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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白帝山

2024-12-15 13:10:13 作者: 橋下藍花
  第225章 白帝山

  王祭感受到這道目光,有些奇怪,心想這位晚輩何以有種熟悉的感覺?

  下一刻,他想起這是白南明親自挑選出來的徒弟,便也不奇怪了。

  人這種存在,要不就是最喜歡那些像自己的人,要不就是對與自己相似的人厭惡至極,幾乎沒有中間態可以存在,唯有兩端。

  這般想著,王祭便也不奇怪了。

  正當他準備再次開口,與顧濯嘮叨閒談當年舊事,直言白南明性情之惡劣所在,指出何謂只在你一人面前溫柔的真相,寄希望於今後不要再發生類似的事情……卻遭了拒絕。

  顧濯不願意聽。

  王祭看著他,深深地嘆了口氣,悵然說道:「你對她的成見果真是一座大山。」

  顧濯沉默了會兒,問道:「成見這個詞用在這裡是否不妥?」

  「我覺得很妥。」

  王祭的語氣十分堅定。

  顧濯搖了搖頭,對此完全無法苟同,說道:「吃你的番薯吧。」

  王祭心想我這不是關心你嗎?

  不知為何,他手上拿著明明熱乎的番薯,心裡卻莫名生出些許寒意,下意識地緊了緊披在身上的大氅,攔下自江面而來的蕭瑟秋風。

  「總之……」

  他想了想,對顧濯說道:「你就好好活著吧。」

  顧濯平靜說道:「我也沒想過要死。」

  王祭說道:「那就行。」

  說完這句話後,他就像是尋常老者那般靜對一江秋水,開始慢斯條理享用那一顆番薯,神色不再隨意,有淵渟岳峙之風。

  顧濯想了想,說道:「你也好好活著。」

  「放心吧。」

  王祭的聲音淡然而堅定:「要是我不想好好活著,百年之前就不會袖手旁觀。」

  顧濯心想的確是這麼個道理。

  他拍了拍王祭的肩膀,與故友道別:「再見。」

  王祭也不回頭,聽著那漸行漸遠的腳步聲,隨意地揮了揮手。

  然後老者仰起頭,望向秋日籠罩下的清曠天空,直至顧濯與余笙登上那一葉輕舟離開江心島後,再一次生出世事果真奇妙至極的念想。

  久別重逢,這是人世間最好的詞語之一。

  本以為今生不會再次相遇的知己,於他步入晚秋的生命中再次出現,還是過往年輕時候的模樣,這很難不讓他為之生出強烈的情緒。

  這種情緒不是嫉妒,又或者別的什麼,是一種純粹的祝福。

  在很多年以前,久遠到他們還不是他們,那個正值青春年少的時候,兩人因為一次宗門之間盛會得以結識,就此有了友誼。

  往後年間,兩人這份友情不曾斷絕,私下間常有往來。

  王祭猶自記得當年初相識之時的畫面。

  其時王家那位老祖宗仍舊在世,王家人才輩出,而他的師父卻慘遭橫難而死。

  很自然地,那時節的他處境極為艱難。

  事實上,易水當時之所以派他去參加那場宗門間的盛會,是抱著讓他跌至谷底的念頭,以此給予王家一個說得過去的交代。


  王祭對此知之甚深。

  正是因為清楚,故而他格外沉默,越發倔強。

  直到那人來到輪椅旁邊,與他說了一句話。

  「聽說北海的花開了,我推你去看看。」

  這句話很莫名其妙,原因在於北海位於荒原群山之後,那裡是真正的人間絕境所在,怎麼可能有花盛開?

