弟是怎麼結交到這等人物?送錢送禮送..:.:.周繼嗣想破頭也想不到周青峰能送啥?
接下來一兩天,上門送禮的人絡繹不絕,有厚有薄,禮數周到。來人多是跟太虛觀有關的,指名給周青峰周師叔。
連孫氏瞧見也明白,自家小叔子不得了,肯定是發達了。
前日給俗家道士的辛苦錢太少,得罪了人家,故意說反話。要不是周繼嗣腦子還清醒,定然要出事。
來送禮的未必就跟周青峰有多親密,卻跟周繼嗣收禮一樣一一不怕沒好事,
就怕沒好人。
周師叔的輩分在那兒擺著,不管樂意不樂意,那就得送一一送了未必有好處,不送肯定要得罪。
臘月初八,周青峰迴來了。
五輛馬車哎哎嘎嘎的到了城門,有守城的兵丁飛快通報給縣尉大人。
不等周繼嗣想好如何相迎,已有城內富戶趕來相迎。孫長慶更是一馬當先,
沖在最前頭,敲第一輛馬車的車廂。
「老弟,青峰老弟,我是你孫哥。幾個月沒見,可想死我了。」
中式馬車的車門不在側面,在前面。門帘一撩,露出個清秀女子的臉,應了聲:「青峰師弟不在這,在後頭車上。」
孫長慶來得急,才發現來了五輛車。他心頭叫了聲:「我滴個乖乖,那混小子真的發達了。
出行五輛馬車,這派頭比縣令還大。
幸好逼著姐姐提前租了棟三進的宅子,不是隨便弄個院子打發,否則要惹出大禍。」
周青峰在第二輛車上,頭扎髻,身穿袍,腳下軟底牛皮靴,下車朝孫長慶拱拱手,精神抖擻道:「孫哥,我在這呢。」
都說『居移氣,養移體。』
滿打滿算也就不到三個月,周青峰再也不是初見時被周繼嗣摸腦門教訓的少年模樣。
只一個小動作,便顯得他落落大方,氣度坦然,真有一股師叔風範。
孫長慶雖然穿上長衫,卻還是過往那副無賴性子,歪著腦袋看人,哈哈笑道「老弟,你去了一趟太虛觀,真得道成仙了呀。這模樣看著就是富貴人家。」
周青峰笑笑,徒步進城。
路邊有人上前招呼,他也拱手還禮,若有相熟的,他還能喊出對方名號,說上幾句閒話,問候對方安康。
「我堂兄堂嫂可好?」
「好著呢。」孫長慶自覺落後半步,心想:「若不是你小子來搶風頭,他們更好。」
「算算日子,馬姨娘該生了吧?」
「生了,七斤半的大胖小子。只是生育後,馬姨娘不幸得了『產褥熱』,沒幾天就死了。」
周青峰一愣,稍作停步。
孫長慶繼續低語,「跟我姐可沒關係,還是她給馬姨娘收的屍,孩子也養在她名下,找奶媽餵著呢。」
「馬姨娘怪可憐的,命如浮萍,毫無過錯卻沒能熬出頭。」周青峰唯有嘆息,「還有什麼事嗎?」
「你哥又娶了一房小妾,之前醉香樓那事...:..你還記得不,就是那戶人家的,姓劉。養在後宅,不怎麼見人。」
周青峰笑道:「鬧出這種事,我堂兄怎麼敢讓小妾隨便見人喲,自然是要藏著點了。所以......嚴真人呢?」
「不太清楚。有說走了,也有說還在江寧附近查亂黨。我不敢問,怕惹你哥不高興。」
太虛觀名頭大,經過前幾天『送禮』的輿論醞釀,全城老百姓都知道周家二爺出息了。
年紀輕輕就混上「師叔」輩分,比藍帽碧眼的縣令還強。
瞧著周青峰唇紅齒白,面目清秀,也不知那個信道的當街跪下,口呼『真人降世」,求個全家平安。
周青峰被鬧了個啼笑皆非,他壓根不認識跪地拜求的信眾,又不好意思視而不見。
於是上前扶起,還從師姐哪兒討了幾粒『狗不吃』的丹藥相送,意思意思。
這下壞菜了。
瞧見有好處,跪下來求的可就多了。
眨眼就有七八人撲上前,
磕幾個響頭,說幾句『真人吉祥』『大富大貴』『多子多孫』的好話,伸手就來討要。
