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淑妃醒了?」賢妃沒熬住,身子晃了晃有些不可思議:「喝了鴆毒還沒死?」
她有些不信。
「娘娘這是真的,景陽宮的太醫都撤了,只留下了李太醫,奴婢親自去打聽的,淑妃娘娘得了秘藥,服用後已經解了毒,皇上龍心大悅,還賞了景陽宮上下。」
賢妃眼皮跳的厲害,實在是想不通,一個人喝了鴆毒怎麼可能又活下來。
難道淑妃不是人?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賢妃坐不住了,決定親自去看看,簡單的梳洗之後朝著景陽宮方向走。
景陽宮的確沒有前兩日的忙碌,太醫院的人正在撤走藥爐子,宮女們提著樹枝在地上灑水。
「奴婢給賢妃娘娘請安。」宮人們行禮。
賢妃揮手,一隻手提著裙子上了台階,還未湊近就聽見了東瀛帝溫柔的聲音:「你慢點,不著急。」
「朕就在這,又不走。」
「凝兒,你受苦了。」
賢妃的腳步頓時猶如千萬斤沉,愣是邁不動了,和東瀛帝做了十幾年夫妻,怎麼會聽不出這聲音是誰。
曾經,東瀛帝對自己也是呵護備至,臉上掛著柔柔的笑容,將她攬入懷中,給她折下寒冬里的第一枝紅梅。
還曾許諾,會一輩子對她好。
才十幾年而已。
賢妃透過門縫看見了東瀛帝小心翼翼的抱著令狐凝,坐在他的腿上,溫柔細膩的餵著藥。
令狐凝喝了一口許是察覺到了苦澀,將腦袋埋入東瀛帝的懷中,哼哼幾聲,東瀛帝一點兒也沒有惱,反而越發溫柔:「良藥苦口,再忍一忍。」
被高高在上的帝王哄著吃完了藥,東瀛帝也沒有撒手,反而捧著她的臉頰俯身輕輕親了一口,惹得令狐凝小臉漲紅,嬌嗔說一句:「皇上欺負臣妾。」
「凝兒,你終於好了,下次不許這麼任性了。」東瀛帝抱著失而復得的人,至今回想起來,背脊都人忍不住發涼。
抱著令狐凝的力道越發收緊。
令狐凝睏倦的靠在了東瀛帝懷中,揉了揉眉心:「皇上,臣妾好睏,許多事都記不住了,臣妾究竟怎麼了,還有心口處好疼。」
東瀛帝低著頭親了親她的唇:「是朕的過錯,日後不會讓你疼了,你快快將身子養好。」
此時的令狐凝就像是一尊瓷娃娃,稍有不慎就會再次失去,失血過多加上中毒能保住性命已經是極大的幸運了。
李太醫說再也經不起折騰了。
門口的賢妃看著這一幕格外刺眼,她自從嫁給東瀛帝,備受寵愛,人人羨慕。
可對比眼前的令狐凝,簡直微不足道。
那一句句深情款款的凝兒更是打她的臉,東瀛帝只會喊她賢妃,賢妃,可她也有名字啊。
賢妃冷著臉轉身離開。
「娘娘,您怎麼不進去?」宮女不解。
賢妃嗤笑:「進去做什麼,礙眼麼?」
她轉頭就去了皇后宮中,迫切的想知道那日皇后究竟跟東瀛帝說了什麼話,若不是皇后,淑妃必死無疑。
皇后乍一聽淑妃活下來了,也是愕然。
「皇后娘娘究竟給皇上出了什麼法子?」賢妃質問,語氣里全都是不悅,責怪皇后多管閒事。
皇后知道賢妃是來興師問罪的,又看她眼窩下泛紅,臉色憔悴,也沒計較賢妃的失禮。
「事情已經過去了,賢妃又何必多問,於你無益。」皇后嘆氣,說了一句宮裡的天要變了,寬慰地勸說賢妃:「淑妃的命來之不易,你日後多謙讓些,別招惹她了。」
聽這話賢妃的怒火蹭蹭往外冒:「要不是皇后娘娘出主意,急著討好皇上,今日的淑妃早就死了,何必在這假惺惺!」
「你!」皇后捂著心口,怒指著賢妃。
賢妃撇嘴:「怎麼,皇后也想效仿淑妃?臣妾勸您還是省省吧,皇上現在忙著陪淑妃,沒空來探望您。」
皇后被賢妃氣的臉色發白。
