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義診
當懷抱病兒的婦人走到近前,坐在診台後的徐幼薇仿佛時光穿越,看到好多年前的自己。
那也是個風雪天,母親帶著生病的徐幼薇跋涉在逃難的路上。天很冷,風刺骨,肚裡無食。
母親時常說,她在這個世界上活夠了,從出生後的二十幾年,就沒一天快活日子。
家裡窮,從小就吃不飽。女子地位低,更是吃苦受累。
母親干一天活,連上桌吃飯的資格都沒有,只能等家裡父兄吃完了,和奶奶一起收拾些殘羹冷炙。
她之所以還活著,不是指望能享什麼福,只是嫁人後懷了孩子,希望生下個兒子,夫家能可憐她,好歲給口飽飯。
只可惜,母親生了個女兒。
為了讓女兒能活下去,她不得不繼續受罪,沒日沒夜的幹活。
可母親沒啥本事,大字不識,說話都不利索,丈夫也不喜歡她,時常打罵。
母親知道自己沒法讓女兒活得體面。她只是徒勞的掙扎,依舊是只求一口飽飯就心滿意足。
但這年頭,男人在田地里快把血汗灑干,家裡依舊像篩子似的到處是窟窿眼。
更糟的是一場大旱降臨,夫家也沒糧食吃,就給了母親半張大餅,隨後將母女倆趕出了家門。
那是徐幼薇永恆的夢。
她記得那個風雪天的寒冷,記得自已病得渾身發燙,記得母親把大餅嚼碎餵給自己,記得她倒在一棵枯樹下,結束自己淒涼的一生。
要不是妙玉師尊出現,徐幼薇早死在那個不知名的地方,和自己的母親永遠依偎在一起。
抱孩子的母親是跪著進來的,匍匐在徐幼薇面前,哭訴走投無路的窘境,
求仙姑行行好,救救我家孩子。」
周青峰義診的消息是昨天傳開的,孩子父親得知後一咬牙,趕著借來的牛車,大半夜趕到江寧縣城。
城門剛開,這一家三口便問路尋到周青峰落腳的宅院外。只是大門沒開,他們不敢敲門,只能等著。
等到門開,孩子父親不敢進門,怕自己破衣爛衫不體面,只在大門外探出半顆腦袋。
徐幼薇把孩子接過去,摸摸其額頭,感覺滾燙,細問病因,就是天冷風寒,
高燒不退。
按正常情況,這院子裡沒人能救這孩子。
五級以下學法術的練氣修士是真弱雞,靈力少,法術差,幹不了多少事,實力遠不如練體修的師兄弟。
但徐幼薇等人不是正常修士,她們拿出了周青峰「開寶箱」提供的大殺器頭疼腦熱?先來一片過期的布洛芬或者對乙醯氨基酚。
這兩款藥能解決當前百分之八十的病患。
如果還不行,就用上點十五塊一公斤的獸用青黴素。只需指甲挑一點溶於水,喝下又能解決剩下病患中的百分之八十。
周青峰已經很良心了,他考慮後遺症,沒用十塊錢二點五公斤的獸用土黴素,那個更便宜。
不過考慮到兩種黴素的適用症不一樣,廉價土黴素的使用又將不可避免。
如果病痛依舊存在,或許可以再用點獸用阿苯達唑,專門對付腸道寄生蟲的到這一步,大部分容易治療的常見病都可以解決了。
若是還不行,就得翻翻「醫療手冊』,看看是不是需要開刀做個小手術。
比如體表膿腫。
做好『清創』『消毒』『引流』『縫合』,有些普通創傷還是可以解決的至少讓病人活下來。
天還沒亮,周青峰的家門口就堵死了,七八個僕人被派到門口去維持秩序,
否則他家的牆都要被拆掉。