七個師姐心軟,有人來求,她們就發幾粒,心裡還挺高興。
周青峰吃過她們煉的丹藥,運氣好就跟健胃消食片差不多,能促消化。
運氣不好就是瀉藥,主打滋潤腸道。拿去餵豬的話,吃豬大腸都不用洗,拉的那叫一個乾淨。
可街上的人那見過這個,白給的丹藥,有股淡淡的藥香,不要白不要,吃了不白吃。
等周青峰迴過神來,他們已經被堵在大街上,身前身後全是人,推推揉揉,
寸步難行。
孫長慶原本還待在周青峰身邊,轉眼就不知被人群擠到什麼地方去了。
圍過來的人群像喪屍似的,發出吵雜的呼喊,伸出長長的手臂,不停索要。
七個師姐被嚇的驚慌失措,只能跳上馬車的車架,東給一點,西給一點,不知該如何拒絕。
周青峰一看情況不對,當即高喝一聲,「北斗七星,布陣!」
這聲喊音量不大,卻如命令般有效。七個師姐連忙運轉靈力,展開各自防禦。
就當她們以為有來敵,又聽到周青峰下一句,「無需出劍,穩住場面便行。」
北鬥劍陣並非一定按照七星位置,而是取其拱衛聯合之意,八人聯手定要起到『一加一大於二』的作用。
周青峰居中,一道綿柔的力量以他為中心擴散七八米,將圍攏的人群逐漸推開,重新打通道路。
只是人群不散也無濟於事,該圍的還是要圍。於是韓成等五名下屬一邊趕車,一邊高呼道:
「爾等且讓開道路,周真人年前會有義診,屆時給城裡百姓免費看病。
你們不讓開,真人到不了家,便要怪罪你們,就只能回太虛觀啦。」
在尋常人看來,這無形之力猶如神跡,又是跪拜,又是磕頭。
聽著有義診,占小便宜的心態再次發揮作用,人群終於讓開道路。
周繼嗣也從縣衙趕來,遠遠就看到有兩三百號人把城門口的大道給堵住了。
可不等他安排衙役去驅趕,圍堵的人群或跪或散,猶如眾星捧月般,露出周青峰一行人。
雙方相隔百米,兄弟倆卻一眼認出對方。
周青峰面帶微笑,安步當車,氣度從容。周繼嗣神情震撼,又羞又惱,心頭憤恨。
為什麼恨?
周繼嗣也說不明白,大概是周青峰變化太快,旬月間便羽翼豐滿,已然脫離他控制,不再受他掌握。
傻子也明白,這堂弟之前定然藏了手段,壓根不是什麼人畜無害的小可憐。
特別是周青峰去太虛觀那天,有個老太婆向周繼嗣討賞,說了蔡爛眼死的那晚發生的細節。
那句『你哥讓你來傳話不成』,讓周繼嗣陷入深深的懷疑。現在看來,不用懷疑了。
縣尉出現,圍攏的人群迅速散去。
兄弟倆走到近前,周繼嗣強忍不住,開口問了句:「三四個月前,蔡爛眼有一晚來家裡說事,當晚就被殺.....
周青峰笑道:「兄長不用猜了,那混球是我殺的。只是我當時修為尚弱,還得隱藏蹤跡。」
雖然有所預料,但如此當面承認,讓周繼嗣臉龐火辣辣的。他怒極反笑,連聲道:
「好,很好。為兄謹慎隱忍,多謀果決,向來自負,卻在你身上看走了眼。
你真是了不起。」
周青峰卻很淡然,「兄長常說自己心硬如鐵,從不抱怨遇到的種種無妄之災每次受了委屈,你頂多怨自己實力還不夠強,才會讓別人將災禍強加於自己頭上。
小弟我自認沒讓兄長受過委屈,還對兄長升官發財大有助益。兄長心胸放寬闊些,咱兄弟還是能做下去的。
北鬥劍陣還在,七名師姐修為雖弱,但合力間必是雷霆一擊。就連五名下屬看著面目蒼老,但舉止從容,絕非庸人。
如此看來,這堂弟真的『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周繼嗣再次大笑掩飾震驚和尷尬,「沒想到,區區三四個月,我堂弟能有如此變化。做兄長的如何能不欣喜?
