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認命
巡檢司的監牢帶著一股永遠揮之不去的腐臭味,就像被堵死的下水道猛的打開了蓋。
死鼠、爛菜、油脂混雜發酵的氣息噴了出來。
何僂猥瑣的獄卒打開牢門,將看押的犯人調出來。
周青峰捂著鼻子站在幾米外,問嚴追風,「這地方防衛如此單薄,不怕越獄嗎?」
監牢確實單薄,牆體也就半尺多,還是土牆。圍欄是木頭的,稀疏的很。獄卒更是又老又弱,見不到健壯的。
可就是這地方,叫江寧縣的百姓聞風喪膽,大白天給人陰風陣陣的森冷。
嚴追風警了眼,發現自己挺喜歡跟周青峰這小子聊天。
因為後者膽大,聰慧,卻時常問出些特別沒常識,甚至傻兮兮的問題,讓人在智商上有種濃濃優越感。
「被關在牢里的犯人不是被打殘就是打暈,有的四肢都被打斷。越獄?像老鼠似的用牙齒啃麼?」
哦......周青峰恍然大悟的點點頭。他又壓低聲音的問,「師兄說鐵衛統領耶律禿髮在巡檢司,我怎麼沒見到他?」
嚴追風更樂了,「你算老幾?從八品的小官也配見耶律大人?別太高估了自己。」
「師兄現在算投靠了懷王了吧。」周青峰聲音更低,「那我領了懷王府的官職,是不是也算懷王派系?」
嚴追風樂壞了,哈哈大笑,「你算個屁。太虛觀有偵緝天下的差事,我是正好在江寧,被抓來協查。
但也不能說你完全不對。這年頭誰不是腳踏幾條船?誰強就投靠誰。」
「我聽說懷王要造反..:::.會不會連累太虛觀?」周青峰一臉憂色。
嚴追風撇撇嘴,不屑道:「太虛觀的人力是不多,但觀內三位金丹老祖是擺設嗎?
你擔心懷王造反突襲棲霞山,懷王還擔心三位金丹老祖突襲他家呢。
這麻杆打狼,兩頭害怕,誰也不敢輕舉妄動,頂多是底下有些摩擦,相互試探。」
嚴追風就差說杞人憂天。周青峰也「哦..::::」了長長一聲,覺著對當前局勢有了更深的了解。
獄卒從牢里拖出來三個囚犯丟在地上,都是遍體鱗傷,奄奄一息,神志都不太清楚。
「兩位老爺,前日裡送來的五名犯人,有兩個扛不住刑,已經死了。就這三個還活著。」
嚴追風指了指,「喏...:..從『和順舊衣鋪』抓的犯人都在這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周青峰上去瞧了幾眼,犯人頭臉模糊,看不出原本面貌,而且全部重傷,能不能活到下一秒都難說。
他問獄卒,「你們審了幾天,把人打成這樣了,啥東西都沒問出來?」
獄卒眼神飄向嚴追風,後者氣惱道:「沒誰能扛得住刑訊,無非要多久撬開嘴而已。
可最近不知出了什麼事,桃源派這些密探一個個變長進了。
過去逮住他們一個就能抓出一窩,現在他們搞什麼『單線聯繫』,遇到風吹草動就逃跑。
更可惡的是不知道誰在背後教的,讓他們被抓後故意拖延時間,半天說一點,過半天再說一點。
等我們趕著去抓人,他們說的都對,可同夥都跑了。到最後他們啥都說,卻已經屁用沒有。」
嚴追風辦案二十多年,頭一回遇到這麼專業的『反賊'
』一一正常反賊往往蠢的很,壓根沒這麼些反偵察的知識和手段。
周青峰心裡默默說了句,「是我教的。看樣子眼前三人不但是硬骨頭,還挺有腦子。」
只是...
