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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趕蘇超杭?

2024-09-24 16:20:28 作者: 楊善
  嶺南最大的優點便是它多山靠海氣候暖,物產豐富。當然缺點也很明顯:民多愚昧,不事莊稼,道路不通,

  莊稼這方面蘇希錦已經解決,只需日後加強引導,同時教化百姓,解決道路問題。

  她想在嶺南做一條生產線,從原料、加工、成品、到運輸,形成一條產業鏈,帶動嶺南經濟。

  比如海產品,醃製後可長遠的運輸。只不過醃製離不開鹽。

  蘇希錦改良製鹽技術,就是想把海鹽的價格調下來,薄利多銷。

  儘管這似乎不太可能。

  政策擺在那裡,稅費這些國家管控。但她是誰?一州之通判。上可通陛下,下可接百姓,裡面有很大的操作空間。

  何況,海鹽乃天然之物,無材料成本,只需要人工成本。

  蘇希錦在鹽場待了許多日,與老頭一起改良曬鹽法,與各技術工合作,終於在七日後收穫了一大批成果。

  林轉運副使聞得消息,風風火火趕來,「善,大善。想不到蘇大人年紀輕輕,對製鹽也有所了解。」

  務農、治水、滅火、教化百姓……簡直十項全能。

  有這本事,何愁走不長遠?

  「大人謬讚了,」蘇希錦笑了笑,不以為喜。

  林大人心道她謙遜有禮,沉得住氣,忍不住又高看了她一眼。

  「還有一事需大人幫忙,」卻聽她說。

  「何事?」

  「鹽稅之事,」她將自己的思量告知林大人,兩人聯名上書陛下。

  「這……」

  那可都是稅費呀。

  蘇希錦勾唇,「嶺南經濟起來,於民於你我都有利,大人既然猶豫,那本官自己上書。」

  「別別,」林大人連忙阻止,「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本官上書就是了。蘇大人能力卓絕,天資聰慧,以後放心大膽的干。有什麼事,儘管告訴外叔祖父。咱拼盡全力,也為你辦到。」

  站隊就站到底,哪有中途下車或不勞而獲的。

  一切為了她升遷來辦。

  「有大人這句話,下官就放心了。」

  蘇希錦垂眸淺笑,如今天時地利人和,她三樣全占,再做不好政績,那就趁早退位讓賢。

  兩人說話間,製鹽的老頭兒也來了,他姓魯,捧著才曬出的鹽,獻寶似的給蘇希錦看。

  「甚好,」蘇希錦摸了摸,平靜回復,「那蓮子手串實驗得還行?」

  魯老頭咧嘴,乾癟的臉上皺紋叢生,「大人英明,比老頭兒親口嘗的,還要精準。」

  「那就好,整日嘗鹽對身體不好,」蘇希錦關切勸解,「老人家少吃些鹽,才養生。」

  「哦,還有這等說法?」林大人好奇詢問。

  「下官也是在一本書上看見的,」蘇希錦說,「對了,那鹽滷煮的時候帶些苦味,您在裡面加些豆汁或可解決。」

  又是新的知識,魯老與林大人驚奇她小小年紀,博覽群書,強識博聞。

  這邊事畢,蘇希錦緊趕著回州府,卻聽百姓討論著被流放來的官員。

  「今兒一早見好大一群人被流放過來。」

  「哎,估計又是哪個當官的犯了事。」

  「嘖嘖,要不說這些人貪心不足,吃著皇糧不好嗎?非要動些歪腦筋。」

  「天下烏鴉,一般黑。被流放到這裡來的,哪個是好的?……當然除了蘇大人,蘇大人是好人。」

  「可不是,蘇大人是好人。上面的事複雜得很,誰說得清呢。」

  蘇希錦聽了個囫圇,神色莫名回到衙門,就見新上任的錄事參軍鍾大人,向她旁敲側擊。

  「上面又下來了位大人物,聽說是刺殺皇室未遂,被發配到這裡來受罪。哎,想不通這些大人物怎麼想的。咱們都是天子之臣,替皇上辦事。哪兒有摔碗罵娘,謀害皇室的。」

  皇家賞飯吃那是天子聖明,而今刺殺二殿下,不死都是陛下大度。

  蘇希錦腦子一動,心下隱隱有了猜測。

  鍾大人見她面無異色,暗覷著道,「這等數典忘祖,恩將仇報之人,咱們得離得遠些。否則被上面知道……」


  虛偽地指了指天。

  蘇希錦暗自挑眉,這傢伙想幹嘛?莫非知道自己與陶大人認識,跑來敲打她?

