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與爾同銷萬古愁
顧濯心想你這一臉無辜未免太假了些。
余笙哪裡會為此而感到心虛,微笑說道:「先準備吧。」
顧濯看了她一眼,最終還是沒說什麼。
那位守墳人把這一幕畫面看在眼裡,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也不知道是不在乎還是別的什麼緣故,淡冷漠然如同死人。
顧濯很是禮貌說道:「麻煩了。」
聽到這三個字,守墳人輕輕點頭,起身自墳墓旁的雪亭下走了出來。
伴隨著他的離開,雪亭下原本骯髒的地面彷如冬雪遇春陽於轉眼間乾淨,再無半點污垢。
繁複的陣紋被銘刻在空無一物的地面,夕陽的昏黃光芒灑落其中,似是流水般將那些細淺的線條填滿,散發出一道溫暖而遲暮的氣息,很容易讓人回想起曾經有過的舊時光。
這座陣法的設計並不複雜,用處也十分簡單,就是這位守墓人先前話中所言——勾起身處陣中的修行者內心最不願意回憶起的時刻,直面過往。
守墳人離開亭下,即是為了判斷成敗,亦是避免踏入受考驗者的記憶當中,讓其心生間隙。
借著夕陽最後的餘暉,顧濯靜觀陣法半刻鐘後,往亭下走去。
與此同時,余笙望向守墳人。
守墳人沒有搖頭。
下一刻,余笙跟在顧濯的身後,幾乎同時踏入陣法當中。
兩人步入陣中,自地面線條迸發出來的光芒驟然大盛,頗為刺眼。
守墳人皺起眉頭,隱約覺得陣法有所變化,然而當他的神識落在其間,卻又找不出半點不同,便也沒有去做更多的事情,安靜等待。
按照過往,時間約莫是在半個時辰。
……
……
海浪的聲音陣陣而來,舒緩悠揚,彷如曲調。
不曾停歇的風卻把死魚的腥臭味夾雜著的微咸送入鼻中,讓人全無心曠神怡的可能,偶爾隨著浪花被送到沙灘上的斷裂木頭,更是讓人生出荒涼感覺。
最讓人情難自禁的是時不時還有成群的鳥兒掠過,往此間降下一場臭雨。
沙灘上站著一位穿著舊道袍的少年。
那是年輕時候的道主。
他彎下腰身,用兩根手指小心翼翼地從泥沙里拾起一個貝殼,十分認真地打量了很長時間,然後得出一個大致的結論。
「這東西洗乾淨了也不能吃吧?」
「今天本就與請客吃飯無關。」
一道清冷微沙的嗓音淡漠響起,聽不出是來自剛剛離家出走的少女口中。
她緩步靠近蹲在沙灘上的那位少年道士,平靜說道:「我叫白南明。」
道主便也說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好奇問道:「為什麼要選這麼一個地方?」
「因為你人其實不錯。」
白南明負手而立,自有宗師氣度,居高臨下說道:「我很欣賞你,便覺得沒必要讓這一戰為世人所知,勝負僅在你我之間足矣。」
言外之意十分清楚。
——你將會敗在我的手中。
道主仰起頭,望向少女那張根本看不到的尋常無奇的臉,恍然大悟說道:「那我先謝謝你了。」
話至此處,浪花莫名靜滯於半空,如同畫中物。
在這對少年男女的遠方,站著另外一對男女,從外表上來看後兩者與前二者並無不同,顯然就是同齡人,然而要是往眼眸深處去看,便能知道這只不過是一種假象。
站在遠方的自然就是顧濯和余笙。
「不覺得有些幼稚嗎?」
余笙面無表情說道:「臨時對陣法動手腳,便為了把這種陳年舊事搬出來。」
顧濯笑著說道:「這座陣法不就是為了追憶過往嗎?」
余笙沉默片刻後,輕聲說道:「也好。」
顧濯偏過頭,看了一眼她的側臉,好奇說道:「你覺得當時你師父是怎麼想的?」
余笙著實不想說話。
只是想著這不能解決問題,她終究還是沒有沉默下去,莞爾一笑說道:「我覺得您師姐是很驕傲很大氣的一個人啊。」
顧濯望向那頭。
海風凜冽,那一襲單薄的紫裙緊貼著少女的身體,勾勒出那曼妙而美麗的誘人曲線,與那春日艷陽相映而美。
若是從少年道主的位置抬頭往上望去,落入眼中的將會是一片貴氣凜然的紫,遮天蔽日。
這如何不大氣,如何不驕傲了?