  王祭記得清楚,當時的他整個人都愣住了,於是被那人當作為默認。

  輪椅碾起青石板的聲音響起,追著春風在走。

  不是一天兩天。

  是很多天。

  途中,王祭也曾與那人說過自己的事情,卻得了個無所謂的答案,而他自然不願接受,再三堅持後聽到了一句真話。

  「被太多人圍著是很煩的一件事,但和你在一起清淨自然來,這對我來說是一個十分直觀的選擇題。」

  王祭接受這個說法,並不覺得自己遭了羞辱,只不過還是有些擔心。

  擔心之外,他又隱隱覺得話里不是全部的真相,還藏著些什麼。

  總之,當時的他的擔心很快淪為過去——因為那場宗門盛會淪為他那朋友的獨角戲,於高台之上面對八方來潮屹然不動。

  在盛會的最後,王祭被那人點名邀戰。

  這一戰結果出乎眾人意料。

  主要是誰也沒想到那人這般不要臉,全然不在乎滿座師長就在上方,來回十餘招過後便行認輸之舉,為自己討了個第二名回來。

  滿場譁然,一片詫異。

  王祭猶自記得,王家那位前輩高人面沉如水,憤怒不可言喻。

  後來發生的那些事情證明憤怒是道理的。

  根據史書的記載,當今易水的太上長老正是從那一戰開始真正崛起,因為那場盛會頭名的彩頭真不是一般的厚重,為當時處境艱難的他緩了很大一口氣。

  然而出於各種理由,修行史對這場盛會始終含糊記載,很是刻意的糊去了第二人的姓名。

  原因很簡單。

  那位第二人就是後來的道主。

  從某種角度來看,王家老太爺的死與這場盛會有著脫不開的關係,間接導致日後的王家不得不倒向大秦朝廷,換來今朝地位。

  如果沒有這樁變故的存在,以當時王家的作風來看,死在白皇帝的手下是必然的結果,絕不可能與陰平謝氏那般於亂世中霍然掉頭向南,為自己謀得如今足以與皇后對峙的地位。

  世事果真離奇。

  多年以來,王祭鮮少回憶舊事,今天是例外。

  他的思緒從舊年日裡歸來,心生些許傷感,面朝秋水扯著自己的破嗓子,輕拍且慢為調子,唱起從那位好友處聽來的幾句詩。

  「……人生忽如寄,壽無金石固。」

  「萬歲更相送,賢聖莫能度……度啊。」

  ……

  ……

  秋意已深,清淨觀一片蕭索。

  近些年來道門的衰落,最主要便是體現在人煙寂寥上。

  偶有門中弟子翻起記載著百年前道門輝煌的書籍,眼前為之浮現十八位道門得道真人行走天下,天道宗與清淨觀兩位掌教真人南北對坐相望,道主問道於天的畫面,總是禁不住為之神往,繼而心生強烈失落。


  自年幼起,楚珺展現出最為適合踏入道門修行路的天賦後,她就在若有若無中被很多人灌輸重振道門為己任的想法,片刻時光不敢忘卻。

  因此她的性情愈發來得堅韌,修行隨著年歲的增長越來越像是在自虐,最終成果顯著。

  若是拋開顧濯和余笙二人不談,她就是毫無疑問的年輕一輩第一人,把無垢僧拋在了身後,奈何這卻遠遠不夠。

  想著這些事情,楚珺望向背對著自己的師尊。

  ——清淨觀觀主。

  「看來你這一趟頗有所得。」

  觀主的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就像是自天穹落下的雨水,無情無識。

  他轉身望向自己這位女徒,臉上浮現出溫和的笑容,說道:「好好珍惜這得之不易的機緣,別揮霍了。」

  楚珺輕輕點頭。

  觀主說道:「聊聊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談話的地方是在青瓦之下,一把竹椅放在那裡,靜對檐外晴空。

