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黃天成是一愣，我則是喜上眉梢。
原本提出交易，也只是我萬般無奈下的急中生智。
沒想到這次還真走了好運。
不過我一顆心也沒敢完全放下，畢竟能讓常天莽困擾的煩心事，不會是什麼簡單事。
「許師傅，老仙都煩心的事兒，咱能幫得上忙？」
「黃主任不管能不能幫得上忙，這是唯一的機會。」
「總得試試看吧，要是試試看都不敢，那就真的徹底沒機會了。」
去做不一定會失敗，可不去做一定會失敗。
這麼粗淺的道理，黃天成不可能不懂。
略微思索以後，黃天成眼眸中也閃過了一絲狠色，重重點了點頭。
「怎麼樣商量好沒有？要不要與我做這一筆交易。」
這次說話的，是那個眉宇間噙著一抹匪氣的保安。
「這交易我們做了，敢問前輩有何煩心事我們能幫上忙？」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進屋裡頭說吧。」
說完，常天莽化身的兩個保安，同時轉身你一句我一嘴，有說有笑的朝一旁的保安室走了進去。
我和黃天成對視一眼，也忙跟了進去。
到了保安室里，國字臉的保安常德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另外那個一臉匪氣的保安，則是喝了一口熱水後，又出門去站崗執勤了。
即便是知道眼前這兩個保安，其實都是常天莽的化身。
我還是有很多時候，總會下意識把兩個保安當成單獨存在來看待。
黃天成就更是如此了，回去之後他偷偷跟我說，差點沒被常天莽搞崩潰。
常天莽弄兩個身外化身，也不怕把自己搞成精神分 裂。
言歸正傳。
招呼我和黃天成坐下以後，常天莽也沒有浪費時間，將困擾他的煩心事與我們娓娓道來。
「讓我困擾的煩心事，是一隻清風。」
聽到這，我和黃天成不約而同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眼神里看到了一抹震驚。
清風是堂口叫法，北方民間叫沒臉子。
兩種稱呼指的其實都是鬼魂，唯一的區別大概也只在於，清風泛指那些有道行在身、存在陽世間時日頗久的鬼魂。
常天莽是什麼道行？正兒八經化蛟成功的大妖。
以他的道行，還能為一隻清風鬼魂煩心？
恐怕他只需要打個噴嚏，都能讓對方魂飛魄散？
白靈素只剩下妖靈，當初剛去醫學院報導時，遇上滿公車冤魂、怨鬼，她都能來去自如。
眼前的常天莽，道行不會比法體尚在，全盛時期的白靈素弱。
見我和黃天成聽完以後，就大眼瞪小眼看著彼此，也不說話。
常天莽一下便看出了我兩心頭的擔憂。
「放心，只是一隻普通清風冤魂，要論道行恐怕還不及你。」
說到最後時，常天莽撇了一眼黃天成。
黃天成道行低微，常天莽說的雖然是實話，可免不了讓黃天成有些尷尬。
好在黃天成也沒在意這些。
而我則更是有些納悶了。
要說是一隻千年清風老鬼，讓常天莽煩心也許還情有可原，可僅僅只是一隻普通的清風冤魂，是如何讓常天莽煩心的？
不過這對我和黃天成來說，倒是實打實的好消息。
畢竟要對付一隻普通的清風冤魂，並不算困難。
「前輩，還請您詳細說說，要我們如何幫您？」
隨後常天莽告訴我和黃天成，讓他煩心的那隻清風冤魂，他認識，和他還有一些交情。
那隻清風冤魂生前是一個叫做魏小明的單親媽媽。
說起這魏小明，是個實打實的可憐女人。
丈夫原本在鶴城最大一家地產公司上班。
結果去工地視察時，不小心出了意外，失足從樓上摔了下去，當場就被一根鋼筋貫穿了頭顱。
沒撐到救護車來，人就已經沒了。
自此魏小明成了寡 婦，獨自撫養著四歲的女兒。
好在地產公司不缺錢，給了魏小明一大筆賠償金。
