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哨寨
當周青峰順江而下抵達望虞河,在江寧東北的上元縣,懷王府的高牆之內,也有人在時時盯著蘇松一帶的流民暴動。
王府內庭院深深,鐵衛統領耶律禿髮脫了隨身甲胃和武器,憑著自己的金牌走進來。
值班的鐵衛驗明統領身份和金牌,方才予以放行。每進一個院子,都要經歷一次院門開啟和關閉。
重重大門之內,外界的喧囂連通寒風一起被隔絕,消失。
幽深的宮殿在無形中拔高了此地的身份,任何人進來都會不自覺的放低姿態,約束言行。
行走良久,耶律禿髮步入一間暖閣。
自有僕人上前領路,讓他站在一席帷幕之外。
惟幕內透著光,兩個香爐散發香氣,一張熱炕上躺著個禿頂留辮的老者,斜靠軟墊,正在閱讀急遞文書。
耶律禿髮進來後便平息靜氣,不敢隨意言語,只等暖閣內僕人通報。
禿頂老者蓋著厚厚的羊毛毯子,仿佛很是怕冷。他不時劇烈咳嗽幾聲,呼吸粗重的問道:「耶律,你跟我多久了?」
「屬下跟隨王爺二十三年了。」耶律禿髮躬身答道。
「二十幾年啊,一晃就過了。這日子咋就過的這麼快呢?我好像啥都沒幹,就到了要死的地步了。」
「王爺正值壯年,些許病痛,不礙事的。」
「自己騙自己,好玩嗎?」禿頂老者聲不已,他揚了揚手裡的文書,叉開話題罵道:「大都的蠢貨回信了。
還是老樣子,要我坐鎮地方,穩住流民,不可斷了漕運,要為大元江山著想。
呸...::..說他們聰明吧,他們寧願看著地方糜爛,哪怕餓肚子,也不肯給我更多兵權。
說他們蠢吧,他們一個勁的想派人來接管我手裡的兩個萬戶所,恨不得要我死。「
耶律禿髮回道:「王爺無需憂慮,如今江南流民成災,江浙行中書省的廢物已經徹底亂了手腳,他們遲早要向王爺求援。
至於大都的那些混蛋,他們啥也幹不了,就只會叫喚幾聲而已,不用理他們。
唯一要擔心的還是太虛觀的三個金丹老不死。他們若是倒向大都,聯手來襲,我們真的扛不住。」
「金丹,金丹,陸地神仙阿。」禿髮老者憤憤道:「我要不是被這肺癆惡疾拖累,又如何會怕太虛觀?
聽說桃源派存續千年,有治療肺癆的靈丹妙藥,你等還是要多多留心,給我把他們找出來。」
耶律禿髮連忙跪地,「還請王爺贖罪,桃源派的賊人極為狡詐,這次沒能抓住他們的使者。」
禿髮老者有些頹然,咬牙道:「抓不住?桃源派的人真有意思,不管誰當朝,他們都當反賊。
劉家人當皇帝,他們反;司馬家當皇帝,他們反;楊家李家趙家當皇帝,他們還是反。
漢人當皇帝,他們叫弔民伐罪,改朝換代;胡人當皇帝,他們又說什麼驅逐韃虜,恢復正統。
鬧騰了上千年,都不知道他們到底要幹什麼。偏偏他們手裡寶貝多,誰都想求著他們。」
說著說著,禿頂老者又問道:「佛香會那邊呢?那個什麼德公到底能不能給我煉得靈藥?還是只想藉機作亂?」
耶律禿髮低下頭,「王爺,屬下說句直言,佛香會就是邪祟之人作亂,騙得王爺信任,趁機做大而已。
