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過人的人,氣勢凌厲壓迫,薛夫人被高繼行這麼盯著,突然覺得後脊背一陣發涼,方才的氣勢也弱了幾分,不敢再招惹他,強笑道:「許是我認錯人了。」
高繼行眸色黯了下,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聽到這個答案,心底竟覺得遺憾。
他漆黑莫測的眼眸看向寄雲,見她神色平淡,無動於衷,心底越發沉悶。
然而在這麼多人面前,又不能做什麼,只淡淡看她一眼,「刺史老夫人有話和你說,你去吧。」
刺史老夫人?
寄雲吃驚,今日是她第二次見刺史老夫人,能有什麼話跟她說?
被點到名的刺史老夫人怔了下,立刻明白高繼行的意思。
寄雲是從刺史府出去的,她身份的事,刺史府最清楚。
刺史府當初也有自己的打算,才會將計就計把寄雲送給武安侯。
如今武安侯叫她們做個人證,刺史老夫人權衡過後,起身笑道:「讓薛夫人見笑了,小夫人曾侍候過老身,老身可以作證,她是西州人,您真的認錯人了。」
寄雲的身契的確是西州的,家中也沒有什麼親人。
這點,刺史府當初已經確認過。
「那是我瞧錯了。」
既有刺史老夫人作證,薛夫人便也就順坡下驢,笑著告罪歸坐。
「小夫人,請隨老身來。」
戲總要唱完,刺史老夫人派了小丫鬟,把寄雲請去廂房。
「侯爺,當真就這麼走?你是沒看到刺史大人那臉色,都快變成黑炭了。」
酒席尚未過半,高繼行就起身離席,楊招跟在身後,路上叨叨不停。
刺史杜元棣想拉攏監軍馮邕,不過瞧杜元棣今晚的臉色,應該是馮邕還沒拉攏成功。
高繼行不以為然:「讓他們狗咬狗去。」
監軍這個位置,是皇帝為了牽制他所設。
杜元棣為何要拉攏馮邕,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馮邕也不是傻子,手下沒有兵馬,拿什麼來跟他翻臉。
總不能是一月一封送往京城的監督邸報吧。
「不過方才.....」楊招瞟一眼高繼行,不怕死地試探:「那位監軍夫人當真是認錯人?」
監軍夫人從京城來,在西州,除了他們幾個,怕是只有薛夫人見過那人。
侯爺帶寄雲回府,僅僅只是因為那張臉長得像嗎?
高繼行皺眉,腳步頓住,眼神凌厲掃來:「你覺得呢?」
要知道,我還問你啊?
楊招腹誹,卻哪裡敢拿那人的事來開玩笑,那可是某人的逆鱗。
裝傻搖頭:「屬下眼拙,看不出來。」
高繼行懶得跟他計較,邁步朝刺史老夫人給寄雲留的廂房去。
不遠處,烏玹站在樹下,妖冶目光中已不見平日的玩世不恭。
魯仁想說幾句好話討好他,笑道:「瞧武安侯腳步匆匆,是想去陪寄雲姑娘吧?寄雲姑娘還真有幾分本事。」
「是嗎?」烏玹挑眉,臉上染了幾分陰沉,夜色下更顯得晦暗莫測,勾唇輕笑:「的確有幾分本事。」
語氣飄忽,不像是高興的意思。
魯仁識趣,沒再提寄雲,比了個「殺」的手勢,「公子,要不要把那人......」
他說的是先前寄雲送出來的那份名單。
烏玹若想把自己的人安插進西州大營,名單上的一個人就得有合適的理由勝任不了。
烏玹擺手:「不必如此興師動眾,想辦法讓他離開一陣子就行。」
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部署,沒必要殺人。
何況高繼行也不是那麼容易糊弄的,做得明顯,只會讓他起疑。
「是。」魯仁應下,沒有多問。
從方才起,高繼行就感受到一道強烈的視線在打量他。
會是誰?
他停住腳步,凌厲目光朝烏玹的方向掃去。
楊招也已察覺,手握上劍鞘。
高繼行看向樹下的身影,片刻後淡淡收回目光。見楊招一副大敵當前的架勢,一臉嫌棄:「想什麼呢,這裡是刺史府。」
刺史是西州土皇帝,還沒幾個人敢在刺史府里生事。
楊招默默收回手,摸了下鼻子,知道自己方才提了寄雲的事,不受人待見,忙給自己找事做:「屬下去吩咐車夫準備回府。」
沒等高繼行答應,人就溜了。
廂房裡,喜鵲看到寄雲,激動落淚,上前就要跪:「都怪奴婢不好,應該陪著您在水榭。」
方才楊招告訴她雲夫人迷路了,她嚇得眼淚就滾下來。這一次幸運遇到侯爺,若是遇上別的什麼人,夜黑風高,孤男寡女,哪裡說得清楚?
「傻丫頭。」寄雲嘆了口氣,把面前的烤羊腿推到她面前,「餓了吧?快吃。」
「奴婢侍候雲夫人用飯。」
喜鵲卻哪裡敢僭越,忙擺手,便要為寄雲切肉。
「這裡沒有別人,快坐下來吃吧,你也餓了。」
寄雲哪裡需要她侍候,心中也有愧,拉她坐下,把羊腿堆到她面前的盤子裡,故作嚴厲道:「這是命令,快吃吧。」
喜鵲與她相處這幾個月,也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咽了咽口水:「那.......奴婢就不客氣了。」
寄雲笑著點頭:「吃吧,想吃多少吃多少。」
在侯府,下人的吃食雖不差,可也沒有頓頓都是肉,還如此豐盛的。
喜鵲正在長身體,平日裡更是饞肉,便放開了吃。
主僕兩人吃到一半,猛不丁高繼行推門進來,嚇得喜鵲慌忙擦嘴站起來,埋頭退到一旁。
寄雲也愣了下,看時辰,前頭宴席還沒結束,他怎麼來了?
「侯爺。」她取出乾淨帕子拭去唇上的油漬,上前見禮。
見她還能和小丫鬟吃吃喝喝,說說笑笑,高繼行不知為何,心中憋悶。「出去。」他沉著臉,語氣不善。
喜鵲嚇得身子顫抖,小臉煞白,縮著脖子退出門去。
寄雲輕蹙眉,抬眼看他,不知道他為何如此盛怒。
然而她這般懵懂不解的眼眸,更是刺激高繼行,他眸色黯了下,兩步到她身前,大掌扣住她後腦勺,俯身含住嬌嫩紅唇,滾燙的唇就像是懲罰一般,用力吸吮,瘋狂掠奪她的呼吸。
「嗯.....」
兩人力量懸殊,若他一意孤行,寄雲根本沒有招架之力,腦子昏昏沉沉,渾身脫力,只能軟軟靠在他身上。
就在她以為自己快要斷氣的時候,高繼行終於放過她。
強有力的臂彎緊扣著她腰,將她拉近他堅硬滾燙的胸口,幽深眼眸晦澀不明,嗓音低啞沉沉:「你就沒有什麼要和我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