你不但踏上修行之路,更結交江湖人物,豪門官宦,還能帶回不少好友僕從。兄長不及,遠遠不及。」
周青峰再次低語,「不瞞兄長,你能當上縣尉,全因前任趙縣尉無端被殺。
殺趙縣尉的,也是小弟我。
我背後不僅僅是太虛觀,有江湖人物,豪門官宦,還有桃源派的遺民。
小弟能上位,不是僥倖,而是必然。」
周繼嗣這下真的破防了,面目扭曲,驚怒交加,被周青峰突然間展露的底牌弄得不知所措。
這小子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不僅僅是要跟兄長平起平坐,還要騎臉拉屎啊。
能殺趙縣尉,是不是也能殺周縣尉?
「對了,林長棟那個混蛋也是我送去歸西的。當時殺他還挺麻煩,費了不少手腳。
反正兄長挺能忍的,不妨再多忍一些,說不定那天我能送你當上縣令,何樂而不為?」
周青峰是雲淡風輕,周繼嗣聽得肺要氣炸了。
他被嚴追風欺負,那是沒辦法,對手太強。被個小弟欺負,真『是可忍熟不可忍』。
就當周繼嗣快要失去理智,孫長慶從過人群中跑了過來,嘻嘻哈哈的喊道:
「姐夫,姐夫,大喜,這是大喜啊。周家要發達了,你和青峰兩兄弟今後聯手,江寧縣誰人能敵?」
一句『誰人能敵』,總算把周繼嗣的理智拉回來一一是啊,兄弟閱牆,有何好處?
這小子雖然可惡,卻有大用。
他兩眼盡赤,大汗淋漓,對小舅子說了句:「你帶青峰迴家,衙門裡還有事,我得先回去。」
孫長慶略感異,對周青峰低語道:「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恰恰相反,很是時候。」周青峰做了個領路的手勢,「走吧,我坐了半天車,屁股都疼,想找個地方洗澡了。」
孫長慶揣摩意思,嘆道:「你長能耐了,是好事。可兄弟倆咋鬧得這麼僵呢?
你哥升官,難得開心幾天,心神上也寬鬆些,沒想到又被你小子搶了風頭。」
周青峰撇撇嘴,「他走的路子就不對。」
「這話就過了。」孫長慶不認同的搖頭,「但凡有的選,誰願意忍辱負重?
你哥沒有別的路可走啊,當弟弟的好列體量些。」
孫氏作為嫂子,領著僕婦在周家宅邸門口等著,瞧見周青峰帶了十幾號男男女女回來,也是一愣。
「青峰迴來啦。進屋,進屋,外頭太冷,屋裡暖和。」
周青峰對這嫂子是公事公辦,拿出一條珠貝項鍊相送,換得孫氏眉開眼笑,
態度好了許多。
「可曾見著你哥?」
「來的路上見著了。說了幾句話,他衙門裡忙,又回去了。」
「你哥確實忙,縣令老爺啥事都不管,大小事務都壓你哥頭上,整天整夜的不著家。」
孫氏嘴上埋怨,臉上卻喜氣。
「嫂子,這是我七位師姐,山門孤寂,我領她們來家裡過節,熱鬧些。這是我收的五名下屬,日常雜務都由他們打理。」
孫氏陪著笑,和七位師姐一一相認。等領了周青峰等人進屋,她故意拖後幾步,瞧了弟弟孫長慶一眼。
孫長慶嘆了聲,搖搖頭,面容凝重。
孫氏便明白周家兄弟倆見面只怕沒啥好結果,周繼嗣氣得都不願跟堂弟一同回來。
「一山不容二虎啊。」
「誰說不是呢?青峰這小子叫人摸不透。」
周青峰才住下,夜裡就有拜帖送來,城裡各家老爺邀他吃席,拉攏這位太虛觀的新貴。
尋常相邀,周青峰都以「道門清修』給拒了,連縣令艾德禮的都不例外。倒是李姨娘派梅兒來,問上門拜訪,是否合適?
「讓她來,我正好問問『福色』經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