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抓你用得著這麼勞師動眾?你只不過是個儒家女子,雖然精通儒家六藝,但亮沙門高手如雲,這種抓人的任務,派一個堂主之類就好,何必驚動上下?難道……」楊乾坤低頭琢磨著:「你剛才說你故意放出一個消息出去……所以驚動了兵家?什麼消息?」
「我之前對你說過,我安插了兩個線人,要在最關鍵的時刻撕裂兵法之間的聯合。在那個時刻到來前,要做好充足的鋪墊。但為了那個鋪墊,就必須我以自身名義去發出這個消息。」孔伶俐閉了會眼,再次睜開:「我以個人名義將輿論傳出——法家要派官員直插兵家川蜀要地,任職高官,修改法案,在百家爭鳴前,制約兵家。」
「公然挑撥兵法關係?你作死啊?難怪法家長老要親自向戚嘯天解釋誤會!難怪戚嘯天要這麼興師動眾的來抓你對峙!」楊乾坤想了想,覺得不對:「那剛才那個殺手呢?她為嘛要殺我?這麼厲害的殺手,就算是普通堂主都未必有她厲害……她為嘛不以你為目標,反而要殺我呢?」
「那人不像是亮沙門的。亮沙門三大頂級殺手是素有雨中殺人稱號,有著特異能力的川堂堂主清明;當今蠱門門主廖晴子的師兄,極善下毒殺人的滇堂堂主霜降;還有以媚術借刀殺人,本人卻全不會武功的京堂堂主春分。[武俠的太玄乎了]那人的身手能把你都逼到窘迫,實力肯定在普通堂主之上,但卻又不是三大堂主,年紀那么小就有這種修為,只可能是國外那支秘密勢力所培植的殺手。」
「那她幹嘛要殺我……」楊乾坤拍著腦袋,他想理出個線索,卻怎麼也理不清。
「如果她是國外神秘組織的,那就很好說明了。他們抓走了你父親,但無雙前輩不肯說出七星燈的秘密,所以這些人就想派殺手抓你,用你來威脅無雙前輩。」孔玲瓏幽幽道:「好在我知道他的下落了,你一路保護我,甩開所有殺手,我們一起去救無雙前輩。之前都對你解釋了一遍,你那麼多疑,非要再問一遍。」
楊乾坤微微點頭,相信了孔玲瓏的話,他之前的確是心有疑點,畢竟被她利用那麼多次,已經怕了,但如今,她將設局和動機一一相告,也都合情合理,接下來的就是合作。想起父親被抓,心頭又是一陣酸痛,回憶起父親昔日對自己的好,眼淚都忍不住想掉下來,趕忙轉身,生怕被孔玲瓏看到。
而孔玲瓏卻輕輕的從背後抱住了楊乾坤:「沒關係的……我會陪著你的……」
嬌小的身軀,傳遞出的能量,讓楊乾坤心口熱血涌動。身後的姑娘,就算是七巧玲瓏心,在死亡面前,卻依然從容,即便是公然挑釁兵法兩家,也無所畏懼。自己一個男子漢大丈夫,卻哭了起來,實在是丟人……丟人啊!
「你怕死麼?」楊乾坤忍住哽咽,裝作深沉,卻偷偷用衣袖擦去了淚水。
「怕,但為了有些事,就不怕了。一個人,捨己為人,犧牲自己成就大事,保護家人,就算他背後偷偷哭了,沒人看到,也會有人心疼,從而願意為他付出一切。」 孔玲瓏就這樣從背後抱著楊乾坤,把臉輕輕貼在他背上,而這個抱,這番話,也讓楊乾坤頓時心生勇氣。
「放心吧,為了大事,為了家人,就算是讓我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這三天,以父之名,對天發誓!我楊乾坤就是取心掏肺,肝腦塗地,也定會護你周全!」
孔玉回到李卦爻辦公室時,李卦爻不在。孔玉便偷偷坐在了李卦爻的位置上,擺弄著桌上的茶具。無意間,發現茶海下面,似乎壓著一張紙,好奇心驅使,孔玉抬起茶海,將那張紙掏出來觀看。原來,紙上是三個人的生辰八字圖。
仔細辨認,孔玉的臉色忽然變了……
「這,這是……」孔玉慌忙拿出紙筆,找了其他紙張演算了片刻,臉色不禁煞白。
三個八字,正是他們孔氏三兄妹的。而原本孔小安的八字上,寫著貪狼二字……
「哥……他是貪狼星……」孔玉喃喃的說著,一屁股倒坐在沙發身上:「哥……他是……貪狼星……孤星者,絕七情,斷六親……不會吧……哈哈,哈哈……一定是我多想了,這些只不過都是玄學,哪有什麼命和八字啊,都什麼時代了,誰會信這個啊……」
