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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收買

2024-12-30 22:34:25 作者: 克里斯韋伯
  刺客似乎沒有聽到魏聰說了什麼,他的眼睛還釘在阿荊身上,口中嘀咕道:「如果沒有這個女人,我就射中了!」

  魏聰為數不多的耐心耗盡了,他做了個手勢:「延年,把這廝帶下去,明早我要帶他去見郡守,所以他不能死,明白嗎?」

  「屬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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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家鄔堡。

  「就是說,你已經派人刺殺那個魏聰了?」張伯安問道。

  「不錯!」張平挺直了脖子:「就是他害了大伯和四叔,太守還讓他做了賊曹從事,不殺他殺誰?」

  看著一臉桀驁不馴的侄兒,張伯安只覺得自己的兩個太陽穴跳得厲害,族中這些年輕人是看著兄長的威風長大的,只知道就「絳衣將軍「橫行江表,州郡不能治的威風,卻不曉得背後的如履薄冰。在他們眼裡,自己這個整天呆在家裡料理農事的三叔就是個膽怯無能的農夫,怎麼會聽得進去自己說的話?但兄長和老四都不在了,自己只能把這份擔子挑起來。

  「事情不像你想的這麼簡單!」張伯安勸說道:「首先大哥和老四的死是怎麼回事現在還不清楚,其次這個魏聰來路不明,誰也不知道他背後有誰,你貿然動手,只怕後患無窮!」

  「三叔!」張平臉上滿是鄙夷不屑:「大伯和四叔是在江上遭遇怪船襲擊而身沒的,這個逃回來那條船上的三十多人都看得清楚,絕對假不了。而那條船第一次出現就是江上賽龍舟,而主持這龍舟賽的就是那魏聰,他後來還招募了不少槳手。您敢說他與大伯和四叔的死沒關係?」

  「有關係是有關係,可那也不等於是他刺殺的呀?」張伯安竭力勸說道:「何況太守直接就讓這廝當了賊曹從事,那可是太守門下五吏之一,你就這麼派人刺殺,置太守臉面何在?」

  「三叔,大伯和四叔都已經死了,你還在乎太守的臉面?」張平大怒:「太守讓魏聰當了賊曹從事,他自然就是幕後的主使者。人家刀子都架到咱家脖子上了,您還顧忌這顧忌那的,吾家禍亡無日矣!」

  面對侄兒強勢的反駁,張伯安一時間啞然,他當然知道侄兒說的並無道理,畢竟即便殺掉一個賊曹從事,也並不能嚇阻住郡守毀滅張家的計劃。可張家起家其實就是靠的這股子狠勁,問題是當初張家還是個尋常土豪,現在張家已經是郡內有數的豪強,兄長遇害前都想著折節讀書,去舉孝廉了,難道還要去走回頭路?

  「那如果行刺不成呢?」

  「那就再來一次唄!」張平冷笑道:「家中願意為大伯報仇的死士有的是,三叔,你別忘了,這些敢死少年受的可是大伯的恩惠,誰擋他們報仇,他們就會要誰的命!」

  「這——」面對侄兒露骨的威脅,張伯安明顯的膽怯了,他從小都是這個樣子,心裡明白腦子清楚,但遇到直接的威脅就軟下來了,就算明知道自己是對的,也不敢堅持。

  看到張伯安被自己嚇住了,張平滿意的點了點頭:「三叔你放心,有我在,那些傢伙就翻不了天,家裡的事情里管,外頭的事情交給我便是了!」說罷他向張伯安隨意拱了拱手,便轉身出去了。

  「外面的事情交給你?只怕天都要翻了!」張伯安露出一絲苦笑:「大哥呀大哥!你把這些亡命之徒招攬進來,你活著的時候還好,你這一走怎麼辦?你可把我們害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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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陵、太守府。

  早餐的時候,主薄告訴韓純,剛剛上任的賊曹從事魏聰天剛蒙蒙亮就來了:「他滿臉氣憤,手下押著一個渾身臭氣的瘦子,還有一張小弩,說他昨晚被張家的人行刺了,差點就沒命了!」