廚房那邊一直在熬粥一一周青峰最終還是決定花十塊錢買一大桶土黴素,加到粥里當防疫用。
來的人不管有病沒病,都喝上一碗『太上三清祈福養生粥』,暖暖身子,還補充體力,外加『強身健體』。
周青峰沒直接插手現場治療,他就干一件事一一收錢。
大部分病人都很窮,或者是已經被治病耗盡家財。
這些榨不出油水的就算了,喝碗粥就快滾,也別說些感恩戴德的廢話,不要占用宅院內的越來越擁擠的空間。
但還是有些人身家不菲,特別是那些身體沒事,卻跑來求仙問道想討幾顆丹藥的一一不狠狠宰他們幾刀就太說不過去了。
義診第一天,七個師姐從早忙到晚。雖然她們的醫術乏善可陳,但她們格外的興奮,體會到被認可被需要的快樂。
幼薇師姐是學制器的,當她成功讓發燒病兒在退燒後沉沉睡去,開心的像只亂飛的百靈鳥,叫喳喳的表示自己要改行學醫救人。
羅榮嬌師姐是煉丹的,當發現自己煉製的丹藥還比不上一顆過期布洛芬有用,她沮喪了好半天。
孟娥師姐則過於學術派,她面對病患時,會拿著手抄的「醫學手冊」看半天看也就算了,她看了之後反而更緊張,額頭冒汗,眼睛亂瞟,不知該如何診斷,然後大喊搖人。
「師弟,這個病我不知道怎麼治?」
周青峰心說:「你不知道怎麼治?我就知道?」他過去就問幾句話。
「疼嗎?疼就上布洛芬。要消炎嗎?上青黴素。肚子不舒服?打蟲藥加土黴素。有流膿?開刀引流。
師姐,別擔心。現在醫患矛盾沒多緊張。
能撐到來你面前看病的,那都是小毛病。你治不好但也治不死。大毛病早死半道上了。」
孟師姐天生乖學生,把周青峰的話奉若圭泉,可等下一個病人出現,她又會喊:
「師弟,這個病人不疼不燒不流膿,他就說自己不舒服,可咋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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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裡會響起周青峰暴怒的一聲喊,「讓他滾回家等死!咱不是神仙,治不了所有的病。」
嫂子孫氏租的房子雖然老舊,但確實挺大。有不少空房可以臨時改建成病房。
當天診治了超過三百多人,臨時病房就住了二十幾號。好些病患家屬留下,
通通充當護士護工,把各種雜活幹起來,
就這麼忙到夜裡九十點,堵在宅院外的看病隊伍才徹底處理完畢。
師姐們幾乎累癱,忙著扒幾口冷飯,便東倒西歪的要休息。
「別躺著,起來打坐。我要驗證一個猜想。」在周青峰房間裡,師姐們強打精神,在師弟身邊圍坐一圈。
五個下屬依舊是廢人,需要直接觸碰周青峰才能獲得靈力運轉。
當周青峰沉思觀想,識海中那輪紅日依舊,妙玉虛影子然而立,靈力依舊是不請自來,自動灌注到他體內,再流經其他人的經脈。
但今天,七個師姐在接受靈力的同時,反饋回一股迥然不同的能量。
這能量在佛寶的放大下自帶福緣,正所謂『惡盡曰功,善滿稱德』。
這是七個師姐大慈大悲,白天治病救人獲得的功德當功德反饋,原本被擊碎的佛祖本相再次凝聚,自有一聲低沉的佛號響起,『嘛呢叭咪』。
