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結果上看,分崩兵法關係的手段很見效,如今兵家法家已經開始勢不兩立;而取得續命之法的行動卻很失敗。他們孔氏三兄妹中的兩個必須要死。
孔玉想到這兒,覺得背後發涼,眼神也越來越陰毒。最終,他捏碎了手中的紙杯:「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孔玲瓏恐怕也知道,目前想要活下去的唯一的辦法,就是除掉我跟哥哥……」
孔玉把揉成紙團的紙杯拋到垃圾桶中,冷漠的笑了:「掌控儒家六藝,又是七巧玲瓏心。怎麼看,我這種廢物都不是對手啊……就算我不去找她,恐怕早晚也要跟她拼個你死我活了。」
葉雨凡藉口有事離開,走之前,把楊花叫了進來。
楊乾坤面對楊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楊花面對楊乾坤,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講話。
楊乾坤印象中,自己是沒有妹妹的。至於親妹妹被大水沖走,後來被帶到國外培養成殺手……這種狗血情節,他更不相信。
不會是……老爹他故意忽悠這些人的吧?
沉默了好久,楊花終於羞澀的喊了聲:「哥!」
「你,你真是我妹妹?」這聲哥喊的楊乾坤心頭一蕩漾:「可是我對你完全沒印象啊!」
「那你最近會不會心底痛,眼前浮現出八陣圖印?」楊花指了指他的心口。
「會呀,我會。不過疼一會就過去了,我也不在意的。」楊乾坤撓了撓頭:「怎麼?跟你有關?」
「你痛的時候,就是我突破一些屏障的時候了。」楊花又指著自己心口:「哥哥也有突破屏障的時候,因為我也痛過。」
「這都是誰告訴你的?葉雨凡告訴你的?」雖然眼前的少女還很稚嫩,但曾經見識過她的刺殺手段,楊乾坤覺得這個世界上可以把自己逼到這麼狼狽的人,絕對沒有幾個。所以,如果從體能角度上來講,她可能真是跟自己擁有同樣的血緣。
「哥,我知道孤星的事。你如果成為七殺,我就會死。之前我要你命,是接了任務,所以必須要殺死你。但現在知道你是我哥哥,組織也撤銷了命令。我不殺你了,也不想成為七殺。」楊花認真的說著:「這個世界上,你可能是我唯一的親人。我孤獨了這麼久,不想再失去誰了。」
「別,別介啊。你就好好當你的七殺吧,我可不想當殺手,我也不想殺人。」楊乾坤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而且你成為七殺,咱倆都不用死。我心臟是七星燈,我要是萬一掛了,就能召喚出遊騎兵,然後……滿血滿魔,原地復活?」
楊乾坤嘴上這麼說,心裡卻不是滋味兒。雖然他是道家傳人,是長生訣的守護者,但他自己都不信這世界上有可以續命復活這種事情。
或許先前是完全不信,但經歷了秦皇墓,親眼目睹了憑藉長命鎖,以道家龜息之術存活了兩千多年的道家前輩,又經歷了一個看似理智聰慧的淑女為了取心續命竟然可以淪為畫皮挖心的魔頭……他覺得,沒準這些人所相信的事,還真的有可能存在!
楊花盯著楊乾坤,看了好久,才說道:「哥,無雙前輩是我們的義父麼?所以他跟我們沒有血緣吧?」
「沒有,沒有。」楊乾坤立即擺手:「咱爹可是長生不老,比烏龜王八都能活的那種。放心吧,你克不死他……不過說起他來……現在這種情況……」
「哦,馬上就是墨家巨子六十大壽,組織說墨家防守是整個百家中最強的,但墨家引以為傲的天羅地網,卻被破軍星給破去了。我以後成為七殺,要和破軍一較高下。組織會派葉姐姐去參加酒宴,義父也說要你代表道家參加巨子大會,但是他囑咐你參會的時候,千萬不能有立場,不要跟任何人交換主心湯。」
楊乾坤哈哈一笑:「那我一定得嘗嘗所謂的百花釀和主心湯。道家的主心湯老爹給備好了麼?備好了我就帶過去,自己喝了。不過有一點,我現在還是通緝犯來著,讓我代表道家參加巨子壽宴?那豈不是自投羅網。
「真兇已經投案自首了,媒體也開始澄清事實了。你放心去吧。」
楊乾坤聽到真兇二字,追問道:「奇怪,小月季不是你們九重天下的毒手麼?你們讓真兇自己去投案?」
「這之中肯定有些誤會。九重天出動的殺手只有我一人,葉姐姐雖然也是殺手職業,但她只負責在義父和你身邊做調查。這種近水樓台的環境下,沒必要故意殺人來製造麻煩。真兇的確是兵家亮沙門的。九重天的情報指示,真兇是亮沙門蘇堂堂主夏至的手下。」
「蘇堂堂主夏至?就是那個牛更天?那我就明白了……」楊乾坤嘴上說明白,心中將信將疑,難道從頭到尾,都是孔玲瓏在做局騙他?至於她這麼做的目的,一方面是為了套路七星燈的秘密,另一方面是破壞兵法之間的關係,從而讓兵家質疑法家對兵家的態度,與此同時讓法家丟臉……可謂是一箭三雕。如今讓牛更天的手下去自首,肯定又會製造一些屈打成招的假象來使得兵家對法家動怒。而法家面對抓錯好人這件事上,也著實丟了次臉,給了一個儒家抓小尾巴的機會……只不過,楊乾坤還有另外一種自作多情的想法,雖然想到了,卻又覺得不太可能。
孔玲瓏說過,人不是她殺的,那為什麼是牛更天的手下去認罪呢?難道是故意要洗清我的罪名?