他們不但在地方壯大,還把手四處亂伸。連太虛觀都有他們的人。只是咱們還要那些邪徒攪亂地方,才稍加容忍。
日後拿下江南,還是要下狠手將他們斬草除根。』
這番言語發自肺腑,誠心實意。但禿頂老者耐心越來越差,脾氣爆發的喝道:
「我能不知道誰是禍患?可還有誰能來救得我肺癆惡疾?這天下難道就沒有什麼仙術能治麼?」
老者怒意中蘊藏陣陣靈力波動,伴隨聲聲咳嗽傳播開。
跪地的耶律禿髮憑藉自身實力硬抗,可身邊噗通一聲,有僕人口鼻流血栽倒,被活生生震死了。
遠在幾百里外,能治療肺癆的周青峰也在發脾氣,面對被整死的兩名水匪,不悅罵道:
「這些匪徒太差勁了,變身這麼簡單的本事,居然不會。他們還罵我『傻逼」,這個詞現在這麼流行?」
鍾阿四和毛三麻木了,實在想不通這小祖宗為什麼要折磨兩個水匪,為此不惜浪費一下午時間,搞得現在夕陽西下。
秋林站出來提醒道:「主上,天快黑了,今晚是否就地休息,還是住在船上?」
乘船有個大好處,能白水力,隨隨便便帶大量後勤補給。同樣的貨物若是用馬車來運,光是拉車的馬就得吃掉一半補給。
只是周青峰這幾天在船上待得實在受不了。他好不容易上了岸,想找個踏實的地方住。
「根據水匪交代,他們的寨子就在附近,我想生火吃些熱食,不想再硬啃乾糧了。而且.......今天是過年耶。」
很好的理由,無法辯駁。毛三聽到這話又要掉眼淚。
被審訊的水匪交代了寨子的大概方向,就是沿著河岸上行約莫二三里的蘆葦盪中。
寨子裡人不多,只有幾十號,卻是佛香會布置在望虞河口的據點,負責監控周圍動靜。
秋林困惑道:「這佛香會勢力好大,太虛觀偵緝地方,不可能放過這等邪徒,怎麼我在觀內從未聽說過?」
「要麼是有內鬼,要麼是一氣,沒別的可能了。」周青峰打算去水匪寨子走一圈,但他深入敵境,不敢過於輕敵。
「你們留在此地別動,我去探探路。」他讓同行三人先上船,守著補給,隨時可以逃跑。
燧發槍和幾十發彈藥留給秋林防身,也算監控鍾阿四和毛三,讓兩人在岸上弄個晚飯,別搞出意外。
但秋林不同意,「主上,我跟在你身邊。這燧發法器在我手裡,能幫得上你一些。
至於毛三,讓鍾阿四盯著就好,他的家小全在江寧,逃了就死全家。」
周青峰想想,沒拒絕,
他恢復成年體態,手握雙刀,將岸上幾百米先掃蕩一圈,確認附近沒有危險,再朝水匪寨子可能的方向摸了過去。
對於少年化作昂藏大夥,秋林毫不意外,反而認為理所當然一一修行之人會點易容變身的本事,可太常見了。
上岸走出百來米,望虞河邊是成片農田村社,附近土地肥沃,灌溉便利,是最好的耕作良田。
按說天色將晚,此刻應該看到炊煙裊裊,頑童騎牛,農人歸家。
但幾個月前連續的大暴雨造成河水越過堤壩,讓河岸兩邊成了水鄉澤國,老百姓俱成魚蝦。
雖然洪水已退,但人死不能復生,河岸兩邊依舊是淒涼景象。
農田裡的稻子來不及收,全被泥沙覆蓋。房屋和道路被沖毀,泥漿的痕跡出現在樹梢。
步行沒多久,周青峰的鞋子上全是泥,他不得不朝佛寶內呼喊:「師父,幫幫忙,出來看看周圍情況。」