諸天、修羅、人間、畜生、餓鬼、地獄,佛寶傳音,六門開啟,福緣恩澤。
周青峰丹田內早已集聚充足靈力,隨著這聲佛號呼喊,靈力如潮汐翻湧,助他修為突破,進入練氣二級。
今後再動用『天殘地缺』,他能強化到練氣六級。考慮他丹田蓄能遠超尋常修士,其戰力更強。
不但他受益,直接觸碰他肢體的五個下屬的經脈也出現『酸麻漲痛癢」等感覺。
這不是壞事,是枯竭的經脈重新疏通的表現,雖然持續時間不長,但只要多來幾次,重新修煉不是奢望。
就當韓成等人心頭狂喜,幾個師姐接連喊道:「師弟,我練氣四級了。」
「我練氣二級。」「我也晉級了。」「我感覺神魂飽滿,好像被大補了一番,這次晉級太順利了。」
周青峰端坐不動,依舊處於觀想狀態,只因在識海內,妙玉的虛影也有了變化。
白日七位師姐救助三百多名病患,這是不求回報的赤誠之舉,至少有上百人因為她們的努力而改變命運。
這種功德最為純粹,也最為強大。以後知道刷功德的好處,刻意為之,反而效果大大降低。
有佛寶在,這股福緣效力最大化,不但周青峰等人受益,就連躲在佛寶內的妙玉也變得靈動。
原本只能在關鍵時刻蹦出來的虛影,竟然恢復神志似的,主動飄到周青峰面前,凝眉問了句:「你是誰?」
「師父,你搞半天不知道我是誰?」周青峰覺著很冤,「我是你尚未拜師的徒弟。
妙玉虛影就靈動了這麼一下,仿佛耗盡能量似的,再次變得冷冰冰,沒法溝通。
第一天積贊的功德讓周青峰團隊實力普遍提升一截,就這麼耗盡了。
雖然後續功德會減少,但周青峰自然要把義診繼續。他把宅院旁邊另一棟宅院也租了下來,用來接待蜂擁而至的求醫病患。
原因無它,現代藥物的治病效果實在太好了。
布洛芬和對乙醯氨基酚可以在半小時內給人退燒,對經痛、偏頭痛和類風濕性關節炎的痛苦都有一定抑制效果。
在當前來說,這就是神藥,或者說......仙丹妙藥一一符水騙人只是有點心理安慰,這可是真真切切的療效。
至於青黴素,那就更別提了。
咽炎、肺炎、肺結核、猩紅熱、產褥熱及敗血症,這些在當前全是絕症。但用青黴素就能救回來。
至於土黴素,別看人家便宜,它可是能對付傷寒、霍亂、鼠疫的藥物。支原體、衣原體感染也有奇效。
還有打蟲藥一一昨天好多人回去就拉出寄生蟲來,這在無知愚昧的時代是極為震撼人心的事。
這些大多是周青峰之前「開寶箱」弄來的廢棄醫療垃圾,或者是家庭儲備中的過期藥品。
其中還有不少維生素,頭孢,皮膚病用藥,止咳化痰的,調理腸胃的,通便的。這大多是非處方藥,主打一個『吃不死人』。
第二天來的人更多,宅院外的巷子徹底被堵死。於是巷子口不得不安排幾名手持大棒的「導醫」維持秩序。
只是鬧這麼大場面,周青峰卻在安排好一切後悄悄離開了自家宅院。他換下道裝,維持少年體型,前往城南的『和順舊衣鋪』。
天冷,舊衣鋪的生意很好。
這裡的「日衣』跟周青峰的認知里的二手衣服完全不一樣。
好些衣服又髒又破,跟垃圾差不多,卻依舊值點錢,會有窮苦人家買去禦寒。
二樓臨街的窗戶打開,擺了幾個花盆。大冬天的,蔥苗是沒得長了,插了幾根枯枝充數。
周青峰從後院的巷子繞過去,卻沒感知到佛寶玉佩有越來越強的震顫一一不對頭。