「師兄,這三人被打成爛泥了,送幾顆能救人的藥丸給我吧。」周青峰手一伸,直勾勾的看著嚴追風。
嚴追風被氣樂了,從來都是他占別人便宜,少有人來占他的便宜。可周青峰能把這緝捕抓人的累活接過去,他倒是樂得輕鬆。
「要幾顆?」
「十幾顆吧。」
「你做夢。」
嚴追風從隨身藥葫蘆里倒出三顆生肌正骨丸,頗為痛惜道:「這丹藥一顆上百兩,是從田師叔那兒買來的。我自己都捨不得用。」
「師兄修為高,法術強,誰能傷著你?自然用不著這等傷藥。送與我正好。」
「誰說送了?記著,一百兩一顆,你得還我。」
「好的,好的,一百兩一顆,師弟記著了。」
周青峰毫不客氣的接過藥丸,讓獄卒找來水,撬開重傷犯人的嘴,把藥灌下去。
這答應的太敷衍,顯然就沒想過真要還。
好好的丹藥餵給奄奄待斃的死囚,嚴追風心疼的很,心裡暗罵:「混小子真是潑皮性子。」
但這丹藥確實有奇效。
不到一刻鐘,三個渾身血污的囚犯精神大好,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眼神初始頗為茫然,等認清周圍,隨即變得滿臉仇恨。
幾個獄卒頗緊張,手持刀棍,擔心這三人要暴起發難。
周青峰上前喝道:「三位,別自討苦吃。我叫周青峰,是我討人情救了你們。
現在給你們兩條路,一是自己走出巡檢司的監牢大門,可自由來去。二是跟我走,為我所用,我保你們性命。」
三人中,年齡最大的正是『和順雜貨鋪』的掌柜,姓王。鋪子被端後,他經歷了殘酷非人的拷打和折磨。
眼下雖離開牢籠,掌柜的卻還想繼續拼命。但眼前的小子一說自己叫『周青峰」
姚貞帶回來那個魁梧大漢不就叫這個名麼?那些高產作物也是對方提供的。
眼前這少年也叫這名,是不是有些深意?
只是.....自己身處虎穴狼巢,不可掉以輕心,更不能輕信任何人。
舊衣鋪掌柜看了眼敞開的監牢大門,思慮良久後帶兩名手下選了第一條路一一自由來去。
反正困在監牢也是死,但子走狗耗費靈藥將自己救醒,肯定不是為了當場殺自己,不如看看他們又玩什麼詭計?
出了監牢,門口確實沒人攔著,掌柜的反而猶豫一一有鬼,這些韃子走狗會不會是欲擒故縱?
假使我出去尋找同伴,或者同伴找上來,豈不是被人一舉成擒,成了笑話?
不行,眼下情況不明,當不變應萬變。
再回頭看看周青峰幾人,梁掌柜怒然問道:「你們這些奸人又要搞什麼鬼?」
周青峰朗聲道:「不妨告訴你,我要找桃源派逃走的幾名要犯,想從你們身上下手。」
「休想。」梁掌柜怒道,「韃子侵我漢家江山,殺我漢家兒郎,我破家毀業,也與爾等不共戴天。」
「那你儘管走吧。」周青峰渾不在意。
掌柜的腦筋里轉了轉,又回到周青峰身邊,「你這小鬼看似救我,背地定是有陰謀,我不走。」
「你走不走,都要落入我算計的。畢竟你想活。』
周青峰大笑,朝嚴追風拱拱手,「多謝師兄贈藥,且看我如何找到那些桃源派的要犯。」
隨後他大搖大擺的離去。
掌柜三人在監牢門口站也不是,跑也不是,面對嚴追風和獄卒更是不自在,
索性跟周青峰屁股後走了。
倒是幾名獄卒心生疑惑,怯生生的問道:「小的愚鈍,周真人帶走囚犯卻不加審訊,反而放其自由,這是何意?」
嚴追風自負聰慧,看穿周青峰的圖謀,倒是幫其解釋道:
「你們把那幾根硬骨頭打死也沒撈到口供,我那師弟三言兩語就讓其方寸大亂。
與其讓他們死在監牢,不如放出去當誘餌,看看能不能釣上什麼魚兒。」
獄卒們恍然大悟,連連稱讚真人聰明,只是他們心裡卻不屑的暗想:「這要是放虎歸山可就鬧笑話了。」
監牢外停了輛牛車,周青峰坐上去,向跟上來的掌柜三人定規矩,「什麼也別說,在我身邊聽差便是。現在上車來。「
掌柜的心一橫,招呼手下坐上牛車,冷臉道:「在下樑平。不知小哥如何稱呼?」
「都說了,我叫周青峰。你等今後稱呼我為主上。我主你從,要懂規矩。現在,跟我回家。」
掌柜三人摸不清這葫蘆里賣什麼藥,只是他們剛剛脫離牢籠,心思不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宅院這邊,義診完全流程化。反正師姐們只有「撿垃圾」來的少數幾種藥,
就是量大管夠而已。
巷子口放行的速度大大加快,簡單做個分診,人流像上了流水線,進門,張嘴,吃藥,滾一一一氣呵成!
如此處理病患,速度自然大大加快,全流程不費什麼腦子,不考慮不良反應,反正就是餵藥。
別說,還真別說,就憑這簡單粗暴的辦法,七個師姐的草台班子愣是能在一天內接診破四位數。
周青峰也想明白了,這年頭的老百姓要的不是啥精細化,個性化的醫療,而是普惠性的殺菌消毒。
能教會老百姓飯前便後要洗手,別吃生食,多喝熱水,這就能極大減少疾病的發生一一隻可惜,這點都很難做到。
雖說嚴追風對『義診」之以鼻,認為就是騙術,但吃過藥的人還是能感受到好處。
確確實實有不少看不起病的平民百姓從鬼門關被強行拉了回來。
有這等業績,周青峰和七位師姐得到的功德自然蹭蹭上漲。夜間打坐,這些功德全數灌注給妙玉虛影。
每有功德注入,妙玉的虛影便會靈動幾分,仿佛智障進化成弱智。
周青峰每次都會問幾句,「師父,你在哪裡?若是遇到麻煩了,給我點提示義診第四天晚上,妙玉虛影好像終於聽明白了,主動說出一句:「救我。」
一句話,兩個字,讓周青峰差點抑鬱了一一多說幾個字啊,好歹讓我知道你在哪裡?
