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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運籌

2025-01-02 21:53:55 作者: 羋黍離
  第169章 運籌

  軍至鄙縣,被苟雄等將校迎入城中,苟政並沒有直接察問敵情,升堂的第一件事情,乃是接見張先為首的武功降將。

  對張先等人,苟政表現出不小的熱情,以示接納之意,讓一干降將受寵若驚,尤其是張先,一臉感激之色,心中懸著的石頭終於落下。

  雖然來自苟雄的嫌惡依舊是一種隱患,但作為勢力之主的苟政的肯定與接納,也勉強能夠沖淡憂心。而為酬「反正」之功,苟政依前諾,封張先為天水太守,仍領其眾,其餘杜、張部屬,悉數保留原職,經苟雄推薦,苟政還提拔了兩名神將。

  這段時間,在御備梁州普軍、搶收夏糧的同時,苟雄還著手對降軍進行了一次簡單整編。受降之時,張先代表整個降軍,但在受降之後的處置上,可就由不得他了。

  武功降卒,零零總總加起來,有近七千人,經過苟雄整頓,裁汰了一部分老弱,暫時編入地方及輻重部隊,留下五千卒,被苟雄暫編為三營,呼為武功1-3

  營。

  其中,張先的1營便占了將近一半,精卒老兵也更多,余者另編為兩營。經過苟雄這番整頓,張先全領武功降卒的意圖落了空,並且絲毫不敢反對,只能任由苟軍對降卒進行拆解、消化。

  對苟雄的整編計劃與結果,苟政這邊給了相當高的認可,很符合他的心意,

  這甚至給苟政提供了一個軍制建設上的思路。

  如今苟軍的建設,重點在於中軍,在於將魔下的精兵猛將集中管理,不管是組織軍事,還是組織生產。但是,中軍的人數與實力,已經相當強大,大到以眼下苟氏集團所控資源不能完全支撐的地步。

  而中軍能夠承擔集團的大部分軍事職能,但不可能完全覆蓋,隨著地盤的擴張,關於地方部隊的建設,遲早會提上日程。

  像此前苟軍的膨脹那般,把所有的俘虜、降卒,都編入中軍,是不大可取了。在加強中軍精幹力量培養的同時,諸如輔卒、屯田兵、地方兵、成卒的建設,早已在苟政的腦海中盤旋了。

  日後,對降卒以及地方部隊的建設方面,苟雄此番對武功降卒的整編,參考價值是相當大的。

  當然,就廓縣兵的情況來看,整編降卒,更多的目的在於加強控制,在沒法迅速消化吸收的情況下儘可能降低管理成本,利於作戰。

  否則,這數千降卒若亂,對苟軍來說,要付出更多的成本去斟亂制暴,用來對付晉軍的力量,將不可不免減弱,這是該極力避免的。

  而苟政到來後,則強化了這一點,經過他的封賞,張先等降將,不說徹底歸心,總是能安心不少的。於苟政而言,對敵之際,正該統合所有力量,以獲取最終勝利,這是主要矛盾,武功的三營降卒,哪怕當炮灰,也是能起到不小作用的..:::

  隨著苟政率軍入駐縣,加上降卒,苟軍用於對付晉軍的兵力,也突破了三萬之眾,並且,其中六成以上,都是打出來的精銳步騎。

  晉軍的虛實,於苟政而言暫時不得而知,但己方的力量,他清清楚楚,這也是他必勝信心之來源。而倘若司馬勛知曉苟軍的實際情況,也不知他還有沒有勇氣,與苟政在關中兵。

  在完成與前線將士會面,發表了一番演講,並著重表明抗擊司馬勛之意志,

  統一將領們作戰思想之後,苟政方才單獨與苟雄會面,兄弟倆之間,也需要就軍事準備與安排碰個頭、通個氣。


  「我聽聞二兄對張先頗為厭惡,適才堂間,我見二兄表現,也的確做不得假......」寒暄兩句,苟政便就張先之事,問微微繃著臉的苟雄。

  苟雄顯然沒有遮掩的意思,對此,很是乾脆地承認道:「不錯!」

  在苟政的目光下,苟雄面露鄙夷,道:「此人投誠,有功於我軍,本該予以獎掖。然觀其行事作風,卻實在難以忍視!

  舉事殺杜洪,可贊其行動果決有力,然滅其滿門,男女老少,無一倖免,卻足見其狠辣。即便此事可以理解,趁機篡張氏之權,也可看作惡漢野心之行徑,

  那麼凝兄之罪,是怎麼也無法洗刷的!