店裡的夥計換了人,不是之前那批。街頭巷尾有人在盯梢,看模樣更多像無賴,不是良家子。
他走到一個賣糖人的小販面前,點了最貴最難做的關公像一一對方毫無欣喜之意,反而不耐煩的趕他走。
「去去去,小孩子買這麼貴的東西幹嘛?別在我這搗亂。
他多警了幾眼,感覺這假扮小販的應該是個體修,練氣二級左右,走的蒙古子的血練路子,散發不可抑制的凶厲之氣。
不用想,桃源派這個聯絡點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端了。目前守在這裡的人不知是哪裡來的。
他也不多想,轉身離開城南,直奔城中的縣衙,大大咧咧的從正門進去。
守衙的差役瞪眼罵道:「哪來的小子,敢亂闖縣衙?這是你能來的地方?小心打爛你屁股,快滾出去。」
周青峰橫了眼,問道:「我哥在嗎?」
差役還想再罵,旁邊已經有人認出,連忙拉住同伴,陪著笑臉道:「是周二爺來啦?縣尉大人不在這,他在西大街有自己的官署。」
周青峰這才知道自己鬧了個烏龍,他也不認錯,懶懶道:「我這不就是來找人問麼。就你了,帶我過去。」
被點名的差役屁顛顛的領路,末了得了半貫賞錢。他回來後對同僚樂道:
「周家兄弟真有意思,一個陰狠,一個大方,根本不像是一家人。」
周繼嗣正在忙,他習武出身,識字不多,對公文套路更是一竅不通,倉促間當了縣尉,卻被手下那些刁滑小吏弄得焦頭爛額。
兵房、刑房的人公然愚弄他,巡檢司那邊壓根不聽他號令,讓他堂堂縣尉像尊泥菩薩,毫無半點實權。
當了官卻沒權,這對周繼嗣來說無異於要他的命,他已經花了兩三個月時間跟手下作鬥爭。
可那幫吏員不喜歡官老爺懂太多,要麼稱病不出,要麼棄職不干,把一堆事務丟出去,也把周繼嗣架在火上烤。
周繼嗣這人性子特別,對上官軟如泥,對下屬狠如虎,完全沒有放權的意思他把幾名陽奉陰違的老更員抓來抽了幾頓,甚至抽死了一個。以至於...:
縣尉衙門在近期處於癱瘓狀態。
若不是被逼急了,這位堂兄也不會向周青峰低頭,找自己堂弟要人撐場面。
兄弟倆見面,周繼嗣皺眉道:「你的義診鬧得全城皆知,還有空跑我這來?
周青峰在堂兄的案桌前一跳,坐了上去,偏頭瞧了瞧對方桌上擺開的卷宗,
伸手指了指,「兄長,你這個『回』字寫錯了。」
「你吃飽了故意跑來消遣我不成?」
「你當官難道不找個師爺?」
「能找得到,我至於搞成現在這模樣?」
「就你這辦公效率,還不如讓李姨娘幫你看公文?」
「我堂堂縣尉的活,讓個外室來幫忙,傳出去不得被人笑死?」
周繼嗣先是大怒,片刻後又沉下臉,「你這法子也不是不行。李氏至少讀書寫字比我強。
那幫胥吏奸差明著欺負我讀書不多,背地裡嘲諷我不通實務,我要跟他們斗到底。
等老子掌握實權,非把他們通通宰了不可。』
見堂兄握筆如抓雞,周青峰樂道:「用人都不會,你這官做的真失敗。記得多提拔些人手,彼此相互制衡。」
周繼嗣已經不把周青峰當小孩子看,怒聲問道:「你跑我這來倒地要做什麼?」
「你這裡方便說話嗎?」
周繼嗣一愣,隨即對旁邊吼了聲,「隔壁聽差的,給我滾出去。』
一陣桌椅搬動的眶當聲,有四五個縣尉手下的書辦忙不迭的遠離。
周青峰低聲問道:「桃源派在江寧縣有個鋪子.