「還有淑妃那一瓶鴆毒,臣妾至今還覺得納悶,淑妃究竟是從何得來的。」賢妃似笑非笑地盯著皇后:「臣妾敢以全族發誓,這鴆毒和臣妾無關,皇后娘娘,等皇上冷靜下來,騰出手必定會追查到底的,但願您不要後悔今日所為。」
說罷,賢妃屈膝轉過身拂袖而去。
氣得皇后眼皮跳跳。
「娘娘,賢妃娘娘太過分了,要不要請太醫給您瞧瞧?」宮女道。
皇后搖頭:「不必了,本宮又不是淑妃那麼嬌弱,這些年她一貫如此,只不過這次栽了跟頭,見不慣皇上被人搶走,失了理智。」
她嘴角反而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容:「賢妃,你也有今日!」
自令狐凝醒來之後,東瀛帝只要一下朝就來景陽宮候著,哪怕是令狐凝睡著了。
東瀛帝就叫人搬來了奏摺,一邊等著令狐凝醒來,一邊批閱奏摺。
「皇上,四皇子回來了。」
東瀛帝手中的硃砂筆頓了頓,看了一眼榻上沉睡的少女,起身離開。
長廊下軒轅宸眸子裡隱約有些怒火:「皇兄。」
「在沒有找到南疆二王子之前,你的命只能她來救,朕已經失去了兩個弟弟了,絕不能再失去一個,至於戰,遲早都有機會討回來。」東瀛帝沉聲解釋,輕輕拍了拍軒轅宸的肩,沙啞聲音:「你不能出事了,朕答應過母后,會好好照顧你。」
軒轅宸的怒火瞬間熄滅,眼眶泛紅,他就知道皇兄不是個糊塗人,若不是自己被牽扯,他定不會寫出那樣的書信。
「都是臣弟的錯。」軒轅宸自責。
東瀛帝搖頭:「是朕應該保護好你們,從現在開始,你好好休養,朕會竭盡全力尋找二王子和步步聖蓮。」
軒轅宸點點頭,又問起了令狐凝。
「她忘記了一切。」
「果真?」軒轅宸半信半疑。
「朕已經試探過了,她也活不長久。」東瀛帝說到這的時候,眉心不自覺的皺起來:「南疆的小心思瞞不過朕,朕承諾一年不進犯北楚,可從未說過不打南疆。」
軒轅宸提到二王子也是一肚子怒火,卑鄙小人。
等抓到了二王子,必定會將其碎屍萬段。
「皇兄這些日子消瘦了,您也好好養身子,臣弟就不給您添亂了,等臣弟養好傷身子,定會再次上陣殺敵,為東瀛討回損失。」
「好!」
送走了軒轅宸,東瀛帝輕輕鬆了口氣,看了一眼綻放極盛的海棠花,沉思許久。
「咳咳……」
殿內傳來極輕微的咳嗽。
東瀛帝立即回過神,轉身進殿,榻上的人揉著眼睛醒來,看著東瀛帝後咧嘴笑:「皇上!」
他來到了榻邊兒,攬住了令狐凝的肩:「餓不餓?」
令狐凝只穿著雪白的裡衣,掀開被子,長腿一邁跨坐在東瀛帝的身上,將腦袋在他懷裡蹭了蹭:「臣妾沒什麼胃口,皇上,您的身子可好些了?」
東瀛帝喉嚨一緊,解釋道:「太醫尋來了秘藥,暫無大礙。」
「真的?」令狐凝的眼睛都亮了,雙手合十嘴裡念叨著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這舉動讓東瀛帝哭笑不得:「朕怎麼不知你何時奉信這些了。」
「皇上,神明之事不可褻瀆,要認真。」令狐凝皺著眉,一臉嚴肅,惹得東瀛帝忍俊不禁,嘴角揚著淺淺笑容。
令狐凝忽然問:「皇上,您是不是耗費了許多才將臣妾救回來,您又救了臣妾一次,臣妾無以為報。」
說著她紅了眼眶,咬咬唇下定決心:「臣妾決定要抄寫經書,替您祈福。」
「依你。」
令狐凝抬起手摸了摸東瀛帝的臉頰,還有眉眼,大大的眼睛裡滿是愛慕,啪嘰一下在東瀛帝的臉頰上親吻,往東瀛帝懷裡拱了拱,嬌滴滴的喊了一句皇上。
東瀛帝咽了咽嗓子,眸色微暗。
