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3日上午9點，陸凡率省委第一考核組來到義陽市，全市上下「如臨大敵」，各縣區、各部門瀰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息，陸書記早已「凶名在外」！
和市委書記董富源交流意見後，考核組召開義陽市年度「五合一」考核工作動員會，對綜合考核工作進行動員部署。
省委副書記陸凡出席會議並作動員講話，市委書記董富源代表市委領導班子作總結報告。市委副書記、市長孫正東代表市政府領導班子作總結報告。
陸凡要求，義陽市要充分認識綜合考核工作的重要意義，切實增強做好綜合考核工作的責任感，積極支持配合考核組開展工作，吃透政策規定，嚴格規範操作，密切協調配合，確保高質量完成本次考核任務。
陸凡強調，考核組要堅持按規定、按程序、按原則辦事，嚴格遵守綜合考核工作的紀律規定，把參加民主測評、民主評議和個別談話作為嚴格政治生活的重要體現，本著對組織、對事業、對幹部負責的態度，實事求是地進行評價，正確地行使自己的民主權利。要嚴明紀律、嚴守規矩，確保考核工作風清氣正。
市人大、市政協和市紀委領導班子在會上作書面總結報告，省管領導幹部作書面述職述德述廉報告。考核組還對省管領導班子和領導幹部進行了民主測評和民主評議。
會後，緊張有序的考核工作全面展開。
下午，陸凡正在酒店看資料，忽然接到了杜文龍的電話。
接通後，他笑著說：「怎麼這會打電話？就你們那單位，還能閒著？」
杜文龍笑著回道：「永遠不存在閒著，每天都加班到十一二點。」
「還沒恭喜你，不聲不響的竟然被提拔為監察室主任！」
「這得感謝小斌書記，是他力薦的。機會也要，我們原來的主任下放省紀委了。」
「打電話什麼事？先說事。」陸凡知道醜醜必定有事。
「凡哥，我剛到華原省。」
「公事還是私事？」
「公事，致力於糾正形式主義和官僚主義，為基層減輕負擔，我們組成了13個暗訪組，到各省市開展明察暗訪，重點查處『督檢考』過多過頻、『政績工程』、『形象工程』以及『指尖上的形式主義』等問題，我負責華原省。」
陸凡問道：「有沒有問題線索？」
杜文龍回道：「正要跟你通通氣，義陽市在農村人居環境整治中弄虛作假，要求主幹道兩側野樹雜草留茬高度保持在10厘米左右，並組織群眾進行『人草大戰』，引發輿情關注，我要去暗訪並現場督辦，這是小斌書記交辦的線索，不過我可以掌握節奏、靈活處理。凡哥，你指示，該如何辦理。」
陸凡想了想，回道：「正好省里也在整治基層減負和形式主義，你嚴查嚴辦吧！」
「行，我明白了！」
「正好我也在義陽市，你來了打招呼，我們見一面。」
「好的，凡哥，我們晚上小酌幾杯。」
義陽市委書記董富源，是唐冰擔任書記時提拔的幹部，跟陸凡是萍水之交，不是一條線上的人，沒必要理會他。重要崗位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如果把他拿下，會調整一系列人，即使吃不到肉，總有陸凡的一口湯喝，換個角度考慮，這是好事。
陸凡打開手機，在短視頻平台上搜索了下，果然發現了關於義陽市「人曹大戰」的視頻，點讚量和播放量都很高。
陸凡有些疑惑，這麼大的輿情，董富源竟然無動於衷？是不知道？還是沒當回事？亦或者今天集中爆發了？
正在思考中，趙凌雲的電話打過來了，直接問道：「文龍來華原了？」他肯定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陸凡沒有否認，回道：「嗯，剛才跟我通電話了，估計晚上到義陽市。」
趙凌雲忙完：「他打算怎麼搞？會大動干戈嗎？好歹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義陽市的事跟你沒啥關係吧？已經有了輿情，壓是壓不住的，估計會嚴肅處理。」
「跟我有屁的關係，我是擔心鬧得太大了，給咱們帶來太多的負面效應。而且事情處理完後，不得整改？還不是我的活？你給文龍安頓一下，我跟他對接。」
「行，我待會就打電話，你直接跟他聯繫。」
