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晚吟心情有點複雜,她瞪了瞪這個英俊可人的小孩兒,隨手去揉了揉他的頭。
洛陽王緩緩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你真不愛說話啊。」周晚吟有點稀奇。
洛陽王又高冷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天黑了。」
周晚吟撇撇嘴,把手收了回來。
親隨親切的解釋:「我家殿下自幼便這樣,不愛說話,縣主不要見怪。」
周晚吟仔細端詳了一下小孩兒,感覺他被人盯久了,高冷的面龐下,還有點緊張不好意思。
她茫然的抬頭看了一眼隨從們。
那親隨趕緊道:「殿下平常不愛說話,只有必要的時候才會說很多。」
周晚吟:「……」
「今日那些話,都是驃騎將軍同他說過,他提前背下來的。」親隨親切的笑道。
周晚吟:「……」
這位驃騎將軍真有意思,這是和姓盧的幹上了!
她佩服的拍了拍小孩兒的面龐:「真厲害,能背下這麼多字。」
「孤王只是不愛說話,不是傻。」洛陽王不客氣的說。
周晚吟感覺這小孩兒一點都不給自己面子,只好回去了。
她的馬車走遠之後,不遠處一輛馬車也跟著緩緩的走了。
那馬車是青色的,從外頭看只是一輛毫不起眼的馬車,連車夫的衣衫都是半舊的麻布。
一看便是市井人家的車子。
然而裡面卻布置的華麗非常,不僅用料講究,寬敞舒適,車上還擺著一副圍棋。
棋盤是磁石做的,棋子裡頭灌了鐵芯,即便馬車顛簸,也不會點亂了棋局。
錦衣的公子緩緩把車簾放下,微微勾起了唇角,似笑非笑的說了一聲:「臨安縣主,有趣。」
伺候的小廝低聲道:「只要少主一聲令下,屬下今夜就殺了她。」
「粗魯。」盧如璧白了他一眼,手指輕輕放下一顆棋子,淡淡道,「這麼有趣的女人,讓你一刀殺了,豈不是有失風雅?」
小廝恭恭敬敬的垂下頭:「少主教訓的是,屬下多嘴了。」
「白璧在她手上,她是霍驃騎的女人。」盧如璧輕輕笑了起來,「那個傢伙,可是難纏得狠。」
他多年前就和霍雲交手過,為了拉攏他,他盧氏的十幾個姑娘任他挑選,他一個都沒看上。
沒想到竟然會看上了周晚吟。
馬車緩緩的駛進了城,隨即便被人引著進了一處酒樓的包間。
崔姑姑穿著精緻的白狐裘斗篷站在門口等著,她臉上施了些粉黛,模樣瞧上去溫婉精緻,風韻十足。
「少主,你來了……」崔姑姑已經不再年少,但不知為何,見了他之後,臉上微微泛起了紅暈。
盧如璧隨手摸了一下她的臉蛋,笑眯眯道:「好幾年不見,崔兒又漂亮了不少。」
崔姑姑臉上紅暈更甚,也不接他話茬,只說到:「公子真是貧嘴,娘娘已經在裡頭等著了,哭了好幾個時辰了,還不過去哄哄。」
盧如璧並不急著進去,臉上掛著風度翩翩的笑,沖崔姑姑道:「左右哭了好久了,再哭一會兒又如何?總要先哄了咱們崔兒再說。」
「油嘴滑舌。」崔姑姑調笑了一聲,再不說別的話,趕忙低頭去打了帘子引人去內室。
盧寒煙已經哭的眼睛都腫成了桃子一樣了,兩個丫鬟在一旁不住的勸著,地上杯盞碎了一地。
「娘娘,快看看,誰來了。」崔姑姑笑盈盈道。
盧寒煙猛地看向盧如璧,一時間有些愣神。
他們兄妹倆是孿生兄妹,自幼感情深厚,同進同出的一起長大,形影不離。
兩人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樣貌,甚至還有幾分廝像。
盧寒煙少年的時候還常常穿著他的衣裳出去遊玩,也真是因為這個,她才結實了出來買畫的章懷太子。
這麼多年過去,她已經成了個憔悴的婦人,哥哥卻依舊風度翩翩,儒雅風流。
「哥哥!」盧寒煙帶著哭腔的一頭扎進盧如璧懷裡,緊接著便放聲大哭!
盧如璧也沒想到妹妹會憔悴成了這樣,幾年前見的時候還光彩照人,高貴如蘭,如今一看,形容憔悴就算了,臉上還有舊傷,也不知是誰打的。
「好了好了,我這不是聽說你受了委屈,緊趕慢趕的提前來了嗎。」盧如璧輕輕拍了拍她,心疼的哄著。
「有哥哥在,誰欺負了你,都替你討回來。」
「都是周晚吟,是周晚吟那個小賤人,都是她害的,自從她到了,我們母子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盧寒煙哽咽著道。
盧如璧心疼的替妹妹擦去臉上的淚水,再從袖子裡摸出一支玉蘭簪子,遞給她:「有哥哥在,以後再沒人欺負你了。」
盧寒煙看著玉蘭簪子,心情好了許多。
撒嬌的把簪子放盧如璧手上:「快,替我插上。」
盧如璧笑了笑,親手替她插上,又替她理了理頭上的碎頭髮。
「好看嗎?」盧寒煙像個少女一般開心的問。
盧如璧道:「我的妹妹,自然是最好看的。」
盧寒煙怕他是哄自己的,撇撇嘴哼了一聲,轉頭去問崔姑姑:「好看嗎?」
崔姑姑俏臉上滿是喜悅的笑:「好看得很,這是公子替娘娘選的,自然是最好的。」
她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有些不屑。
自家這位娘娘論模樣才情,比她好的人也有不少,只是比不得她有盧氏金銀玉器的供著,瓊漿玉液的養著。
不就是命好生在了盧氏,又和公子是孿生兄妹,這些年才有這些疼寵。
盧寒煙心裡滿意了,臉上有了幾分得色,沖盧如璧道:「我不管,那周晚吟欺負我,欺負我皇兒,你把那小賤人給我殺了。」
盧如璧笑眯眯道:「別著急,你得給我說說,這周晚吟是何來歷,有什麼本事。」
盧寒煙靠著哥哥坐著,有了主心骨,人也冷靜了下來,臉上滿是不屑道:「不過是個落魄的宗室,也不知是有的什麼本事,勾引了皇帝和阿雲,就連周復那小子,都跟吃了迷魂湯似的,圍著她轉。」
「洛陽王?」盧如璧眉頭一皺,「那不是個娃娃麼?」
「洛陽王年紀小,卻十分伶牙俐齒的,也不知怎麼的,被那臨安縣主收服了,總向著她。」崔姑姑道。
盧如璧皺了皺眉,心頭不悅。
他確實見到周晚吟同洛陽王說話,舉止甚是親密。
「何止是向著,我的臉,就是讓他們給打的。」盧寒煙指了指自己臉頰上紅的地方,委屈的眼淚又下來了。
「哥,你手下不是有死士麼。」盧寒煙抓了抓盧如璧的袖子,「讓她死的神不知鬼不覺的。」
「不必。」盧如璧說,「你安心養好精神就好,除掉周晚吟的事情,交給我。」
「不能殺她,那怎麼除啊!」盧寒煙不高興起來。
盧如璧抿了一口茶,雲淡風輕道:「你忘了洛陽王的母親,崔心兒麼?」
「崔……心兒!」盧寒煙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就這麼辦!這小賤人,就該讓她嫁給老頭子,然後早早守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