  時已午後,陽光灑落在老舊的木地板上,留下一片溫暖的黃。

  在這再是適合午睡不過的時光里,楚珺開始講述自己往後的遭遇,其中有大司祭的身影,便也有喻陽的死亡,以及赤陰教的陰陽逆亂。

  觀主靜靜聽完,用食指叩打了一下身旁的茶几,意思很清楚。

  楚珺為他斟了一杯茶。

  有熱霧緩緩飄起。

  少女本來不怎麼懂得做這種事情,奈何那些天裡為了照顧顧濯,硬生生被磨鍊了出來。

  換做是以前的她,這時最有可能做的就是以道火把那一壺舊茶給燒熱,讓自己的師父喝上一杯味道亂七八糟的東西。

  觀主看著這一幕畫面,忽然說道:「我不會問你那個人是誰。」

  楚珺微微一怔,握住茶壺的手僵硬了一下,然後若無其事地放了下來。

  觀主說道:「不過我想,有些事情你現在可以知道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聲音里滿是感慨,幾分悵然。

  楚珺神情凝重,莫名生出一種強烈的不安預感。

  下一刻,觀主的話讓她的預感得到了證實。

  「皇帝陛下並非你眼中所見那般無敵。」

  「他是可以被殺死的。」

  「而清淨觀,或者說整個道門,以及別的勢力都在推動這件事情。」

  楚珺怔住了。

  哪怕她對此並非全無預感,此刻心神依舊為之而震撼,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觀主微微一笑,說道:「然而我們的皇帝陛下再如何虛弱,終究還是道主離世後的當世第一人,想要殺死他,這註定是一件要死上很多人的事情。」

  楚珺很是艱難地醒過神來,搖頭說道:「我不明白。」

  觀主的笑容更是和藹,說道:「道門要殺皇帝陛下,那是有著完全充分的理由,因為百年前的失敗,因為生存空間被擠壓,但旁人卻不該這麼做的,沒有任何必要去冒著天大的風險去弒君,你是這個想法,對麼?」

  楚珺點了點頭。


  更重要的是她不明白禪宗立場不動搖的情況下,何方勢力有資格摻和進這樁大事裡頭。

  羽化之下皆盡螻蟻。

  荒原之行前她相信著這句話,但終究不是真正的明白,而此刻的她卻是完全懂了,便無法理解這種與送死毫無區別的舉動。

  觀主的笑容幾分嘲弄,說道:「因為幾乎每個人都在不安。」

  「不安?」

  楚珺茫然問道。

  觀主微笑說道:「你可知按照天命教最初的計劃,盈虛該是身死何處?」

  楚珺怔了怔,思考了很長一段時間後,神情複雜說道:「蒼山。」

  「不錯。」

  觀主斂去笑意,輕聲說道:「凡走過必有痕跡,沒有什麼事情是不會被發現的,哪怕天命。」

  天命教源自於天道宗,哪怕兩者之間的聯繫近些年來越發薄弱,但終究還是存在的。

  盈虛死後,天命教中的某些人為求自保,生出與道門重新建立起關係的念頭再是正常不過,為此當然需要給出誠意。

  誠意就是盈虛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情。

  「若是陛下仍舊位於自身的巔峰,無任何顧慮,那他又何須以蒼山為誘餌讓盈虛入局?這不是他過往行事的風格。」

  觀主繼續說道:「皇帝陛下讓人不安,皇帝陛下不再是過往那般無敵,那這就足以成為讓他殯天的理由。」

  楚珺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雲夢澤之變後的那個冬天,慈航寺的道休大師辭去國師之位,是否與此事有關?