下午四點，杜文龍帶著暗訪組來到西縣，對視頻中反映的問題進行調查核實，發現國道、省道、縣道等主幹路兩側的野樹雜草，果真留茬高度控制在10厘米，而且還有人正在對樹苗進行修剪。
杜文龍針對這些情況，對周邊居民進行暗訪。發現公路沿線村莊有15戶房屋進行了「刷白牆」、「加青瓦」的美化處理，卻未對其他房屋進行整修，形成了鮮明對比。
杜文龍來到一戶人家，笑著問道：「大爺，為啥你家房子被刷的這麼白，您可真勤快！」
大爺笑著回道：「我又沒閒的蛋疼，刷那玩意幹嘛，這是鎮上免費給弄的，為了應付上面的檢查。」
「大爺，檢查多嗎？」
「要是不多，能把我們這一排弄成這樣？基本上隔三差五的就來檢查，前幾天還來了大官，說是市委書記。哎，盡搞這些虛頭巴腦的，還僱人割草、割樹苗，有啥用？錢都讓這麼浪費了，看著心疼呀！算了，不說了，關我們小老百姓啥事！」
……
事情很簡單，不到一個小時，杜文龍就搞清楚了情況，並留存了大量的證據。
晚上七點，天色已黑，陸凡房間傳來敲門聲。
打開一看，杜文龍略顯激動的站在門外，笑容滿面地說：「凡哥，好久不見！」
「都忙，有幾個月沒見了，快進來，茶已經泡好了！」
進門後，二人坐在沙發上熱情的交談，從小到大的友誼，讓他們親如兄弟。
拉了會家常，陸凡問道：「醜醜，調查的怎麼樣？問題嚴重嗎？」
杜文龍回道：「可大可小，雜草和小樹苗的高度只能保持在10厘米，很滑稽。這個要求僅限於主幹路兩側可視範圍和領導調研檢查經常走的線路，目的不言而喻，是做給領導看，讓領導看到人居環境整治的效果。還有公路沿線有15戶房屋進行了『刷白牆』、『加青瓦』的美化處理，自然也是為了應付檢查。」
陸凡嘆了口氣說：「當下，華原有很多官員的政績觀出了問題，在政績衝動與利益驅動下，為目的不擇手段，絲毫不顧客觀實際與群眾的民生需求。動機不良，目的不端正，必然導致行為出格。
形式主義的背後是形象工程與臉面工程，實質是畸形政績觀在作怪，只重顯績，只在乎領導看得見的地方，對領導看不到的地方則無所謂。他們工作的出發點不是為了民生，而是為了表面光鮮，結果勞民傷財，還淪為笑談。
你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問題只有暴露出來，才能引起大家的重視。」
「行，凡哥，我知道該怎麼辦了！」
不一會，周想送來四個下酒菜和兩瓶白酒，兄弟二人推杯換盞，把酒言歡，觥籌交錯，酒至半酣，淚灑滂沱憶當年！
第二天吃過早飯後，杜文龍前往省委，和王景塵書記交換意見，陸凡繼續在義陽市開展考核工作。
監察室主任到了省里是大事，王景塵書記接到通報後，放下手中的工作，第一時間會見了杜文龍，就義陽市「形式主義」問題展開溝通。
1月16日，陸凡返回省委，副秘書長齊晟垠第一時間來匯報工作，拿來了紀委監委員《關於整治群眾身邊不正之風和腐敗問題工作情況的報告》。
報告指出，形式主義、官僚主義問題，群眾極度反感，幹部深受其累。監委堅持完善懲戒機制、強化監督糾治、通報典型案例一體推進，赴13個省區市開展明察暗訪，嚴查嚴糾「督檢考」過多過頻、「政績工程」「形象工程」「指尖上的形式主義」等問題，公開通報32起案例，叫停、責令整改盲目「造景」項目700餘個。
報告提到，華原省義陽市西縣在農村人居環境整治中層層加碼，組織群眾搞「人草大戰」，檢查考評過多過頻、搞「面子工程」等問題，只顧「面子」、不顧「里子」，增加基層幹部和群眾負擔，言辭特別犀利。
下午四點，陸凡接到通知，王景塵書記緊急召開五人小組會，估計是研究紀委《通報》中涉及到義陽市的相關問題。
3點50分，趙凌雲來到陸凡辦公室，提前通氣。
剛聊了幾句話，省長劉令豪推門而入，說道：「正好你倆都在，義陽的事怎麼看？」
陸凡回道：「得看景塵書記的意見，不過我猜想，應該要處理一批人，要不然無法給上級交代。」
劉令豪說道：「如果要處理董富源，你倆是什麼態度？」
聽到這話，趙凌雲沉默不語，看向陸凡。
陸凡緩緩說道：「他是唐冰書記提拔的幹部，咱們靜觀其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