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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除掉她!

2024-09-24 16:20:14 作者: 楊善
  不等謝卯寅想出辦法,宮裡就傳來周綏靖被毒殺的消息。

  舉國譁然,周武煦震怒。

  天牢宛如鐵桶,牢不可破,竟然有人闖進去下毒。

  究竟是誰一再對皇室血脈下手?

  此時蘇希錦正在整理卷宗,得知消息,立馬奔向皇城,卻在中途被凌霄攔住。

  「蘇大人,我家主子請您去書房等候。」

  蘇希錦猜測事情有異,很自然上了馬車。

  這是她第一次來韓韞玉書房,如她所料,房內俱是藏書,案上整潔乾淨,透露出一些矜貴。

  她在其中看到一方硯台,硯身如墨,勾勒成竹紋,紋絲流暢,順滑。

  正是兩年前她斗詩贏的彩頭——紫色冰雕竹歙硯。

  這方硯台已經有了些磨痕,可知是主人常用之物。

  她心頭微微一暖,自己送的禮物被他人珍視,總是一件快慰之事。

  「師妹在想什麼?」門吱呀一聲,身後有腳步進來。

  蘇希錦回身,見他一身月白色長袍,領口一圈雪白的狐狸皮,整個人如玉琢般精緻,帶著仙氣。

  如此皎潔出塵之色,倒顯得他白袍上那點污漬格外矚目刺眼。

  「周綏靖沒事吧?」她篤定。

  否則他不會讓凌霄攔住自己,也不會是如今這雲淡風輕的神情。

  韓韞玉目光幽暗,「差一點。」

  差一點,他晚去一步,周綏靖便吃了那帶毒的飯菜。

  蘇希錦鬆了一口氣,身子酥軟,這才發現自己手心冒了冷汗。

  他們三人算得上一起長大,情同兄妹。若他出事,剩下兩人俱不好過。

  韓韞玉見她嘴唇乾涸,眉頭輕攏,「先喝水。」

  蘇希錦接過一飲而盡,「抓住兇手了嗎?」

  他接了空杯,輕輕搖頭,「宮裡正在查,陛下將計就計,對外宣稱綏靖中毒身亡。而今整個皇城都被封鎖,你進不去。」

  算是解釋了為何會讓凌霄攔住她的原因。

  若之前殺害臻郡王,陷害周綏靖,是讓他擋槍。而今已經明了,兇手的目標就是周綏靖。

  只為何會這樣著急?

  「景王那邊有動靜了,對嗎?」她心中有了猜想。

  韓韞玉目露讚賞,「剛得到消息,景王的年禮已到城西,還派了身邊最得力的屬下押運。」

  如此說來,兇手是知道景王年禮至,才迫不及待動手。

  「他消息如此靈通,恐怕京中勢力不小。」蘇希錦為之一懼。

  不過也好,倉促行事,自露馬腳,倒給了他們可查之機。

  韓韞玉不置可否,伸手敲了敲牆壁,便見聽雪送上一盤點心。

  新款式?蘇希錦眼前一亮,摸了摸肚子,自覺抓起一塊扔進嘴裡。

  不甜不咸吃起來有點像豆渣。

  韓韞玉嘴唇微張,阻止不及,伸到一半的手從空中收回。他似乎愣了一下,很快眸子裡便染上了笑意。

  「怎麼了?」蘇希錦問。


  他搖了搖頭,笑意越發明顯。

  「主子,別院鴿子送到了。」

  正在這時,凌霄手提兩籠白鴿走了進來。

  韓韞玉嘴角含笑,從盤子裡抓了塊點心,碾碎,當著蘇希錦的面伸進籠子裡。

  白鴿爭先恐後,將他手心的點心一一啄食乾淨。

  蘇希錦張大嘴巴,看著手裡的碎渣,目光呆滯,陷入沉思。

  「噗,」凌霄沒忍住笑了出來。

  韓韞玉冷冷投去一瞥,後者雙手捂嘴,驚恐跑開。

  鴿子扇動翅膀的聲音在空中迴響,他認真詢問,「好吃嗎?」

  問完還很有良心的替她擦點嘴角的殘渣。

  蘇希錦嘴角抽搐。

  「師妹若是喜歡,」他想了想,「下次我讓聽雪給你……」

  「不喜歡。」

  他樂了,見她惱羞成怒,連忙將她圈進懷裡細哄。

  一連幾天,蘇希錦嘴裡都有股豆渣味。

  景王的年禮在第二日送達入京,據來人稟告,年前曾有一批年禮,到達太原時被賊人所劫。

  景王來不及追究,立刻重新準備了一份派重兵押運入京,並請皇上恕罪。

  年禮被劫?周武煦目光沉沉,想到臻郡王與靖郡王慘遭毒手,再加上前年的火器庫失火和蘇希錦遇刺之事。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聯繫了起來。