「皇上,臣妾聽說您快要選秀了,會不會來了新人您就將臣妾拋之腦後了,臣妾大病一場,肯定很難看,若有朝一日您厭棄了臣妾,能不能將臣妾送去
宮外?」
「為何?」
「臣妾不想聽宮人們說,皇上今日又翻了誰的牌子,留宿在哪位嬪妃的宮中,又或者是哪位嬪妃給皇上生養了孩子,臣妾會吃醋的。」令狐凝翹起紅唇,說得一臉認真:「只要臣妾去了宮外,就聽不見這些了。」
東瀛帝看著令狐凝的眼神越來越熾熱,回想起自己曾對令狐凝做過的過分事,越發內疚。
「不會的,朕不會嫌棄你的。」
「可臣妾一身的藥味,好難聞,就連香包都遮掩不住。」令狐凝將腦袋搭在了東瀛帝的肩上:「皇上那麼忙,日理萬機,不可能一直屬於臣妾的,臣妾能得皇上兩次垂憐已經足矣了。」
東瀛帝眼眸微動,忽然說:「和親的公主令狐凝已經死了,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北楚和親來的淑妃,而是東瀛的軒轅貴妃。」
「軒轅?」
「是,冠以夫姓,自此以後你和北楚再無關係。」東瀛帝道。
令狐凝稍作猶豫。
「朕會派人去北楚保護你祖母,令狐家一門忠烈,北楚皇帝和北楚太子不會對令狐家下手的。」東瀛帝保證道。
令狐凝豆大的眼淚順著腮邊流淌,緊緊的摟著東瀛帝的脖子不松:「臣妾多謝皇上。」
從今日起,她便是軒轅貴妃了。
聖旨賜下
軒轅貴妃四個字激起不少水花。
「瘋了,皇上真是瘋了,竟然賜她軒轅姓氏!」賢妃聞言氣急敗壞的將屋子裡的擺設砸了個精光。
心口起伏,嘴裡罵罵咧咧:「狐媚子!不過是伺候了皇上一場,竟爬到了本宮頭上。」
賢妃被氣的病了一場,派人去請東瀛帝時,宮女折回,小臉通紅,賢妃眼皮跳了跳:「怎麼?」
「奴婢去時,皇上正在寵幸軒轅貴妃。」
賢妃聞言眼前一黑:「青天白日,他怎麼會如此胡來,本宮倒是小覷了這位和親公主。」
次日
令狐凝去給皇后請安,一襲嫣然紅色宮裙,鬢間戴著一頂奢華之際的紅寶石玉冠,扶著嬋兒的手蓮步輕挪。
精緻姣好的五官站在人群里,十分出挑。
只一眼就將周圍比下去了。
「臣妾參見貴妃娘娘。」諸位妃嬪看見了令狐凝,紛紛行禮。
令狐凝抬起手:「不必多禮,起來吧。」
「謝貴妃娘娘。」
令狐凝走得很慢,嬋兒小聲提醒:「娘娘,您小心扯到傷口,慢些走無妨的,皇后娘娘寬容大量,不會和您計較的。」
「那怎麼行,本宮不能恃寵而驕。」令狐凝強忍著不適,趕在了皇后來之前抵達。
皇后看見了令狐凝,眼眸微閃。
「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
「貴妃不必多禮,你身子嬌弱,快坐下吧。」皇后笑著說,環視一圈發現少了賢妃,便問起賢妃。
「回皇后,賢妃娘娘犯了舊疾。」
皇后聞言叫人送些補品去賢妃宮中,面容慈善道:「賢妃這是老毛病了,讓她好好歇一歇,等身子好些了再來請安。」
宮人應了是。
令狐凝靠在了椅子上,眼皮已經耷拉下來,縱使如此,一張明艷動人的容貌令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期間,皇后果真提到了選秀,還問起了令狐凝的意思。
「臣妾初來乍到不懂宮中規矩,一切還是由皇后娘娘做主。」令狐凝笑著回應。
皇后挑眉,又道:「你若閒來無事,可以陪著本宮一塊選秀,再挑兩個你合眼緣的,日後都是姐妹,在宮裡也好打發無趣的時間。」
令狐凝乖巧點頭:「臣妾聽皇后娘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