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可把雲括武難住了。
近三日沒有家書送回來,眼下府中無人知道侯爺的確切消息。
他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又擔心寄雲不放心,忙勸道:「屬下也不是很清楚。不過侯爺用兵神速,身手了得,不會有事的,還請雲夫人放心。」
寄雲眸光微閃,為自己即將要做的事感到慌張又慚愧。
只是她還有第二條路可以走嗎?
她勉強笑了笑:「我知道了。掌柜娘子的事就拜託雲大哥了。」
雲括武道了一句客氣,回頭便立即去查。
寄雲又忐忑等了一天,不只掌柜娘子沒有消息,就連高繼行也沒家書送來。
掌柜娘子的事只能慢慢查,眼下她必須要想辦法去都蘭關找高繼行了,不然公子的任務只怕完不成。
想起如今不知在何處受苦的阿娘和小妹,她就寢食難安。
總要作出選擇不是嗎?
她已經無路可選了,她也有要保護的人。
思及此,她斂眉,叫來喜鵲吩咐:「勞煩你幫我收拾幾件換洗的衣裳,我去找楊嬤嬤,回來就用。」
換洗的衣裳?
喜鵲詫異,想起方才雲夫人問雲大哥的話,她突然有些明白,「雲夫人不放心侯爺,想去找侯爺?」
寄雲心口一澀,竟有點不敢看喜鵲明亮的眼睛。
「奴婢這就收拾。」
雲夫人近幾日牽腸掛肚食不知味,喜鵲都看在眼裡,只是……她有些放心不下寄雲。
「眼下都蘭關或許在打仗,雲夫人此時去,只怕不安全。」
即便有侯府護衛護送,喜鵲也無法放心,兩軍交戰,百姓都往城中躲,哪有人還要往戰場上去?
「我會小心的,何況有府中護衛保護,你且放心。」
寄雲揉了揉喜鵲的臉頰,轉身出門。
她還要去找楊嬤嬤,得需她同意了才能名正言順,這樣可以減少高繼行的懷疑。
楊嬤嬤對她這時候去都蘭關找高繼行很是詫異,連連搖頭,「都蘭關還不知情況如何,雲夫人若是有什麼事,我如何與侯爺交代?」
她清楚知道公子對寄雲的偏愛,若是有什麼好歹,公子只怕不會好過。
且寄云為人和善,雖與當年那位的性格相差十萬八千里,但每次見到她,總會讓她不自覺想起那位,或許是對那位所遭遇的事感到惋惜,因此總不自覺對寄雲偏愛多一些,若出了什麼事,她也於心不忍。
寄雲卻早就想好說辭,她知道楊嬤嬤對高繼行忠心耿耿,對他比自己的親兒子楊招還偏愛,因此只要關乎高繼行的安危,想來楊嬤嬤都無法真正放下心。
「眼下侯爺一點消息都沒有,我知嬤嬤的擔憂。我也與嬤嬤一般無法放下心,與其坐立不安,不如我去看他,是好是壞總要知道清楚。」
一番話說得楊嬤嬤眼眶通紅。
寄雲見她有所鬆動,便繼續道:「我也不是一人去,身邊還帶著侯府護衛,便是去了侯爺生氣,但到底能知道他的消息,總比現在兩眼摸瞎的好。」
楊嬤嬤一時難以決定,「這……可前頭到底危險難料,你一個女子,若是遇上厲害的匪徒,可不是鬧著玩的。」
寄雲拉住因為糾結而來回踱步的楊嬤嬤,一臉正色保證:
「嬤嬤放心,咱們侯府護衛都是經過侯爺精心調教的,尋常匪徒根本無法近身。況且我換了男子裝扮,不會那麼容易被人發現。若是順利見到侯爺,我定會第一時間給嬤嬤送消息。」
這麼一說,倒像是萬無一失的樣子,楊嬤嬤卻不知該不該答應她。
畢竟都蘭關眼下或許在打仗,那是會死人的。
寄雲見她還猶豫,露出一抹淺笑安撫:「便這麼決定吧,侯爺若是生氣,我自去他跟前受罰。」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我會讓雲括武帶人寸步不離保護雲夫人。」
楊嬤嬤無法拒絕,她也實在不放心侯爺。
寄雲心中石頭落地,頷首答應:「好。」
楊嬤嬤吩咐畫眉去請雲括武來,親自交代保護好寄雲。
這也讓雲括武感到詫異,「雲夫人要去都蘭關?」
前方可是在打仗。
「嗯,侯爺幾日沒有消息,我無法安心坐在侯府等消息。」
寄雲無聲嘆了口氣,同樣的話她說了幾遍,如今信手拈來,自己都無法辨認真偽。
或許,她也有些放心不下他的吧?