修行之人有幾道坎,百分之九十的人會被卡在練氣大成上,終生不得寸進,
能進築基期的不足十分之一。
可築基期想進金丹期更難。
太虛觀幾千人,金丹老祖是一個巴掌就數的過來。築基後期便是觀內戰力巔峰。
妙玉天資極高,根骨絕佳,年紀輕輕就築基成功,歲數不大便是築基後期,
其實力足以讓她在大部分場合橫著走。
以她的修為都要呼救,面臨的險境可想而知。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其神魂尚在,人還沒死。
呼救就呼救嘛,話說一半,叫人去哪裡救?
「我需要更多的功德來恢復師尊虛影的神志。」
「救助越慘的人,獲得的功德越多。城內百姓還是不夠慘,城外的才是真的慘。我想打著追查桃源派的旗號去城外收攏流民。」
「主上,萬萬不可,無故收攏流民,這是死罪。」
「怕什麼,我現在是朝廷百戶,有官身的。」
「就我們這點人,被流民一衝,連點浪花都翻不起來。」
「這倒是不得不防。」
周青峰等人圍成一圈議論的熱火朝天,梁掌柜三位新來的無比震驚一一說是主子和下屬,可他們吵吵沒有半點主從的樣子。
當主子的跨坐扶著椅背,毫無儀態可言,說話語速極快,主意一口冒一個,
沒有半點穩重。
當下屬的句句頂撞,次次嘲諷,說好聽叫做「直言進諫」,不好聽就是「顛倒倫常」。
周青峰說著說著,還朝梁掌柜問道:「我們正開會討論,各抒己見呢。掌柜的不說幾句?」
梁掌柜如坐針氈。
過去,他面對主上都是聽命行事,少有建言,偶爾開口也是在小處提些意見,還得表示『屬下愚鈍』『思慮不周」。
周青峰卻不管這些,大大方方的說道:「我呢,是太虛觀妙玉師尊座下弟子師父好久沒回家了,只留下一個不甚靈光的神魂虛影。我們就像沒媽的孩子,得想法找她回來,否則大難臨頭。
至於把你從牢里救出來,也是因為義診惹來的麻煩,被要求追查桃源派的下落。
本想著你能提供些信息,但嚴追風都沒能撬開你的嘴,肯定是沒啥有用信息了。
我也想過向來問診的人獲取些消息,但我明顯低估了這事的難度。
那幫刁民為了求醫問藥,真是什麼胡話都說的出口。我想要啥消息,他們敢當面瞎編。
今天來就診上千人,消息一大堆,卻多是些風言風語,沒法進行交叉驗證。
現在既沒有我師父的消息,也沒有桃源派的消息。
實在不行,我就要兵行險招,出城去博取更多的功德,讓師父虛影徹底恢復神志,問問她到底去哪裡了?」
這番話算是對當前情況的匯總,有條有理。
梁掌柜聽了之後沉默半響,他本不想開口,奈何周青峰死死盯著他,屋內其他十幾人也都是如此。
不說話似乎不太妥當。
想半天,他決定謹慎些,挑個無關痛癢的話題說說,「主上既然問詢,在下就說兩句。
功德啥的,在下不懂。不過若是要義診,又要周全,不如挑些靠近河道,人少的漁村,靠近河道,便於交通。
漁村向來封閉,疑心多,戒心重。
但漁民沒有田地,生活極苦。主上前去義診,他們不會抗拒。只是別打百戶的名號,會惹上是非。
至於具體選那些村子麼,在下倒是有些關係,可以派夥計提前聯絡一二,保管不會出岔子。」
這番話說得穩妥。
周青峰樂道:「瞧瞧,瞧瞧,這就是人才,這就叫專業。我們這個團隊雖小,就是歡迎專業人才。」
師姐們已經習慣這種古怪的瘋言瘋語,對出城義診也沒啥異議。
梁掌柜以為自己隨口一說,周青峰肯定要來個『從長計議』,沒想到對方立馬拍板,
「現在是下午,你馬上安排此事,最好明天咱們就出行。」
「主上,你這就定了?」
「咱這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我拉你入伙,自然給予信任。我這其實缺個大管家,你要是幹得好,管家的活就交給你了。」
周青峰最討厭婆媽,讓管錢的幼薇師姐撥出五十兩銀子給梁掌柜,僱船採買,任由花銷。
梁掌柜拿了五十兩銀子,帶兩個舊衣鋪的夥計走出宅院,心裡如夢如幻。
上午他還在陰暗發愁的巡檢司監牢李等死,下午就活蹦亂跳又活的像個人若說這是子走狗使的詭計,可就太厲害了。
「掌柜的,要不咱逃吧?」一名夥計左右四顧,低聲耳語,「天底下哪有這麼好心的人?