「好看嗎?」
余笙的聲音淡漠如水。
顧濯誠實說道:「當年其實就覺得好看極了,只是沒敢說出來而已。」
余笙深呼吸一口,強自冷靜下來,似笑非笑說道:「怎麼現在就敢說了呢?」
顧濯想了想,更加誠實說道:「主要是現在你也看清楚了,是你師父自己走過去的,這事情完全不能怪我,道理肯定是站在我這一邊的。」
余笙無言以對。
「還有一個事我到現在還是想不明白的。」
「何事?」
「到底為什麼要選這麼一個鳥愛拉屎的地方來打架。」
「……那時有個人告訴你師姐,鳥不拉屎的地方人怎麼可能少,你想要安靜就得要找一個鳥愛拉屎的地方。」
「這……她信了?」
「你必須要承認這個邏輯聽起來是具有道理的,尋常人沒有道理往這種地方來。」
「所以她信了?」
「信了又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好奇你師父她為了找出這個地方,花了有多長時間。」
「應該……七八天吧。」
顧濯不說話了。
他怕自己再多說上半句,便要忍不住失笑出聲。
余笙看都不看他一眼。
片刻過後,風再起。
少年道主與未來的武神就在這處沙灘,迎來彼此人生當中第一場真正稱得上是艱難的戰鬥。
兩人開始相互評價。
「師叔,我怎麼覺得這一式不太像是道法啊?」
「師侄,你師父為什麼偏要捲起那片黃沙,她是沒看到鳥屎還很新鮮嗎?」
「這棄槍出拳倒也罷了,為何非要對著別人的臉來揍?」
「可能是因為他長得太好看了吧?」
「這時候你師父確實樣貌尋常。」
「所以就是白雲散手往那處地方去的理由嗎?」
顧濯和余笙的聲音都很淡然,因為不願流露出多餘的情緒,聽著也就是中立客觀並且理智的。
某刻,沙灘上的少年少女戰至海浪之上,已至酣處。
如果沒有意外發生,那少年道主和未來的人間武神將會在下一招分出勝負,但就在這個時候記憶中的畫面再次靜止,停滯不前。
不是顧濯和余笙對勝負毫無興趣,而是他們知道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
三位無憂山的刺客同時動手,自海浪掩藏的淺灘中穿沙破水而出,直接打斷停下這場約戰,更是險些讓兩人身死當場。
「我還是覺得師父會贏。」
余笙說道。
顧濯笑著說道:「那我的答案只有一個。」
余笙想了想,問道:「要是沒有這次刺殺,還會有後來的事情嗎?」
顧濯的笑容漸漸淡去,很認真地思考了一段時間,搖頭說道:「很難吧。」
余笙心想好像是這樣的。
在這場刺殺過後,白南明十分自責,認為是自己偏要挑這麼一個戰場的責任。
