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繼行沒死!
烏玹得知這個消息,當夜就快馬趕回西州。
魯仁始終覺得不妥,高繼行已經失去所愛,兵敗受傷,如今又背上了謀逆的罪名,一朝從雲端墜落谷底,已是不能翻身的下場,公子何必再浪費精力對付他呢?
何況眼下周國和虞國隱隱有和談的風險,公子眼下該將心思放在朝堂之上才是。
他苦口婆心勸道:「公子,您想讓高繼行受的懲罰他也受了,這時候回去西州,不是明智之舉。」
烏玹卻是心意已決,「高繼行不死,我心不甘。」
當年一戰,高家人殺了懷王哥哥,這個仇,就由高繼行來償還,他不死,仇不滅!
魯仁無聲嘆了口氣,知道勸不住,便也放棄了。
..........
寄雲這一昏睡,便過了一天一夜。
她昏睡多久,高繼行就守了多久。
軍醫急得上火,這麼下去,一個沒醒,另一個就要倒下了。
「侯爺,雲夫人的身子沒有大礙,只是服了化淤的藥,身子疲憊需要休息。您的傷比雲夫人的病情還嚴重,再這麼下去,雲夫人還沒醒,您就倒下了。」
他的身子,沒人比他更了解。
看一眼著急上火的軍醫,高繼行道:「你無需太過擔心,這兩日傷口漸漸癒合結痂,不會再化膿。」
軍醫除了瞪眼也無話可說。
誰讓人家的傷口就是奇蹟般的恢復了呢?
「侯爺,邊境有消息送來。」
楊招進來有事找高繼行,他才捨得離開寄雲床頭,示意楊招:「去書房說。」
前腳才剛走沒多久,寄雲一聲驚呼,從噩夢中驚醒。
「雲夫人,您醒啦?」
寄雲昏睡過後,高繼行便讓喜鵲來服侍她,見寄雲終於醒了,喜鵲忙過來。
誰知她額上都是細汗,這讓喜鵲嚇了一跳,忙吩咐小丫鬟去叫軍醫來。
「小阿嬌........」
寄雲許久未見喜鵲,應該歡喜才是,可方才的夢,真實得可怕,想到夢裡小阿嬌的遭遇,她就再也坐不住,下了床便往外跑去。
「雲夫人......」
喜鵲忙追上來。
寄雲眼淚滾了下來,急匆匆往侯府門外跑去,「喜鵲,我妹妹,我妹妹她......我要去救她......」
喜鵲還沒見過如此失態的寄雲,擔心她出什麼事,邊跑邊吩咐小丫鬟去找侯爺。
「快,去通知侯爺。」
小丫鬟應是,慌忙跑去書房。
寄雲光著腳,發了瘋一般一路從蒼梧院跑出去,護衛生怕傷了她,不敢使用武力來攔,只得跟在她身後苦勸:「雲夫人若有什麼事,盡可吩咐屬下。」
寄雲跑到馬房,牽出雪宵。
護衛們攔住不讓她出府,急得寄雲立時變了臉色,喝道:「讓開。」
護衛拱手求道:「雲夫人,外頭很多人等著要侯爺的命,您這時候出去不安全,還請雲夫人三思。」
「雲兒......」
此時,侯府大門外一聲熟悉的呼喚讓寄雲驚在原地。
是阿娘!
阿娘怎會來此?
想起方才的夢,夢裡小阿嬌被烏玹帶走!如今阿娘找到這兒來,難道說......夢裡的事是真的?
寄雲臉上頓時失了血色。
悲痛之下,她忘了自己從未向阿娘透露過她和侯府有關的事,提起裙擺跑出去。
「阿娘!」
「雲兒.....」
段氏一臉憔悴,見到寄雲身子一晃,眼淚就滾了下來。
「阿娘,小阿嬌呢?」
寄雲抱著阿娘,眼神在附近尋找,沒看到小妹,她心頭一緊,不安的感覺縈繞著她。
段氏哽咽,淚珠在眼眶裡打轉,「你妹妹她.......」
「她怎麼了?」見阿娘如此神態,寄雲的心不住地下墜,都說夢是反的,方才的夢一定不是真的!
段氏緊緊抱著寄雲,哭成個淚人,「你妹妹她......她被公子的人帶走了。」
夢裡,小阿嬌被公子的人帶走,她不願,半夜趁著大家睡著逃跑,便被婆子發現,將她活活打死!
寄雲只覺得天旋地轉,身子晃了晃,差點支撐不住。
不,這不是真的。
烏玹拿到布防圖後就放她和家人離開了,他若真想讓她做什麼,不會殺了阿嬌。
他帶走小妹,無非就是想利用小妹威脅她。
阿嬌不會死的。
寄雲眸色一凜,「他在哪兒?」
段氏小聲啜泣,「公子說......他在順風酒樓等你。」
無論是刀山火海,她都不會讓小妹流落在外孤苦無助。
寄雲擦乾阿娘臉頰上的淚,柔聲安慰:「阿娘別哭,您放心,我會將小妹帶回來。」
段氏聽她話里的意思,竟是要一人去,連忙搖頭,「雲兒,公子突然出現,只怕不是好事,娘怎麼能讓你孤身一人去?咱們一起去救嬌兒。」
「好。」寄雲點頭。
如今高繼行已經沒有性命之憂,這裡也不需要她了,她要和阿娘去救小妹。
護衛都看傻了,侯爺說過不讓雲夫人出府,可雲夫人叫這位陌生的婦人「阿娘」。
那便是說,這婦人是侯爺的丈母娘。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不知怎麼辦才好。
寄雲牽著阿娘,看一眼擋在前頭的護衛,屈膝客氣道:「我有必須要離開的理由,還請你們放我離去。」
侯爺還沒來,護衛們哪裡敢私自放寄雲走?紛紛單膝跪地,「恕屬下難以從命。」
段氏看著眾人對寄雲如此畢恭畢敬,微微睜大眼睛,震驚的無以復加,半天都沒敢眨。
寄雲想在高繼行沒發現之前離開,倒沒發現段氏的詫異的神色,看到護衛們烏泱泱跪了一地,便是她想強行衝出去也不行,只得雙手抱拳,「我的安危,與侯爺無關,還請各位讓開。」
「你不能出去。」
高繼行才趕過來,就聽到她說這絕情的話,心尖刺了下,胸口起伏,聲音發冷。
寄雲隔空撞上他黑沉中夾雜失望的目光,心中苦澀,終究又是她傷害了他。
可她今日必須要離開。
「侯爺,您的傷勢已漸漸好轉,我要去......」
「住口!你只能留在侯府,哪兒都不能去。」
高繼行不想聽她說出後面的話,眸色一沉,渾厚低沉的嗓音中夾雜著警告。
寄雲錯開目光,不敢再看他眼中的憤怒和失落。
小阿嬌如今還在烏玹手裡,生死不明,她如何安心留在侯府?
她希望高繼行能再相信她一次,放柔了語氣祈求:「等我確認了妹妹的安危,定會回來在侯爺跟前負荊請罪,到那時候,奴婢任由侯爺責罰。」
高繼行眼神冷冽,幾乎沒有商量的餘地,聲音寒涼卻帶著讓人不容忽視的威嚴:「我說了,你不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