魏小明領了賠償金，考慮到女兒陳澄馬上也該上幼兒園了。
便在這家幼兒園附近買了一處房子。
將女兒送到了幼兒園上學。
自己則就近找了一個買衣服的工作，每天接送女兒上幼兒園，倒也漸漸從喪夫之痛中平復了下來。
然而有句話叫厄運專挑苦命人、麻繩總挑細處斷。
一年前，就在幼兒園不遠處的十字路口。
一個醉駕的司機闖紅燈，奪走了陳澄年幼的生命。
事後司機很快被抓到判了刑蹲了大牢，可陳澄再也回不來了。
短短一年之內，先是丈夫出了意外，接著女兒又出了意外。
這樣的打擊，試問天底下有幾個人能承受得了。
魏小明精神崩潰，幾次想要自殺，幸虧被鄰居發現及時救了下來。
可悲慘的命運，並沒有就此放過魏小明這個可憐的女人。
再後來魏小明不知道在什麼人的絮叨中，開始篤信命理之說。
認定自己這輩子過得如此悲慘、丈夫、女兒接連喪命。
都是因為上輩子做了孽，這輩子老天爺在懲罰她。
並且死去的丈夫、女兒還在陰曹地府受苦受難，在替她贖罪。
於是這個可憐女人，四處尋找所謂能人異士、所謂民間高人。
想要通過超度法事，讓死去的女兒、丈夫早日解脫，想要贖清自己上輩子造的孽、做的惡。
沒多久，丈夫、女兒的賠償金就被騙了個一乾二淨。
若是一直能沉浸在騙 局中，換個角度來說興許也不算一件太壞的事。
偏偏魏小明突然醒悟過來，意識到自己是被騙了。
什麼都沒了。
這個可憐的女人終於徹底崩潰，精神失常成了瘋子。
每天就打著傘渾渾噩噩跑來幼兒園接女兒。
要不就是在女兒出事的十字路口站著。
時而清醒、時而渾渾噩噩的過了一段時間。
等鄰居發現的時候，魏小明已經爬上了樓頂天台。
沒有任何遲疑的一躍而下。
死後因為執念太重、因為陽壽未盡，魏小明並沒有踏上陰陽路前往陰司報導。
而是成了怨鬼。
每天晚上就在女兒出事的十字路口和幼兒園之間，不停地遊蕩。
倒也沒鬧出過什麼傷人的事，可這地方畢竟是幼兒園。
園裡頭全是三四歲的小朋友，這個年紀的小朋友，很多靈覺還沒關閉。
是能夠看到那些成年人看不到的髒東西的。
其中不少和魏小明女兒陳澄同過班的小朋友。
都說看到了陳澄媽媽。
這可把那些家長給嚇壞了，不少家長紛紛辦理退學。
不是那些家長不同情魏小明的遭遇，而是擔心孩子出意外。
呵護孩子，是天下父母共同的本能。
幼兒園園長知道這事以後，偷偷從附近大悲寺請了幾個師傅，想要超度這個可憐女人。
結果一通超度下來，不僅沒能送走魏小明的冤魂，反而激怒了魏小明。
「前不久這隻清風又來了幼兒園，迷了幾個孩子，幸虧我發現得早，不然指不定會出什麼事。」
「你這小子挺有慧根，應該聽說過鬼子母神的故事吧？」
「在這般下去，這隻清風極可能成為怨氣衝天的鬼子母神。」
「之前送孩子上學時候，我接受過這女人送的水果，這女人又著實可憐，超度並非我強項，又不能將其打到魂飛魄散。」
「你若能幫我度了這隻清風，你們的事我便答應。」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這事也並沒有我想像中那麼簡單。
儒釋道三教，其實都有各自超度的法門，也都有各自擅長的領域。
可若單輪超度的話，無疑是釋門最為擅長。
大悲寺請來的和尚，不能算真正意義上的得道高僧，可也絕不是騙子。
連他們都沒法超度，反而起了反效果，將魏小明朝著鬼子母神這條不歸路上推了一把。
我想要幫著常天莽，超度這魏小明，難度可想而知。
思慮再三後，我也只能如實回答。
「前輩超度冤魂、怨鬼我倒是有些經驗，可這隻清風生前過於悲慘，這也導致她死後執念過於深重。」
「晚輩也只能盡全力試試看，不敢誇海口一定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