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嵐還沉浸在旅遊之後輕鬆又歡喜的心情之中。
隨著江徹的這句話一出，周遭都安靜。
他自顧自地將這些年的經歷挑一些說出來。
聲音在老房子裡迴蕩著。
方嵐看著神情落魄的兒子，從疑惑，再到心疼。
心裡的萬般言語都說出不來。
平日裡沉默寡言的父親卻開口道：「想離就離吧。」
「反而我兒子也沒有那麼不堪。」
「可以再找嘛。」
方嵐回想起林月嫣每次過來帶的禮物。
確實是一次比一次高檔。
誰知道她家得勢了之後就看不上兒子了呢？
其實方嵐一早就察覺到夫妻兩人之間有問題。
結婚這麼多年，兩人身體又沒什麼毛病。
怎麼會如此之久沒有懷孕，沒有小孩呢？
錢？
兒子有事業，不至於一個小孩子都養不起。
就算工作忙，也可以把孫子孫女交給自己照看。
只是兒子長大了，結婚了。
自己插手他的婚姻，只會讓兒媳婦反感。
方嵐能做的無非就是催生。
一旦有了流淌著共同血脈的孩子，感情就會穩固不少。
可沒想到，兩人終究走到了離婚這一步。
江徹本以為老媽會不同意他離婚。
畢竟想抱孫子孫女，都快變成了執念。
但這次方嵐沉默良久。
然後道：「既然人家覺得我們高攀，那就作罷。」
「兒子，今晚想吃什麼菜？媽給你做。」
江徹這個大男人居然有種眼睛進沙子的感覺。
「我跟她還有些手續沒辦，要回去一趟。」
江徹待了一會就開車走了。
方嵐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開始整理屋子，讓自己忙起來。
打掃完，又去買菜填補冰箱。
回來的時候被住在隔壁的人看到。
沈婉芝下樓開門。
「方姨，您旅遊回來了。」
「今天剛回來。」
「您怎麼不太開心的樣子？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沈婉芝很自然地接過她手中的諸多袋子，並陪著她回家。
方嵐並不打算跟沈婉芝說兒子將要離婚的事情。
從前他們確實關係很好，但這麼多年過去了。
小孩子時候的事情嘛。
或許在她心裡跟過家家一樣。
再說了，如今那個小女孩長的如此出挑美麗。
說不定早就有了男朋友。
「沒事，出去一趟有點乏。」
「今晚來姨家吃飯，我買了很多菜。」
「小徹又不在家，你就當來陪陪我。」
「好。」
沈婉芝也不見外。
直接隨著方嵐走進家門。
還幫忙打下手。
她在江徹家吃過太多頓飯了。
如果童年有味道。
那一種是自己家的飯菜，另一種是江徹家的飯菜。
甚至她父母鬧離婚，吵架砸東西的那段日子。
都是江徹請求方嵐，讓沈婉芝暫時住在家裡。
餐桌上。
擺著幾道家常菜。
方嵐本來就是個心思細膩，容易憂愁的人。
她不禁想，要是當年好閨蜜家沒有鬧離婚。
婉芝也沒有離開。
想必兒子早就跟她結婚了。
孫子都到了上幼兒園的年紀。
「方姨，您一直看著我是何故？」
「有什麼事情可以跟我直接說的。」
「從前您這麼疼我...」
方嵐笑了笑：「看見你就想起從前的日子。」
「人老了，就是容易想念過去。」
「你媽最近還好嗎？」
「她過得不錯，只是不想回來。」
方嵐不再深究，讓沈婉芝多吃點。
感情這種事情，只有當事人才能明白。
哪怕是方嵐。
也以為江徹和沈婉芝的那份青梅竹馬情被歲月給無聲地淡化了。
....
王芸被林慕白和林月嫣急急忙忙地送到了醫院。
一番檢查後，卻發現什麼情況都沒有。
除了血壓有點高。
但遠遠達不到暈倒的地步。
關心則亂。
那時候林月嫣真的以為母親是怒氣攻心。
老人容不得半點閃失。
現在冷靜下來，竟是如此地漏洞百出。
「媽，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小月，難道你剛才真的想要跟那個窩囊廢走？」
「為了一個外人，與我，還有你弟決裂，值得嗎？」
「聽話，離了婚還有大把好男人隨你挑。」
「不用非他不可。」
王芸也不裝了，循循誘導。
「媽，你錯了，這輩子我就是非他不可。」
見女兒還幫江徹說話。
王芸剛壓下去的怒火再度升起來。
那個窩囊廢指著她罵，把好好的家宴攪的一塌糊塗。
絕不可能原諒！
「小月！你沒看到剛才他對媽是多麼無理？」
「女婿竟然敢在壽辰罵丈母娘，還口口聲聲說死不死的。」
「真是大逆不道！」
「我絕不答應你跟她繼續過生活。」
「這都是為了你好，懂嗎？」
林月嫣從來沒有覺得母親是如此的陌生。
「他無理？」
「我不相信家裡的傭人連備碗筷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好。」
「如果沒有你的授意，他們敢這樣做？」
「媽，你別忘了，當初是誰給你出錢治病的。」
「你在病房裡拉著我的手說痛，說不想死。」
「我和弟弟挨個去找那些親戚借錢。」
「他們要麼沒錢愛莫能助，要麼一毛不拔！」
「只有江徹，把第一桶金毫不猶豫地給了我。」
「如果不是這樣，他現在早就飛黃騰達了！」
「換句話說，他要是沒有遇見我，人生將截然不同。」
「那樣的他又何必受你的氣？」
「不管你現在心裡想什麼，對江徹有多麼大的怨氣.」
「我都不會跟他離婚！」
「他救了你的命，而我...也欠他一條命！」
林月嫣深深地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
「既然您沒事，我就先走了。」
「姐，我們一家人，何必鬧得這麼僵...」林慕白出言勸阻。
可林月嫣絲毫不理會他，獨自離去。
身影消失在病房之外。
王芸也還沒反應過來。
女兒長這麼大，第一次沖她發脾氣。
以前自己的話，她都會乖乖執行。
現在居然為了一個外人把她撇在醫院裡。
今天可是自己的壽辰啊！
「真是翅膀硬了！」
王芸越想越難受。
林月嫣站在醫院門口，很是茫然。
她想去見丈夫，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佇立許久。
她朝著回家的方向出發。
是她和丈夫的家。
而江徹也在那裡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