  觀主看著自己的女徒,說道:「然而,所有的這一切還差了最為重要的那一著,唯有那一著落定後才有未來可言。」

  「那一著是陛下的虛實。」

  他溫聲說道:「想要試探出皇帝陛下的虛實,讓陛下離開景海走出神都,真正的辦法只有一個。」

  楚珺沉默片刻後,聲音微沙說道:「讓道主復生。」

  「這也正是我願意讓你去荒原的道理。」

  觀主頓了頓,帶著憾意說道:「只是喻陽身死,搭在我們與荒人間的那座橋隨之而塌陷,這一切肉眼可見地要再等待上許久,或許五年,也許十年?」

  楚珺望向師父的眼睛,沒有從中看到半點多餘的情緒,都是遺憾。

  於是她低下頭,再次斟茶。

  熱霧飄起,掩去她眼中的諸多情緒。

  觀主靜靜看著那杯茶。

  茶水倒映出楚珺的面容。

  以及她的擔憂。

  觀主的唇角微微翹起,流露出一抹譏諷的笑容,轉瞬消失。

  ……

  ……

  離開易水後,一路向南。

  顧濯和余笙這對名義上的師叔侄走走停停,時不時就在一座小城裡逗留數天,為的不是別的什麼,僅是最簡單的口腹之慾。

  如此漫無目的地走著,不代表兩人真的沒有目的地,只是一種不願引起注意的謹慎選擇,因為他們接下來要去的地方是白帝山。


  簡單些說,就是白家的祖墳。

  這個目的地並非顧濯主動提出,而是來自於余笙的口中,原因是她從未忘記修行二字。

  去年冬天時候,是她不遠千里自神都趕赴慈航寺,耗費莫大心神為修訂顧濯新創功法當中的欠缺,最終才有了天地衡的問世。

  天地衡以元始道典與星霜劫組成,前者她不必為顧濯擔心,故而問題就在星霜劫之上。

  星霜劫為白南明所創,求的是與時光為敵,只求玄妙。

  這門功法與天地衡沒有太大的區別,本質上都處於一種草創的階段,往前的每一步都充滿了不確定性,是臨淵而行。

  余笙當下的境界不如顧濯,故而她在某場談話中提出觀道的請求——以顧濯的修行來訂正她的修行之路。

  按照修行界的慣例,修行是最為私人的事情,觀道自然也就是一種對隱私的侵犯,頗為遭受忌諱。

  唯有一種關係可以讓這成為例外。

  ——道侶。

  ……

  ……

  顧濯當然知道余笙不是那種意思。

  余笙同樣知道顧濯不會這樣理解。

  這種無聲不必付諸於口的默契,悄無聲息出現在兩人這一次同行當中,唯有在一種時候是例外。

  ——吃飯的時候。

  顧濯和余笙的口味頗有區別,好比吃火鍋的時候一人鍾情於酸湯鍋,另外那人偏生堅持冬天就該要吃豬肚雞鍋,為此爭執不斷。

  問題在於,大秦北方連益州火鍋都少,往往是銅爐蔥姜清水,很難找到一家店同時有這兩種鍋底。

  然後坐在兩人身旁的食客終於聽不下去,很是惱火地問了一句:別人都是紅白之爭,你倆爭這種一時之鍋就不嫌棄丟人嗎?

