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章 帝國
李伴峰在家畫了兩天雲彩,拿到屋子外邊,用金屋藏嬌之技,確實能把畫作變成真的,但是不是雲彩,就兩說了。
這個質地,這個觸感,說實話,摸起來更像是棉花。
而且這東西個頭還不大,起初畫出來的雲彩,實際面積還不及隨身居一個房間。
羅玉妮有特殊的繪畫手段,能在一個房間裡,畫出比房間面積大幾倍的畫作這個操作並不難,只需要在作畫的過程中對畫布進行摺疊,李伴峰很快學會了其中的要領。
可這麼大的畫作,李伴峰能用金屋藏嬌之技進行控制麼?
在諸多技法中,金屋藏嬌本來就學的不好,而且這個技法消耗極大。
李伴峰最終畫了一幅隨身居兩倍大小的雲彩,帶著伴峰丙、伴峰丁和伴峰戊把畫作扛了出來。
他竭盡全力施展技法,只有一半雲彩化成了實物,剩下一半還留在了畫作之中。
看著那半塊雲彩,李伴峰感覺非常奇怪,就像從某個空間抽出來一個物品,
抽了一半,卡住了。
那個空間到底是什麼?是畫裡的世界麼?
李伴峰把手伸進了雲和畫的交界處,仿佛摸到了一些粘稠的液體。
這是什麼液體·—
砰!
剛剛形成實體的雲彩消散了,畫布完全復原,那些粘稠的液體也消失了,李伴峰摸了摸手指,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操控半個雲彩,只堅持了這麼短的時間,金屋藏嬌之技的限制太多了,而且操控的物品越大,維持的難度越高。
這種方式做出來的雲彩,是不是真的實用,要打很大一個問號。
李伴峰還在思索其他製作雲彩的渠道,放映機飛到了近前:「七導,電話羅正南來了電話,廖子輝派人送來了消息,兩萬三頭人到位了。
李伴峰、邱志恆、秦田九、羅正南-—-——-一群人去城外接人。
有秩序的安置兩萬人是件大事,李伴峰把信得過的人都帶上了。
罪人城的城外套著一圈界線,所有進出人員都要嚴格盤查。
城門大開,廖子輝一聲令下,城頭上亮起了一排探照燈,重重光斑交疊之下,城門前的一段界線被覆蓋了。
這探照燈很氣人。
娘子費心勞力做出來的暗橋炮,遠不及這幾個探照燈好用,李伴峰很想弄清楚這些探照燈的存放地點,但他對關防廳的結構並沒有那麼熟悉。
能不能把這事兒和內州牽扯上,然後想辦法搞來一盞燈?
兩萬三頭人,背著沉重的木頭行李箱,跟著廖子輝出了城,列成了兩個方隊。
拍照攝像的人員都在旁邊跟著,李伴峰和廖子輝帶著虛偽的笑容,進行了一番親切的交流,交接完畢,廖子輝立刻回城。
這些三頭人什麼去向,廖子輝一句都沒有多問。
按照邱志恆的計劃,這兩萬人被送去了蘿下山。
相對於三頭岔其他地方,蘿蔔山比較安全,天光比較少,邱志恆準備置備一些兵刃,再把這兩萬人交給譚金孝訓練,很快就能成為一支像模像樣的衛隊。
可羅正南去請譚金孝,譚金孝不來,他給的理由是,海市生意太忙,分身乏術。
邱志恆問羅正南:「人市那邊的生意倒還清閒,土市那邊的生意忙麼?」
羅正南語氣頗為無奈:「邱爺,地下城這些人,會做事,懂規矩,我在土市一連幾天都遇不到什麼事情,我覺得海市不會比土市忙太多。」
秦田九問道:「這就奇怪了,既然沒那麼忙,譚金孝為什麼不肯來?」
邱志恆欲言又止,他在揣度說話的分寸。
李伴峰想到了些事情,問邱志恆:「老譚是不是因為我當了親王這事兒,和我鬧了脾氣?」
這話說在了要害上。
邱志恆道:「老譚和內州打過仗,這事兒你是知道的,而今你是內州的親王,還要幫內州的皇帝訓練一支衛隊,這事確實為難他了。」
肖葉慈有些不滿:「這有什麼為難的呀,他不知道要保護的那位皇帝是誰麼?那是自己人的呀!」
兩猜能理解譚金孝:「他知道那個皇帝是娟子,他和娟子也很相熟,畢竟咱們一起拼過命的,可心裡那道溝壑,怕是沒那麼容易過去。」
李伴峰很是無語,但這事幾兒確實不能怪老譚,換做是李伴峰,就算明白其中緣由,這件事也未必肯做。
「邱大哥,先安置這些人住下,挑選兩百個體魄好的,我安排他們入道門,
訓練成精兵,
剩下的人給他們找個活干,讓他們能養活自己,在裡邊多挑一些人,等我給你找好地界,你開荒的時候用。」
邱志恆心裡高興,老七這是答應了兩件大事,把地界和人手都給他了。