  「鍾大人說的有道理。」她敷衍,看他到底想幹嘛。

  得到上司認可,鍾大人舒然一笑,獻計獻策,「咱們都是善人,雖不用做給上面看,然該遠離還是遠離。今日韋大人出城,聽說是去見那位了,還將他們安頓在郊區新房裡。」

  喲嚯,原來擱這兒等著她呢?

  拿她做槍手,打擊韋大人,又討好了上面,真是一舉兩得。

  蘇希錦沒有挑明,只輕飄飄說了句,「這次在惠興大有收穫,嶺南乃新興之地,咱們齊心協力,心往一處想,力往一處使,總歸各得其所。」

  鍾大人被她牛頭不對馬嘴的話,弄得莫名其妙。

  大人突然說這個做什麼?

  莫不是故意透露消息給他,拉他入隊?那他得好好表現了。

  蘇希錦出門長嘆,看來如今朝廷黨派鬥爭激烈,連他們這裡都受到波折。

  「大人,回府嗎?」一意問。

  「暫時不用,」她回,在車上換了身衣裳,「去城郊。」

  被流放到嶺南的官員,若無職位,大多在最貧瘠之地開荒。聽方才鍾大人的意思,韋大人將陶尚書令安排到了城郊荒地。

  驅車前往,遠遠看見一雙層小木屋,屋子簡陋矮小。屋外正有幾位穿著布袍的女子搬運著東西。

  屋外石板上一位中年人和一位老人相對而坐,殷切交談。

  正是韋大人和陶尚書令。

  「當年勞煩大人打點,才讓我韋家平安到達嶺南。否則早曝屍荒野,焉有如今的韋某?」

  「過去之事莫要再提,令尊如今可好?」

  韋大人搖頭,「來的路上拖壞了身子,到這裡大病了一場,不久就去了。大人你要保重好身……」

  話未說完,就看見了不遠處的蘇希錦。他心下忐忑,肅然起身,討好詢問,「蘇大人怎地在這裡?何時回來的?」

  神情慌張錯亂,緊張不安。

  蘇希錦沒回,看向他身後的老人,「陶大人別來無恙。」

  陶尚書令慈祥淺笑,「想不到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蘇大人。都說嶺南荒蠻,如今看蘇大人紅光滿面,竟比在京城還圓潤三分。」

  不愧是上位者,縱使跌下泥土,依舊保持著從容高貴的氣度。

  韋大人愕然,左右各望兩眼,「兩位大人認識?」

  「草民如今一介白身,當不得韋參軍一聲大人,」陶尚書令緩緩說道,「蘇大人可是京中名臣,舌戰群儒,力排眾議,便是男兒也不及。草民如何認不得大人?」

  「陶老莫要打趣晚輩,」蘇希錦被他誇得不好意思。

  回想起來,以前的她仗著師父和陛下的寵愛,上懟王公,下懟眾臣,確實囂張得很。

  兩人如此和諧,韋參軍悄然鬆氣。是了,蘇大人是陛下欽點的狀元,官居四品,兩人同朝為官,怎能不認識?

  「來嶺南可還習慣?」蘇希錦抬眼望去,人來人往,房裡外大約十幾人。

  這麼多人擠在小房子裡,怎會舒適。

  「戴罪之身,有何資格說不習慣?」陶尚書說著,忍不住咳嗽兩聲,聲聲入肺。

  蘇希錦垂眸瞧過去,只見他面黃肌瘦,全臉黯淡無光,老態龍鍾之下藏著說不清的愁苦,滄桑。

  嶺南這一路走來路況險惡,極其不容易。

  當初唐朝名相李德裕還為此作過一首詩:

  「嶺水爭分路轉迷,桄榔椰葉暗蠻溪。

  愁沖毒霧逢蛇草,畏落沙蟲避燕泥。

  五月畲田收火米,三更津吏報潮雞。

  不堪腸斷思鄉處,紅槿花中越鳥啼。」

  詩中險境可見一般。

  蘇希錦為官,遭遇貶謫還有水路可走。他們無官無職,想必是徒步而行。

  「大人病了,」她對逐日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上馬,回城請大夫。

  陶尚書令見狀,就要辭謝,反被她握手阻攔,「昔日朝堂之上,多謝陶老為我說話。」


  「不過是舉手之勞。」

  「晚輩亦是舉手之勞。」蘇希錦含笑。

  「那草民就恭敬不如從命。」對方卻之不恭,「只怕此生報答不了大人的恩情。」

  沉重卻又隨然的語氣,讓蘇希錦為之一酸,「陶老這是說哪裡話?晚輩所做,不過是尋常之事罷了。」

  她想安慰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豈知他日沒有變數?