  此人心狠手辣,歲毒至極,雖然投降,但絕不可與信,否則,早晚必受其害!」

  別看張先將他在武功城內的舉動做了些「修飾」,但真相如何,至少對苟雄、苟安來說,是一眼便窺破。而苟雄最不能容忍,顯然是「弒兄」之舉,這幾乎是在挑戰他所在意的「道德底線」。

  對此,苟政也能理解,苟氏三兄弟之間的關係,向來深厚,而大兄苟勝的歿亡,則一直是苟雄心中的傷痛與遺憾,一直耿耿於懷。

  因而,他對張先的厭惡,也同樣可以理解。此時,見他憤慨之狀,苟政也不由頜首,態度鮮明地表示道:「二兄所言甚是,如張先者,確有蛇蠍之心,豺狼之性,不可不防!」

  頓了下,苟政又幽幽一嘆:「然而,我以信義為立身之本,既允其事,事成之後,自不能毀諾!何況大敵當前,張先及其部屬,還有用處!至於將來,還是暫觀後效吧...

  「若非顧全大局,我又豈能容之?」苟雄道。

  「二兄深明大義!」聞言,苟政立刻拱手恭維道。

  「不提此人了,敗興致!」苟雄擺擺手,看向苟政,認真地問道:「對梁州晉軍,你有何對策?」

  「豺狼都闖到我們的地盤了,除了打,沒有其他好說的!」苟政淡淡道:「前者給二兄的信中,我應當說得很明白!」

  聞言,苟雄露出了笑容,說道:「軍中有不少將校,擔心你顧忌建康朝廷,

  影響對敵作戰!」

  「軍中此類顧忌情緒,很多嗎?」苟政眉問道。

  「多少有一些,就連子平,也擔心壞了你的大義名聲!」苟雄道。

  「糊塗!」苟政當即斥責一聲,略作思付,又面露古怪看著苟雄,道:「難道我這個朝廷忠良,裝得很像嗎?」

  聞問,苟雄這麼說道:「平日裡在諸文武面前,提的的確不少。」

  「別人知我心,難道二兄還不知?」迎著苟雄注視的目光,苟政苦笑道:「看來,這面具是不能久戴的,戴久了摘下來也費勁!

  不過,與梁州戰端一開,這麵皮距離撕破,也差不多了。若丟了關中,無異於失去我將士存身中之本,與之相比,我要那晉室大義,又有何用?

  早點棄了這面「普旗」也好,省得連殷浩這種三流貨色,也敢隔著幾千里對我指手畫腳,視為牛馬恣意安排!」

  「元直這番話,該讓將士們知曉,如此軍心可安!」苟雄道。

  苟政頜首道:「上下同欲者勝,此事我會著手安排!」

  「只是今後.......罷了,今後之事,今後再說!人,總得靠自己!」苟政面上仍然帶有少許糾結,但迅速收斂起,問苟雄道:「眼下,一切以破晉軍優先,


  這幾日試探下來,司馬勛那邊是什麼情況?」

  聞問,苟雄一臉肅然,走到將案邊,拿出一道布帛,攤開掛在帳中的架子上,示意苟政察看,說道:「司馬勛那老賊,駐於郡西之後,便在紮營固壘,轉運糧械,厲兵馬。

  我原以為他是跋山涉水,長途行軍,軍力疲,暫做休整。然而,這兩日觀察試探下來,我發現普軍是在深溝高壘,沿斜水轉運北上的船隻、車輛,幾無斷絕,晉軍全然一副久戰之象。

  這是我軍斥候,自晉軍大營刺探所得營壘布防草圖,雖不全面,但防禦驚人,強攻絕不可取....

  元伴著苟雄的講解,苟政看著那片聯營圖示,眉頭漸漸凝起來,思吟許久,方才說道:「司馬勛竟想同我們打持久戰?他憑什麼!

  自漢中轉運糧械至關中,遙遙五六百里,跋山涉水,他何來的底氣,梁州有那麼多人物財力供其揮霍,縱然有,他又能夠盡情調用?」

  「他必定有所依恃!」苟政語氣異常篤定。

  苟政忽地抬首,對外喚道:「來人,把探騎營督朱晃叫來!」

  帳中,兄弟倆研究著軍情,直到朱晃帳外拜見。命其入內,苟政直接交待著,道:「把探騎營給我全部撒開,從渭北諸郡,到秦州地界,給我仔細打聽各郡縣那些豪強勢力。

  此事緊急,不得放過任何風吹草動,但有異狀,即刻來報!