不打咱們也就算了,還給銀錢,任咱花,這背後定有陰謀。指不定那天就要咱的命。」
另一個夥計卻變了心思,「咱好不容易活著出了監牢,還是別折騰了。主上雖然年歲不大,卻像個幹大事的人。要不咱們就順從了吧。」
梁掌柜明白兩個夥計的心態,一個是後怕,另一個也是後怕。若是一直關在監牢,自知死路一條,硬抗到底也就是了。
可現在人出來,服下靈藥,還了衣裳,身體一切如常,甚至比被抓之前還好些,活命的想法自然就不可抑制。
想半天,梁掌柜把銀子分成三份。他拿二十兩,給兩個夥計十五兩,吩咐道「張三去買些糧食,李四去採購些布匹,我親自去碼頭僱船,聯絡義診之事天黑前,你們若是不回來,我就當你們是逃了。生死有命,我不攔著。不想逃的,就幹活,自己決定吧。」
兩個夥計對視一眼,齊齊發出嘆息,低著腦袋,認命般離開。
他們在江寧居住多年,街市倒是熟悉。張三拿著錢去米鋪,按吩咐要買糧食漁民在水上生活,往往以船為家,打魚比種地還累,日子非常清苦。若是有些布匹糧食,總能與之搞好關係。
米鋪的夥計瞧見來人,驚訝的跑出來,「張三,你還活著?」
「是啊,還活著呢。」張三苦笑進了鋪子,「今日米價多少?便宜的話,我要個五百斤。」
米鋪老闆也困惑不解,「你不是跟梁掌柜一起被縣衙給抓了麼?」
「不但被抓,差點命都沒了。天幸被一位周真人給撈了出來。」張三說道「現在我和掌柜算是給周真人幹活了。」
「可是周青峰周真人?」
「是啊。」
米鋪老闆和夥計頓時噴噴稱奇,說起那小真人交遊廣闊,又有義診善舉,能被他所救真是走了大運。
「周真人在江寧名氣大?」
「可不是麼,他兄長是周縣尉,也是城裡一號人物。除了他,城裡也沒誰能救你們了。」
「和順舊衣鋪』雖小,但城裡窮人少不了要與之打交道。
張三要買五百斤糧食,米鋪老闆看他用的銀兩,特意每斤少算一文,用大大的籮筐盛米,雇了挑工送去。
沿街不少人認出張三,少不了驚訝的上前問幾聲。不等天黑,周青峰能在巡檢司撈人的消息就傳遍全城。
在尋常百姓眼裡,這比義診還叫人震驚。義診是有錢就能辦,撈人是手段通天的表現。
梁平梁掌柜去了碼頭僱船,也是遇到類似情形。
碼頭上的船夫得知是周青峰要出城,去給漁民義診,當場表示不收錢,還願意把所有雜務給包了。
「我外甥半年前體格消瘦,時常發熱腹痛,還嘔吐不醒,眼看人就要沒了。
這半年幾乎把家產耗盡,遍尋名醫都治不好,無奈前天去了周真人府上。
您猜怎麼著?
周真人診斷是肚子李有蟲,當場給藥,半夜裡拉出一屁股的蟲子屎,把全家嚇得魂飛魄散。
可拉出蟲子後,我外甥身體大好,能吃能睡了。
昨天一大早,我陪著孩子和他爹娘一起去周真人府上送些謝禮。結果人家禮沒收,又給我們每人吃上一副藥。
沒想到我昨晚也拉蟲子屎,原來全家都中了蟲毒。周真人於我全家有大恩啊。
人家是得道之人,他要出去義診,那可真是大善事。坐我的船,是我的福分。我可不能昧良心收錢。
咱漁民日子苦啊,難得有人願意照拂一二。明個他只管來碼頭,要多少船都有。
今後周真人但凡有吩咐,咱水上人家都願意出一份力,絕不推辭。」
梁掌柜在碼頭聽的愣神。他問了好幾家漁民,得到的情況都類似。
哪怕有人沒得過周青峰的恩惠,但肯定知道其名聲,也願意幫個忙,送個人情,認識認識。
「我桃源派經營上千年,總是結交官宦士紳,卻從未想過照顧這些窮人,更未曾有過類似局面。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得道多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