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壁立千仞,無欲則剛。」
看著皇帝,畢自嚴出聲道。
「只要大明朝綱不亂,他們就成不了什麼事。」
「朝綱。」
聞言,朱由校頓了一下,而後瞭然的點了點頭。
朝綱是什麼。
朝綱是朝廷所訂下的法度綱領,是大明朝廷前進的方向。
只要皇帝對朝政的發展有一個具體的方向,那麼鄉愿就成不了氣候。
「陛下所慮,其實陛下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看著思慮的皇帝,畢自嚴接著說道。
「所謂士紳豪右,無非就是一個個有權有勢之家,攏聚、遮蔽了一批富農,盤剝民力。」
「如今陛下做的就很好,令錦衣衛抓盜賊,捕地痞,開官場,存貧民,給了百姓們一條活路,斷了士紳豪右伸出的手。」
「待新政鋪展至天下,鄉官設立,就會斷了士紳豪右對富農的遮蔽。」
「到了那時,士紳豪右繼續庇護富戶,那些富戶又如何敢再擅動呢?」
「至於土地荒廢之事,那可都是常田。」
說著,畢自嚴捋了捋自己的鬍子,看向皇帝。
「陛下能說出勞動創造價值,想來已經有了打算。」
「哈哈。」
聽到畢自嚴的話,朱由校輕笑著搖了搖頭。
「土地嘛,無人耕種就荒廢了,創造不出價值。不過,這常田若是荒了,朝廷還是要徵稅的。」
說著,朱由校的眼睛中閃過一絲寒芒。
田荒了就不用交稅了嗎?做夢呢。
聽到皇帝的話,畢自嚴心裡不由的嘆氣一聲。
皇帝性格有點太過於剛直了。
「臣在陝西時發現,百姓若離了士紳豪右,能活的很好。」
「而士紳豪右若是離了百姓,反而會活不下去。」
「如今順天府夏糧已畢,順天府的各鄉官們正帶著各里的里正,組織農戶開墾荒田。」
「有什麼缺少的?」
聞言,朱由校點了點頭問道。
「前番,袁世振請求給鄉警配軍兵後,董應舉又拿出順天府的錢糧,向石景廠訂購了一批鐵質的農具,非常的耐用。」
「現在主要就是缺少牲口,若是每里都有一頭牛,那荒地的開墾就能很快了。」
「每里給一頭牛?」
聞言,朱由校皺了皺眉頭,一頭牛一天能耕多少的地?
五十畝?生產隊的驢都不敢這麼用。
看著畢自嚴,朱由校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為什麼不多給幾頭呢?朕從內帑出銀子。」
「哎。」
聞言,畢自嚴嘆了口氣,搖頭道。
「陛下,國帑不豐,內帑的銀子也不能亂用。」
「若是每里給兩頭牛,那京城裡的老爺們,就人人都能吃牛肉了。」
「吃牛肉。。」
琢磨了一下畢自嚴的話後,朱由校瞭然的點了點頭。
什麼東西都不能多,多了就容易滋生貪污。
擺了擺手,朱由校不再說從內帑出銀子給買牛的事。
「報!」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小黃門氣喘吁吁的進到御書房,跪在地上到。
「接薊州參贊軍務李進塘報!察哈爾部首領林丹汗,趁秋高馬肥,糾集兩萬兵馬,意圖犯邊,其已至古北口外四十里的白馬川。」
「嗯?!」
聽到小黃門的奏報,朱由校和畢自嚴對視了一眼後,同時腦門上漂出了幾個問號。
「塘報。」
從小黃門的手中接過塘報看了兩眼後,朱由校就將其遞給了畢自嚴。
林丹汗犯邊,這廝瘋了?
「陛下,不對啊。」
翻看了幾眼塘報後,畢自嚴對皇帝道。
「哪兒不對?」
「這封塘報是薊州參贊軍務李進塘報,既無薊遼總督文球之印,也無總兵官許世臣之印。」
「這是參贊軍務李進自己稟報的。」
「第二,自洪武初,各邊鎮建制夜不收,兩百年間,其人深入虜營探聽情報。夜不收的塘報歷來為八百里加急送入兵部,但現在兵部並未收到夜不收塘報。」
說著,畢自嚴提振精神道。
「他一個參贊軍務的塘報,是怎麼比夜不收的塘報先一步進京的?!」
「你的意思是,這個李進謊報軍情?」
聽到畢自嚴的話,朱由校臉色瞬間就冷了下來。
「是了,是了。」
「朕方才讓王在晉任之薊鎮總督,讓趙率教率龍驤衛背上薊州徵兵,購買馬匹。」
「這是讓有些人覺得不滿了啊。」
手狠狠的錘在桌子上,朱由校瞬時間殺心四起。
「陛下,事實如何暫未可知,臣以為,應當做北虜寇邊處理。」
看著想殺人的皇帝,畢自嚴勸說道。
「臣請錦衣衛戒嚴京中,令城建營協防京城九門,虎賁衛防守宮城,開大議。」
「王在晉已率軍北上,估計三日之後,就可抵達薊州,向他發公文一封,詢問具體戰報。」
「可。」
聞言,朱由校嚴肅的點了點頭。
這種大事兒,還是要將滿朝文武聚在一起議一議的。
隨著宮裡敲響景陽鍾,緹騎出宮召集眾臣,頓時京中就是一陣雞飛狗跳。
隨著眾臣聚集在文華殿,當畢自嚴將李進的塘報拿出來宣讀之後,朝堂上剎那間就變成了菜市場。
「肅靜!糾儀官何在!」
看著下方吵的跟鴨子一樣的朝臣,劉時敏一甩浮塵,尖聲道。
隨著他的聲音響起,朝堂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轉頭看了眼已經安靜下來的朝堂,畢自嚴上前拱手到。
「啟奏陛下,臣與諸部尚書商議後,已有定論。」
「眼下,薊州還未傳回確切信息,權當北虜寇邊處置。」
「臣請兵部尚書黃克瓚巡視通州,查閱通州存糧,隨時起運京中。」
「兵部尚書徐光啟,巡視天津,若兵情險急,調原天津三衛兵馬入京。」
「大學士韓爌,巡視京城九門,若有流民來投,當妥善安置。」
隨著畢自嚴的話音落下,對於一個個朝臣都有了具體的任務安排。
「此外,臣請調六科給事中,巡視薊鎮各關。」
「准。」
聽著畢自嚴的安排,朱由校揮了揮手,示意就按照這個方案去做。
轉頭看了眼朝堂上的眾臣,畢自嚴拱手道。
「陛下,若兵事危機,臣請陛下自東華門出,至通州,南下天津,乘船前往南衙。」
「嗯?!」(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