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收徒
年節越來越近,天氣也越來越冷。
街市上倒是熱氣蒸騰,青石路面,低矮店鋪,狹窄的巷子彎彎曲曲,逛街的,雜耍的,挑擔的,擠的滿滿當當。
梁掌柜從城外碼頭回來,不時有認識的親朋好友上前招呼,拉他到路邊茶攤坐下,問問平安。
「老梁,你咋出來的?」
「遇到貴人了。」梁掌柜意氣消沉,並無太多大難不死的喜氣。他把周青峰救自己的事一說,倒是惹來噴噴驚嘆。
茶攤里的人不少,歷來是消息傳播的集散地。
提著銅壺招待的夥計聽著梁掌柜說事,連忙上前低語:「周真人可是活菩薩茶攤的客人笑罵道:「菩薩是廟裡和尚信的,周真人可是信道家老子的。」
銅壺夥計輕輕扇自己一巴掌,「瞧我這嘴,不會說話。但意思沒錯。周真人功德大了。」
梁掌柜也疑惑。
茶攤友人便指了指攤子外掛的布番,「瞧見沒,寫著『周』字的小店小攤都是一家的。」
梁掌柜大驚,探頭在街市上掃了幾眼,發現掛類似布番的鋪子不在少數。
「這些都是周家產業?」
「是,也不是。」友人先搖頭,「這是『包稅』的店鋪,每個月繳納固定的稅銀,官差衙役平日不許來打擾。」
「這有何用?」梁掌柜更不解。
銅壺夥計過來,「用處大了。咱每個月繳的稅錢算小頭,官差衙役天天來吃點喝點拿點才是大頭。
咱寧願多交點稅錢,也不想看見那些臭臉。只要那些喪門星不來,客人就樂意來,生意都多做些。咱就當花錢消災。」
梁掌柜也是做生意的,立刻明白其中好處一一稅錢不算啥,日常打點才是大花銷,是無底洞。
可他還是疑惑,「那些衙役肯啊?他們就靠每日沿街找茬過日子呢。」
「可不說周真人是活菩薩呢,人家有靠山,不是光會做善事,手裡藏著雷霆手段呢。
他堂兄周扒皮當了縣尉,卻被底下的胥吏架空。兄弟倆聯手,把好些地頭蛇給裁了,換自己人。」
「你是說周扒皮這次幹了回人事?」
「可不是麼。周扒皮那人凶的很,一旦被他抓住把柄,他真的要殺人。」
聽著茶攤消息,梁掌柜才知道自己被抓進大牢的這段時間,縣城裡發生不少事。
縣裡官差衙役被裁掉小半,換了小半,看著幹活的人少了,可辦事卻爽利了,老百姓還舒坦了。
梁掌柜感嘆不已,謝了友人招待,又嘆氣的返回周青峰宅邸。一路上他越想越不是滋味。
今天遇到的這些事咋一看也沒啥稀奇,只要掌握權力就能做到,可千百年來咋就沒人做?
或者說,存在上千年的桃源派咋就沒想到?
對老百姓好一些,有這麼難嗎?
回到周青峰家的巷子口。另外兩個夥計已經在等著了,三人對視幾眼,苦中作樂的哼哼笑了幾聲。
「都沒走啊?」
「掌柜的不走,我們走啥。」
「周真人若是真要咱的命,咱也逃不掉啊。」
巷子口還排著長隊,前來就醫的人依舊是絡繹不絕。一條隊伍進,一條隊伍出,互不干涉。
只是來就醫的人並不是人人都高興,不少還罵罵咧咧。
有個老太太就抱怨道:「這什麼破地方,我等了半天,要進去拜個菩薩道君啥的,求個桃符保全家平安。
誰知道裡頭啥都沒有,就是幾張桌,幾口鍋,幾個道姑問幾聲,然後就要我張嘴喝藥。
我說我沒病,身子骨好著呢,他們就把我轟了出來。大傢伙別進去啦,這破地方騙人的,壓根不治病。」
梁掌柜聽半天,才意識到這老太太在罵街。
原因是周青峰的師姐們『醫術不精』,沒有『望聞切問』,逮誰都灌藥的行為缺乏『人文關懷』。
還真有人信了老太太的話,跟著一起聲討。
然後...:..幾個如狼似虎的衙役搶著水火棍把老太太打得頭破血流,當場人事不知。
梁掌柜再次刷新認知,呆立半響。因為他看到周青峰就跟在衙役後頭,手裡捏著幾個熱騰騰的肉包子,啃的正歡。
「主上.....