可高興之餘,邱志恆也替李七擔心:「老七,這兩萬人是要做衛隊的,你好不容易才從外州要下來,不能就這麼輕易放手了。」
李伴峰搖頭道:「我就沒打算要兩萬大軍,我就想培育兩百精兵,這是普羅州,兩萬大軍要是兵刃和修為都跟不上,未必比兩百精兵能打,
上萬大軍咱們不懂訓練,一兩百人咱們自己就能培養,邱哥,你要是忙不過來,就讓湯圓和燈泡幫你,他們還懂得一些外州的訓練手段。」
邱志恆點點頭,羅正南又和李伴峰商量三頭人的食宿。
李伴峰再三叮囑:「一定要善待這些三頭人,三頭岔上上下下都覺得三頭人有罪,連他們自己都覺得自己有罪,這個毛病得改。」
邱志恆看向了緩緩行進的三頭人隊伍,他們不時的回頭張望,看著身後的罪人城,城裡還有他們的親人。
偷偷看過一眼,他們會立刻把頭低下來,默默朝前走,在罪人城,做任何事情都要獲得充准,私自東張西望,是要受罰的。
一名三頭人回頭多看了兩眼,腳下一滑,摔了個翅超,行李箱的背帶斷了,
沉重的木箱,差點掉在了地上。
這箱子不輕,看著能有二百多斤,身後有一名三頭人在落地之前,把箱子接住了。
他示意前邊的三頭人接著往前走,別出聲,以免受罰。
小川子見狀,對邱志恆道:「邱大哥,這人不錯,力氣大,體格好,人品也挺好。」
邱志恆點點頭:「幫我問問這人叫什麼名字,把他記在名單上。」
段樹群把名單給了何家慶:「答應下來的有十三個,都在名單上,不答應的有六個,寫在了名單背面。」
「還真有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是不是以為我拿他們沒辦法?」何家慶盯著名單背面的六個人看了很久。
何家慶從大商文淵閣帶回來二十一份新地地頭神的契書,一份跟李伴峰換了楚腰纖的契書,一份賣給了李豪雲,還剩下十九份,何家慶逐一找到正主,準備把契書交給他們。
這些人都和何家慶有些交情,當然,契書不是白給,這些地頭神必須立下契約,加入手足盟,才能拿到自己地界的契書。
有十三個地頭神當場立了契約,但還有六個人跟何家慶講起了條件。
他們也想要契書,可加入手足盟不是小事,他們得給手足盟賣命,還會得罪不少狼人,其中包括李七這種誰都不想去得罪的人物。
這六個地頭神自然不敢白要契書,於是就想談談價錢,有的出錢,有的出法寶,有的甚至願意把畢生的積蓄全都交給何家慶。
可這些東西,何家慶都不想要。
他用指尖一次次划過這六個地頭神的名字,面帶寒意道:「這就是貨郎給他們慣出來的毛病,要沒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規矩,我立刻到他們地界上,把他們契書和性命都一併拿回來。」
這話可不是隨便說說,以何家慶的實力,如果不是因為忌憚於貨郎的規矩,
他可以到地界上把這些地頭神都殺了,把六對契書全都據為己有。
何家慶把名單扔在了一旁,面帶嘲弄的笑了一聲:「就是因為他那些愚蠢的規矩,給強者帶上了迦鎖,讓弱者有了挑戰強者的膽量,讓普羅州陷入了無休止的爭鬥和混亂之中。」
段樹群覺得何家慶有些失態了。
何家慶確實失態了,他為這一天,謀劃了太久,他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這六塊新地對何家慶很重要,除了李芙蓉和楚腰汗的契書屬於意料之外的收穫,他從內州盜取的每一塊契書都經過很長時間的謀劃,每一塊契書都是宏圖霸業的重要拼圖。
拼圖,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何家慶展開了地圖,算上楚腰纖的地界,有二十塊契書在他手上,有十三塊地界已經到位了。
還有十塊在李伴嶺手上,其中有一塊楚腰汗的地界,何家慶沒聽說過,其他九塊也是何家慶事先精心挑選的。
把這九塊地界再補上,一共二十九塊新地,彼此相連,在地圖上構建了一片龐大的版圖。
他用指尖在地圖上緩緩摸索,他把這二十九塊新地之間的界線全都抹掉了。
何家慶笑道:「新地原本也沒有界線,但等它們變成正地之後呢?」
問過之後,何家慶自己給了回答:「變成正地之後,也不會有界線。」
變成正地之後,為什麼也不會有界線?