然而道主卻覺得無憂山是衝著他來的,因為在這場約戰之前他曾在一場盛會上得罪了某個千年世家,可謂是結下一場血仇,對方有充足的理由對他動手。
誰也沒對誰說心裡話,都在無聲沉默地自責著。
再看往事,此刻多少有些幼稚未完。
余笙輕輕地揮了揮衣袖,作別往日的天空。
顧濯沒有阻止,任由身前的世界支離破碎,留下一片黑暗。
陣法再一次轉動,嶄新天光落下,映入兩人眼中。
……
……
夜色濃時,雨聲滿湖。
百餘年前的齊國偏居一地,因國力衰弱反而承平日久,久而久之便也民風陰柔。
故而都城當中多是煙花之所,其中最負盛名的是月島湖上的畫舫。
少年道主與白南明從那三位刺客手中活下來後,傷勢不輕,身後有人追殺。
兩人為求安全思索再三,最終得出一個結論,便是要往不尋常的地方去,如此方可避人耳目。
準確地說,是不符合他們身份的地方。
最終他們選定的地方就是青樓。
在當時的兩人看來,無憂山的刺客再怎麼經驗豐富,想必怎麼也想不到這種可能。
說是青樓,但道主和白南明又怎會真去那些太過赤裸的地方,毫無錢財煩惱的他們理所當然地往城中最風雅處走去。
然後,問題隨之而至。
負責迎客的姑娘,笑吟吟地看著兩人,柔聲說了句話。
——意思大概是今夜是一場雅宴,入座的都是大有才名的風流才子,兩位公子可有學識在身?
顧濯站在遠方,看著這幕畫面,面色漸漸變得難看了起來。
因為他的記憶尚未糟糕,便還能記得今夜即將發生一個怎樣的故事。
余笙望向他說道:「待會兒我有很多學識方面的問題想請教一下師叔您。」
顧濯有種不好的預感,試探問道:「你想請教什麼方面?」
余笙莞爾說道:「主要是詩詞。」
顧濯沉默片刻後,神情誠懇說道:「詩詞不過旁枝末節,修行方為朝天大道,我覺得你沒必要著眼於此。」
「是嗎?」
余笙笑意嫣然說道:「但我覺得百年前驚鴻一現,於短暫一夜留下無數人間絕句,為其時世人所痴絕,被後輩文人稱之為詩仙的那位公子的唯一一次登場,這著實不應該錯過吧?」
顧濯不想說話。
這是某人人生當中最不願回望的一段過往……之一,或者說是一切的開始。
奈何現在決定權不再那位某人手上。
余笙正笑意盈盈。
……
……
面對那位知客姑娘的要求,白南明沉默良久。
然後她問道:「修行的知識也算學識吧?」
知客姑娘笑而不語,意思十分清楚。
白南明有些尷尬,有些惱火,心想這怎麼就不能算了?!
就在這時候,少年道主往前一步,不著痕跡地遞出三片金葉子。
雨夜昏暗,無人得見。
知客姑娘眼神瞬間明亮,贊道:「這位公子當真不凡!」
白南明很是震驚,心想這也行嗎?
少年道主猜到她在想些什麼,隨意說道:「書中自有顏如玉。」
話音方落,正準備帶兩人登上畫舫的知客姑娘微微一怔,心想自己怎麼沒聽過這句話呢?