「老梁啊,吃包子不?剛出籠的大肉包,皮薄餡多。」周青峰無視施暴場面,一個勁推薦他買的包子。
「師姐們吃太素了,我特意讓街頭包子鋪給做的,選的小黑豬肉,兩肥八瘦,兩口一個,倍香。」
周青峰手裡的包子確實香,勾人饞蟲。可梁掌柜的目光卻在倒地的老太太身上。
「老梁啊,我可不是活菩薩,更不會救所有人,該下狠手的時候,我絕不會猶豫,且不會在乎對象是誰。
對了,出城義診的事,你安排的怎麼樣了?」
梁掌柜嘆了聲,心知周青峰的話不是沒道理。他跟著回到宅院,稟報一天事務。
「主上名聲好,碼頭的漁民船夫聽聞您要去義診,搶著把活給攬下了。
有好幾家村子求著您去。他們自願有所孝敬。有位鍾阿四兄弟從碼頭跟了過來,想求您明早就去他們村子。」
有個面容黑的漢子一直跟在梁掌柜身後,二十來歲,畏畏縮縮。
由於常年在水上生活,其手掌腳掌全是老繭。
加之經常被水泡,其身上衣物容易破爛。大冬天了,他依舊光著兩隻腳,兩條褲腿僅僅遮住膝蓋。
梁掌柜讓開身,引見了周青峰,「這便是我家主上。」
黑漢子不敢抬頭,瞧見眼前多了一雙鞋,二話不說,噗通跪倒,連磕幾個響頭,哭訴道:「小的鐘阿四,求周道爺救救我們村子。」
周青峰也不扶,倒是把手裡的包子遞了個過去,「來,先吃個包子,壓壓驚。你慢慢說,我在聽。」
鍾阿四沒見過這麼隨意的老爺,不得不抬頭接過包子,不敢吃,雙手捧著,
繼續哭訴道:
「道爺,我們村里好多人得了大肚子病,枯瘦如柴,行動不便。男的幹不了活,女的生不了娃。
道爺行善,不收錢給窮人治病。可我們村的人想求醫也出不了門,只能在家等死。
得了大肚子病的人會變得跟鬼一樣。有的村子在十幾年裡全部死光,人人都說這病太邪門,誰都不敢治。」
周青峰一聽大肚子病,向喜歡記筆記的孟娥孟師姐借來『醫療手冊」,飛快翻到血吸蟲病的頁面。
「你們那裡是不是有很多釘螺?」
鍾阿四一愣,連忙點頭稱『是』,「小小的,尖尖的,指頭般大。地里溝里到處都是。」
「得病的人會發熱、胸痛、咳嗽帶血。大便很稀,也帶血,像得了痢疾。」
鍾阿四更是點頭,「是啊,是啊,道爺真是神仙,說的一點沒錯。」
幾個師姐齊齊朝『醫療手冊』上看,只『血吸蟲』這個名字就叫人毛骨悚然。
「神仙道爺,我們那邊村里得這病的好多,能治嗎?」
「這叫血吸蟲病,是一種寄生蟲。」周青峰打量鍾阿四幾眼,看他手腳枯瘦,嘆道:「只怕你也得了。」
鍾阿四腿一軟,徑直跌坐在地上,黑的臉上滿是絕望,
「別擔心,你應該得病不久。這病有特效藥的。換別人治不好,但我還真能治。只不過我手裡的藥數量不多。」
鍾阿四心裡又有了希望,爬起來又磕幾個頭,「求神仙道爺救我一命。我願..我願....