  《資治通鑑》編撰完成,蘇希錦將手稿整理成冊,進宮面聖。

  這是史上第一部長篇連載史書,自上古記載到當朝,因皇朝方興是以史書不滅。

  此書之所以這麼快成型,是因為蘇希錦的分工合作制。她讓每人負責一個熟悉的朝代,余者復檢並找尋史料,再到自己總攬。

  共用時兩年。

  周武煦看完只覺天下盡在掌握之中,「好,有此驚世之書,警醒自身,防亂他人,何需重蹈先人覆轍?賞。」

  二十幾位史書編撰直接轉正,主編蘇希錦升無可升,只嘉獎了些金銀首飾。

  對此她別無怨言,能編寫史書就已經是她的榮幸。

  「陛下,查到了。」福寧殿,刑部尚書與大理寺卿兩位大人興沖沖覲見。

  周武煦為之一振,蘇希錦亦好奇期待。按說她該走了,只腳底像被膠水黏住,耳朵長支,磨磨蹭蹭。

  周武煦白了她一眼,「想聽就聽著,裝模作樣做甚?」

  「喳!」蘇希錦眼睛立時彎成月牙,討好站在大殿一側。

  那邊刑部尚書道:「自靖郡王被毒後,臣等沿著這條線索一直往上查。最先是查送飯的獄卒,他身上沒什麼問題,於是臣細心觀察,深思熟慮在……」

  周武煦不耐煩打斷他,「直接說,你說。」

  他一指大理寺卿鮑大人。

  「回陛下,臣等先查到送飯獄卒,得知此事與他無關。再查運飯宮女和御膳房,均無所獲,臣等百思不得其解。關鍵時刻,臣靈機一動,提出……」

  蘇希錦嘴角抽搐,還有這樣搶功的?


  「說重點,說兇手。」

  周武煦一拍案面,等得心急火燎。

  刑部尚書與大理寺卿互視一眼,爭先恐後,異口同聲:「是辰清宮的艷古娘娘。」

  艷古?

  蘇希錦愕然,當真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周武煦面色鐵青,穢亂後宮,接連對兩位郡王下手,挑撥離間,不是遼國細作是誰?