孔玉搖了搖腦袋,穩住心緒,偷偷的把紙放回到茶海下,心緒卻依然不安,想了好久,終於拿起手機,撥通了孔小安的號碼。
「哥……你知道貪狼的事麼?」孔玉的聲音略有顫抖,他很想從兄長口中得到答案,但又生怕孔小安知道這件事。
「恩,小玉,這件事也不該瞞你的……貪狼的事……」孔小安聲音略帶內疚,但他話音都未落,孔玉便從心底衍生出陣陣絕望,匆忙將電話掛了。
孔玉腦子空空一片,耳朵也嗡嗡作響,孔小安的那句話一直在心底回放,思維也漸漸沉浸在呼吸之中,仿佛此時,世界上唯一證明他還活著的,便是自己的呼吸。
直至一隻手拍在他肩膀上,他才渾身一激靈,嚇得連忙後撤幾步,定睛一看,不知何時,李卦爻正站在他面前。
「師……師傅……」孔玉定了定神,恢復了理智,便問道:「師傅,你之前跟我講過殺破狼三星爭輝的事,這都只是玄學吧?」
李卦爻負手道:「殺破狼的傳聞是真實存在的。孤星都非常人,而源於八陣。八陣中人,是完全不同於現世的八種獨特進化人種。通過監管八陣的遊騎兵,將一些八陣中的孩子,放於人世中,一旦覺醒,每個特殊人種,便只能存活一人,且要孤獨終老,為的是不讓八陣血脈流傳於人世。你們孔氏三兄妹,在八陣人種中,都是同一血脈。如今破軍星已經降世,貪狼覺醒也不遠了。一人覺醒,餘下二人就會凋亡,一切都是事先就已經決定好的命運。」
孔玉瞪大眼睛,還想繼續追問,李卦爻卻笑道:「聞到什麼味道了麼?」孔玉這才留意,自己肩膀上有一絲絲暗香,卻也為時已晚,李卦爻打了個響指:「把八陣圖相關的內容,都忘卻掉吧。只保留天煞孤星的記憶。」
一個響指過後,孔玉的瞳孔猛然一收縮,整個人晃了晃,過了好一會,才緊張道:「師傅,我哥是貪狼降世,那我和玲瓏她……會不會……」
「你想活下去麼?」李卦爻的笑容逐漸變的嚴肅:「從心裡說,你想不想活下去?」
「想!師傅!救我!」孔玉恨不得都快給李卦爻跪下了。
「貪狼者,貪婪,陰狠,我倒是覺得,你比你那心懷天下大公無私的哥哥,更適合貪狼這個角色。」李卦爻轉身踱了兩步:「怎麼樣?願意犧牲你哥你姐,自己成為貪狼,從此背負貪狼之罪,苟且偷生,孤苦伶仃的活下去,還是選擇像你哥哥一樣,為大義……犧牲自己,讓你哥哥來……」
「我不想死……我想……我想活下去……」毫無猶豫的,孔玉說出了心中的答案:「我不想死……」
李卦爻的嘴角流出一絲苦笑,輕輕嘆了一聲:「那你就好好修煉吧。至少現在,你還不配做個可以和破軍、七殺鼎立的貪狼。」
孔小安被掛斷電話,有些糾結。他放下手中的資料,披了件外衣,拿起隨身常帶的相機,走出門外。半個冬天的霧霾逐漸消隱於四月之前。五月艷陽天,陽光已很刺眼,空氣也很清新,奔波忙碌的人群和街頭巷尾下著象棋的悠閒老人,生機勃勃中又帶著安逸,整個社會在這個氣節中緊張而又祥和。
讀書上學,畢業工作,相親結婚,買房生子……孔小安有時候,很羨慕正常人可以遵循著固定的人生目的去生存,雖然追求的東西相似,過程卻精彩紛呈……興許在墨家看來,人與人之間本應平等,但儒家認為,人和人之間,是通過比較才有了滿足和幸福。也正是因為人與人之間的攀比,社會有了階級,有了圈子,有了分層。
孔小安卻從不敢跟任何人比。因為他從很小便知道,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今天要採訪的,是一家兒童醫院的血液科。
之前做的工作,和尋常記者的套路沒兩樣,去採訪血液科的兒童,取材感人的病歷,營造渲染出同情和各種社會正能量……這次進行採訪的,也並非只有孔小安一個記者,但每個媒體所做的套路,都是如此。在這個過程中,孔小安除了表現出低調不多言的素質外,並沒和其他人有任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