喊了幾聲「我願」,鍾阿四也想不出自己能用什麼報答。
他家貧如洗,就一條賤命,靠在秦淮河上划船捕魚為生。神仙道爺只怕是瞧不上他,自覺窘迫。
「我不收你的錢,也不需要你怎麼回報。你且起來,暫且住下,明天我隨你去便是。」
聽周青峰說『不收錢』『不要回報』,鍾阿四頓時哭成淚人,只能一個勁磕頭,哽咽到說不出話。
幼薇師姐來問:「師弟,這病要用什麼藥?」
「書上寫著呢,吡喹酮。」周青峰說有特效藥,心裡卻挺煩。因為他沒錢了吡喹酮是驅蟲藥的一種,但它遠不如阿苯達唑「腸蟲清」來得有名。
「開寶箱』獲得的物資倒是量大,可種類不定。並不是每次都出醫療藥品。
開出建築垃圾都算幸運,開出廢報紙是真心想哭。
周青峰倒是可以用日薪在電商頁面購買,但他一天只一塊錢,最近『開寶箱』太多,搞得兩三個月的存款沒剩幾塊錢了。
獸用的吡喹酮倒是便宜,四塊多就能買一瓶一百片,人用也沒啥大礙。可這點藥治不了幾個病患。
「只是當前衛生條件太差,血吸蟲病又太兇險了,不能不防啊。」花了最後一點存款,得了一瓶吡喹酮。
「幾位師姐,早點睡吧。明天出城,只怕挺累的。」
交代一番防範血吸蟲的事項,特別是把鍾阿四安排到隔離病房,周青峰停了義診,早早休息。
隔天一早,眾人起身。
想著城外諸多不便,宅院廚房做了不少饅頭包子,用包袱一裹,就當是幾天的乾糧。
大冬天的,倒也不容易壞。
周青峰穿道袍到了南門碼頭,已經有十幾條漁船停著。划船的船夫和漁民跪在冷冰冰的地上,恭迎『太虛觀的神仙道爺」。
「起來吧,我不是什麼神仙,跟你們一樣是人。聽聞你們村裡有大肚子病,
我正好能幫上點忙。」
要登船時,船夫們又吵起來。他們來自不同的村子,都想讓『神仙」道爺去他們那兒。
「哪個村子近?」周青峰問梁掌柜。
「平村,就三里外。」梁掌柜報了個名字。
「先去近的吧。」周青峰嘆了聲。他手頭的特效藥就一瓶,先去的村子能得到救治,後頭的村子就難了。
一行人上船,鍾阿四搶到了親自給周青峰划船的活。平村不是他所在的村子,但他依舊興奮,不時說上幾句。
「昨晚吃了道爺給的藥,今個一早覺著勁都足。」一一其實是他一早多吃了五六個大饅頭。
「村里得病的苦啊,出個門都累得不行,眼睜睜看著肚子大起來,手腳卻變得像麻杆。」一一血吸蟲病的典型特徵。
「城裡的官差只想著要錢,哪裡管小民死活?要不是道爺善心,我們這些在水上討生活的得病就只能等死。
船劃到半途,鍾阿四指著岸上連片的荒廢破屋,說道:「這村子就是被大肚子病害的,一百多口死了個精光。
村裡的閨女都嫁不出去,男人也娶不到媳婦。
大家都說那村里陰氣重,人死也沒誰敢去埋,骨頭就倒在門口。我不敢從他們村口過,生怕沾上邪氣。」
周青峰抬眼眺望,荒廢的村子只剩殘垣斷壁。
從河面看去,已經被綠色的蔓藤遮掩,只有些房梁瓦片還能證明那地方曾經有過人類居住。
而這種被災禍毀掉的村子數不勝數。
平村確實近,順流劃了兩刻鐘就到。
村子不大,被青翠的樹林遮掩。岸邊沒有專門的碼頭,只有很簡陋的棧橋從河岸伸出。村里也就住了百來戶。
村里人昨晚得了消息,一早就派人在棧橋守著。瞧見河面上出現十幾條小船,立馬有人進村通報。
不一會,幾個村老走到棧橋邊迎接。等著周青峰上岸,他們照例跪地磕頭,
口呼『恭迎太虛觀周道爺」。
周青峰哭笑不得,他上前扶,反覆解釋。可村老依舊這麼喊,還說備了薄酒,要請『神仙道爺』入席。
薄酒是真的薄,就兩桌。
主桌上有幾個葷菜,外加兩壺混濁的農家黃酒。配桌上就只有些泥鰍蝦米外加些白菜蘿蔔。
周青峰沒上桌,推辭道:
「我等是來治病救人,當不得什麼神仙,更不是來喝酒。今天天氣好,找個開闊地方,把病人扶出來吧,方便觀察診治。」
幾個村老一商量,倒是把酒席先放下,「村子小,農家人沒啥見識。周道爺來了,我等唯恐招待不周。
不過眼下還真有個急事。
村裡有婦人難產,已經快三天了。尋來的穩婆也沒辦法,不知小神仙可否..:
村老的眼神看向周青峰身後的師姐們。
幼薇等人正好奇的在村里東看西看,突然重任落下,不由得瞪大眼晴,當場懵逼。
她們都是黃花大閨女,壓根不懂接生。
「孟師姐,你上吧。其他師姐給你打下手。」周青峰看向孟娥。
可憐孟師姐自己才十五歲,聽著要她去接生,慌的直擺手,「不行,不行,
我不會。要不師弟你上。」
「我們中就你翻書翻的最勤快,你若是不行,我們更不行。眼下產婦要撐不住了,你不上,她就得死。」
一說『死』,孟娥壓力更大。她遇到『疑難雜症』就喜歡『搖師弟』,今天沒人可搖了。
「師姐,翻書吧,上側切,上產鉗,備好熱水,仔細消毒,術後用青黴素預防感染。盡力便好。」
周青峰一番鼓勵,硬把孟娥推出去接生,其他師姐也不能閒著,一個個按書里說的進行操作。
產房極為簡陋,就是漁民家裡。
大冷天的,產婦躺在冷冰冰的木板床上,下體流血不止,已是體力耗盡,奄奄一息。再這麼躺下去,遲早人也得冷冰冰。
村里請來的穩婆已經累了快三天,也是心力憔悴。可看到一群大閨女進產房,還真是平生頭一遭。
「快,燒爐子,把屋子弄暖和些,保證產婦體溫。」
「燒熱水,要很多熱水。」
「接下來確認胎位,要動手摸....
「產婦這兩三天有吃東西嗎?沒力氣還怎麼生?」
孟娥師姐都快哭了,毫無經驗的她真是一邊翻書,一邊指揮師姐師妹幹活。
對於這些小丫頭來搶自己的活,上年紀的穩婆其實很不情願。只是她現在也搞不定,只能充當助手。
隨後穩婆就看到各種土洋結合的醫療手段一一醫用高壓鍋是用來消毒的,產鉗是照書上樣式找鐵匠打的。
至於碳鋼手術刀,棉絲縫合線,實屬現代工藝和古代材料的混搭,湊合中的湊合。
把幾個師姐忽悠上場,村里四五個得了大肚子病的漁民被家人扶著走出來。
後世現代社會已經看不到這種吸血蟲病的晚期患者。
他們明明骨瘦如柴,偏偏有個超大的肚子。因為血吸蟲的存在,造成了嚴重的腹水。
這模樣放在恐怖片裡可以直接當鬼怪。
周青峰看到這十幾人就搖頭,對村老低語道:「這些已經病入膏盲,扁鵲來了也救不了,準備後事吧。」
幾個村老只能嘆氣,他們也知道這些晚期血吸蟲患者已經失去挽救的價值。
「倒是你們村裡有些病症輕的,我可以救一救。
另外我可以教你們如何預防這大肚子病,不敢說徹底滅絕,但可以讓你們少得這種病。」
坐船來的路上,周青峰也想明白了。就他手裡那點藥,能保證自己人獲得治療就不錯了。
想要剷除這禍害中原數千年的頑疾,唯一的辦法就是清理血吸蟲病的中間宿主一一釘螺。
當然,周青峰不會說自己手頭藥不夠,捨不得用。他把獸用的青黴素和土黴素拿出來,兌水給全村每人來一碗。
這個是真便宜量足,管夠的。
頭疼腦熱的,布洛芬來一粒,能暫時緩解一二,也算是『藥到病除」,顯得非常神奇。
趁著氣氛熱烈,周青峰坐下來,拉著村老和來喝藥的男女老幼,進行一些醫學科普。
排空污水,消滅蚊蟲,管理糞便,積肥滅卵,消滅釘螺,所有細節說一說。
光說還不夠,趁著布洛芬的藥效還在,周青峰讓村老帶著在村里村外轉一圈,現學現賣的指導一下衛生防疫防傳染的工作。
雖然知道這麼幹的作用其實不大,但他也算盡力了。
「唉,我知道,這麼說幾句,你們肯定記不住。
要不這樣吧,村里出一兩個人,跟在我身邊一段時間,不收學費。我儘量教,能學多少是多少。」
這是要收徒啊!