  從苟政交待的口吻,便可知此事重大了,朱晃也不敢有絲毫怠慢,當即應了聲「諾」,一點也不拖泥帶水,轉身便去安排了。

  而聽苟政安排,苟雄也慢慢反應過來了,道:「元直還是擔心關中境內那些士族豪強?」

  「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司馬勛還有什麼其他對付我們的致命手段!此事,不得不防!」苟政沉聲道:「我若是他,也必定廣發文,邀請關中豪強,圍攻於我!」

  「倘若是那樣,我軍的處境,恐怕不妙!」苟雄的表情也變得凝重了,面上憂色頓顯:「莫非這就是司馬勛的盤算,意欲以此拖死我們?」

  苟政又仔細琢磨了下,感慨著說道:「不論如何,我們得為這種情況,做好應對準備!戰爭,以正合,以奇勝,很多時候,往往不是敵軍大舉攻襲帶來的威脅大,危險往往在戰場之外的地方.....

  7

  苟雄頜首。

  「我西來之時,不管是杜德茂,還是薛威明,都建議我,對付司馬勛,要力求急戰、速戰,久則生變!」輕輕地舒出一口氣,苟政幽幽說道:

  「對此,我深以為然。我能看到晉軍之短,其遠道而來,重轉運不便,然而其背靠梁州,再困難,也能支撐一段時間。

  相較之下,反而是關中,幾經動亂,滿目瘡,四分五裂,我軍又立足未穩。與之相比,我軍反而是拖不得的。

  否則,一旦戰事曠日持久,且不提我們的軍資能否供應充分,關西的那些地方豪強,對我們兵威的畏懼,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一步步減弱.....

  屆時局勢,於我們也只會越發不利,時間利敵,不利我啊!」

  聽完苟政的慨嘆,苟雄也不禁深吸一口氣,凝著聲線道:「我軍若急於去攻,以普軍之深溝固壘,如何能夠輕易攻取,強行為之,必定損失慘重,形勢稍有變化,便是敗亡結局.....:


  依此推演,苟雄驚聲道:「難道那司馬老賊,竟有如此算計?」

  見狀,苟政卻搖搖頭,道:「未必,然而眼下呈現的局面,卻有朝那個方向發展的趨勢。」

  「關西豪強的反應,還是後話,但我夏糧徵收,已經受到影響了!我與眾僚粗略估算了一下,以我郡縣三萬餘眾,加後勤輔卒、民壯,眼下能夠供應上的軍需,只能堅持二十日,二十日之後,我軍或許不戰自潰。即便小斛分糧,也就月余時間..::::」苟政語調低沉地道來。

  「二十日內,必須擊破司馬勛!」聽苟政這麼說,苟雄色變,緊跟著以一種堅決的語氣說道。

  見二兄那堅毅的眼神、嚴肅的面龐,苟政卻突然笑了,凝重的氣氛也因這笑聲被打破。似乎,每到艱難之時,苟政就越發從容,冷靜,也更加堅定與瘋狂。

  「如二兄所言,說到底,破局的關鍵,還在戰場上擊破司馬勛!」苟政道。

  「若司馬勛深溝高壘堅守,坐等我形勢不利,如何破之?」苟雄表情幾乎擰到扭曲。

  「眼下這些,只是我們的推演與猜測,時間尚有,二兄也不必過於憂慮!」苟政平靜地說道:「那司馬勛也未必真有如此智略,否則,關中早就收復了!」

  「前幾日試探交鋒下來,梁州晉軍戰力如何?」苟政突然問道,這一點十分重要。

  苟雄:「就交手結果來看,至少有兩支勁旅,裝備精良,作戰從容,弓蚝與苟興的騎兵都沒能討到便宜!至於其他,暫不知曉,但以我觀測,普軍精銳之師,也就萬人左右!」

  「這可不能靠猜啊!」苟政嘆道。

  「是否,遣兵前往挑戰,再做試探?」苟雄道。

  「正有此意!」苟政。

  「哪個營合適?」苟雄問道。

  「暫編武功三營!」苟政悠悠道:「我想,此時的張先及降卒,該是樂於表現的。」

  「初降之兵,人心不齊,戰力不濟,不堪大用!」苟雄頓了下,又蔑言道:「何況,這個張先,可是個長敗將軍!」

  聞言,苟政淡淡一笑,意味深長地道:「就是敗了,於我軍而言,也無甚大影響嘛!或許,還能有意外的作用呢?」

  「元直,你已有對策?」見苟政這模樣,苟雄忍不住道。

  「尚不成熟!」苟政轉臉,又對帳外喊道:「來人,去把薛祭酒、杜司馬找來!」

  「如何破司馬勛,我們還需仔細籌謀一二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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