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愛憎分明（4000字）
這是明古當著朱秀英的面說的。
頗有些咬牙的意味。
「殿下還是不要太氣，大臣將軍犯了錯，以律懲戒就是。
若以怒氣沖昏了冷靜，才是大事。」朱秀英素手抓住明古的手掌，溫柔又不失大氣端莊道。
「嗯，放心，我現在很冷靜。」明古點頭，語氣平緩下來：「這些年軍事力量發展極快，已經出現過不少次將領蠻橫、犯法之事。
我都是小懲大誡，加上大將軍、徐到、常玉、李武忠、鄧愈德、湯鼎臣皆是不居功自傲，謹慎穩重的性子，約束魔下眾將，也沒發生大的事情。
只是沒想到，一下子給我來了個大的。
馮國是瘋了嗎？他腦子裡究竟怎麼想的？
他怎麼敢的？」
說到最後兩句，明古語氣又止不住的怒意、冷厲泛起。
沒有請示，擅自進攻漠妖，還導致大敗，數千名將士戰死。
殺了他都不為過。
「還有，看看這些將軍勛貴們，兩天時間，有資格來的，大部分都來了。
他們大部分要是為馮國求情。
呵，還真是好袍澤。
文官們也沒幾個安分的，來的那些人，除了少部分是一心為公外，皆逃不過文武相壓。
劉獻、李百長，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明古冷笑一聲道。
「哪個人沒有自己的小心思呢？大臣們都有自己的想法、利益，只要不誤國事，並無大礙。
人無完人，殿下還是不要對他們要求太過完美，那樣的人是找不到幾個的，
最終氣的還是你自己。」朱秀英認真道。
明古張下嘴，卻沒有說什麼。
這些道理他當然清楚，只是··
朱秀英知道，自家夫君聽進去了，但想要改、就太難了。
這麼多年的相處，她早就清楚自家夫君的性格。
面冷、心卻是熱的。
對人對事，多追求完美。
如對事，他喜歡整數，喜歡將東西擺放整齊、不有雜亂，喜歡嫉惡如仇、除惡務盡、不留餘地。
如對人，他喜歡大臣們能力出眾、一心為公，少有自己的私心，同時還想要大臣們的個人人品也好，不說一定正直、善良，起碼不能驕縱跋扈到犯法、欺壓百姓。
總之而言，她的夫君啊，愛憎分明，對百姓懷著一顆仁心，不在乎一些小節只要大致滿足他的要求，他能對這個人愛死。
比如常玉這個第一心腹大將，即便表面上不說，也經常為其考慮，極為信任。
又比如對李江海、徐到、李武忠、鄧愈德、湯鼎臣、劉書溫，都很是喜愛。
這幾人以前並不是他的心腹，現在對他們的喜愛，卻是僅次於常玉。
連藍屠這個有能力、且忠心、更早跟隨的都比不上。
因為藍屠性格暴躁狂妄跋扈，還欺壓百姓，導致自家夫君不喜，還常有訓斥、懲罰。
而李江海、徐到幾人皆是不居功自傲，不違法犯忌，不欺壓百姓，還能約束魔下將領的人。
因此哪怕常玉舉止言語經常粗魯，自家夫君也不在意，還很喜歡跟他相處。
哪怕湯鼎臣有些大嘴，有時候連太子殿下都敢說，自家夫君也照樣不在意，
照樣喜愛。
哪怕劉書溫頗為清傲，對自己夫君都並不怎麼親近，仍是喜愛。
至於大將軍李江海、徐到、李武忠、鄧愈德四人，就不用多說了，大乾將領中，各方面都最完美的四個人。
其他的那些正一品大臣們，如劉獻、傅良德、李百長等，則是因為各有各的缺點。
或是縱容手下、或是拉幫結派、或是貪財犯法等等，在自家夫君心中的地位弱不少。
正一品之下的官員們，也基本都是以此劃分他們在自家夫君心中的地位。
不僅僅是大臣官員們，即便是眾親王、宗室，同樣如此。
在朱秀英心裡，她喜歡自家夫君的這種性格。
但她更清楚，身為君王，當去包容臣下的缺點，使用他們的優點。
對臣子、對親戚，不能太嫉惡如仇，要儘量的做到公平公正，不能太狠。