會不會……是孔玲瓏對我良心發現,所以這才故意把罪攬下,還我清白?可能性……不大吧……
孔小安站在酒店的窗台,俯視著人來人往。
香港,一個集中西文化的繁榮城市,可以說是物慾社會的縮影。
繁榮之下,良好的治安,卻隱藏著許多隱患。
這個世間的隱患,曾經讓他沒日沒夜的思考,妄想一己之力去清肅,去改變。如今,面對繁花似錦,他卻想開了,也放下了。
自己時日不多,人生太多的時候都關注在了世間的缺陷,卻忽略了許多美好。
至少,富裕和繁華,又尚且和平……
那就維繫下去,再漸漸改變吧……總會越來越好的。
然而,原本祥和的街區忽然被一輛摩托車打亂。孔小安的目光一下子被那輛載著人的摩托車吸引。
摩托車如此桀驁的在大街穿梭,緊接著,許多黑車開始對街區進行了圍堵。面對四面八方的追擊,騎手就好似游龍般靈活。儘管圍堵的車輛越來越多,依然遊刃有餘。在重重圍困下幾進幾出!
孔小安的腦海里瞬間聯想到了趙子龍,那個可以保護嬰兒在曹營千萬大軍中幾進幾出的桀驁英雄……
孔小安慌忙拿出相機架起長距鏡頭,追拍著那輛摩托車的主人。通過長焦鏡頭,他看的出摩托車的主人身後坐著的是個膽怯的年輕人,一直張嘴大聲呼喊著什麼,凡胎的庸俗和英傑的灑脫完全形成了鮮明對比——就像趙雲和阿斗之間的區別。
那種不羈和灑脫將平和打破,讓孔小安心頭澎湃,他很想為這位「趙子龍」叫好!由於自身是個儒將,做不到灑脫,就連指點江山,激揚文字,也要做的小心翼翼,壓抑且按部就班。雖然這些年建立起了輿論力量,卻又必須小心謹慎的維穩社會和諧。當一個武將出現在他面前,英姿颯爽的將他一直想去對抗去打破的虛偽寧靜擾亂時,孔小安被那股豪情感染。雖然不知眼前這人是敵是友,卻讓他有種宿命感。興許,將來總有一天,會跟他有上一段故事!
然而,摩托車忽然消失在地下道的時候,孔小安激揚的心情平靜下來了。
將來有一天…呵呵,有點不切實際的幻想吧……畢竟……已經沒有未來了……
孔小安再次苦笑,笑的依舊不甘心,他回到房間,盯著床上的手機。
最後的時間裡,很想再跟弟弟聊聊天,跟儒聖聊聊天,也想再見玲瓏一面……
或許,只有到生命盡頭之時,人才會有諸多不甘心吧……
孔小安腦海中再次浮現出騎摩托車的男子的表情。同樣是面對絕境,他卻笑的很自信。
一種宿命感再次油然而生。而想到宿命這個字眼兒,孔小安忽然想到了李卦爻,那個曾經幫自己改命的陰陽家。
如果真是宿命的話,那他會不會知道些什麼呢?孔小安趕忙把長焦拍攝的那張照片發給李卦爻,半分鐘後,李卦爻的電話打來了。
「小安,怎麼拍到的?」
「先生,我自知時日不多,今日偶爾看到,只覺得心潮澎湃,有種……宿命感。或許只是我……」
「理應宿命。他就是破軍星張冰毅,一個連兵家戚嘯天都敢得罪的男人。你原本就是貪狼本選。破軍和貪狼,是宿命,也是宿敵。」李卦爻的聲音頓了頓:「為了以後著想,我給你發些資料過去。你看一下吧。還有,孔玉也飛香港了……他想……見你最後一面。」
最後一面麼?孔小安掛了電話,留意到」最後」這個字眼兒。
也就是說,到極限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