然後她很是慶幸先前沒聽到這一句,否則著實沒有收錢的道理了。
……
……
畫舫里並不吵鬧,有絲竹之聲悅耳。
層層紗幕在場間垂落,掩去眾人望向前方的目光,琴笛之聲正是從中而來。
不僅如此,更有身段曼妙的女子於其間起舞,舞姿並不妖嬈,若隱若現中反而奪目。
片刻後,有吵鬧聲打破這片清幽安靜——那位知客姑娘被客人發現受了賄賂,最終矛頭指向少年道主與白南明。
眼看眾多客人不滿,主人家唯有請兩人起身離開。
白南明起初沒有生氣,因為的確是他們壞了這裡的規矩。
只是當她聽著那些傳入耳中的輕蔑嘲弄聲,神色還是無法不冷漠,因為最先提議上青樓的人其實是她,受辱的卻是兩個人。
——當然,直到後來她才知道身旁那人對此也有興趣,決定是一拍即合。
總之。
那時坐在白南明身旁的少年站了出來,為她撐起一片天空。
「當時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這句真是寫得極好。」
余笙輕聲念著場間少年道主口中道出的詞兒,偏過頭望向顧濯,說道:「所以師父她後來很好奇,只是一直拉不下臉來問,問你到底有沒有這樣的風流經歷。」
顧濯神情格外嚴肅,認真說道:「那定然是沒有的。」
余笙微笑說道:「師父她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她很好奇,這詞兒到底是怎麼寫出來的。」
顧濯見她笑容便知道麻煩了。
便在這時候,場間那位少年道主在眾人詫異當中,再頌一詩。
「雲想衣裳花想容……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詩音未落,那位坐在場間最中心處的花魁姑娘,再也無法維持住自己的淡然平靜。
她下意識站起身來,全然不顧古琴跌落在地,眼神炙熱近乎瘋狂。
要是她能讓這首詩寫的那人是自己,今生還能再有什麼遺憾?!
然而不等她開口,場間的少年又有絕句脫口而出。
「……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
頌至此處,少年道主長身而起,端杯送酒入喉。
無數視線中,萬般震驚里,他仍舊不肯休。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
「……白髮三千丈,緣愁似個長……何處得秋霜?」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畫舫一片死寂。
每個人都在看著那個正在飲酒的少年,其中自然也包括站在角落裡的顧濯和余笙。
事實上,顧濯並沒有看。
從少年道主站起來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微微低下了頭,眼睛半閉,很有殺人的衝動。
他不想聽到任何聲音,余笙卻在和他說話,聲音里都是讚嘆。
「這幾句寫得真是好啊。」
「無愧是為世人所盛讚,橫壓全秦一人足以的詩仙。」
「你看,師父她當時整個人都聽到呆住了呢。」
余笙微微笑著,目光落在顧濯的身上,神情似是驚訝,好生不解問道:「師叔,您怎麼看起來好像不太舒服的樣子呢?」
顧濯沉默片刻後,在臉上強行擠出來一個牽強笑容,聲音微啞說道:「其實我還好。」
余笙眨了眨眼,十分自然握住了他的手捏了捏,說道:「可是師叔您怎麼身體感覺有點兒僵硬呢?」
顧濯來不及否認。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少年道主已然行至最中央處,縱聲清嘯。
「酒來!」
接著,他提起旁人遞來的美酒仰首痛飲。
酒水肆意灑落打濕衣襟。
意甚從容,豪放至極。
「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
「念天地之悠悠,獨滄然而涕下!」
「是故!」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會須一飲三百杯……」
「……請君為我傾耳聽!」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滿堂俱寂。
滿場賓客激動不能自已。
那處角落裡。
余笙正在輕拍手掌,連聲嘆道:「真厲害啊~」
顧濯低頭,沉默不語。
