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臉上也不見一絲喜色,眼底里滿是探究,淡淡道:「臣弟也是聽線人來報,故此才出策試探,不過如今也是確定了他雙腿還未好,傷上加傷,他這輩子也別想再站起來跟皇兄爭什麼了。」
而且,今日他還試出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定王狡黠的眸子閃過一絲愉悅。
太子冷哼一聲,「就他也配和本宮爭?」
他狠狠地拂袖,背手離開了寺廟,臨上車前轉頭對著定王道:「將事情處理乾淨,別讓人抓住了把柄。」
「皇兄放心。」
定王對著太子的車架微微俯身行禮,直到馬車離去,他直氣腰身,陰柔的臉上閃過一絲輕蔑。
就這蠢笨魯莽的太子,若非有他在背後出謀劃策,裴行淵早就騎到他頭上,哪還有什麼太子之位?
他嘴角微勾,「去國公府後門。」
此時佛山寺中,禪房中亂成一鍋粥,一盆盆血水被端出去,秋嬋如同失了魂一般靠在門框上。
方才王爺若不是為了護住她,腿上定是不會受這一道傷的……
王爺若是因此丟了性命,她就是死也難辭其咎,秋嬋心中被裴行淵的捨身相救震撼,滿心都在擔憂他的安危。
「王爺醒了!」
秋嬋如夢初醒,連滾帶爬地衝進房中,「王爺,王爺怎麼樣了?」
裴行淵此時倚靠在床榻上,大腿被曲起來,綁上了厚厚的一層白布,一旁的李神醫正收拾著藥箱,神叨叨道:「還好沒傷筋骨,只是損了皮肉,才恢復一些……」
還沒說完,李神醫就聽見屋內傳來一陣低低的抽泣聲,轉頭一看,秋嬋伏在床榻旁雙眼通紅,滿臉愧色。
李神醫眼珠子滴溜溜轉了轉,難怪能讓睿王受傷,原來是英雄救美啊。
他話鋒一轉,故意咳了幾聲,語氣深沉道:「王爺這傷十分嚴重啊,難以痊癒,再歪一寸便是……」
李神醫眼神意有所指看向胯間,裴行淵臉色一沉,這人又在惡趣味地逗弄人了。
明明是個拙劣得不行的玩笑話,偏偏天真的秋嬋聽了進去,嚇得連忙追問,「神醫,有沒有什麼辦法治好王爺?奴婢願做牛做馬報答您!」
說著,便是對著李神醫一頓磕頭。
李神醫都嚇得咂舌,這小丫頭是想讓他折壽啊。
沒想到暴戾冷漠的睿王竟然喜歡的是這種乖巧單純的!
「行了,別再嚇她了,追風,將人送出去。」
裴行淵不願再看這小丫頭對著旁人哀求的可憐模樣,冷聲下令將李神醫趕了出去。
李神醫嘆了一口氣,王爺也真是的,將人用完就一腳踹開,就這跟白紙似的小丫頭早晚被王爺給騙得乾淨。
等人一走,房間內就只剩他們二人,秋嬋紅腫著眼睛,看著裴行淵包紮的傷口上帶著點點血跡。
裴行淵嘆了一口氣,「將臉擦乾淨,丑。」
秋嬋胡亂往臉上抹了兩把,小心翼翼的問道,「王爺,疼嗎?」
他沉默不語,這句話似乎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向他的心間,好像已經沒有人問過他,疼不疼了。
她有些懊惱,自己問的是什麼蠢問題,這麼重的傷怎麼能不疼?
秋嬋想起來幼時爹爹每次在她跌倒,疼得嗷嗷叫的時候,對著她的傷口輕輕吹氣,過一會兒就不疼了。
想來,她給王爺吹一吹,也不疼了。
這麼想著,她便這麼做了,身子一傾,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裴行淵的腿上,如同輕羽在人的身上抓撓。
裴行淵身子緊繃,唇瓣抿成一條線,似是在忍著什麼。
瞧著他這幅樣子,秋嬋慌忙向後退,生怕自己做錯了事。
望著小丫頭的模樣,裴行淵都有些懷疑,這丫頭究竟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自己如此撩人的舉動?
秋嬋含著水的眸子抬起,看著他柔聲問道:「王爺,還疼嗎?」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咬牙切齒道:「不疼了,只是你再吹下去,本王不敢保證能做出什麼。」
秋嬋正茫然之際,剛想要走一步,卻被男人猛的往後一拉。
生怕傷到了裴行淵,秋嬋只能順勢傾倒下去。
可等她想要詢問男人的用意時,不料對上了一雙慾念的雙眸。
秋嬋臉頰微紅,自是明白所為何事。
但既然王爺有情,那為何……
秋嬋不敢細想,如同被燙到了一般連忙避開,手忙腳亂地站在床邊。
「奴婢……奴婢去換一身衣裳,再來伺候王爺。」
說完,便是逃一般離開了房中。
裴行淵嘆了一口氣,看來這丫頭還需要再培養培養,畢竟日後要留在他房中,總不能一直如此毛毛躁躁的。
他看著腿上的傷口,腦海中閃過方才刺客出現時的每一個畫面,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聽到外面有響動。
「進來吧。」
追風推門而入,裴行淵換上了素日的冷臉,「查清楚那些人是誰派來的了?」
「從屍體上面來看,都是一些死士,他們的殺招並非是下了死手,想來不是為取人性命,屬下認為,今日的人倒像是來試探,獲取情報。」
裴行淵微微一頓,他和追風的看法是一樣的,他知曉那些殺手並非以殺人為目的,明面上是為了刺殺太子,但是一招一式當中都是奔著自己的腿而來。
若他沒猜錯的話,多半是太子和定王派來試探他的雙腿的殺手。
追風緊張道:「王爺,太子知曉您的腿傷已好,我們該如何是好?」
「不,從今日的情況來看,他們只是猜測,從他們試探的情況來看,多半是以為我的腿傷並未恢復的。」
裴行淵淡淡道,眼底閃過一絲疑色。
只是,他身邊素來都是經過嚴格訓練培養的暗衛,只忠於他一人,太子是如何得知他腿傷恢復一事?
忽然,腦海中閃過那張無辜慌張的臉。
裴行淵目光微沉,指尖輕輕摩挲著床沿,她還是別叫人失望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