吸收大量功德後,妙玉的虛影已經能聽懂人話,也跟周青峰達成某種共生合作關係。
需要幫忙時喊一聲,她真的會出來。雖然她只能在離佛寶十幾米的距離活動,但是周青峰將佛寶玉佩朝天空一拋,妙玉虛影就能飛到離地二三十米的高度朝附近掃視。
等玉佩落下,他再眼明手快的將其接住,問道:「附近啥情況?」
虛影一指西北方向,示意那邊有人。
於是周青峰拎著雙刀朝西北方前進,他滿以為自己很快就要遇到敵手,卻先發現十幾具倒伏的屍體。
所有屍體全是喉嚨上被割一刀,鮮血潑灑,死了沒多久。
死者倒在地上,擺出不同的奇怪姿勢,有的面目驚恐,有的拼命掙扎,有的麻木無助。
唯一的共性是屍體全都枯瘦如柴,身體骯髒烏黑,頭髮打結,猶如皮包骨的髏在白天活動。
周青峰不是頭一回見死人,只是見著活人如鬼,也覺著心頭淒涼。他順著地上留下的幾枚腳印繼續前行。
岸邊河灣出現四五個水匪,正拿著刀切開一名懷抱強裸的婦女喉嚨。
溫熱的血水從其頸側流出,頃刻間便溢滿全身。
那婦女毫無求生之意,只將手裡的強裸托舉,似乎要將孩子託付給殺害自己的兇手。
那幾個水匪卻大聲咒罵,將強裸抓起朝遠處丟開一一周青峰一路走來,覺著自己心腸夠硬了,
看到這一幕還是忍不住。
「住手啊!」一條無形刀鏈脫手而出,三尺刀刃隨著大步前沖的周青峰飛出七八米。
水匪們瞧見了突然冒出來的周青峰。有人掐指哨,警示附近的同伴。其他的則抓緊手中單刀,意圖攔截。
丟強裸的水匪才揚起手,就覺著胳膊一輕,刀光從他眼前划過,其半截前臂連同強落了下來。
周青峰沒再說一句話,人已經殺到近前,一腳將斷臂水匪端開,伸手將強截住,朝身後的秋林方向一丟。
秋林趕前幾步,伸手將強裸接住,只是低頭一看,裡頭並無嬰兒,只有幾件已然發臭發黑的小孩衣裳。
「主上,強是空的,孩子應該早已死了。」
遇襲的水匪在大聲咒罵。他們不過例行公事,清除出現在寨子附近的流民,免得他們聚集數量太多,威脅到寨子的安全。
反正這世道已經亂的不行,死人死的太多,有誰會在乎幾條賤命的消亡?
然後水匪們就被周青峰教訓了一兩柄長刀繞著他周邊三米飛旋,劈砍試圖靠近的目標。
飛舞的長刀不需要考慮自身安危,可以直截了當的攻擊對手要害一一這一往無前的姿態在氣勢像是開了無雙。
水匪們連來人是誰都不清楚,只能咋咋呼呼的用魚叉、斧頭、短刀進行格擋一一沒法還擊,呼嘯劈砍的長刀有天然的攻擊優勢。
「點子扎手,喊人。」
有個扎頭巾的水匪帶著手下連連後退,僅僅兩三個回合,他手裡的魚叉就握不住,虎口震的劇痛難忍,用不上力。
另幾個水匪幹脆四散逃開,把自己的後背讓給周青峰。這時候就是賭命,頂多被幹掉一個,其他人還能活。
周青峰砍死砍傷各一人,走到斷臂的水匪面前,看著對方徒勞的捂住噴血的胳膊,咬牙撕了衣角,綑紮傷口。
「別費那個勁了。」周青峰走上前,「臨死前回答我幾句吧。」
斷臂水匪在地上蹭來蹭去,路面上留下他噴濺的血水,他渾然不怕的破口罵道:
「小子,等死吧。寨子裡的百戶大人馬上就會來,啊...