太虛觀的牌子太響亮了,任何能與之拉上關係的機會都顯得彌足珍貴。
幾個村老一合計,立馬為「一兩」個名額爭吵,差點要打起來。
周青峰在村口的老樹下坐著,不作聲,沒說收徒條件,更不說增加點名額。
過了兩三個鐘頭,村里響起幾聲啼哭,有新生命降臨到人間。
是七個師姐絞盡腦汁,現學現賣完成一例外陰側切術,順利將產婦和嬰兒從鬼門關硬給拖了回來。
剛出生的還是個早產兒,才四斤多,被抱出來時像個小貓,腦袋只有拳頭大,臉兒皺巴巴的,眼睛還沒睜開。
主持側切和縫合的孟師姐渾身汗濕,虛脫般跌坐在臨時產房門口,雙手全是血,一個勁的哭。
周青峰趕忙上前安慰,孟師姐卻是淚中帶笑,抽泣的不停低語,「我成了,
我救了她,我救了那孩子,母子平安。」
羅師姐還在忙著翻書,看產後護理環節。
另幾個師姐則小心翼翼的照顧早產兒,弄個溫暖舒適的環境,想法子給弄些米糊之類的餵食。
至於母乳,別想了。
周青峰雖然沒見到產婦,也知道肯定是歲數不大,嚴重營養不良,難產的原因大概率是骨盆不夠大,把嬰兒卡住了。
穩婆拿出些紅糖,說是能補血。其實是糖類容易消耗吸收,快速提升血糖,
給產婦恢復體力。
周青峰沒排斥紅糖,倒是把帶的饅頭拿出來煮成稀粥,正好給產婦和嬰兒當麵湯喝。
至於村里備的酒席,就當是給孩子的出生酒,請村里人一起沾喜氣。酒席上燉的雞早已涼了,回鍋里熱一熱,給產婦端過去。
『我知道你們缺糧食,以後每天燉條魚,放些鹽,給產婦補補身子吧。這樣才可能出奶水,否則孩子會養不活。」
只是產婦的婆婆聽到要天天燉魚放鹽,就為難的面露苦色。只能是周青峰又給了一貫錢,讓趕緊進城去買。
到了中午,臨近幾個村子的村老得知消息,紛紛趕了過來。
得知周道爺出手就救了難產多日的村里媳婦,還願意收徒,一個個激動的不行。
窮苦人面對的災難太多,婦人難產算個什麼事?得病早死更是尋常。
但收徒卻是大事,是可遇不可求的普升階梯。這麼粗一根大腿在眼前,平日裡求都求不來,沒道理不緊緊抱住。
有個村老真就豁出去,當場跪下,一把抱住周青峰的大腿,哭求道:
「道爺,您行行好,要啥條件儘管說。只求也給我們村的子弟一個出頭的機會。」
一人來抱,其他人豈會閒著,也紛紛來抱。雖然眼前小道爺看著年輕,可人家身份尊貴啊。
「你們起來,起來。我這人最不喜歡別人跪來跪去了。」周青峰樣裝神氣雙手一推,靈力運轉,自然有一股無形力道展開。
七八個村老覺著自己竟跪不下去,抱大腿的手更是收不攏,不知不覺間就站了起來,且跟周青峰拉開兩三米的距離,
這一手不過雕蟲小技,可在村老看來已經是了不得的法術,更是不能小了眼前年紀不大的道爺。
於是又有人跪下,哭爹喊娘的要投靠。
一個人跪下,其他人總不能站在旁邊看著,於是村老們跪的更起勁,還彼此攀比。
你嚎一嗓子,我必須嚎兩嗓子;你跪一次,我必須跪兩次方顯虔誠;你一個人跪下,我帶全族跪下。
周青峰忙活一天,為的便是此刻。他被圍在中間,三番五次的推脫,口中喊道:
「爾等快快起來,莫要誤我,莫要誤我。清修之人,不受這等俗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