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時間已經接近凌晨了，聞時歲輕聲提醒靠在一起昏昏欲睡的兩個少年。
「你們回去吧，辛苦了，還有……謝謝。」說到謝謝，聞時歲向他們微微鞠躬。
把封谷嘉一下給驚醒了：「哎喲，不用這麼客氣，都是同學，我倆也正好沒事。
而且還好有晏哥。」
一想到之前顧清晏讓他注意一下奶奶家的小巷那隻貓還在不在，他還真不至於閒到繞條胡同看熱鬧。
顧清晏接到電話也是飛快趕來，速度堪比時空穿梭機，他家離這少說五公里，真是飛都沒這麼快。
封谷嘉暗自嘖嘖稱奇，摸摸後腦勺，憨笑道：「那我們倆就先走了，有事打電話昂。」
「嗯，再見。」
顧清晏眼神清冽，靜靜地看著聞時歲，過了會兒，什麼話也沒說就走了。
兩人往外走，聞時歲轉身面對著家門。
舊巷子裡的舊房子，掉皮露出水泥的牆壁，木製的，綠色漆已經快掉光的門框和門，開著的生鏽防盜門，屋內昏暗發黃的燈光，一眼可以看全的小客廳和躺在沙發上爛醉如泥的人。
她有些喘不上氣，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不再經常與以前的朋友聯繫，離開那裡，幾乎是放棄她的理想和前途。
父親花掉了哥哥的賠償金，賭掉了母親的撫恤金。
一樁樁一件件都像豬油一樣粘在她心上留下粘膩的痕跡，讓她犯噁心，讓她暴躁。
聞時歲恍惚地抬著頭看向屋裡坐著的人，心裡突然湧上來一股無力和排斥，她不忍心看他一個人，那種孤獨的感覺她最熟悉，只要一想到放棄他，就會回憶起小時候他對她的好，她就覺得自己是個白眼狼，就會萌生愧疚和痛苦，這讓她幾近發瘋。
聞時歲想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人已經這樣了，她還是不忍心，為什麼……
「樂樂，看這是什麼？你想要的手工玩具！」
「哇，我要我要！」
「來，咱爺倆一起看看，這東西咋玩啊？」
……
「是樂樂弄得！」
「是爸爸！」
「樂樂！」
「爸爸！」
……
「誰敢動我閨女一分我要他命！」
……
「學好學差那都是給你自己學的，儘自己所能就可以了，大不了爸爸養你。」
……
「以後，甭管誰欺負你，跟爸爸說，我家閨女能讓別人欺負了去？！」
……
「聞時歲。」
聞時歲恍惚間聽到有人叫自己，又聽清一聲呼喚才回了神，她怔怔轉身看向去而復返的顧清晏。
「來我家住吧，我就自己一個人住，有，有點害怕。」說完，顧清晏有些不自在地摸著後脖頸。
靠，什麼爛理由。
少年有些不自在又硬撐的神情落入聞時歲眼中，她仿佛看到了破雲的光輝，狠下心不讓自己去想如果自己走了聞泰平怎麼辦。
她從沒有夜不歸宿，也沒有去別人家住過，一進顧清晏家有些拘束和陌生。
很簡單的裝修，卻有些小家溫馨的味道，特別是空調上放著的一盆綠蘿，枝葉用粘鉤掛在牆上，已經爬完了一面牆。
「我家有一隻……」
「汪，汪！」
聽到狗叫聲，聞時歲瞪大了眼睛，顧清晏以為她害怕了，連忙擋在她前面解釋道：「不用害怕，我馬上把它牽到小臥室里，不會讓它出來。」
不料，聞時歲聽完興奮地看向他：「我不害怕，我很喜歡小狗，讓我看看。」
她探頭越過顧清晏看清了「它」長什麼樣，怪不得剛剛段清晏要擋在她前面，這還真是一隻「龐然大物」啊。
「它叫逍遙，是只德牧，已經三歲了，你叫它名字什麼的它都聽得懂。」
聞時歲聽完眼睛雪亮，她真的很想養一隻小狗，以前她也有過一隻小狗，是只拉布拉多，不到一歲，為了保護哥哥落入河裡。
她一直想再養一隻，卻沒有了勇氣。