這件事段樹群非常清楚。
只要這二十九塊地界擁有同一個地頭神,這些界線就真的會消失。
「每一份契書都是我拼上性命拿來的,這是屬於手足盟的帝國,這是屬於....」
何家慶沒往下說,他笑了,那隻撫摸在地圖上的手,多少有一些顫抖。
說實話,看到這麼大一片地界,彼此之間沒有界線,段樹群也有一些興奮。
「老段,再去和他們聊聊,」何家慶的指尖一直沒離開地圖,「你告訴他們,手足盟想做的事情,一定能做成,早晚都是一樣的結果,勸他們不要傷了和氣。」
段樹群走了,何家慶把地圖收了起來。
白鶴幫幫主白武川走進了辦公室。
「何公子,沈進忠答應明晚赴宴,我應該能說得動他。」
何家慶點點頭:「做得好,如果他答應了,你告訴他為我做一件事情,很小的一件事。」
「要他做什麼事?」
何家慶抬頭看著白武川,白武川打了個哆嗦,他好像問的太多了。
對視片刻,何家慶笑道:「等他答應了,我自然會告訴你。」
白武川走了,沈容青進了辦公室:「家慶,你叫我?」
何家慶點點頭:「有個叫李伴嶺的人,幫我查查他的下落,他是個孤兒,在外州長大,還是個影修,和李七來往密切。」
沈容青點點頭:「我立刻去調查。」
離開了影業公司,沈容青去了百花園,找到了張秀玲。
「秀玲,我想在你家裡吃頓飯,你看什麼時間合適?」
張秀玲笑道:「你跟我裝什麼?在我家吃飯還用挑時候?今晚就合適,吃完你就住這,正好咱們研究下一卷的《玉香記》。」
沈容青點頭道:「這些都好說,我是想另外請一個人,也上你家吃飯,你看方便麼?」
張秀玲兩眼放光:「你說的是誰?是李七麼?李七要是能來,咱們晚上就不研究《玉香記》了。」
沈容青搖搖頭:「不是李七,是李七的兄弟。」
「兄弟?」張秀玲眼裡的光消失了,「你說的該不是馬五吧?」
沈容青有些尷尬:「他就是來吃一頓飯。」
其實馬五也常來百花園,他是張秀玲的書迷,對張秀玲十分尊重,也沒有過非分之舉,只是這番話從沈容青嘴裡說出來,讓張秀玲有一些奇怪。
張秀玲從頭到腳,盯著沈容青打量了一番:「就吃一頓飯,吃完飯他必須走,你可以留下,他絕對不能留宿。」
沈容青搖頭道:「我和他不在一起吃飯,他來的時候,我不能來。」
張秀玲被繞暈了:「你不來,誰去請馬五?』
沈容青道:「馬五不能我去請,得你請。」
張秀玲費解:「到底什麼意思?我請他做什麼?傳出去成什麼樣子?」
沈容青壓低聲音道:「這事兒不能傳出去,誰都不能知道,你偷偷請他,就跟私會一樣。」
張秀玲沉下臉道:「沈容青,你這是給馬五牽線來了?你把我當什麼了?」
沈容青擺手道:「秀玲,我不是這個意思—————
「住口!」張秀玲咬牙道,「再敢提馬五一句,我撕爛你的嘴!」
「秀玲,我這麼做也是為了李七!」
第二天晚上,馬五準備了禮物,到百花園赴宴。
失去了百花門之後,張秀玲在百花園專心寫作,她在李七和馬五的庇護之下,其實馬五可以光明正大的來百花園。
但張秀玲說了,這件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馬五必須在極度保密的情況下赴約。