周青峰一腳踩在對方被砍斷的胳膊上,問道:「為什麼要肆意殺戮流民?連抱孩子的婦孺都不放過?」
斷臂水匪自知難逃一死,哇哇大叫,像瘋狗般想來撕咬,卻咬中鍛打的鐵片,咬的太用力,把牙齒都嘣掉幾顆。
周青峰汲取之前在醉香樓地下被怪物撕咬的經驗,不但給自己強化了護臂,還借用勞保靴的概念,找鞋匠制了幾雙高幫牛皮長靴。
鞋頭、鞋底、鞋面是整塊的鍛鐵,連高幫鞋腰都有鍛鐵片強化,保護下半截的腿肚子。
至於鞋子足有五六斤重,尋常人穿著要走不動路,可他是一點不在乎。
由於斷臂水匪太瘋,周青峰不得不一腳踩碎其喉嚨,讓其慢慢室息。
秋林抓著燧發槍從後頭跟上來,咬咬牙,瞄準逃跑的一名水匪後背,穩住一秒,扣動扳機。
槍響後目標肩頭中彈,血水在夕陽下飛濺,十二毫米的鉛彈在近距離內威力夠大,足以打碎其肩腫骨。
中彈的水匪一個翅起,栽倒在地,摔了個『狗吃屎』,可他又不顧疼痛,爬起來繼續跑。
秋林一邊裝彈,瞧了眼被殺的婦人,嘆氣道:「主上,每逢大災,地方上的縉紳為了嚇阻流民,經常這麼幹的。
他們會把靠近自己莊園的流民全部殺掉,一來減輕防守壓力,二來警告後續趕來的流民,不要靠近。」
此言剛出,道路前方湧來十幾號全副武裝的水匪。他們聽到哨位示警,立刻整隊出戰。
說是『匪」已經是小瞧了他們。這些傢伙渾身披掛,頭盔、胸甲、護臂、脛甲,一應俱全,比官軍精銳毫不遜色。
所有匪徒都體格健壯,全部端著精鋼長槍。帶隊的頭目赫然是名練氣五級的體修,氣勢洶洶的殺了過來。
秋林只看一眼,立刻警告道:「主上,不對頭,這些絕非水匪,是官軍。
尋常匪幫不可能有他們這麼壯實,沒這麼好的甲冑,更練不了這麼好的兵。」
帶隊頭目走到近前,瞧了眼地上兩三具屍體,也不問緣由,直接下令道:「不長眼的東西,衝撞我大軍營寨,格殺勿論。」
十幾名長槍士卒還只是前排,等帶隊百戶一聲令下,後頭有兩倍數的弩手向左右兩翼散開,訓練有素的瞄準了最前頭的周青峰。
當『格殺』二字響起,完成瞄準的弩手匪徒扣動扳機。尖利弩矢隨著「勿論」二字飛射而出。
雙方距離持續拉近,頭目下令後就聽「嗖嗖」聲不斷,要把來敵射成刺蝟。
只是周青峰反應很快,一看對方人多,回身抓起秋林就跑,半分鐘內沿著被沖毀的土路跑出三四十米。
距離拉開,飛射的箭矢就顯得稀稀拉拉,偶爾有那麼幾支到近前,也被長刀格擋。
瞧見周青峰溜得快,出戰的百戶頭目很謹慎的沒有立刻發起追擊。
他擔心這是一場有預謀的誘敵,目光四下掃動,試圖從尚未完成清理的農田村社和樹林中看出端倪。
周青峰跑出大概五十米,利用淤積的田坎和倒伏植被遮蔽身形,稍稍定定神。
他算是明白自己遇到了啥一一眼前壓根不是什麼水匪寨子,是個由百戶透露帶隊的精銳哨寨。
對方可能在執行戰場遮蔽,又或者封鎖道路和水面。至於官軍里混進佛香會的成員,則更是毫不奇怪。
這也能解釋為什麼如此邪教能在太虛觀眼皮子底下發展,其背後肯定有高層同流合污,肆意縱容。
周青峰不過是一不小心,冒冒失失的殺到了對方跟前,捅馬蜂窩似的把對方招惹出來了。
對面的百戶正在檢查己方士卒的屍體,只看幾道刀口就情知不妙一一周青峰的雙刀很重,劈砍的效果猶如重斧剁肉。
這不是淺淺的在軀體上切開一道口子,而是一刀下去連骨頭都斬斷,傷口又大又深,中者必死。
從倖存士卒口中得知的消息更叫人棘手,來敵應該是名戰技高超的斥候,又可能是不知哪來的刺頭。
若是敵方大隊來襲,人數一多就行動遲緩,哨寨有足夠時間做出反應,從容應對。
可來敵就兩人,動手的還只一個,行動迅速,來去自由。