  「被張家的人行刺了?」韓純頓時覺得兩個太陽穴隱隱作痛:「他怎麼確定是張家的人?刺客招供了?」

  「那倒是沒有,那刺客嘴硬的很!」主薄低聲道:「那魏聰說他來江陵沒多久,唯一得罪的人就是張家,除了張家誰會派人刺殺他?」

  「他這麼說倒也有道理!」韓純放下筷子,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一旁的婢女趕忙替他按摩起太陽穴來:「魏聰他有說要怎麼辦嘛?」

  「他要去張家緝拿幕後真兇!」主薄苦笑道:「您看這——」

  「行,就讓他去!」韓純睜開雙眼。

  「府君,張家可不是好惹的呀!要是——」

  「那魏聰更不是好惹的!」韓純冷笑道:「他來這裡是要什麼?」

  「想要面見府君您,徵發差役郡兵,還有名義!」

  「面見就不必了,就說我生病了,臥床不起,見不得外人。郡兵的話給他五十人,至於差役無所謂!」韓純冷聲道:「名義給他,反正這件事情是他起的,也由他了。你告訴他,張家背後也是有人的,夜長夢多,他若能三天之內了結了此事,一切都好說,若是三天之後,那就不好說了!」

  「三天之內!」主薄張大了嘴巴:「張家的鄔堡經營有些年頭了,恐怕沒那麼容易吧?」

  「那就是他魏聰的事情了,身為太守,能幫的我也都幫了,將來不成別人也怪不到我頭上!」韓純冷笑了一聲:「對了,要是魏聰這廝好相與,武庫里淘汰下來的舊貨你可以給他一些,不過你事先要和他說清楚,給他的都是淘汰下來的舊貨,明白嗎?」

  「屬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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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薄離開後宅,來到前面已經變了一張臉,他朝魏聰拱了拱手,笑道:「魏從事久候了,府君今日有恙在身,見不得外人,恐怕見不得你了。」

  「韓太守生病了?」魏聰面色有些古怪,這死胖子昨天還和鄧忠談笑風生,一晚上沒見就病的不能見人了?分明是不想見自己。他本想拂袖便走,但看這主薄雖然面帶笑容,可怎麼看都像是準備看好戲的樣子。

  「那府君可還有別的吩咐!」魏聰小心問道。

  「你被刺之事,府君已經知道了!」主薄語調遲緩的答道:「他讓我轉告你,張家鄔堡已經經營有年,你若要擒拿幕後主謀,恐怕要小心行事。郡兵可以與你五十人,差役你可以隨意徵調。」

  聽到主薄這番話,魏聰鬆了口氣,看來這胖子太守還是要賣鄧忠幾分面子的,裝病恐怕是不想摻和的太深。這倒也無所謂,原本自己也沒指望對方能出多少力,否則這張伯路也不可能橫行江表這麼多年。

  「主薄替我多謝府君!」魏聰拱了拱手:「我手下人手倒是還有幾個,只是兵杖卻不足,還請主薄替我稟明府君!」

  「兵杖是吧?」主薄面上露出難色來:「這可就有些麻煩了,首先兵器甲仗本就是管束的極嚴的,其次眼下南邊武陵蠻正鬧的凶,馮車騎的令書早就到了,嚴令不得擅動武庫一物,你這可是正好撞上了呀!」


  魏聰見主薄的樣子,如何還是猜不出對方的意思,他從袖中摸出早就準備好的口袋,不動聲色的塞進主薄手中,壓低聲音道:「此事關乎的並非在下一人,還關乎到南陽鄧氏的一樁差使,千萬不能出半點差池,這點東西還請收下,聊表寸心,事成之後另有重謝!」

  主薄接過口袋,不露痕跡的滑入袖中,面上頓時多了幾分生氣:「你我都是府君門下同僚,何必如此見外?兵杖的事情你放心,今天天黑後你派幾人在武庫側門等候,我都會安排停當的!」