站在最中間處的少年道主放下酒壺,為自己最後斟了一杯酒,於無數視線中轉身望向白南明,微笑著輕聲念出了今夜的最後一句詩。
「與爾同銷萬古愁。」
而後。
少年飲盡杯中酒,以此為敬。
白南明看著他的笑容,很是緊張地站起身來,認真飲下了人生的第一杯酒。
……
……
「師叔,您在想什麼?」
「什麼都沒想。」
「是嗎?」
「嗯。」
余笙嘆了口氣,遺憾說道:「我還以為師叔您親眼目睹這千古風流,理應有萬種感慨才對。」
顧濯安靜片刻後,說道:「如果你非要問我有什麼想法的話,只有一個。」
余笙好奇問道:「是什麼?」
顧濯十分誠實,看著她說道:「想死。」
……
……
空間未破碎,世間沒倒流。
白南明和少年道主離開畫舫,並肩走在雨中古巷裡,彼此無言。
後者正在回味先前,前者卻是在思考一個問題。
眼見漫長的路途將要走完,白南明微微低頭,細聲問道:「雲想衣裳花想容那句……你是寫給那位花魁的嗎?」
「不是。」
少年道主答得不假思索。
白南明聞言,眼神頓時生出光芒,抬頭問道:「那……您是寫給誰的呢?」
少年道主這才回過神來,明白少女的意思,啞然失笑說道:「當然……也不是你。」
白南明怔住了。
少年道主隨意說道:「你覺得我有可能對你一見鍾情嗎?」
白南明墨眉微蹙,問道:「為什麼不能?」
少年道主想了會兒,說道:「在過去我也不時照鏡。」
白南明聲音微冷說道:「直接一些。」
少年道主誠實說道:「我想像不出怎麼對一個長得不如自己的人一見鍾情。」
白南明停步。
少年道主心想這好像是有些過分了,準備開口道歉。
與此同時,白南明抬起手,把髮絲捋至耳後。
很簡單的一個動作,出現在少年道主眼前的畫面截然不同。
不同的是白南明的臉。
如果說她貌美如畫,那這一幅畫定然是天道親筆,絕非凡俗中人所能。
無一處可挑剔,無一處不精緻。
所謂完美,莫過於此。
隔著一把油紙傘,白南明巧笑嫣然。
她說道:「你再對我說一遍,到底什麼叫做我長得不如你好看?」
……
……
雨巷盡頭。
顧濯的心情更是複雜,在心裡嘆了口氣。
余笙看著這幕畫面,很是感慨,說道:「好像就是從這一夜開始?師父再也不用功法遮掩自己的容貌了,道主此舉不可謂不是利在千秋~」
……
……
時光不斷流逝,兩人始終並肩。
南齊都城畫舫上的傳奇一夜過後,白南明和少年道主繼續遊歷世間,北上。
事實上,當時無憂山的殺手早已被他們拋下,著實沒有太多的理由同行下去,但他和她卻什麼沒說,仿佛對此一無所知。
在長樂郡的陰平城中,少年道主恰逢故人——坐在輪椅上的王祭。
這也是王祭第一次見到白南明。
故人相遇,他的眼裡當然沒有這位貌美少女,目光全在自己的好朋友身上。
兩人相談甚歡,不經意間忽略白南明,閒聊至夜色深時才是道別,便又約定明日相見。
畫面外。
余笙忽然有些不安,她下意識覺得不該再看下去。
正當她準備干預陣法的時候,衣袖卻動不起來,因為顧濯已經握住她的手。
「……怎麼了?」余笙輕聲問道。
「沒什麼。」
顧濯神情嚴肅,正色說道:「主要是想到王祭後來一直詆毀師姐她是母老虎,我挺好奇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偏見。」
余笙終於回想起那時發生過什麼。
……
……
當天夜裡。
白南明輕叩門扉,吵醒王祭。
不等對方開口,她的唇角微微翹起,眼神寧靜而溫和,柔聲問道:「你想怎麼死?」
翌日清晨,少年道主收到一封信。
信是王祭寫的,大概意思是他忽有要事纏身,不得不連夜離開。
其時,白南明就站在道主身旁。
少女輕輕地嘆了口氣,安慰說道:「難得故人重逢,這事的確有些可惜。」
……
……
顧濯望向余笙。
余笙一言不發,面沉如水。
「不知道你能不能稍微相信一下。」
顧濯想了想,很是誠懇說道:「其實……我是真的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回事存在,因為王祭什麼都沒和我說過。」
這句話十分真誠。
於是。
余笙搖頭說道:「您想多了,我當然相信你啊。」
顧濯鬆了口氣。
下一刻,余笙的聲音再次響起。
「就是師父她這人品也太低劣了些,連這般手段都能用得出來,真是讓人恥與為伍啊。」
她看著顧濯嘆息問道:「師叔,您肯定也是這麼覺得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