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90：俠客
衙門來人了，何阿貴等如遇救星，急忙出去迎接。
對於那些差役捕快，陳晉不認為他們能夠斬妖除魔，於是帶上旺財，從村後出去，來到那一片水域邊上。
這是一條大河，不知是哪條江流的支脈，看上去，水面並不湍急，顯得平緩。
兩岸多蘆葦，翠綠成片，風吹細細，倒有些景致風光。
如果不鬧妖邪的話。
一揮手，旺財立刻沿著岸邊嗅聞起來。
狗子的鼻子很是靈敏，何況這還是不同一般的「狗神」。
與此同時，陳晉同樣發散念頭來觀察，若能發現蛇妖，那便直接斬了。
既可祭劍，也能除害。
然而走了一圈，並無發現。
那蛇妖可能潛藏在深水之中，也可能去了別處。
而這裡的地理位置開闊通風，很難有氣息殘留；地面多草，也沒見到明顯的蛇道。
蛇類習性，其實並不好動，縱然成妖，也難以改變。
找不到對方，陳晉只好先返回村中。反正像何村長說的，蛇妖餓了，自會出來覓食。
人在這兒，便是最好的誘餌。
剛回到何阿貴的家，就見到老人坐在門檻上獨自垂淚。
陳晉問：「老丈，你怎麼啦？衙門的人呢？」
何阿貴用衣袖擦去眼淚，嘆道：「來的並非捕快兵馬，而是稅吏，他們是來收漁業稅的。」
陳晉眉頭一皺：「你們都無法下水捕魚了，還要交稅？」
「那能怎麼辦？稅吏只管收稅，其他的事，讓我們去找別的部門解決。」
「這些稅吏呢？」
何阿貴一臉愁苦：「我把之前村中籌集的賞錢交了上去，他們收到錢，就趕緊走了，大概是怕遇上蛇妖吧。」
說到這，不禁往地上啐了一口：「這些傢伙，其實和蛇妖有什麼分別？都是吃人不吐骨頭。」
蛇妖兇殘，錢又沒了，感覺沒了活頭，老人心中苦悶。
忽地聞到一股焦味，原來是忘記看火，米飯煮焦了。
他趕緊去端開，又去洗了兩個碗，打出兩碗焦了的米飯，再拿出半截發黑的鹹魚干，擺在木桌上：「這位公子，你不嫌棄的話，老朽請你吃飯。吃過了飯，就趕緊離開，趕路去吧，不要在此停留了。」
陳晉卻在馬車的行囊中取出兩個麵餅，還有兩枚雞蛋，以及一包肉脯等，口中說道：「老丈，借你家鐵鍋一用。」
當即忙活起來。
一會之後，兩份簡易的夾肉加蛋麵餅便做好了，並擺到了桌上。
陳晉笑道：「老丈，你請我吃飯，我請你吃餅。」
瞧著足有巴掌大小的麵餅，用油炸過，焦黃焦黃的，分外誘人。再看裡面夾裹著的厚實的肉脯，以及鮮嫩的煎蛋，一陣熱騰騰的香味撲鼻而來。
何阿貴不禁咕聲吞了口口水。
他活了大半輩子，從未曾見過這般的食物做法，把麵餅、煎蛋、肉脯，三者結合起來，顯得精細而可口。
要是折算成銅錢的話，起碼得幾十文錢吧。
主要是那些肉脯貴，一看色澤肉質，便知是上等貨色。放一兩小片，已經很奢侈了，對方居然夾進去那麼厚實的一大塊。
這位公子，定然出身富貴人家。
畢竟是坐著馬車來的。
但令人奇怪的是，車上只得他一個人，並無車夫隨從等。
面對價值不菲的美食，何阿貴顯得拘謹而尷尬，忙道：「公子，你自己吃就好，老朽可吃不起。」
陳晉笑道：「有甚吃不起的？你我相互請而已。」
說著，端起那碗焦飯，大口扒拉起來。
雖然焦了些，但別有一番風味。
何阿貴當然明白他吃飯的意思，心頭觸動，再一看，陳晉已經把飯吃光了。
吃得乾乾淨淨。
怎吃得那麼快？
陳晉放下碗，再拿起大餅，依然風捲殘雲。
何阿貴見狀，以為他是餓得狠了，忙道：「公子，你餓的話，老朽的飯，還有這餅，你都吃了吧。」
「我已經飽了，你慢用。」
陳晉起身，走了出去。
何阿貴猶豫片刻，終是拿起那餅來，小心翼翼地咬上一口。
本想著吃上兩三口，剩一半下來，可當做晚飯。
然而一口咬下去，那種前所未有的味道口感衝擊著味蕾，根本忍不住，三五下就吃了個乾淨。最後連手指頭都吮吸了兩遍，把上面沾染的油光舔得乾乾淨淨。
真香！
陳晉出到外面，閒庭信步，帶著旺財在村中走了一圈，見到剩下的，基本都是些孤寡老人，一個個風燭殘年的樣子，精神麻木而茫然，等死而已。
像這般建立在水邊的村落，就算沒有社神，沒有祠堂，也一定會有河神廟。