絕大部分時候，自家夫君都能做到這些，極為冷靜的處理事情，以大乾利益當先。
但當面對能承擔起後果的事情時，有時候自家夫君又會有些偏激，不留餘地、不留情面、矯枉過正。
這在很多人眼中，便是刻薄寡恩。
此時，她能確定，自家夫君恐怕已經徹底厭惡了馮國。
甚至還有要不要徹底將其壓下去的念頭？
或許還有了··
朱秀英這些年來，越來越明白老爺子所說的一些話。
那是一些警示、提醒。
「馮國終究是正一品的國公，此事還是要先稟報老爺子才行。」朱秀英想了下，提醒道。
「我早就去求見老爺子了，老爺子沒搭理。」明古搖了下頭。
沒搭理，就是將事情都交給他處理。
這也是這麼多年來的情況。
「殿下，朝臣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情緒、想法，你對普通百姓們，存有仁心。
對常玉、徐到等人，極是喜愛，多有尊重他們的心思。
何不再寬通大量一些？包容每個人都有的缺點，輕易不要以壞意的目光去看那些大臣們。」朱秀英正色的說道。
「我又沒有說錯，你的意思是我心胸狹隘了？」明古看了眼朱秀英，語氣中帶了抹不悅。
「臣妾可沒有這麼說。」朱秀英一笑，坦然幸福的笑道：「臣妾只知道，臣妾的夫君，是一位愛憎分明、心懷百姓、重情重義的好太子。」
明古淡淡轉移了目光，沒有說什麼。
只是眼中始終存在的冷厲，緩和了幾分。
朱秀英又是一笑，有時候自家夫君明明心裡受用、面上卻端著的樣子，總是讓她感覺有趣。
「放心吧，我不會衝動作出決定。
馮國之事，是事關大乾的大事，我會跟眾臣商議、共同決定如何懲戒。」明古沉穩道。
朱秀英頜首，知道自家夫君這次是聽進去了，不會想著偏激的處理方法了。
「不過我還是要問問馮國，看他究竟是怎麼想的？
還有，驕兵悍將的問題，不能再大意輕視了。」明古又道。
第二日，明古召三位丞相、四位副丞相，大將軍、還有在京的幾位國公，以及親王們。
永勝帝不出面，三位皇后不插手外朝之事，這些人就是乾京城中，最頂層的存在了。
「諸卿、馮國擅自出兵漠妖，導致損兵折將，今日、孤決定公審馮國。」明古直言道。
在場的十幾人都不意外，這麼多年了，他們也早就習慣太子殿下行事的風格向來直接果斷，不拐彎抹角、拖泥帶水。
只是他們有些人頗為奇怪，此事太子殿下竟然要讓他們一起公審。
而不是快速的獨斷，平息下此事。
心中不禁各有所思。
明古讓人將馮國帶上來。
馮國仍是一身鎧甲的被帶到東宮大殿。
當然，是他自己走的，畢竟是大乾國公，國公爵位也還沒有被廢。
該有的體面自然是有。
「末將參見太子殿下！」馮國走到前方，躬身行禮道。
神色上有些黯然，以及絲絲的不服。
明古一看，眉角就是上揚、劍眉如鋒，透著冷厲之意。
「宋國公，孤在此問你，你為何擅自出兵漠妖？」明古不想跟他廢話，直接開口道。
見此，在場有人心中暗嘆。
很多時候，態度便代表了很多。
「回殿下，臣只是認為有了機會，削弱漠妖。
前線將領，當臨機決斷，臣便出了兵。」馮國沉聲道。
明古雙眼一虛，心中厭惡更甚。
「宋國公、臨機決斷就是為了漠妖的幾個部落？
錯就是錯，妄自狡辯只會罪加一等。」大將軍李江海心中暗嘆一聲，站出來訓斥道。
馮國想反駁，可李江海不僅是大將軍，還是他的長輩，只能開口解釋道：「殿下、大將軍，末將只是覺得可以一試，便出手了，而且立馬撤退。
但沒想到，漠妖皇主的速度，比末將預料的還要快。
這個仇，末將來日必報。」
見他這幅根本沒有人知道錯在哪的樣子，在場眾人大半都是搖頭。
李江海更是想打幾巴掌，馮武昔日統領禁衛軍，何等謹慎的一個人。