能收到普羅州第一才女如此私密的邀請,馬五非常興奮,可等到了張秀玲家裡,直覺告訴他,張秀玲要做的事情,和他想的不一樣。
寒暄落座,張秀玲寫了個「靜」字,屏蔽了房間。
張秀玲先問馬五:「李七的朋友當中,有個叫李伴嶺的人,你認不認識?」
馬五點了支煙,看著張秀玲道:「是誰要問這件事情?」
這事兒肯定不是張秀玲要問的,她和李伴嶺之間,不應該有任何交集。
張秀玲如實回答:「這事兒是容青讓我問的。」
馬五笑道:「沈容青雖然是我的朋友,可她終究是何家慶的人,這個問題直接問我,合適麼?」
張秀玲搖頭道:「不合適,所以才問你。」
馬五一皺眉:「這是什麼道理?」
張秀玲道:「道理就是,你說什麼,容青就說什麼。」
馬五明白了張秀玲的意思:「既然是老七的朋友,那我就先問問老七?」
千悅樓,雅間,酒菜上齊了。
白鶴幫掌門白武川道:「沈大哥,聽說了麼?何家慶給不少地頭神弄了契書。」
沈進忠點點頭道:「聽說了,我原本以為這事兒只有李七能辦得到,沒想到何家慶也有這本事。」
白武川壓低聲音道:「何家雖然不比當初,但何家慶終究是名門走出來的公子,論處事,論為人,和江湖上的草莽是兩碼事。」
沈進忠一笑:「白老弟,這是看不起江湖人?咱們不也是江湖人麼?」
白武川搖頭道:「咱們不一樣,咱們有門有派,有正經出身,給祖師爺上過香,磕過頭,知道做事的規矩和分寸,你說那位他講規矩麼?白鶴幫現在都成了內掌門主事了。」
沈進忠嘆道:「這事確實有點離譜,改天我得跟七爺好好說說。」
「說說?」白武川冷笑道,「說說管用麼?李七是個講理的人麼?秦田九自已得罪了安宗定,差點丟了性命,這事兒按理來說和沈大哥沒相干吧?當時李七是怎麼做事兒的?可沒少讓沈大哥受委屈!」
沈進忠嘆道:「過去的事情,不提也罷。」
白武川微微搖頭:「沈大哥不提,這事怕是也過不去,秦田九又失蹤了,自從上次出了金店那事兒,這都過去多長時間了,還是找不到人。」
「這件事情,我已經跟李七說清楚了。」
白武川點點頭道:「是小弟多嘴了,沈大哥既然覺得說清楚了,那就算說清楚了。」
白武川給沈進忠倒酒,沈進忠面色鐵青,根本吃不下。
「老弟,你今天請我來,應該是有別的事要說吧?千悅樓可是何家的地界。」
白武川笑道:「也不是什麼太要緊的事,就是替何公子給你帶個話,要是你願意加入手足盟,以後咱們都是兄弟。」
沈進忠皺眉道:「這事兒讓我一個人聽見也就算了,我和李七交情不淺,你在我面前就不該說這樣的話。」
白武川一笑:「沈大哥,我這人說話直了一些,現在還和李七論交情,是不是有點不自量力?他都成了內州的平遠親王了,你覺得咱們和他還是一樣的身份麼?」
沈進忠笑了笑:「我這人說話也直,既然李七當了親王,我是不是也得把這根高枝兒給攀住。」
白武川嘆道:「本錢太高,我怕你攀不起,他給內州當了王爺,你知道普羅州有多少人看不慣?你知道有多少人要殺他?
