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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 章 《入殮師》

2025-01-02 00:20:15 作者: 天開妄想
  南傾簡單洗漱,原以為自己會激動的睡不著覺,結果躺床上生物鐘一到,閉著眼睛美美的睡了過去。

  一夜好夢,第二天一早,南傾起床,與祁郁吃了早餐後,開車去了殯儀館。

  今天送來了三具遺體,南傾抵達殯儀館後與老館主開始忙了起來。

  今日天氣反覆無常,老館主膝蓋舊疾復發,行動不便,南傾主遺體修復,老館主在一旁協助。

  解剖室溫度低,昏暗密閉的環境,只有窗口一束光和入殮台的手術燈亮著。

  南傾和老館主誰也沒說話,兩人神情同款肅穆。

  入殮台上是在火災中不幸死亡的逝者。

  左手肌膚已經被完全灼傷潰爛,身上多處皮膚組織也都處於灼燒殘留的潰爛狀態。

  死者家屬有信仰,堅持要死者原本的身體組織,不允許為了外觀調整加入特殊修復手法。

  入殮師要做的就是尊重家屬願望,最大程度去修復逝者遺體。

  入殮台冷白的燈光明亮的照著每個角落,逝者潰爛的肌膚清晰的展現眼前。

  血腥味和燒焦的腥臭味充斥鼻腔,死者左手血肉糜爛,身上還有殘留的腫塊、化膿的水泡。

  由於死者是在大火中掙扎著硬生生被灼燒死亡的,耳鼻喉內還殘留大量黑煙。

  這是一項大工程。

  南傾穿戴整齊,看了眼逝者生前的照片,隨後投入工作之中。

  先給逝者全身清理乾淨,然後將可能留下的肌膚一點點消毒清理乾淨,貼回原位。

  耳鼻喉內也需要清理乾淨。

  左手腐肉一點點的切除再清理乾淨。

  她目光淡然,全程專業且穩當。

  一切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對別人來說可能是一整天的工程。

  但南傾早已經爛熟於心,四個小時的時間,與老館主完美配合,結束了今天最後一項任務。

  一具除了死者家屬要求的左手殘臂以外,各方面都完美的遺體躺在解剖台上。

  南傾輕吐了一口氣,站直身子,後退一步。

  九十度鞠躬:「一路走好。」

  話落,她轉身,拉開門讓家屬進來送逝者最後一程。

  身後是撕心裂肺的哭聲,南傾抬眸,看向冰冷走廊。

  這副場景,十二年,早已經麻木了。

  她看了眼時間,下午六點過,祁郁十分鐘前發了消息,晚上的入職宴,他過來殯儀館接她一起出席。

  南傾算了算時間,一個小時應該結束不了。

  【我這邊耽擱久一點,你先去,我開車過來。】

  擔心祁郁固執,南傾又補了一句【這是你的入職宴,你是主角,不能遲到。】

  祁郁原本準備出門的步伐頓住,身後肖博已經開始催了。

  無奈一笑,祁郁回了一個【好】,便轉身走向等著恭喜他的人群。

  入職宴還沒正式開始,這會兒就幾個好兄弟在。

  見他拿著手機魂不守舍的模樣,周淮調侃:「心丟弟妹那兒了?」


  肖博在一旁搭腔:「那可不,今天一整天都在盯手機。」

  「我估計,嫂子這會兒正忙著呢,誰能知道咱們老五是個戀愛腦。」

  「相比之下還是五嫂清醒大女主,妥妥事業型女人。」

  他們都知道南傾的職業,入殮師兼法醫,這是無數人敬而遠之的行業。

  而南傾,做到了頂尖。

  人生在世都有一死,能在死後體體面面的走,大抵是活著的人和死了的人共同的寄願。

  南傾所行,還人以公正,施人以體面。

  職業沒有貴賤,但南傾毫無疑問,是真正值得讓人尊敬的存在。

  在別人看來避而遠之的人,恰恰是很多人終其一生的親人、摯愛。

  何為卑賤?

  卑賤的向來都是人心。

  雖然表面大家都沒說過,但聽說南傾以前因為入殮師的職業被前未婚夫當眾貶低的事後,周淮等人只覺得諷刺。

  那種人,配不上南傾一根手指頭。

  南傾與祁郁,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被兄弟調侃戀愛腦,祁廳長也不在意。

  只是笑笑:「活了三十多年,難得開竅,沒什麼不好。」

  此話一出,眾人皆掉一地雞皮疙瘩。

  表面是祁郁領了戀愛腦頭銜,實際是拍了他們一臉狗糧。

  殯儀館。

  南傾關閉手機,聽到身後哭泣聲有了緩和,戴好口罩邁開腿重新走了進去。

  老館主正在準備超度,看到她走進來,率先開口:「我這兒沒什麼事了,你回去吧。」

  南傾看了眼他勉強站著有些顫抖的腿,沒回答。

  而是開口:「我試試吧。」

  她說的是超度的事。

  她看著老館主做了很多次,那些古書她也記在了心裡。

  總要有第一次的。

  老館主有些意外,想到這是南傾,便也習慣了。

  他看向一旁的家屬。

  在現場的只有逝者的妻子和兩個十多二十歲的女兒。

  他們聽到了南傾和老館主的對話。

  也注意到了老館主有些蒼白的臉色。

  逝者妻子走過來,眼眶因為過度悲痛,布滿了血絲,有些紅腫。

  看向南傾的眼神卻格外的乾淨。

  哪怕喉嚨沙啞,她也只是問了一句:「您可以嗎?」

  她眼裡有幾分猶豫,更多的是體諒。

  南傾挺了挺脊背,實話實說:「我會儘量做好。」

  逝者女兒們聽出了南傾這是第一次,眼底浮現猶豫,上前試圖說什麼。

  卻被他們的母親攔住。

  她看著南傾,南傾安安靜靜的站在手術燈的餘光之下。

  有一種遺世獨立的清冷感。

  莫名的,她想信任她。

  逝者妻子回頭看了眼入殮台上被修復得精細而妥帖的丈夫,眼眶不可控的濕潤。


  卻是後退了一步,讓出位置。

  然後朝南傾鞠了一躬:「拜託了。」

  三個字,南傾第一次感受到了肩上的重量。

  很少有人會把至親的最後一程交給一個從未上手過的人。

  入殮師這一行,很難出新,一是人們對這個職業的忌憚。

  二是幾乎沒人願意讓自己的親屬給別人做實驗。

  南傾很感激。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話落,她轉頭看向老館主。

  後者給了她一記安定的眼神,而後退到了一旁。

  南傾按照記憶中老館主的步驟,布置好往生幡、七星燈、五廚經、蠟燭台等道具。

  解剖台的燈光熄滅,逝者被轉移到棺木之中。

  只有頭頂那扇窗透進來的一束光。

  火柴引燃香火,南傾做著老館主曾經日復一日做的事情。

  香火氣息逐漸掩蓋血腥味,一切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隨著法盤落下,一切塵埃落地。

  逝者家屬隱忍著的哭泣聲,在棺材合上的那一刻徹底崩潰。

  氣氛壓抑,讓人窒息。

  南傾看著,也跟著眼眶紅潤。

  她扭開頭,試圖遮掩。

  逝者被拖往火葬區,老館主走過來,拍了拍南傾的肩,嗓音平靜而沉穩:「他是你親自送走的第一位[客人],以後,就是真正的入殮師了。」

  「原本擔心我日後無人可送,如今,倒是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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