哨寨最頭疼這種獨狼似的斥候,若不能將其滅殺,他能整天纏著,無休無止。
「喊人。」百戶頭目很果決,意識到來敵不好對付後,立馬做出決定,「斥候對斥候,咱也不是好惹的。」
周青峰自然沒走,卻也沒上去硬拼,倒是盯著對面百戶腦袋上五十點靈韻的紅名數字流口水。
「對方實力不弱呀,絕不是普通的鍊氣五級體修哦。」
「秋林,你先回去,跟鍾阿四兩人上船,暫時到河面暫避。把燧發槍給我,用對講機聯繫。」
秋林交出燧發槍,卻憂心的問道:「主上可要小心,那些人不但是官軍,更可能是某個將官的家丁,必定有應對之策。
他們只需派出四五名精銳斥候在寨子附近來回搜索,主上漏了行跡,一個人便對付不了。「
周青峰點點頭,明白秋林的擔憂,卻還是想試試,「不怕,我隨身有師尊虛影相助,不是一般斥候能對付的。」
秋林見勸不了,也不再多說,倒是盯著周青峰成年形態的臉,端詳好一會。
她之前修為還在時喜歡施展易容術,溜出山門,到山下竹墟耍弄,放鬆半日。
她天生麗質,更是愛美,每次變化總是選文弱俊俏的書生男子模樣,行走時方便些現在看周青峰雄壯高大的形象,比文弱書生更叫人安心。她不禁問了聲,「主上此刻才是本來面目吧?」
「呢......這個.....
「屬下錯了,不該刺探主上隱密。」
「唉,你們天天在我身邊,這也瞞不住。」周青峰沒承認也沒否認,只讓秋林暫避。
修為被毀後,秋林變得蒼老醜陋,一度萬念俱灰,恨不能立刻死去,只是一股不甘的意志才支撐她堅持下來。
但她能堅持多久?沒多久。了不起半年,她的腦子就會徹底昏沉,神仙來了都救不了。
被周青峰救下後,秋林心裡感激之情如甘泉涌動,每天醒來就想兩件事,一是復仇,二是報恩。
她自知修為尚未恢復,留下毫無益處,但轉身之際還是誠懇說了句:
「主上對屬下有再造之恩。屬下對主上忠心耿耿,絕無二心,日後修為恢復,定要為主上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回去,免得遇到麻煩。」周青峰看似隨意,卻關切屬下安危。
大概半小時後,玩具對講機里傳來秋林的報告,「主上,我回到船上了,鍾阿四和毛三都在。
他們弄了些熱食,正在吃。」
「好的,注意安全。我們現在有兩艘船,你可以住繳獲的那艘,寬些。」
周青峰交代完畢,在對手哨寨附近選了個被泛濫河水沖毀的村子作為遮風避雨的臨時落腳點,
天色已黑,妙玉的虛影飄在十幾米的高度,監控周圍百米動靜,
村子裡的水井被泥沙淤塞,沒法用。他只能拿出背囊里的飯盒,在一條村前灌溉的溪流里弄些生水。
有的破屋較為封閉遮光,找幾塊石頭壘個火塘,撿些曬乾的雜草樹幹當燃料,將隨身帶的火摺子吹亮點火。
生水是不能喝的,哪怕是流動的生水也不行。
周青峰怕死,把裝水的飯盒放在火塘上加熱,燒開後才敢灌入隨身的葫蘆,或用於野炊烹飪。
燒水的空檔,他挖了個坑當茅廁,清空一下肚裡存貨。等水燒開,他把隨身帶的米糕菜乾肉乾丟進飯盒內,煮熟了再吃。
飯盒是用鐵做的,類似的野外生產工具請老鐵匠打造了不少,包括帶斧刃的多功能小鐵鍬,幾乎是團隊內人手一把。
周青峰吃飽喝足,養精蓄銳,等著夜色深沉,去那哨寨中摸幾顆人頭,斬奸除惡,順帶賺點靈韻。
與此同時,幾名面目精幹的敵方斥候抵達哨寨內。
哨寨的百戶朝來人拱手,「魏頭領,今晚要藉助你等佛香會之力,去抓一名不知來歷的耗子。
「耗子?」斥候頭領四十來歲,一對銳目閃耀妖異光澤,冷冷笑道:「我老魏最擅長抓耗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