去看過了，根本沒有神性法光的存在，朽木頑石罷了。
這一路來，陳晉觀察過許多廟堂神靈，大都虛有其表，尸位素餐，掛個名義在那裡享受香火。不管人們出了甚事，所謂「神靈」都是不見動彈的。
其實，這才是常態。
如果真能做到舉頭三尺有神靈，好有好報，惡有惡報，那這世道，早就天下太平。
再轉回村口處，發現有些人圍聚在那兒。
原來是又有人來到了。
這是個年輕人，身材高瘦，穿著麻布衣，捲起褲腳，腳上踏一雙草鞋，草鞋走爛了的，沾滿了泥污，瞧著頗為寒酸的樣子。
他五官倒算端正，只是鼻子稍顯大些，臉頰上的皮膚有些痘疤，一雙鳳眼炯炯有神。
最讓人矚目的，是他背負著一把劍。
這劍很長，近乎四尺，足有三指多寬。
顯然是一柄重劍。
「某家葉燕客，乃江湖俠客。今天特地來取懸賞，幫你們斬妖除魔。」
一眾老人聽見，你看我，我看你，無動於衷的樣子。
原文在六#9@書/吧看！
那葉燕客又朗聲道：「誰是村長？讓村長來和我說話。」
「村長來了。」
有人叫喚一聲。
但見何阿貴扶著拐杖來到，打量葉燕客一眼，露出狐疑之色：「年輕人，你說要來此斬妖除魔？」
「正是。」
「唉，聽老朽一句勸，你還是快走吧，你殺不了那蛇妖的。」
葉燕客哼一聲：「你看不起咱家？我雖然穿布衣，踏草鞋，但是有劍，有真本事，一樣闖蕩江湖，行俠仗義。」
說著，拍一拍背負的重劍。
何阿貴嘀咕道：「你連匹馬都沒有，怎麼闖蕩江湖？」
葉燕客耳尖，一下子聽到了，面不改色：「好叫村長得知，某家此番來，正是為了斬妖。一方面揚名立萬，另一方面獲取賞金，然後買一匹馬。我在鎮上看到告示，並揭下來了，那賞金是十貫錢吧。」
他揚了揚手中的紙張。
何阿貴嘆口氣：「葉俠士，你來晚了。」
葉燕客忙問：「什麼意思？難道那妖，被別人斬了？」
目光一轉，注意到站在那邊的陳晉。
陳晉身上，同樣背負著劍，而且那劍看起來，還挺不錯。
不過此子斯斯文文的，怎麼都不像是個高手。
何阿貴說：「那蛇妖還好好的，並未被除掉，只是……」
「只是什麼？」
葉燕客是個急性子：「是別人也領了懸賞任務嗎？無妨，不管是什麼人，最後都得看是誰能真正斬妖，才能拿到賞金。」
一邊說，一邊朝著陳晉打量，隱隱有挑釁之意，顯然是把陳晉視作競爭對手了。
何阿貴擺手道：「不是那個意思，而是賞金沒了。莫說十貫，就連一貫，我們都拿不出來了。」
「怎麼回事？」
葉燕客面露詫異，隨即惱怒起來：「那你們還在鎮上張貼告示，這不騙人嗎？害我大老遠走來，道路泥濘，把鞋子都走爛了。」
何阿貴苦笑道：「葉俠士，且聽我解釋。」
當即把稅吏來收稅的事情說了出來。
聽完，葉燕客「哦」了聲：「原來如此，倒是我錯怪老丈了。這些稅吏如狼似虎，簡直比蛇妖還可惡。」
何阿貴嘆道：「所以葉俠士，你還是走吧。」
沒了賞金，葉燕客頓時沒了興致，轉身而去。
但走出十來步後，他霍然回頭，又轉了過來。
何阿貴問：「你這是？」
葉燕客眼眸有光，大聲道：「雖然你們給不出賞金了，但我依然可以斬妖除魔。」
聞言，何阿貴為之動容：「這，這如何使得？況且那蛇妖兇惡，上一次，有個道士來，除妖不成，反淪為血食，被蛇妖吞吃了去。」
葉燕客又拍一拍重劍：「我既然敢來，自有本事信心，正好斬了此妖，在江湖上揚名立萬。」
這一下，何阿貴不再勸阻，心中不禁萌生出一份希望來。
雖然葉燕客貌不驚人，但那劍是實打實的，說不定，是個有本事手段的，也許能斬殺蛇妖。
那樣的話，他們就有救了。
於是連忙帶著葉燕客回家，安排歇息。
當看到停放在院子裡的馬車，尤其是拉車的健馬時，葉燕客眼眸里不由流露出一絲羨慕之色。
但很快就壓了下去。
心中想道：以自己的劍法本事，遲早一天，定能闖蕩出偌大名頭來。
只要有了名，還怕沒有生意做？
他要賺很多很多的錢。
賺到錢後，就可以買一匹馬了。
到了那時，必須買好馬，甚至千里寶馬！
感謝書友「唐半畝」「27695」的慷慨打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