  聽到這句話後,無論顧濯還是余笙都沉默了。

  後來他們爭得彼此有些煩了,乾脆決定以後都不再吃火鍋,甚至連吃飯都少。

  往後的路途稍微平靜,因為兩人說話減少,頗有種冷漠彼此的感覺,但事實上只不過是兩人在檢討自我。

  入冬那天,兩匹馬兒抵達白帝山前。

  白帝山作為大秦帝室陵墓,守衛自然稱得上是森嚴,而且可信。

  余笙讓顧濯露了個面,憑藉去年夏祭頭名的身份,就此踏入這座至為神秘的名山。

  白帝山坐落於中原,形如天柱,極盡奇崛,常年雲霧繚繞,尋常人於山腳路過時難以窺得真實一面。

  山上風光極好,常有奇松自崖壁生出,橫於眼前,於白雲相依為伴。

  不散的雲霧凝聚成海,在冬日暖陽的映照下,就像是一座遼闊無垠的雪原。

  在那位皇室旁支的強者引路之下,顧濯和余笙最終來到兩間石屋前,被簡單交代了幾句事宜,大抵就是山上的生活清苦,若是耐不住孤寂先於他知會上一聲,千萬不要獨自下山。

  這是顧濯第一次來到白帝山。

  余笙亦是今生第一次。

  時值冬日,夕陽歸山越發之早,天色已漸昏暗。

  「為什麼要用我的臉?」顧濯站在崖前好奇問道。


  余笙隨意說道:「因為我長得沒你好看。」

  顧濯看了她一眼,很是意外,心想你怎會說這種話。

  這當然是胡言亂語。

  余笙轉而說道:「唯有白帝山上的萬物霜天真意才稱得上是真意,你想要窺得萬物霜天劫的真義所在,這是最快也是最好的辦法。」

  顧濯還是不解,說道:「什麼意思?」

  余笙的語氣十分淡然,但不是在回答問題。

  「你在望京舊皇城那座大陣里必然見過萬物霜天真意,知道那不是虛無縹緲的臆想,而是真實存在的事物。」

  她說道:「所以這就是可以被拿走的東西。」

  以余笙的身份,想要取得萬物霜天真意不該如此麻煩才對,就算不是一句話的事情,想來也不至於到這種程度。

  ——眼下她所流露出來的意思,分明就是要走一條不正常的途徑,為顧濯取得萬物霜天真意。

  顧濯更加無法理解,問道:「為什麼?」

  余笙墨眉微蹙,似乎是想起某些糟心的事情,說道:「因為這事真的很麻煩。」

  顧濯懂了。

  有資格讓余笙感到麻煩的人,偌大秦國無非那麼幾位。

  他說道:「原來是在這裡。」

  舉世皆知,大秦共有四位踏入羽化境界的絕世強者。

  皇帝陛下與長公主殿下,號稱神秘到極點的前巡天司司主,及一位曾經因為某件舊事展露過羽化氣息的神秘存在。

  這就是大秦橫壓當世的最大底氣所在。

  前三人都有跡可循,在這個世間留下了自己的痕跡,唯獨最後那一位是例外。

  修行界過往不是沒有過猜測,認為這一位很可能並不真實存在,但誰也不可能冒著與大秦為敵的風險,卻窺探這背後的真相。

  就連其餘同為羽化境界的絕世強者,對此亦是知之甚少。

  「嗯。」

  余笙沒有刻意隱瞞的意思,說道:「就在白帝山。」

  顧濯忽然生出一種不自在的感覺。

  余笙平靜說道:「按照我之前的計劃,你從望京歸來後我便打算帶你來白帝山,只不過中途荒原來了消息,才讓事情拖被拖到今天。」

  「你的修行我一直都很關心。」

  她說道:「從未忘記。」

  顧濯心想那我該說謝謝嗎?

  余笙說道:「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我們在這裡正常修行就好,等你對山上熟悉得差不多了,我們再去取萬物霜天意。」

  顧濯沉默了會兒,看著她問道:「真的是取嗎?」

  余笙神色不變說道:「如果你覺得這話太冠冕堂皇,不妨直言為偷。」

  長公主殿下的師弟與徒弟,冒天下之大不韙,於帝室陵墓中行盜竊之事……這是何等程度的荒謬?

  顧濯嘆了口氣。

  余笙說道:「還是覺得很奇怪?」

  「不是一般的奇怪。」

  顧濯頓了頓,沒有把剩下的那句話給說出來。


  大秦藏在暗處的隱患似乎要比他設想中的還要更多。

  這種感覺他再是熟悉不過。

  當年的道門不也正是如此嗎?

  看似不可一世,實則風中殘燭。

  他認真說道:「天下太平繫於一己之身,這不是一件好事。」

  余笙不置可否,說道:「再如何,當下終究也是太平。」

  顧濯望向遠方雲海,見夕陽西沉,心生感慨。

  余笙抬起頭,看了一眼天空,說道:「要起風了。」

  顧濯嘆息說道:「應該也快下雨了。」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走進石屋裡頭,燃起燈火。

  暴雨夜裡,須持燭前行,如履薄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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