「和順舊衣鋪?」
「對。」
「被懷王府的人給端了。這事跟我無關,我也不管。」
「為啥被端?」
「這就要去問問桃源派的人是不是腦子有病?他們跑去刺殺懷王,惹得懷王鐵衛四處搜捕。」
「啥時候的事?」
「就月初,你回來的前兩天。」
「逮住什麼人了嗎?」
周繼嗣樂了,大笑道:「也不知是桃源派那個孫子這麼刁鑽,區區一個鋪子布置的像皇宮大內。
懷王鐵衛事先去摸底,才進城南那條街就被桃源派的人發現了。等韃子去抓人,鋪子的人手已經溜了大半。
後來才曉得,那鋪子周邊好幾棟屋子都是桃源派放哨的,但凡有點風吹草動,他們在屋頂上傳訊,動作飛快。」
周青峰陰著臉,「你說的那個『孫子』就是我。」
周繼嗣也是一呆,不理解的問道:「你小子咋什麼事都摻和?」
「你說鋪子的人手溜走大半,也就是還有人被逮住?」
「那當然,懷王府的鐵衛也不是吃素的。只是他們也沒想到那鋪子裡居然藏了對築基中期的夫妻,死傷不少。」
夫妻?應該是肖有成回來了。
「最終結果如何?」
「當時嚴追風在場,配合鐵衛頭目把那對夫妻打跑了。嚴追風去追,也不知追到什麼地方去了。
懷王府的鐵衛抓了些沒來得及逃走的桃源派嘍囉,眼下關在巡檢司的大牢里。
青峰,你問這些,該不會想去救人吧?」
「這不廢話麼。」周青峰跳下案桌,「我也算半個桃源派的人。』
周繼嗣稍微沉默,說道:「你若要去,我不攔你。巡檢司的監牢看守不嚴劫獄並不難。
但小心嚴追風,他修為極高,不可小。若是碰見他,還是別動手為好。」
「知道了。」周青峰說完,人已經在屋子外。
周繼嗣望著表弟離去的背影,顯得愈發陰沉。
一隻斷尾狐狸從他背後鑽出來,衝著門外發出咬牙切齒的吱呀叫聲。
「你認出昨晚我堂弟身形變化的模樣,就是奪走佛寶之人?」周繼嗣問道。
斷尾狐狸拼命點頭,吱呀叫個不停。
「難怪我這堂弟能有一連串奇遇,修為與日俱增,原來釋迦牟尼的佛頂骨舍利在他手裡,那自然是福緣深厚,非常人能比。
只可惜,那佛寶於我邪修而言,不於烈毒猛藥,碰都不能碰,否則我定要想法將其奪到手。」
狐狸又吱吱叫個不停,做氣惱發怒狀。
「我知道,我知道,你有斷尾之仇,我有奪妾之恨。此事得徐徐圖之,暫且隱忍吧。
天下大亂,事態無常。讓我看看,青峰這小子的福緣到底有多深多厚?我也趁機沾點光。」
周青峰出了縣尉衙門,又去巡檢司衙門晃了圈。巡檢司的監牢在其衙門內,
並不大,也就百來平米。
這情況很反常。
按說抓捕的案犯應該立刻送往上元縣的懷王府,兩地並不遠,半天就到。
唯一的解釋是主持查案的人就在江寧縣,甚至就在巡檢司,才會把案犯留在自己身邊,方便隨時拷問。
周青峰這個判斷非常正確。
就連周繼嗣都不知道,嚴追風此刻在巡檢司內,與之一起的則是這次親自來查案的懷王府鐵衛統領,耶律禿花。
自打遼國被金國所滅,不少契丹人寧願在草原上過著『射狐鼠而食』,也不願向金國稱臣。
等到蒙古滅金,這幫契丹人就跳出來試圖復國反金,結果卻是混進了蒙古人的隊伍。
耶律禿花便是當年的大遼遺民,他模樣像極了蠻族頭領,大馬金刀的坐在巡檢司的衙門上首,里里外外全是他的鐵衛人手。
藍帽回回艾德禮是縣裡唯一能說上話的人,他坐在下首,畢恭畢敬的拱手道:「耶律大人,桃源派襲擾王府,罪不可赦。
但匪首逃遁隱匿,單靠嚴真人帶隊四處去查,根本沒可能找到他們,還是得想點別的辦法。」
耶律禿花冷漠警了眼,不屑道:「天下有上百種回回,唯獨藍帽回回最是狡詐。你給我說點有用的。」
「還是得多多藉助縉紳之力,他們久居鄉間,對任何外人的出現都很敏感。」
耶律禿花卻搖頭,「那些地方縉紳十有八九跟桃源派勾勾搭搭,不可信。」
「或許還有另一人能藉助....:」艾德禮笑著看向嚴追風。
嚴追風訝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