他的兒子怎麼會變得如此張狂？
大乾的驕兵悍將已經到了這等地步了嗎？
「放肆，沒有請示，擅自出兵敵國，本就是大罪，你竟然還敢在此胡語？」
李江海心頭嘆息，還是選擇再拉一把。
「我：：：」
馮國一，心中被抓回來的委屈不服、出兵漠妖失敗的怒火，突然間，像是明白了什麼，如澆冷水。
他看看正面無表情看著他的太子殿下，還有其餘人近半是冷漠的表情，恍然過來。
真的要治他的罪！
就為了這點小事！
我不服！
「宋國公，你是承認、無令擅自出兵，導致數千將士戰死的事了？」明古有些冷漠的聲音響起。
馮國不服的情緒，陡然被壓下，事發之後、第一次感受到了一股恐懼。
連忙道：「殿下，臣承認，但臣也是為了想立功啊。
而且損失些兵馬而已。
「好了。」聽到最後一句，明古臉色微變，略顯冷漠的吐出二字。
其他人更是連連搖頭。
這個馮國。
打了這麼多年的仗，還真是打昏了頭。
明古不想再聽這個混帳東西的話，目光看向其他人，「事情明了，諸卿覺得該如何處理此事？」
馮國面色又是一變，恐懼更多了幾分。
下場安靜一息，丞相劉獻率先開口道：「殿下，宋國公無視法紀、軍紀，擅自出兵漠妖，還導致數千將士戰死。
按律當斬。」
馮國頓時雙眼一瞪，不可思議的狠狠盯著劉獻。
其他國公中，也有人皺起眉頭。
「不過念及宋國公往日的功勞，臣認為、可網開一面，饒其性命。
但仍需重懲，好以此警示全軍。」劉獻又接著道。
「臣附議。」李百長跟著道。
劉書溫沉吟下，也表了態附議。
「殿下，臣以為、宋國公確該重懲，以壓一壓如今軍中的驕兵悍將之風氣。」李江海站出來鄭重道。
話語未落，三位丞相都投過去了目光。
隱有凝重，以及敬佩。
馮國卻是有些不理解的看向李江海。
隨即，在場的常玉、鄧愈德、湯鼎臣三人也跟著附議。
明古目光望向了最後的親王們。
沒有意外，從黎王、淮王，到幾兄弟，皆是開口附議嚴懲。
唯獨老大明昆，猶豫一下，還是站出來道：「殿下，宋國公雖是有錯，但終究也是忠心耿耿，為我大乾而戰，還請殿下網開一面。」
此話一出，其餘人驚異的眼神都看向了老大明昆。
說異震驚明昆竟然會在這個時候、為馮國說話！
他是真的想幫馮國？
還是害馮國？
或者是：：
明古眼神深處也浮現了一抹異色，深深看眼老大。
「宋國公、你可知錯了？」目光轉向馮國，明古語氣微凝道。
馮國正有些感動的看向明昆，聞言、心有不服，但還是低下了頭：「殿下、
臣知錯。」
「錯在哪裡？」明古語氣越發不怒自威。
「錯在臣無令擅自出兵漠妖，損兵折將。」馮國嗡聲道。
「好，既然你已經認下，孤決定，廢除馮國宋國公爵位，廢除上將軍之位。
圈進於府中，無昭不得出府門一步，任何人不得探視。
孤會將此決定，送呈陛下。
暫將宋國公押回天牢。」明古冷漠的聲音響起。
馮國當場呆立，不可置信的看著明古，難以接受道：「殿下、末將為大乾出生入死，忠心耿耿，何以廢我爵位、圈禁與我？」
話剛出，除了明古的所有人都變了臉色，更不敢置信的看著馮國。
瘋了嗎？
「放肆！」常玉上前一步，虎目怒瞪，絲絲殺意凜然：「馮國、你的一切，
難道不是大乾給的嗎？
你安敢在此大逆不道？」
「馮國，你太放肆了。」李江海也緊跟著斥道。
李百長本張開的嘴，被搶了先，但還是馬上呵斥：「好個宋國公，竟然如此無法無天。
殿下已網開一面，竟然還敢如此狂妄，不將國法放在眼裡。
（抱歉，今晚就這，食言了，不找藉口，欠了11800字了，四天內定會補齊，
新的一月看我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