  「今晚天黑後,武庫側門!我記住了!」魏聰笑道:「在下還有些瑣事就先告辭了,待此番事了,定要置酒相邀,還請足下千萬莫要推辭!」

  「好說好說!」主薄送走了魏聰,從袖中摸出口袋,掂量了兩下覺得分量甚輕,冷哼了一聲:「這廝好生小氣,這才百文也送的出手,哼,今晚給他幾把鈍刀朽弓便是!」

  中午時分,已經處置完當天的公事,主薄便出了太守府,一路往家裡走去,途中經過脂粉鋪,想起自己新納了那房小妾後,自家妻子的臉色就一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難看的很,不如帶盒胭脂水粉回去,也好看些。想到這裡,他便進了脂粉鋪,選了一盒胭脂一盒水粉,掏錢買單,卻發現身上的錢少了些,那掌柜是個嘴甜的,笑道:「郎君是熟人,胭脂水粉先帶回去,明日讓人送錢來補上便是!」

  「無妨!」主薄想起魏聰給自己的那個小口袋,從袖中摸出來笑道:「差點忘了,這裡還有!」他笑嘻嘻的拉開口袋,將裡面的錢幣倒在櫃檯上:「還差多少,應該是夠了!」

  「郎君莫不是消遣小人,這,這是——!」那掌柜的目瞪口呆的看著櫃檯上的黃色小塊,這些可愛的金屬散發著吸人眼球的光,主薄驚訝的張大了嘴巴,他趕忙將所有的黃金塞回口袋裡,口中忙不迭向掌柜道歉:「見諒,見諒則個,快替我把胭脂水粉包好,錢款我待會派人補上!」

  主薄幾乎是跑回家中的,他顧不得婢女奴僕驚異的目光,衝進書房裡,從懷中拿出那個口袋來,將裡面的小金塊倒在桌面上,他不禁想起方才自己對魏聰的抱怨。

  「到底是南陽鄧氏的門下,出手著實不一樣!」主薄不禁暗自感嘆道:「還是我沒見識,險些冤枉人家了!」

  傍晚時分,趙延年帶著十多人來到武庫的側門,正左顧右盼,聽到有人問道:「你們是魏從事的人嗎?」

  趙延年看到側門開了半邊,一個黑衣小吏正警惕的看著自己,趕忙上前答道:「不錯,正是我等!」

  「憑據呢?」小吏問道。

  「這是從事的印鑑!」趙延年從袖中取出一塊布帛來,上面有魏聰剛剛發下來的官印。那小吏仔細看了看,低聲道:「隨我進來!」

  趙延年等人跟著黑衣小吏進了側門,那小吏穿過一條狹窄的巷道,來到一個開著門的庫房前,指著裡面說:「這裡頭是武庫里的朽爛舊貨,照例是要淘汰的,你們進去看看有什麼有用的便自取,我還有點事,一刻鐘後回來關門,過時不候!」說罷,那黑衣小吏便轉身走開了。

  「延年,他這是什麼意思?」第五登被這小吏給弄糊塗了,不禁問道:「讓我們自己隨便拿?他也不看著?」

  「應該是吧?」劉久接口道:「應該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剛剛不是說了嗎?裡頭是朽爛舊貨,照例要淘汰的,這小子也就懶得在旁邊看著了!」

  「難怪,我就說!」第五登氣哼哼的罵道:「又是拿破爛打發我們!」

  「就算是朽爛舊貨,認真挑也能挑出不少有用的東西!」趙延年沉聲道:「只有一刻鐘時間,大伙兒抓緊時間,快些挑選!」

  眾人應了一聲,進了倉庫,很快眾人就發現不對了,擺在架子上的兵杖甲械雖然不新,但看得出平日裡保養的很不錯,無論如何也和朽爛舊貨沒有半點關係,便是拿來武裝郡兵都足夠了。

  「延年,這是怎麼回事?」第五登拿起一副七八成新的皮甲問道:「大漢啥時候這麼闊氣,這麼好的玩意也要丟掉?」

  「是呀,還有這個!」旁邊的溫升拿起一張角弓來:「你看,灰塵是不少,可漆面都沒怎麼破,這可是好傢夥呀!」

  趙延年也發現不對,他想起臨走前魏聰的叮囑:「我已經都打點停當了,你去了之後一切都聽人家安排,不要節外生枝!」

  「噤聲!」趙延年呵斥道:「哪來那麼多廢話!都過去多長時間了,快搬東西!」

  一刻鐘後,黑衣小吏晃晃悠悠的回來了,發現庫房裡的東西少了許多,下意識的罵道:「不知道輕重的東西,怎麼拿了這麼多,該死,又得挨主薄一頓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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