  到底不了解內情,說多了又怕受人以柄。

  又聊了一些,大抵是問京中情形和韓國棟境況。惹得對方直贊她孝順。

  想當初陶老還想為自己的孫子,求娶她為妻。怎知造化弄人,雙雙被趕出京。

  逐日請來大夫診治,留下藥方和藥材。蘇希錦起身回府,吩咐一意多多照拂陶家。

  上車之時,感覺有人盯著自己。挑開窗簾回望,只見一道藍色影子一閃而過。

  「人都走了,還躲在裡面做什麼?」

  蘇希錦走後,陶尚書令對著裡間說,便有一二十歲左右的男子走了出來。

  「祖父,孫兒扶你進去。」

  陶尚書令嘆息一聲,「好好看書,別做他想。」

  陶醉低頭回:「如今讀書還有出路麼?」

  除非周姓王朝顛覆,否則陶家三代再無可能入仕。

  兩人皆是沉默,倏爾裡間傳來女人刻薄的話,「我們淪落至此,不知是哪個害的。可憐我家楠兒投錯了胎,沒想過幾年福,就遭了這等禍事。」

  陶醉心下黯然,尚書令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到底還是最佩服韓國棟。

  那頭老狐狸老謀深算,高瞻遠矚又心狠,與親生兒子切割,保全整個韓家。

  如此乾淨利落,難怪能屹立三朝而不倒。

  嶺南這邊天暖日照長,不等開春就得種植。年後蘇希錦與蘇義孝商量,那些水田該種稻子種稻子,大豆、木薯、木棉等反正種在地里,兩不耽擱。

  中旬江浙請來的養蠶人過來,教百姓種桑養蠶。他們的技術,加上蘇希錦桑園基地的理念,使得嶺南逐漸在南方地區崛起。

  「單種桑樹效益不能最大化,桑園裡可養雞養鴨,還有些地方不能種桑,可順帶種些水果。」

  「大人英明,」隨行大人佩服得五體投地,「有大人帶領,咱們嶺南必能趕蘇超杭。」

  蘇希錦擺了擺手,拍馬屁這些就算了,地理位置在那裡,超越蘇杭還差得遠。

  「還是要以農業為主,」她說,畢竟農業時代,靠天吃飯,「咱們得先讓老百姓吃飽,再考慮致富。吃穿住行,一樣一樣來,不要著急。」

  專業套話聽得眾人一愣一愣的,個個俯首帖耳,為她是瞻。

  「城裡又建造出來了幾台飛梭紡車,隔些天就可以請織娘開工。」

  這叫創造就業崗位。

  「是是是,下官這就去辦。」

  如此,吃穿住都安排好,蘇希錦又去郊外視察,恰好碰上親爹蘇義孝。

  蘇義孝喜氣洋洋,將雙手藏於身後,「閨女,你猜爹手裡拿著什麼?」

  「什麼?」蘇希錦樂了,「莫不是撿到了銀子?」

  「是吃的,再猜。」

  「吃的?荷葉糕?鱸魚?牛蛙?」

  一連幾猜皆不中,蘇義孝笑嘻嘻上前,背對著她,「你看這是什麼?」

  就見他雙手捧著一細長橢圓的綠色蔬果,看那紋路和色澤,不是嫩南瓜是什麼?

  蘇希錦心下歡喜,「南瓜?爹爹什麼時候種的?」

  「年前就種了,只活了這一棵。」蘇義孝說,「這邊天暖,莊稼也比北方好伺候。」

  女兒臉上流露出真切的笑容,蘇義孝高興,咧嘴保證,「這東西為蔓生,瞧著可以掛樹上、田坎下,不占田地。只是嬌貴得很,一株只得了三四個瓜。」

  冬日種植,有三四個就不錯了,蘇希錦暗道,「而今天氣好,爹爹且將剩下的種子都種上留種。南瓜易保存,可久置。是抗饑荒的好吃食。」

  「是嘞是嘞,爹爹這就去。去歲收的辣椒種子也好了,爹爹也發下去。」

  蘇希錦接過他手中嫩瓜,回府親自下廚炒了一道菜,得府中所有人喝彩。

  「若是等南瓜黃了,便是甜味兒,到時我再給娘親和大嫂做糕點,還給阿辭做南瓜粥養胃。」

  林氏與商梨均樂呵呵答應。

  今年萬事順遂,註定是不平凡的一年。

  剛用完膳,外面就傳來陛下旨意:水利經費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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