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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壓桌

2025-01-03 19:40:39 作者: 赤色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忙得跟沒頭蒼蠅一樣。

  首先,自然是「點絳唇」的事。

  正所謂事以密成,言以泄敗,成於心思,謀於深思。

  動手之前,計劃越縝密,商量越精細,越好。

  白菲菲每天上門,和我一起商討,查缺補漏。

  從人員調度,動手的具體位置。

  再到那兩洋鬼子用的箱子形制、大小、重量。

  無一不斟酌。

  另一邊,張麗開旅館的事兒,也不能落下。

  說實話,我和張麗萍水相逢。

  可眼見她日子有了奔頭,眼裡浮出光,每天東奔西走,卻精神飽滿。

  和首次相見時,天差地別。

  我心裡也跟著欣喜。

  或許。

  我深知我前路的艱險。

  每一步,都得精於謀算,無時無刻不在計較。

  壓根無法停下步伐,沉下心,享受片刻生活的美好。

  因而。

  我把這份期盼,放在了張麗身上。

  看她過得好,過得有精神,我心裡便也有了片刻的安寧。

  因此,哪怕眼下有大事,我也會每天找時間陪她。

  或許一頓飯,或許說會兒話。

  聽她念叨哪裡客流量大,哪裡位置好,哪裡屋子老舊,哪個樓主很摳門,半點價都不捨得讓。

  偶爾,我還會和她跑一趟,看看她挑的開旅館的地方。

  在這樣的忙碌中,時間一晃而過。

  一眨眼,動手的日子到了。

  這一天晚上,和張麗吃過飯,我和大海來到王家茶樓。

  就是我第一次碰上白菲菲,還砸了她的局的地方。

  找到雅間,推門而入。

  白菲菲早已等候在內。

  在她身旁,是朱小荷。

  今晚,她們全換了一套衣服。

  白菲菲一身衝鋒衣,秀髮綁成馬尾,腳下一雙登山靴,看著乾脆利落。

  朱小荷更是一身黑,除了腰間的短棍,頭上還帶了頂帽子。

  這種毛線帽,在這年代很常見。

  捲起來,是頂帽子。

  伸手一拉,就能遮住整張臉,只露一雙眼睛。

  不僅如此,她手上還帶了一雙手套。

  確保事了之後,少留痕跡。

  在她們面前的桌上,擺了好些個密碼箱。

  不僅如此,屋裡其他角落還有。

  幾乎將房間堆滿。

  都是全新的,連商標都沒撕。

  是否撕下商標,得看過那兩人手裡的箱子後,才能決斷。

  之所以準備這麼多,是因為雜貨鋪一別,我們再也沒接觸過那兩洋鬼子。

  那次鑒寶,他們用的是一個雙重密碼箱。


  但那是因為,根本一郎想使調包計,把兩尊鳳尾尊混在了一塊兒。

  詹姆斯分辨不出,只好用同一個箱子,兩套密碼,來防備根本暗地裡耍小手段。

  現在,兩尊鳳尾尊已經各歸其主,他們自然用不上那個雙重密碼箱。

  我們又不確定他們會用哪一種,只能全部備上。

  這件事,不複雜,但很麻煩。

  我沒那麼多人手,只能交給白菲菲去做。

  見我們進門,白菲菲指著那些密碼箱說:「你檢查一下。」

  我沒客氣,挨個將密碼箱拎了起來,仔細檢查。

  主要是要確保密碼箱的重量,和放了鳳尾尊的相差無二。

  檢查完畢,我點了點頭。

  白菲菲鬆了口氣,而後問:「密碼怎麼辦?」

  既然換箱子,自然要換密碼。

  可誰也不知道,那兩洋鬼子,會用哪些數字作為密碼。

  這是一個極大的破綻。

  我卻擺擺手,無所謂的說:「不用設密碼。」

  那兩人的密碼,我知道。

  但沒意義。

  他們會換掉。

  況且,只要保證他們離開時,手裡有箱子,就足夠。

  至於箱子裡的到底是什麼……

  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他們的箱子要是丟了,上報公家,夸上天,也由他們說。

  可要是箱子沒丟。

  那可由不得他們肆意污衊!

  所以,箱子裡是什麼東西,不重要。

  箱子的密碼是多少,也不重要。

  只要箱子一樣,重量不差,就足夠。

  白菲菲卻還是不放心,她問:「真的沒關係嗎?」

  我笑著說:「待會兒,混亂一起,他們有兩個選擇。第一,往回跑,重新尋找麼姐庇護。第二,往船上跑。」

  「且不說,他們能否追上麼姐,麼姐又是否樂意接這一單,我們難道就不能引導他們做第二個選擇?」

  「到時候,登了船,他們還能讓船掉頭不成?」

  白菲菲一拍桌子,眼裡熠熠生輝。

  「好主意!你果然奸詐!」

  我沒好氣的說:「我就當你是在誇我。」

  而後我問:「人手呢?」

  白菲菲自信一笑:「放心,他們已經在那邊等著了。倒是你,負責最關鍵的一環。可別掉鏈子,崴了腳。」

  我不說話。

  因為沒必要。

  眼看時間快到了,我提醒說:「別忘了,除了我們,還有人盯上這次寶。得了手之後,大海你負責把東西帶走。朱小荷,你拿假貨騙人,既要招搖過市,又不能看出假來。」

  白菲菲知道,我說的她妹妹和虎哥一行人,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朱小荷一拍胸脯:「放心,事情交給我,保證出不了岔子。」


  我嘴唇囁嚅,下意識就想告訴他們,除了白樂樂和虎哥,可能還有人要下手。

  例如……陳冰冰。

  話到嘴邊,我又咽了回去。

  陳冰冰這女人,我看不清。

  我只能確認,她是個實打實的江湖中人。

  而且,潛意識在告訴我,這女人,對我很關鍵。

  若是現在打草驚蛇,她往暗地裡一縮,今後對付起來,會更麻煩。

  不如當做不知道。

  沒準黃雀在後,會有了不得的收穫。

  不過我這一點細微變化,卻讓白菲菲瞧出來了。

  她問:「還有什麼事?咱們現在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有什麼重要信息,你可別瞞著我們。」

  我面不改色的說:「只是想提醒你,到了地兒,乖乖在邊上待著,別給我們添亂。」

  白菲菲柳眉倒豎,就要跟我吵。

  「你!」

  才蹦出一個字,我站了起來,掃視眾人。

  「事到臨頭,腿軟的,儘早退出。真要到了緊要關頭,啞了炮,被人撿了,閉緊嘴,火藥壓實,別亂炸。」

  幾人立時嚴肅點頭。

  我一按桌子,桌子另一端掀起。

  大海幾人見狀,紛紛出手,按住桌子其他幾個角。

  這叫「壓桌」,意味生死一體,休戚與共。

  原本,這是水鬼的規矩。

  老時候,水鬼攔江,為避免有人背後捅刀子,會在筏子上各占一角,用力搖晃,告訴彼此,大家是一條船上的人,誰要是跳了水,致使翻了船,就等著餵魚。

  後來傳到了岸上,成了江湖人聯手謀事時,共同起誓的規矩。

  但人們總不能到哪兒都弄條船。

  於是,船換成了桌。

  誰要是掀了桌,就等著被其他人追殺到天涯海角。

  在場的,都懂這個規矩。

  壓完桌,我們就是一桌子吃飯的人。

  誰要是掀了桌,不僅讓大伙兒餓肚子,還弄大家一身污,下場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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