  「朕自認待她不薄,」周武煦失望,身為遼人,他以中原禮數待她,沒想她真是遼國奸細,「將她關進天牢,朕要親自審問。」

  兇手是艷古,蘇希錦一直腦海里一直迴蕩著這句話。

  她勾引臻郡王,以毒針刺穴,再栽贓嫁禍給周綏靖。後見景王車隊到達京都,怕周武煦放過靖郡王,鋌而走險向周綏靖下毒。

  最終事情敗露,被刑部侍郎謝卯寅緝拿歸案。

  是的,是謝卯寅,而非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

  他在辰清宮附近找到一枚錦囊,錦囊上面有兩道黑色詭異火焰,裡面有特殊氣味。

  恰好周綏靖聞過這噁心的氣味,確定就是兇手之物。

  京都鳳祥大酒樓,周綏靖、解儀坤抱著酒罈,仰頭喝得暢汗淋漓。

  「那天牢真不是人待的地方,陰冷潮濕,冷得我直打哆嗦。」周綏靖皺著鼻子,最主要還有人給他下毒,「還好有韞玉在,否則你們見到的就是我的屍體了。」

  他慶幸,「韞玉,欠你兩條命。」

  「你以後做事小心,萬不能再衝動行事。」韓韞玉細心叮囑。

  周綏靖輕嗨,他本以為自己武功高強,便是遇到危險也能脫身。

  誰知對方不按套路出牌,竟栽贓嫁禍於他,實在卑鄙惡劣。

  韓韞玉無奈搖頭,房裡酒氣衝天,他起身替蘇希錦披上外套,拉著她離去。

  京都還在下雪,兩人並肩而行,在雪地里留下一長串足跡。

  「你喜歡鴿子,還是大雁?」他問。

  蘇希錦咬牙,「大雁。」

  他勾唇,「好。」

  夜晚的皇宮黑暗而充滿危機,午夜時分,所有的殿門已然關閉,各宮娘娘安然入睡。

  唯有一處點著微弱燭火,火焰形形滅滅,一名婦人端坐其旁。

  「你將艷古推出去了?」黑暗中有人問話。

  婦人輕笑,「她愚蠢衝動,婦人之見,留著她遲早是個禍患。」

  「我們的人,不許外人所傷。你可知我今日是來取你性命的?」

  「知道,」婦人不甚在意,「不如我們來做筆交易,如何?」

  今日休沐,蘇希錦難得睡個懶覺,卻被屋外嘈雜聲音吵醒。

  「大人快些出去,」花狸手裡拿著韓韞玉送的冬襖,臉上喜氣洋洋。

  「怎麼?升官發財了?」蘇希錦笑問。

  「比那還高興,」花狸道,「韓大人來提親了。」

  蘇府,送禮的人絡繹不絕,吸引了許多人前來圍觀。

  「大雁一對兒。」


  「蜀錦十匹。」

  「東珠十匣。」

  「玉如意兩柄。」

  ……

  無數金銀首飾,玉器珠寶乃至筆墨紙硯,從唱禮之人口中念出。

  聲音嘹亮,尾音拖得老長。

  隔著老遠蘇希錦便聽見了聲音。

  蘇府上下喜氣洋洋,唯有林氏急得跺腳,「這可怎麼辦?嫁妝單子還沒準備呢。」

  「韓大人也是,怎定了三月二十七成親?」眼瞧著蘇希錦過來,連忙拉住她,「不是說好五年之後成親的嗎?這麼倉促,怎來得及?」

  蘇希錦好笑,尋常林氏求神拜佛,巴不得她早點嫁出去,這到了時候,又開始覺得倉促。

  「上次他與我說過,我忘記告訴娘了。」她不甚在意,「嫁妝單子隨便準備,薄點便薄點吧。」

  「個討厭的孩子。」林氏剜了她一眼,「你的嫁妝娘親從十歲便開始為你攢著,只是……韓家聘禮也太厚了些,娘親準備的那些上不得台面。」

  「有什麼上不了台面的?」蘇希錦無語,「左不過是走個形式罷了。你女兒官居四品,還怕生活沒保障?」

  這熊孩子,主意大得很。

  林氏與她說不通,轉而找商梨商量起嫁妝來。

  兩隻大雁羽毛潔白,利爪如勾,脖子修長,蘇希錦歪頭細看。

  怪道他昨日無緣無故問自己喜歡大雁還是白鴿。

  當是知道自己會選大雁的。

  「師妹可喜歡?」正想著,那人已走至她身後。

  蘇希錦回身,見他眼裡帶著溫柔笑意。

  點了點頭,「你送這麼多,我家可賠不起嫁妝。」

  他啞然失笑,「怎會?白銀十萬,牛羊兩千,綢緞若干。只怕還是你虧了。」

  這是當初遼國開出的聘禮。

  韓家向蘇家提親的消息經過一個上午,就傳遍了京城大街小巷。隨之傳開的還有婚期:三月二十七。

  「怎的這麼快?莫非是懷了?」有人猜想。

  「噓,瞎說,蘇大人可不是那樣的人。」

  「兩人都定親七年了,說不定早就準備好了。」

  「就是就是,我聽說三月二十七是個好日子。」

  眾人議論紛紛,茶餘飯後都多了一項談資。

  食為天,某人打碎了茶盞。

  吳王府,聶吟霜嘔吐不止。

  楚王府,呂子芙折斷了玉梳。

  「呂姐姐,」舒宛小跑著來到王妃院子,「呂姐姐,你沒事吧?」

  她身後的丫頭小心翼翼,驚恐萬分扶著她,生怕她磕著碰著。

  呂子芙閉眼,「我能有什麼事?倒是你,更要小心身體才是。」

  舒宛咬唇,目露歉意,「姐姐可是怪妹妹先一步懷上王爺的骨肉?若是如此,妹妹這就去喝了落胎藥。你我之情勝過親姐妹,妹妹不想因此事與姐姐產生嫌隙。」

  眾人大驚,一向伺候呂子芙的婆子趕緊阻止,賠笑道,「舒側妃說哪裡話?快好些將養才是。我家王妃乃王爺明媒正娶的正室,你的孩子不就是王妃的孩子?生下來不得叫王妃一聲娘?」


  早就跟王妃說此女心機深沉,表里不一,要小心提防,事事遠離。

  可王妃就是不聽,還將閨中話告知於她,如此下去,遲早會養成大患。

  如今側妃先一步懷上孩子,他日楚王上位,這個孩子便成了嫡子的絆腳石。

  舒宛破涕為笑,「是阿宛心胸狹隘,想岔了。」

  她抬頭掃向眾人,「我有事與姐姐說,你們先退下吧。」

  方才說話的嬤嬤面目遲疑,不肯離去:指不定又在攛掇王妃幹什麼壞事。

  「讓你下去就下去,候著做甚?」呂子芙狠狠瞪了那婆子一眼。

  待眾人走後,舒宛蹲身拾起地上的斷梳,溫柔體貼,「姐姐這又是何苦?你既已嫁給王爺,自該斬斷心中念想才是。」

  「王爺心中有你,要怎樣姐姐才能忘記韓大人?」

  「我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呂子芙只說。

  愛意早就消失,心中的念想化作執念,除了破壞,再無其他。

  舒宛明白她心中想法,悠悠長嘆,「若這樣能讓姐姐開心,阿宛這裡有一計。」

  「是什麼?」呂子芙猛然轉身,而後想到嬤嬤的話,遲疑的看向她,「你想得到什麼?」

  舒宛無奈,「妹妹所做一切皆為了王爺。」

  前日王爺與她說,蘇少卿與謝卯寅交好。兩人一個掌刑部,一個掌大理寺,生生掌控了陳國法司,除掉了他好些人。

  若蘇希錦不除,楚王一脈遲早被謝氏吞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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