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到達這個城市,已經與第一次來時的緊繃感完全不同了。
沒有什麼事情催促著青木去完成,只是在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日子裡替一位老先生送一封信罷了。
至於那些隱藏於表面之下的東西...
誰知道呢?
此次前往的具體位置,是收件人的現居住地,阿雪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什麼潸然淚下的場面都沒有發生,開門的女人只是平靜的收下的信,向他道了謝。
「東西已經送到,我得先回去和他復命了。」
青木沒有過多停留,確認完目前的人的確是那位先生的女兒,就準備直接返程。
「不必了...」
女人並沒有打開信封,僅是視線掃過背面的幾行字,就知道了裡面的內容。
她當著青木的面拆開信封,裡面卻只有幾頁白紙。
『致 愛麗絲』
致愛麗絲,不再執著於過去的高山、海景,那些曾困擾著他的過去徹底釋懷,也代表...沒有任何留戀。
看到白紙的時候,青木也不免一愣,怎麼會?
「他一定是在您的身上看到了什麼,所以才選擇放心的離開。」
女人臉上的表情不變,語氣略有些感慨。
待青木走遠,她才關上門,緩緩靠在門後,有些酸澀的感情在眼睛中醞釀,卻始終沒有流出半分痕跡。
如果原來只是給那女孩一個機會,那麼現在...
想到這裡,她的眼神逐漸凜冽起來。
要改一改原來的合作方案了。
陰影里有人走出來,為她披上外套,語氣恭敬的說道。
「夫人,該回去了。」
......
見到那幾張白紙後,無需多言,從面前人的些微情緒波動里,一切瞭然。
但這並沒有影響到什麼,他接下了委託,就只負責送信,開導和安慰是另外的價格,沒必要去多管什麼閒事。
計劃什麼就去做什麼,路上不會為任何其他人或者事停留。
除非....
他的視線落在候車室角落的小商店,具體的說,是商店櫃檯前面擺放著的巧克力塔堆。
頭頂的廣播開始播報著,某一輛列車即將到站,請要上車的乘客提前做好準備。
廣播聲中的列車號,和他們手中車票上的數字別無二致。
聽到聲音,中島敦起身就要去站台,一回頭卻發現青木還坐在原地。
他有些疑惑,青木先生一向最是重視時間。
廣播已經響了三次,面前的人卻依舊定定的望著某個方向。
就在猶豫著要不要上前提醒的時候,青木突然回頭,看著他的方向問道。
「敦,你想吃巧克力嗎?」
「巧克力?」
中島敦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於是重複了一遍這個詞。
村子裡是沒有賣這個的,所以敦也從來沒有在家裡見過類似的東西。
更多的時候,就只看到青木花費一下午時間去用各種稀奇古怪的草藥泡茶。
沒等他緩過神,就又聽到面前的人自顧自的回答著。
「好的,明白了!」
「你想吃!」
就這樣替他做出了回答。
然後眼前的人就風一般的沖向了另一頭的小商店。
中島敦抬起的手落了個空,呆在原地有些懷疑自己。
我不是,我沒有啊!
我剛剛說了嗎?
不久後,青木就抱著一大包的小零食重新回到了他面前。
「儲備糧,路上餓了就可以吃。」
青木說著,從袋子裡掏出兩包,遞給中島敦。
中島敦順勢接過,但仍然感覺有些奇怪,他好像忘記了什麼....
「現在就要吃嗎?」
他拿著兩包小零食,有些躊躇不定。
「不,那兩包是留給你在路上吃的,其他都是我的。」
青木扶了扶懷裡的袋子,一本正經的回答道。
對比了一下自己手裡的和青木抱著的袋子,中島敦有些沉默。
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接受還是掙扎一下再接受。
廣播聲恰到好處的再次響起。
中島敦也終於想起來,他忘記了什麼。
忘記了列車!
但是列車不等人,在他們耽誤的這一會已然開走了。
中島敦有些慌亂的跑到窗邊,遠遠的望向站台。
果然,只看到了飛馳而過的最後幾節車廂,很快,便連尾氣也看不到了。
「還是錯過了...」
見到這一幕,中島敦沮喪的回到原來的座位上。
下一班去橫濱的列車,要好幾天之後了。
他剛坐下,身邊就又遞過來幾包零食。
「你看我說什麼,還是需要的。」
青木隨手撕開一塊巧克力的包裝,塞進嘴裡,從袋子裡翻出了一些與巧克力毫不相干的零食,遞給了中島敦。
這是一碼事嗎?
中島敦有些頭疼。
要是不買這些他們也根本用不上吧,因為根本不會錯過列車啊!
但是事已至此,就只能先留在這裡了。
嗯?這個味道好像還可以。
他沒有注意到,身邊的青木不知何時已經站起了身。
走到窗口邊,青木看著遠去的列車,遙遙的和某節車廂里的人對望。
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列車座位號,不由得嘆了口氣。
某人這是終於把自己洗白能出來了?
就是看起來腦子更不正常了....
他身邊那個,沒什麼印象,是新組織的同事嗎?
來東京處理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恐怖分子嗎?
形象很正派。
這種正面組織...
除了武裝偵探社,原來還有其他的嗎?
總之,暫時並不想和某人坐在同一個車廂的相鄰座位。
萬一再是他對面的座位...
既要裝作不認識,還可能一路都被笑眯眯直勾勾的視線盯著...
想到這裡,青木內心頓感一陣惡寒。
珍愛生命,維護安定生活,從遠離太宰治做起。
不過說起來。
距離那個時候,已經過去兩年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