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組長，你看看，能不能帶著他一起考一考？」
張舒說完，笑著拍了謝昭一下，「臭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剛好鍛鍊鍛鍊。」
劉天星是一中物理組長。
也是當今物理教育界權威人士。
五十八歲的年紀，禿頂了一大半，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中山裝，眼眸如炬，盯著謝昭上下打量。
後者大大方方站著。
見劉天星看向自己，謝昭露出笑臉。
「劉老師。」
他打了一聲招呼，做自我介紹，「我叫謝昭，湖東一中高二學生，我很喜歡物理，想進行一場選拔賽，看看自己的水平，希望劉老師能答應。」
青年落落大方。
他的眼睛裡，有光，有對知識的渴望。
劉天星沒有過多思考就答應了。
他點點頭，沉聲道：「可以，距離考試還有五分鐘，你現在進去，找張座位坐下就行，我會和老師打聲招呼。」
謝昭露出笑臉。
他道了謝，從教室後門走進去，環顧了一圈，找到最角落一張空桌子坐下。
這還是重生以來，自己第一次進教室。
刷了綠漆的課桌，雙人的，全都是木頭材質。
上面被人用小刀，刻下不少歪歪扭扭的字體。
有勵志的，感情的，還有一些痛苦呻吟。
謝昭看了一會兒，又從口袋裡摸出一根鉛筆和橡皮，放在桌子上。
微微閉了閉眼，腦海里仔細將魏慶之教給自己全部的知識點和題型過了一遍。
五分鐘後。
鈴聲響起。
監考老師拿著一沓卷子，走進了教室。
他眼神緩緩掃向下面學生。
而這會兒，有不少人正在好奇地打量謝昭。
一些彼此互相熟悉的還在竊竊私語。
「這是誰啊？高几的學生？我咋沒瞧見過？」
「不知道啊，好像是臨時加進來的，我在一中沒有看見過他。」
「我參加好幾次選拔賽了，他絕對是新面孔，估計是從別的學校過來體驗的學生，別管了，費那個心。」
……
下方竊竊私語。
而監考老師則是伸手，用力地拍了拍桌面。
「啪啪！」
他沉聲道：「一個個的都以為自己學得很好了是吧？能考多少分？能不能排進前五，見到周教授？試卷都在我手裡了，還在說話！有沒有紀律？！」
得。
老師一發威，頓時下頭鴉雀無聲。
見眾學生正色不少，監考老師這才開始發放試卷。
是印刷廠剛剛印刷出來的。
上面的油墨還沒幹透，拿到手裡得小心，防止將油墨蹭花。
謝昭是最後一個拿到試卷的。
監考老師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伸手將試卷放到了他的面前。
「年輕人，懂上進，有勇氣，就是好事。」
他對著謝昭笑了笑。
「加油。」
謝昭也對著他一笑。
「謝謝老師，我會的。」
……
此刻。
教室外。
劉天星帶著一群教師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先是詢問了各個物理教師們的教學進度，而後又互相交流了一下成績和方法。
最後。
他拿出了試卷，遞給了幾人。
「你們輪流看一下，這試卷的水平代表了目前一中學生們物理尖子生們的水平。」
劉天星道：「這卷子是我和一中們的物理老師一起出的，題目偏難，偏現實結合，將物理運用到生活實踐里。」
他沉默了一下，又道：「出題偏向也是迎合了周教授的喜好，他向來主張物理和實踐相結合，科學是第一生產力。」
眾人齊齊點頭。
卷子輪到張舒手裡的時候，他有些緊張。
飛快的掃了一眼上面的十道題目，張舒的一顆心頓時沉到了谷底。
這些題型，湖東縣壓根就沒有出現過！
要說難易程度，倒不是那種大學物理題的複雜。
而是一種，很刁鑽的角度。
比如大題第一題。
居然是以一個模擬電機為圖，然後出現了許多複雜電路，最後說是電機運行了半個小時後，發出「刺啦」一聲，冒了黑煙。
問題就是要學生排查哪一條線路出了問題。
說清楚方法，結論，還要列舉公式等等。
很開放的題目。
看起來也很簡單，但是仔細一想，簡直是叫人一個頭兩個大。
就連張舒看著這些複雜的電路圖，他都有些一時之間難以下手！
謝昭怎麼可能會？！
「自己的水平怎麼樣，你自己心裡沒數？」
趙威壓低聲音，冷笑兩聲，「這可是選拔賽！整個江城最頂尖的尖子生！你那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學生，還代表湖東縣參加考試，真不怕丟了湖東縣的臉！」
張舒氣得忍不住要吵架。
可劉天星卻朝著這邊看過來，給了趙威一個眼刀子。
「念書沒有什麼丟臉的，品行不端才會。」
劉天星道：「趙老師，希望你說話要慎重。」
趙威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他到底是憋著一股子氣，不再吭聲了。
兩個小時的時間過得很快。
十一點半的時候。
鈴聲敲響。
學生們下課了，選拔考試也結束了。
張舒一直站在教室門口等謝昭出來，學生們三三兩兩走得差不多了，他才看見走在最後的謝昭。
「哎呀！瞧你！怎麼垂頭喪氣的？！」
張舒拍了拍謝昭的肩膀，安慰他道：「這次的題目的確是有點奇怪，不過沒事兒，你敢來參加考試，膽子已經夠大的了！考砸了也沒事兒，老師請你吃飯！」
正在擦手的謝昭有些哭笑不得。
哎。
不是。
他到底是從哪裡看出自己垂頭喪氣的？
他只是在擦鉛筆灰呀！
不過，謝昭也懶得解釋。
成績永遠是最強有力的說服力。
現在能蹭到一頓飯吃，何樂而不為？
兩人去了學校外面，找了一個小巷子，屁股一坐下，張舒就開始點菜。
他對這裡很熟，甚至和飯館老闆說話都是一口江城土語。
謝昭看了他一眼，問道：「張老師，你是江城的啊？」
張舒點頭。
「嗯，地道江城人！」
「那怎麼去湖東縣教書？」
「沒啥，那會兒想著離家遠一點，就奔著湖東縣去了，隨便挑的！哈哈！都是緣分！」
他擺擺手，顯然不想再多說。
謝昭是個有眼力勁兒的，當下也就沒多問。
飯菜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