他能耐大,一時半會兒死不了,他身邊這群人弄不好都得受他牽連,沈大哥,拿著自己性命攀高枝,值麼?」
沈進忠喝了兩杯酒,問白武川:「你和何家慶,到底什麼關係?」
白武川把酒斟滿:「手足盟,彼此都是兄弟。」
沈進忠道:「也就是說,我要投靠手足盟,你能給我做個引薦?」
「引薦這事兒好說,但規矩你也明白,想要靠窯,最好不要空著手。」
沈進忠笑了笑:「三英門是普羅州第一大幫門,我若是投奔了手足盟,得有多少幫門跟著我走?這筆帳你們算過麼?」
白武川點點頭:「這帳肯定算過,但別人是別人,你是你,好歹給手足盟做點小事,表表心意。」
沈進忠問道:「就一點小事?」
白武川舉起酒杯道:「沈大哥只要答應,我明天就跟何公子說去,你放心,
就一點小事兒,要是覺得這事兒做不了,你直接反悔,就當這事兒我沒說過。」
散了席,白武川送沈進忠下了樓,銀章譚金樂和銅印岳樹才,都在樓下等著譚金樂原本是秦田九的上司,秦田九做空碼銅印的時候,在譚金樂這沒少立功,李七和沈進忠聯手,譚金樂在中間也沒少出力。
岳樹才是秦田九的跟班,做事兒麻利勤快,秦田九升了銀章之後,把他提攜成了銅印。
兩人準備好了洋車,送沈進忠上了車,一路護送到了金印大堂。
回到自家堂口,譚金樂支走旁人,單獨對岳樹才說了一句:「樹才,咱們幫門裡要出大事。」
岳樹才也覺得有狀況,但他不直接開口,試探著問了一句:「金爺,您說要出什麼事?」
「白鶴幫最近一直和七爺較勁,和何家慶那還有不少來往,今天他請大金印到千悅樓吃飯,這是幾個意思?」
岳樹才想想道:「我也覺得奇怪,為什麼非得去何家的地方吃飯?」
譚金樂嘆道:「小九給咱們開了個好頭,不容易,你說是吧?」
岳樹才點點頭:「是,九爺不容易。」
譚金樂看著岳樹才道:「所以說,是吧?』
什麼是吧?
岳樹才愣了片刻。
譚金樂拍拍岳樹才道:「兄弟,回家歇著吧。」
岳樹才走出了堂口,幾個弟兄跟了上來。
走到一條岔路,岳樹才道:「你們先回去吧,我困了,想回家睡覺。」
弟兄們趕緊攔住:「岳大哥,您這一晚上還沒吃飯呢,我們在姚家館定了一桌酒,正等著您一塊去呢。」
「我不餓。」
「不餓沒關係,您干點別的呀,唱曲兒的姑娘都找好了。」
「我今晚不行,你們樂呵去吧。」岳樹才拿了兩塊大洋,把兄弟們打發了,
繞了兩條街,去了秦田九的住處。
輕輕叩了兩聲門,門開了,門後邊沒有人。
岳樹才壯著膽子,往院子裡走,走過了前院,空空蕩蕩,進了正院,終於看見了一名綠衣女子,面色冰冷,正看著他。
換成是別人,這下真給嚇死了。
可岳樹才跟秦田九熟悉,知道秦田九家裡沒有婢僕,就這麼一個媳婦兒,名叫馮雨秋。
「嫂子,我有事跟九哥說。」
馮雨秋一轉身,帶著岳樹才進了客廳。
她從裡屋拿出來一個電話,撥了號碼,交給了岳樹才。
李伴峰到了蘿蔔山,安置好了三頭人,和邱志恆、秦田九一塊吃了頓飯。
吃飽喝足,李伴峰抱著新畫的雲彩,正打算上天,電話忽然響了。
接起來一聽,馬五打來的:「老七,何家慶讓沈容青來打探李伴嶺的消息,
沈容青托張秀玲找到了我這,我怎麼跟她回話?」
李伴峰不假思索道:「你告訴他,李伴嶺是和我一起長大的孤兒,而今在外州是個普通工人。」
馬五見過「李伴嶺」,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老七,這事可不能胡亂應付,我懷疑何家慶在試探沈容青,沈容青冒死給咱們送信,咱們可不能坑了她。」
李伴峰道:「你放心,這都是實情,你再讓沈容青轉告何家慶,我這有九塊契書等著出手,就說這事是張秀玲從我這打聽出來的。」
掛斷了電話,李伴峰立刻找到了羅正南:「給我辦一張路引,我今晚要離開三頭岔。」
路引還沒辦下來,秦田九找到了李伴峰:「七哥,三英門出事了。」
他把岳樹才今晚的見聞講述一遍,邱志恆心頭一沉:「不好,三英門勢力太大,這下要牽扯不少幫門,何家慶一直縮手縮腳,怎麼這次做事這麼狠?」
「他是為了契書。」李伴峰揉揉額頭,現在他顧不上三英門的事情。
秦田九道:「七哥,你讓老羅多辦一份路引,三英門的事情交給我去辦了。」
邱志恆搖頭道:「這事不好處置,我跟著一塊去吧。」
秦田九連連擺手:「邱哥,你名聲太大,要是去了綠水城,這事反倒不好辦,
七哥,三英門的規矩我懂,這兩年你兄弟我沒白混,我就算不濟,還有五哥照應,你等我消息就是。」
PS:譚金樂和岳樹才,是秦田九擔任空碼銅印時期的人物,曾在二百五十八章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