雲括武見她如此神態,又見楊嬤嬤也同意了,倒不好反駁,當即便也躬身受命。
從西州城去都蘭關,快馬不用一天就能到。
寄雲考慮自己騎術不是很精湛,擔心快馬趕路適得其反,捨棄了騎馬,坐上楊嬤嬤準備的馬車。
如此一來,路上便耽擱了些時候。到達都蘭關駐地時,只怕已過了一更天。
兩軍交戰,隨時會有敵軍偷襲,士兵不敢掉以輕心,夜裡突聞得馬蹄的聲音朝軍營駐地疾馳而來,忙向上鋒稟報。
恰逢曹暉心血來潮到前面營寨視察,聽到士兵來報,不覺眉頭一沉。
高繼行總認為他是閹人,對戰事一竅不通,因此不將他放在眼裡。
今晚就讓高繼行睜眼看看,他是如何作出有效判斷,阻攔敵軍偷襲,為軍中減少傷亡。
當即抬手命令:「眼下有敵軍小分隊偷襲,所有弓箭手聽令,只要他們進入範圍,殺之!」
遠處馬蹄聲逼近,士兵也不敢掉以輕心,當即應是,所有弓箭手掩藏在暗處就位。
馬車離軍營越來越近,營寨附近卻連個人影都沒有,四周寂靜得有些詭異。
寄雲掀開車簾看到眼前一幕,突然有些不安。
「雲大哥,你有沒有發現,前頭營寨太安靜了?」
雲括武愣了下,他在馬車上掛了侯府的燈籠,只要近了,士兵就能發現。
不過此事的確詭異,他不禁也提起十二分小心。
因為這幾天沒有前方消息,雲括武也不知道營中到底發生何事,就怕軍中生變,前方營寨被敵軍占領,忙吩咐護衛:「小心前方,若是發現不對,立即護送雲夫人離開。」
護衛應是,話音剛落,前方突然一陣箭雨襲來。
明明馬車上掛著武安侯府的燈籠,在夜裡尤為顯眼,按道理士兵不可能沒發現。
雲括武不敢再想,眸色一凜,提劍劈開飛來的羽箭,護在寄雲馬車前。
幾次連番出事,他如今越發小心,不敢再讓寄雲在他手下出事,忙說:「雲夫人,前方營寨有異,咱們儘快撤離。」
寄雲不用禦敵,倒是有時間看清楚,見前方帳頂上掛的旗幟在火光下異常醒目,不禁眉心微蹙,「不對,營寨上掛的是高家軍的軍旗。」
雲括武抬眼看去,果然是高家軍軍旗,或許士兵將他們當成夜間襲營的敵軍,忙高聲喊:「武安候府雲括武,有事稟報侯爺。」
士兵聽到喊聲,定睛一看,果然見是侯府馬車和護衛,當即就想停手。
曹暉卻不管什麼候府都府,眸色一冷,厲聲喝問:「什麼人深夜闖營,一句武安候府,就把你們迷惑了嗎?萬一是敵軍用的伎倆,你們擔得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